第二章

第二章

這天下午,顧家好過河來到苦藤河對岸連山鎮顧家富的連山酒家,卻沒有看見顧家富。問在客廳值班的女服務員,女服務員欲言又止。顧家好就不再問了,徑直來到一樓東頭一間兼做張朵住房的保管室外邊。保管室的門關著,顧家好大聲地叫道:「家富,開門,我有話說。」

裡面一陣響,保管室的門就開了。酒店女服務員張朵衣冠不整地走出來,低著頭匆匆往客廳去了。顧家富則坐在張朵的床沿上,臉上布滿了不悅:「哥,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嘛,在門外大喊小叫的。」顧家富是顧家好的親弟弟,四十六七歲年紀,一米六的個頭,肥胖的身子。在顧家好的一手提拔下,顧家富現在成了鄉企業辦的主任了。苦藤河鄉原本沒有企業,這裡的老百姓窮,苦藤河鄉政府也窮。鄉企業辦沒有收入,顧家富的工資就沒有著落。在苦藤河鄉扶貧的縣農業局長丁安仁給他們牽線,由顧家好籤字畫押,從縣農業銀行弄來了三十萬塊錢的貸款。顧家富在苦藤河鄉辦起了木材加工廠和石灰廠。顧家富將他的酒肉朋友匡興義和寧占才弄來做兩個廠的廠長。匡興義和寧占才也是茅山沖村的農民,卻從來不認真務農耕田,長年在外面幹些嫖賭逍遙、欺詐撞騙的勾當,人們背地裡說他們是兩個頭上長瘡、腳底流膿、壞透了頂的傢伙。三個人將廠子弄了一年多的時間就給弄垮了,欠下了苦藤河鄉九個村六十多萬元木材款、八萬多元小工工資。銀行三十多萬元的貸款也一分都沒有還。廠子垮了,花了十多萬元從浙江買來的別人已經淘汰了的機器也只能擺在那裡生綠銹。兩位廠長卻被弄到企業辦來做了會計和出納。三個人頂著顧家好和丁安仁兩把保護傘,巧立名目,自定規矩,從苦藤河鄉老百姓手中強行收取這費那費供他們吃飯、喝酒、打麻將、玩女人。老百姓的意見大,鄉幹部的意見也大,卻又奈何他們不得。

顧家好板著臉說:「你看你像個什麼樣子,這麼陽天白日你不在企業辦上班,卻在酒店和女人鬼混。人家張朵的父親是張有財,茅山沖村的村支書,他要是知道你把他的女兒給弄了,他不拿刀把你的腦殼當葫蘆劈才有鬼。」

顧家富不服氣地說:「我又不像你們端國家的飯碗,由國家管著。我們自己找錢給自己發工資,坐在辦公室錢從天上掉下來?」顧家富似乎對兄長這個時候來攪了他的好事有些耿耿於懷,「他丁安仁每次下來還不是像條騷公狗,大白天就把女人拖到房裡讓他睡。你自己和嚴卉是怎麼乾的我不曉得?大白天的連房裡也懶得去,就在辦公室放炮哩。」顧家富的臉上流露出一種不屑,「我給張有財錢了,他張有財怎麼會拿刀來劈我?感謝我都來不及哩,誰不把錢當成了娘老子。他那樣的窮光蛋,想錢都想發瘋了。」

顧家好那張肥得鼓油的方臉紅一塊白一塊,顧家富一席話說得他真不知道怎麼作答才好。如今他有錢了,連親哥的話也聽不進去了。他真想臭罵他一頓,想想又忍了,說:「你知道縣裡撥款修苦藤河大橋的事么?」

「不知道。」顧家富剛才還緊繃著的臉立馬就綻開了笑容,「縣裡又撥了多少錢下來修橋,不會是三十萬吧?」

「你不會想到的,縣裡居然給了我們一百萬。」顧家好說。

「真的么?一百萬可不是個小數目。」顧家富那對鼓突的羊卵子眼睛一下就發亮了,「你們研究過了么,哪個做修大橋的後勤工作?」

顧家好不回他的話,說:「趙書記和常縣長指示,從老百姓手中再集資三百萬,一共四百萬,修一座雙車道水泥大橋。」

「又要從農民手中集資?」顧家富有些擔心地說,「四年前用他們的集資款炒地皮,我們兄弟倆賺得一些錢,把房子從茅山沖拆遷過來,莫鬍子他們一直還在告狀,又向大家要錢修橋,這不是惹火燒身么。把他們逼急了,真的會把我們兄弟倆的腦殼剁了煮湯喝的。」

「李冬明有趙書記做後台,腰杆子硬得很。他堅持要從農民手中集資三百萬,我攔也攔不住。攔不住就由他去,我遠離一些就是。群眾吵也好,鬧也好,告狀也好,或是喝農藥上吊跳苦藤河,都不與我相干。」顧家好頓了頓,又說,「過去的那些賬目縣裡都已經清查過了,有結論的,誰還有屁放?這次集資弄出事情來,他李冬明吃不了自己兜著走。家富我跟你說,修橋要成立一個指揮部,剛才開會我已經提出來了,讓你去指揮部做後勤工作。」

「行啊。」顧家富高興得只差大聲叫喊了。鼓突的眼珠骨碌碌幾轉,「後勤工作一定要包括管理修大橋的資金往來才行。」「不要你管錢,我跑到你這裡來告訴你這個事做什麼?」

顧家富說:「給我一百萬的話,我會給你弄十萬八萬的。」過後就自語道,「嗨,我還真希望他李冬明能從全鄉再集資三百萬,那樣我們兄弟倆日後就不愁沒錢花了。」

顧家好看見把弟弟的胃口吊起來了,又給他潑了一瓢冷水說:「你還不能高興得太早了。何奔堅決不同意你去管後勤,在會上就和我頂起來了。這個事暫時就沒有定下來。明天召開各村支部書記會議,你們都要參加,會上可能要發動大家捐款,你要有個表示,這樣我也才好為你說話。」

「只要讓我管修橋的資金,我個人可以捐兩萬。」

「我這個做鄉長的不能沒有表示。我也要捐一點,只是手頭拿不出那麼多。」顧家好這樣說著,就將眼睛盯著顧家富。

「到我這裡拿吧。」顧家富的口氣一下顯得十分的冷漠,「我們雖然是親兄弟,話卻要說到明處,你關照我,我也關照你,我們誰也不欠誰的。你把大橋後勤工作讓我做,我先給你一萬。大橋開工之後,我再給你五萬。如果李冬明弄到了三百萬集資款,我給你二十萬。」

顧家好瞅著弟弟那雙灰暗的滿含著狡黠的羊卵子一樣的眼睛,心裡就沒有多少底氣了,顧家富這幾年的存款已經上了百萬,可自己的手頭卻並不怎麼寬裕,自己的確很需要錢。他把話扯到一邊說:「今後不要和酒店的服務員鬼混,那樣不好。你不知道,竹山埡村鄧美玉的那個私生女兒一直是我的一塊心病呀。」

「你著什麼急,又不是你日出來的私生子。我倒是覺得有了那麼一個私生子心裡踏實多了,再不用擔心出了什麼問題他丁安仁不替我們兄弟說話。」

顧家好瞪了顧家富一眼:「我看你越來越像社會上那些爛稈子了。你只別弄出亂子來讓我給你扛。」

顧家富頂撞他道:「我這樣就是爛稈子了,你和丁安仁那樣就不是爛稈子了,就是官樣子了。像你們那樣表面上裝得正正經經,肚子里全是見不得人的男盜女娼我做不來,我沒有那樣的城府。」

顧家好真氣得不行了,說:「那就算了吧,我另外叫人做大橋的後勤工作。」

顧家富的臉上便又堆起了笑:「哥你生氣了呀。我按你說的辦不就得了。你可不能讓肥水流到別人田裡去喲。其實呢,我說的都是實在話,如今我們這裡是個大染缸,赤橙黃綠青藍紫,已經沒有幾個人沒被染成人模狗樣的了。老鴉別笑豬嘴丑,大家都彼此彼此。」

顧家好不想和他打嘴皮子仗。顧家富將丁副縣長掌握在自己手裡,真的是有些肆無忌憚了,連親哥哥也不放在眼裡了,惹得他發了火,他真的會六親不認的,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四年前,顧家富在連山鎮火車站旁邊的黃金地段修了一幢三層樓的磚房,將自己的家從茅山沖搬過了河,順便請人將他這個做哥的房子也拆遷到連山鎮去了。地皮錢、搬遷費,顧家富沒有向他要,他也沒有說給。他們的心裡都明白,這是顧家富對親哥讓他拿著苦藤河鄉的群眾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幾十萬元集資款炒地皮的回報。顧家好的房子就修在連山鎮火車站的那一頭,沒有弟弟的房子氣派,地皮也沒有弟弟的佔得好。但他還是比較滿意的,按正常情況,買地皮、拆遷費,以及七七八八的其他開支,沒有十萬八萬拿不下來。老婆過去在茅山沖面朝黃土背朝天汗爬水流地做陽春活,一年累死累活也只能弄個溫飽。搬過來之後,責任田也不用種了,在火車站的大門前擺了一個茶水攤子,賺幾個小錢自己花。去年女兒上大學之後,學雜費、生活費、平時的零用錢,一年下來少說也用去一萬多。他這個做鄉長的一個月才五百來塊錢的排骨工資。有時嚴卉和鄭秋菊過河去的時候,還要從他口袋裡掏幾個錢買月經紙,買零食小吃。要不是常常從顧家富這裡拿錢接濟,他這個做鄉長的也就氣派不起來了。他說:「明天上午開會,企業辦三個人都要參加,不能缺席。」說著就離開了連山酒家。他沒有回苦藤河鄉政府,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經下午四點多了,便徑直回火車站旁邊的自己家裡去了。

自己家的門開著,鄭秋菊坐在家裡正和自己的女人說著話,看見男人回來,女人站起身說:「鄭書記等你一陣了。」又對鄭秋菊說,「你們慢慢談工作,一會兒我就回來做晚飯,鄭書記在我們家吃了晚飯再回鄉政府去。」說著就出門去了。她的茶水攤子擺在火車站的門前,一把大大的太陽傘撐起一片陰涼,卻沒有人照料,幾個出站的旅客在旁邊站了站,就又走了。

顧家好看著女人遠去的背影,問鄭秋菊道:「你來做什麼?」鄭秋菊肥得眯起的兩眼柔柔地看著顧家好,反問道:「我不能來了?」鄭秋菊四十來歲年紀,身材矮矮的,胖胖的,臉面圓圓的,走起路來兩個腮邊的肉一抖一抖的。熱天衣服穿得單薄的時候,她那身子就像長了鉤子一樣,把男人的眼珠子直往她的身上扯。看她的前面,胸口像掛著兩個肉肉的爐罐,看她的身後,屁股像兩副柔軟的大磨盤。苦藤河鄉的老百姓窮,生活苦,鄉幹部的日子也不好過。可鄭秋菊喝水也長膘。苦藤河鄉的那些男幹部們背後笑說她是個白皮蘿蔔,水多。她愛和大家打打鬧鬧,男人們當面說她的葷話,或是在她那磨盤一樣的屁股上捏一把,或是在她那鼓突突的胸口摁一摁,她都不在乎,嘴裡罵一句饞死你,也就算了。五年前鄭秋菊還是苦藤河鄉的計劃生育專干。搞秋季計劃生育工作時,顧家好和她負責最邊遠的兩個村,兩個人常常翻山越嶺地下村去,把計劃生育對象弄到鄉衛生院,或是在女人的洞洞里塞個鐵環環,或是割斷男人胯下的兩根細筋筋。兩人路上沒事的時候,就把搞計劃生育時聽來的一些葷話再學說一遍。說著說著兩人就在沒有人煙的山嶺上,天作被子地作床地做起了讓他們十分刺激而又心跳的勾當來了。顧家好發現自己伸手剝去鄭秋菊身上的衣和褲,將那白白的胖胖的身子放倒在半山坡的草地上,自己再脫下衣褲,將赤條條的身子壓在她的白皮蘿蔔般的身子上面的時候,她沒有顯出半點的委屈和勉強,而是一副十分高興的樣子,在下面迎合著他,牽引著他,讓他從自己的身子裡面得到滿足和歡悅。他覺得鄭秋菊人長得雖是不怎麼樣,但和自己的農民婆娘比起來,卻要好上多少倍,睡她的滋味真的特別的好。鄭秋菊也很懂味,她知道他沒有錢給她,她也不向他要錢。她說:「我讓你睡,是有求於你,你馬上就要做鄉長了,做了鄉長,你就給我換個工作吧。苦藤河鄉越是窮得不行,計劃生育工作就越是難搞,我實在是不想做這個工作了。你給我換個工作,今後你什麼時候想要我的身子了,我都會給你。」顧家好這時才知道如今一些年輕漂亮的女人為什麼喜歡給有權有勢的男人做情人,當二奶,原來她們是看上他們手中的權和錢。他覺得鄭秋菊這人實在,心眼也不壞,還能善解人意,又不會弄出什麼麻煩來,能隔三差五地睡睡她那肉肉的身子該是求之不得的啊。他說:「丁副縣長是說過,年底換屆選舉我可能會做鄉長。如果真做了鄉長,我就給你換個工作。」果然,一年之後,鄭秋菊就做了鄉婦女主任,前年又做了鄉黨委副書記。只是,顧家好因為常常睡鄭秋菊這個白皮蘿蔔,把他的膽子也就睡大了,心也更貪婪了。不久就將嚴卉弄到手了。嚴卉又年輕,又漂亮,身段也長得特別好,和電視裡面那些漂亮的女演員比一點都不遜色,睡起來的感覺就更新鮮,更刺激,更有滋味,他有時把鄭秋菊也給冷落了。

「我沒說你不能來,我是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沒有事就不能來了?過去我到這裡來,你從來沒有問過我有什麼事呀。」鄭秋菊兩眼熱熱地盯著他,「以前我每次到這裡來,你總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恨不得要當著你那黃臉婆的面,把我的褲子給脫了。」

顧家好的心裡就有些發熱,嘴裡卻說:「現在年紀大了,可能有些不行了。」

「你在嚴卉面前說這話么?你是嫌棄我老了,胖了,沒有嚴卉那嫩婆娘有滋味了。」鄭秋菊這麼說過,就撲過去,兩手摟住顧家好的脖子,一邊啃著他的臉,一邊急急地說:「我等不及了,我要。」

顧家好探頭看了看遠處那把紅綠相間的太陽傘。太陽傘下圍著許多人。他就大膽地拉著鄭秋菊的手,來到堂屋後面的廂房。廂房是他的書房,裡面擺著一個書櫃,一張書桌,一張單人床。他和他的農村婆娘曾經約法三章,他和他的同事在書房裡談工作的時候,她是不能進去打擾的。農村女人有了這麼一位做鄉長的男人,已經覺得無比的榮耀和光彩。如今,男人又把家從茅山沖搬過河來,讓自己再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土裡刨食了。自己的男人找手下的人談工作,給他們倒茶辦飯侍候都來不及,她怎麼會去打擾他們啊。有幾次,他和鄭秋菊在廂房裡那窄小的單人床上要死要活地睡過,剛剛穿上衣服,他的黃臉婆女人就將兩碗荷包蛋端到堂屋,問他們她能不能進來,她給他們做了好吃的哩。顧家好將鄭秋菊的身子壓在自己的身子下面的時候,他就想起剛才自己罵顧家富的話來。顧家富說的話雖是讓他有些不悅,但他說的話卻一點都不假。如今他不和縣上省里的領導比,自己當了個卵鄉長,在苦藤河鄉卻算是土皇帝了。想搞女人么,女人就自己送上門來。年輕女人有求於自己,也會將褲子脫了讓自己睡。沒錢用了,讓弟弟出面弄幾個錢花也是很容易的事情。書記不是不知道這些,但他自己想早點離開苦藤河鄉進城去,也就睜隻眼閉隻眼,懶得得罪人。縣裡派了個局長來扶貧,他搞女人的癮比老子更大。老百姓有意見又怎麼樣,沒有人理你,告狀也沒有用。狀紙多了,人家丁局長當上副縣長之後派幾個人下來查查賬,走走過場也就完了。如今他做了常務副縣長,進了常委,權力也就更大了,幾個小百姓告狀就更沒有人理睬了。狀紙七轉八轉,還不又都轉到他手上去了。這就叫做當官,當了官什麼事都好辦,想要的東西都能得到手,別人擺不平的事情都能擺得平。他就想,自己這輩子就睡身子下面這個白皮蘿蔔和嚴卉兩個女人是不是虧了,能不能再睡一個比白皮蘿蔔和嚴卉更好一些的女人呢?

顧家好這麼想的時候就有些分散注意力,兩人在床上弄了老大一陣,才精疲力竭地坐起來。鄭秋菊有些意猶未盡,說:「女人到了四十歲,就成豆腐渣了,就不值錢了,讓人家施捨也是三心二意的了。」

顧家好說:「你不知道我心裡擱著事。」

「我就是為這事來的。」鄭秋菊一邊梳理著被顧家好揉亂了的頭髮,一邊說,「看李書記的樣子,好像對顧主任做大橋指揮部的會計不怎麼同意。他可能聽到什麼反映了,你得有個應對措施才行。」

顧家好笑說:「知我心者,秋菊也。告訴你,他李冬明並不准備在苦藤河鄉呆多久,他想的是能儘快回城裡去做他的縣委辦主任。他不同意可以,今後他要辦什麼事就別指望我支持他。那樣他就走不成。即便是回城裡去了,也別指望做那個主任。」

鄭秋菊說:「這個工作我可以去做一做,只是,顧主任有些地方也不能太放肆了,弄出事來對你不好。」

「剛才我還在罵他。」

「光罵罵他還不行,有些地方還得有所限制。莫鬍子他們對四年前顧主任炒地皮的事一直耿耿於懷,他們還在告狀。」鄭秋菊這樣說著就嘆氣道,「其實,我這樣替你們兄弟擔心做什麼,你們得了很多好處,我鄭秋菊又能得到什麼呢,你們弄出問題,與我鄭秋菊又有什麼相干。」

顧家好說:「你的堂弟不是在連山鎮基建隊包工程做二包頭么,我讓家富給他一個工程做做吧。」

「顧主任如今靠著丁副縣長,把你這個親哥哥也不放在眼裡了,你的話只怕算不得數的。」

「明天決定大橋指揮部的會計時,你替他說說話,這個情他是會還你的。」

鄭秋菊說:「明天開會爭議一定很大,你還要做好思想準備。下邊的村支書已經越來越不聽話了。特別是大岩村的莫鬍子,竹山埡村的全安,當陽坡村的劉來春,他們幾個人好像共著一個鼻孔出氣一樣,專門和鄉政府作對。何奔要是在中間一串通,事情就不好辦了。」

「縣裡撥下來的一百萬他們沒有權力干涉。從老百姓口袋裡弄集資款的事我說我不得干,他李冬明要干他和各村的村支書磨嘴巴皮去。」

鄭秋菊說:「你還要跟嚴卉說一聲,人家李書記是縣委趙書記的紅人,遲早要回縣裡去的,說不定真的還會當上縣委辦主任。讓她對李書記的態度好一些。有幾次我都看不下去了,李書記讓她辦點事,她老是在背後嘰嘰咕咕,對你卻百依百順,言聽計從。日後李書記不會弄她嚴卉,只怕會把心頭之恨往我們身上撒。」

顧家好有些心煩地道:「你們女人的心啦。」

「我不是嫉妒她,我說的是實話。我敢斷定,只要趙書記不走,就有他李冬明的前途。」

顧家好有些心不在焉起來,像是在思考什麼問題。鄭秋菊說:「我知道你是想我走。」說著站起身,「我到我弟弟那裡去一下。」

顧家好交待說:「沒有落實的事情,不要對他說。等把事情定下來了,你那個做弟弟的還得對你這個姐姐有所表示才行。做鄉幹部的都窮,不弄幾個外水錢補貼補貼,日子真的就很難過了。」

「我知道。」鄭秋菊說著匆匆地走了。

顧家好站起身,準備回鄉政府去。他要和李冬明認真談一談。大橋後勤工作還得定下來讓顧家富搞。不然,顧家富答應的那一萬塊錢自己就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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