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物語之扶子與蛇 第二章
「阿良良木前輩,讓您久等了十分抱歉」
六月十一日,星期日。
不知道是不是該說「不愧是體育系啊」,上午十點五十五分,距離約定的集合時間還有正好五分鐘,在約定的集合地點,我們所就讀的直江津高中正門前,比我低一級的後輩,原籃球部王牌,神原駿河勢不可擋的疾馳而至,借慣性一躍而起,從我的頭上輕鬆越過,著地,轉身,將右手置於胸前,帶著開朗的笑容對我這樣說道……雖說我也知道自己作為一個高中三年級學生,身高算不上高,但是也從來沒有想到過會被比自己個子還小的女生從正面頭頂一躍而過,不過看樣子這種認識不得不在此時此刻此地發生改變了。
「不會,我也是剛剛才到,沒等多久」
「這麼……為了不讓我在精神上承擔額外的負荷,這種顯而易見的擔心,果然阿良良木前輩是,非常溫柔善良的人哪。生來所擁有的度量就不同。如果不是退後三步抬頭仰視的話,像我這樣的人怎麼能夠看到阿良良木前輩的全貌。相遇僅僅數秒就給予了我的心靈如此大的衝擊,我對於阿良良木前輩的度量之大佩服得五體投地。看樣子我不得不將我一生的尊敬全都獻給阿良良木前輩一個人啊。這是怎麼回事呢,簡直,恨不得把仇恨的份都奉上了」
「……」
果然沒變,這傢伙。
再說什麼叫顯而易見的溫柔啊。
一般是不會注意到這種似有若無的溫柔的吧。
「沒騙你,的確是剛剛才到的。再說,就算不是這樣,你不也是在約定的時間之前就來了嗎,沒必要對我道歉」
「不,我不同意這種說法。無論阿良良木前輩是怎麼想的,只要是沒能在阿良良木前輩之前來到這裡,就足夠成為讓我道歉的理由了。我認為讓自己的長輩浪費時間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我不是你的長輩吧」
「年長的前輩所以是長輩」
「居然被你說通了……」
不過,如果不單單考慮年齡的問題。
比如說身高之類的「物理上的長輩」。
但你可是輕鬆的從我頭上直接越過去了啊!
神原駿河——直江津高中二年級。
直到上個月,還是籃球部的王牌,作為學校的名人之一,作為學校的明星之一,眾所周知的人物。入部一年就把這個私立升學學校的弱小運動部帶到了全國大賽的舞台上,儘管本人極力否認,但沒有她是不可能的吧。像我這種自暴自棄毫無亮點可言的三年級學生,本來是根本沒可能交談的,豈止,應該說是她影子掃過的區域都不該踏入,令人畏懼的下級生。最近,以左手受傷作為理由,將隊長的位置讓給了後輩,早早地從籃球部引退了——這個新聞在學校內部引起了多大的衝擊,至今我還記憶猶新。今後大概會作為學院的傳說,流傳下去吧。
神原的左手上,
現在也還纏著厚厚的繃帶。
「對了」
神原突然說道。
「像我這樣,引退了之後。除了籃球沒有任何長處的我,對學校也就沒有任何貢獻了。所以請阿良良木前輩把我當成一個沒用的人」
「沒用的人……我說你啊,明明對任何事都很有自信,但是自我評價又很低。那種事情怎樣都好啦。就你曾經對籃球部所作出過的貢獻,只不過是稍稍早了那麼一點引退,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被忘記了呢」
雖然我說沒必要為了早退的事情感到煩惱,但實際上,經歷了那種事情之後,還要保持原來的自我,才是強人所難吧。不過,對我來說,果然還是不希望神原說出那麼自卑的話。
「多謝阿良良木前輩。您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讓我實在愧不敢當。那份心意我心領了」
「那就在行動上表現出來。好吧,也差不多該出發了」
剛說完,神原就繞到了我的左手邊,用非常自然的動作,將我空著的左手,與自己的右手連在了一起。更確切的來說,是十指相握。將自己的五指分開,然後分別插入我的指縫當中。然後順勢將我的左手拉向自己的身體,就好像是緊緊相擁,毫無縫隙的親密接觸。由於身高差的問題,我的肘部正好處在了神原胸部的位置,從那個神經集中的敏感部位,傳來了土豆泥似的感觸。
「不對,阿良良木前輩,這種時候應該說是水果軟糖一樣的感覺」
「哎!?我,剛才像sb一樣自言自語,把話說出口了嗎?」
「啊啊,沒有的事沒有的事。請您安心,不過是傳心術啦」
「這下不是問題更大了嗎!這附近的街坊鄰居,全都會聽到的啊!」
「哼哼哼。讓他們聽去不就好了嘛。我早就不是需要在意醜聞的身份啦!」
「不要笑眯眯的說著好像是你在跟我交往一樣的台詞啊,你這個晚輩!和我交往的人不是你,是你尊敬的學姐才對吧!」
戰場原黑儀。
我的同班同學。
也是我的女友。
然後還是——神原駿河、所仰慕的學姐。
將學校的名人之一,學校的明星之一,以及從過去到現在都沒有任何長處的平凡學生連接起來的紐帶就是她,戰場原的存在。神原和戰場原從初中時候開始就是學姐學妹的關係,儘管在途中,遭遇了許多,經歷了許多,但現在,神原和戰場原作為瓦爾哈拉組合,關係還算不錯。神原還曾經一度把我作為「與尊敬的學姐交往的對象」進行了尾行。
「我說你本來就對醜聞之類的毫不在意的吧。喂喂,把手放開」
「不要。約會的時候要手牽著手,隨便哪本書上都是這麼寫的」
「約會!?我怎麼從來不記得說過這事?」
「哎?」
神原似乎非常意外的歪著頭。
「這麼一說,似乎真的沒說過呢。因為被阿良良木前輩邀請所以立刻就輕飄飄了,都沒怎麼仔細注意說了些什麼呢」
「啊啊……你總是這樣曖昧的回答呢……」
「可是,阿良良木前輩。讓我怎麼說好呢。我雖然在性方面算是比較開放,也打算儘可能滿足阿良良木前輩的慾望,可是連約會這樣的前戲都省掉就直奔本壘實在是沒法認同呢。我不禁為阿良良木前輩的未來擔心」
「不會直奔本壘也不需要你擔心!再說高中二年級學生別說什麼性開放這樣的詞!」
「不過事已至此也無計可施了。儘管有些不情願,誰讓我上了賊船呢」
「原來不是興高采烈的啊!」
忽然,開始注意起神原的樣子。
下身是斜紋布褲,上身是T-shirt加外套,腳上穿著似乎很高級的運動鞋,頭上戴著防晒的棒球帽。確實是很適合運動型少女的裝束,不過這並不重要。
「按照你這長袖長褲的裝備來說,算是防禦天賦吧?」
那破破爛爛的長褲也不知道算不算瀟洒,長度過短的T-shirt更彰顯神原那經過鍛煉的緊緻腰部。該說是露出度高好呢,還是別的什麼呢……當然,在星期天想要穿什麼,那完全是每個人的自由。
「……你還真是什麼都沒聽進去呢」
「到底是什麼呢?」
「我們接下來可是要進山啊」
「進山?野外play?」
「noplay!」
「嗯,帶點野性的感覺也不壞。沒想到阿良良木前輩也有這種男子氣概,就算是粗暴一點的play我也不討厭哦」
「都說了noplay了!好好聽別人說的話!」
仔細想想,為了防備山中的蟲蛇侵擾,來的時候記得穿長袖長褲,我應該有這麼跟她說明過……不過露出度這麼高,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沒關係,只要是阿良良木前輩想去的地方,無論是哪裡我都一定跟隨。哪怕阿良良木前輩拒絕了我。不管是刀山火海、世界盡頭還是天堂地獄,我都不會退縮」
「天堂聽起來還不壞」
其實還蠻樂在其中。
昨天給神原發送request的時侯,從session開始到finalize被調用,其實response大致都是一個意思「data什麼的完全不需要,只要是阿良良木前輩的macaddress,就是我的routertable」反正我發送的package從來都是被drop掉的……這人的強烈信念,還真讓我有那麼一絲佩服。是同羽川完全不同類型的強烈信念。與其說是目不斜視,說是只注意自己正前方的事物可能更好。
「總而言之,不是什麼約會」
「這樣啊,不是約會啊……我還以為一定是這樣,很受鼓舞呢」
「鼓舞?」
「嗯,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出生以來第一次同異性之間的約會啊」
「這樣啊,原來是第一次的約會啊」
無視掉「同異性之間的」這個前綴。
在這裡吐槽就敗了。
「要說的話,也就是至今為止的十七年人生里,曾經發誓堅持絕對非手機主義的我,為了這個日子特意去買了手機,這種程度的鼓舞罷了」
「……」
……好沉重!
「萬一,同阿良良木前輩走散了的話,無法取得聯絡是最壞的情況了,在這個公共電話大幅度減少了的世界里,手機是約會中的必備工具吧」
「呃……也是啦。哈,哈哈,不過這裡是鄉間啦,所以公共電話,還留著不少的說……」
「再要說的話,早上四點就起床來做便當了。阿良良木前輩和我自己的,一共兩份。因為約定的集合時間是11點,所以我想午飯應該是會一起吃了」
說著,神原把自己左手拿著的包裹提起來給我看了看……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注意到了,那種長寬的長方體,擺明了就是放便當的套盒啊。
越來越沉重了……
光是那個套盒,看上去就好重!
選在靠近中午的這個時候來集合,我也是有考慮的,等事情辦完了之後,以前輩的身份請她吃頓快餐、抽根事後煙之類的。但是這個後輩的思考次元顯然不會那麼簡單。
帶著自製便當來的嗎……
預想之外的攻擊呢。
「因為是跟敬愛的阿良良木前輩的約會,興奮得晚上都不怎麼睡得著覺,結果一早就醒了過來,也算是不錯的消遣啦」
「哈……消遣啊。不過,那麼多,全部都是便當嗎?分量不輕啊……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怎麼能吃啊」
「原本的打算是一人一半的說,怎麼,阿良良木前輩吃不下的那份我來吃不就好了嗎。我對於浪費食物這種行為可是很討厭的,在這方面計算過之後才做的哦」
「嗯……」
我望著神原那完全暴露出來的腹部。
體脂肪率大概在10%上下吧?
算是俗稱的蜂腰吧?(原文すがる乙女って感じ,すがる乙女=蜂のように腰がくびれた娘)
駿河蜂腰。(原文するががすがる,するが=駿河)
有種迴文的感覺呢。
雖然是次品。
「吶,神原,難道說,你是哪種怎麼吃都不會胖的類型?」
「嗯,老實說,其實是如果不拚命吃就會立馬瘦下去的類型」
「還有這種類型嗎!?」
不知道會羨死多少為了減肥而苦惱的少女……不對,身為男子的我也相當羨慕那種體質!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變成那種體質?」
「很簡單啊。首先是每天早上兩套10千米衝刺」
「不用繼續了」
沒錯。
這傢伙根本就是運動量異常。
看樣子神原駿河,在從籃球部引退了之後,依然堅持著自主鍛煉。真是不簡單。不過,儘管號稱左手受傷而引退,真相卻完全不是如此,所以這也算是理所當然吧。
「哎」
然後神原,很誇張的嘆了口氣。
「不過,到頭來,全部都是無用功……什麼嘛,原來不是約會,虧人家還那麼期待的說。結果約的不是會而是寂寞,簡直就是傻瓜嘛。羞死人了。做了一場白日夢。雖然我也想過高貴的阿良良木前輩是不可能同愚笨的我約會,但最後還是不禁驕傲自大起來……由於我任性的誤解給前輩添麻煩了,十分抱歉。這樣一來,手機和套盒都只能算是負擔了,就在這附近扔了吧。阿良良木前輩,請您稍候,我立刻去換運動衫」
「這就是約會!」
果然認真就敗了。
好弱……
「今天是跟你的約會!神原!剛剛才想起來,啊啊,我其實也是,灰常灰常期待的哦!雅達,是同我所仰慕的神原之間的約會!對了,就是這樣!所以手機和套盒就那樣拿著就好了!也不用換衣服了!」
「真的嗎?」
神原的表情彷彿夜空中閃爍的星星。
悲劇,太可愛了!
「好感動,阿良良木前輩果然很溫柔啊」
「啊啊……不過我覺得總有一天會死在自己的這份溫柔手裡」
……
第一次——的約會,對象居然不是自己的女友戰場原,而是這個後輩神原……那個蹭得累對神原是異樣的溺愛,這種程度應該算不上是花心吧,不過意志薄弱的指責大概是跑不掉了……
順大便一提,在我們談話的期間,手還是挽著,手指也還是交著。雖然我也試過甩開神原的手,不過就好像四分衛被角衛擒殺了一樣,毫無疑義的掙扎。反而像是緊箍咒一樣越握越緊,關節技的極致也不過如此吧。
簡直像是被蛇纏住了。
「那個,神原。至少把外套的扣子扣起來吧。馬上就要進山了,肚臍露在外面怎麼想都不好吧。至於褲子,算了,注意點應該沒事」
「嗯,就照您說的做」
話音剛落,神原就把外套的扣子扣了起來。這下也就看不見小蠻腰了。雖說多少有點可惜,但是對女友的學妹報有邪念什麼的最討厭了!
「嗯,出發吧」
「阿良良木前輩,這麼說今天是徒步嗎?」
「是啊,目的地在山裡,也不知道在哪裡有停車場,如果就剩一輛的自行車被偷了可就麻煩了」
外出用的山地自行車,已經化為灰燼回歸了這個星球的lifestream了……也不知道是拜誰的「左手」所賜,反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多提只能讓自己不爽,也沒必要多說。
「再說,也不是很遠的地方啊。你看,神原,從這裡就能看得見了。就是那座山啦——」
話說了一半,我突然想到。上個月,跟神原搭上話還沒多久的時候,神原說因為仰慕戰場原,所以不願與她的男友發生身體接觸,拒絕了坐在我自行車後座的邀請,而選擇了在自行車的旁邊跟跑這種在常識性的觀點看來有些不可思議的選項……那樣的她,現在,挽著我的手,十指相交,胸部也緊緊地貼上來……
「呵呵呵」
神原一臉天真的笑容,蹦蹦跳跳的走著。
「阿良良木前輩,阿良良木前輩,阿良良木前輩,阿良良木前輩~~~~」
「……」
你倒是很開心啊,喂!
再說這山歌是怎樣!
「我說啊……神原。之前就一直想說了,那個,阿良良木前輩這樣的稱呼,別用了好么?」
「哎?」
好像聽到了意料之外的發言,神原一臉疑惑。
「為什麼?阿良良木前輩就是阿良良木前輩啊。用阿良良木前輩以外的稱呼來稱呼阿良良木前輩什麼的,根本想不到啊」
「不會啦,還有別的很多叫法啦」
「気仙沼前輩之類的?」(譯者:宮城県気仙沼市,大概是故事中的背景城市?)
「把名字改了是怎樣!」
不光是這個問題。
気仙沼是誰啊?
「要我說的話『前輩』這兩個字,不是有一種畏懼的感覺在裡面嗎」
「不要這麼說。事實上,就是畏懼著」
「嗯,也是,本來,我的確就是你的前輩。不過這樣有些正式過頭的感覺了。阿良良木前輩,比原本的全名還要長了,不是嗎?」
我的全名是阿良良木厲。
あららぎこよみ。(a"ra"ra"giko"yo"mi)
七個字。
「阿良良木前輩」是八個字。(a"ra"ra"gise"n"pa"i)
「嗯,這樣的話,阿良良木桑如何呢?」
「嗯,怎麼說呢。不過就是差了一歲而已,我是覺得沒必要那麼一本正經的。一個一個字全念出來也很麻煩吧。另外,我,對於『桑』這個後綴沒什麼好感。有個這麼稱呼我的小學生,那傢伙的遣詞用句過分恭敬了」
其實她心裡根本不是那麼想的。
說起來,最近都沒看到過八九寺那傢伙了。
……
寂寞啊。
「雖然在戰場原的事情上發生了不少糾葛,不過我還是希望和你以平等的關係來相處,神原」
「原來如此,讓人欣喜的發言呢」
「嘛,作為學校明星之一的你,應該說我這邊才不相稱呢」
「怎麼會,根本沒有那種事。能與阿良良木前輩相處的這種幸福,對我來說是無可替代的寶物。就跟同戰場原前輩和好時一樣,我覺得能跟阿良良木前輩相識實在是太好了。如果說我對於阿良良木前輩有所不滿的話,那就是我跟阿良良木前輩相見恨晚這件事了」
「……這樣啊」
還真是個自我評價極低的傢伙。
嘛,就上個月的對話來說,也是預料之中。
這傢伙,也不輕鬆。
「那麼,阿良良木前輩,也就是說,我用稍稍親切一點的說法來稱呼阿良良木前輩也沒關係吧?」
「嗯,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那麼,歷」
「……」
……
用這個稱呼叫我的就只有我的雙親啊!
「歷,叫我駿河就好了」
「為什麼你老是裝出一副是我的老相好的感覺啊!我可不想像誠哥一樣niceboat啊!戰場原也還是用『阿良良木君』來稱呼我的啊!你這外掛用的太過分了吧!」
「歷的吐槽果然高水準啊。明顯剛才是故意裝傻的嘛,歷」
「你倒是把稱呼給我改回來啊,駿河!」
「「疾風迅雷之騎士」歷」
「你對我從爺爺那裡得到的名字加上這種廣告詞一樣的名號是怎樣!既不是疾風也不是迅雷更不是騎士!再說這樣豈不是變成原本名字的三倍長度了嗎!當初的目的到哪裡去了啊!」
「「本世紀最後的英雄」歷」
「本世紀最後!?結論好快!」
「唉,不管怎麼說,我無論如何也沒法習慣把年長前輩的敬稱省掉。所以「歷」駁回,當然「阿良良木」也駁回」
神原如是道。
「既然如此,不含廣告詞感覺的昵稱怎麼樣呢」
「昵稱啊……」
神原的品味,實在是差的可以……
與其說是差,倒不如說是界外了。
怎麼想,大概也起不出什麼正經的昵稱,不過,姑且試試看吧。於是,我說道
「總之,隨便想個出來好了」
「嗯」
神原閉上了雙眼,彷彿是在仔細思考的樣子。數秒之後,突然抬起頭
「想到了」
「噢噢,好快啊,說說看」
「良木」
「出乎意料的帥氣!浪費了!」
帥氣過了頭,名不副實啊,總覺得有種故意寒磣我的感覺……而且一般來說日本的高中三年級學生會起這樣自誇的昵稱么。
「阿良良木的後半取出來,就成了良木了」
「這我還是知道的……不過既然是昵稱,稍微可愛一點的感覺不好嗎?」
「說得也是,這樣的話,從阿良良木歷的正當中取出來的話……」
「然後?」
「良木子」(あららぎこよみ=〉らぎこ)
「這擺明了是在寒磣我吧!」
「不是這麼回事哦,良木子醬」
「你快給我滾回去!這兒沒你的事!」
「良木子醬在欺負我……哼哼哼,不過我是不討厭這種play的啦」
「唔!M對痛罵是免疫的!難道說你才是最強角色嗎!」
愉快的對話。
稍稍有些愉快過了頭。
都快忘了今天到底是來幹嗎的了。
「現在說這話雖然有點不合適……神原。跟你剛才說的話沒關係,我如果在與戰場原交往之前就跟你相遇的話,大概就真的會跟你交往了吧……」
「嗯,實際上我也是這麼想的。如果在迷上戰場原前輩之前就遇見了阿良良木前輩,之類的。會對異性報有這樣的感情,對我來說是非常罕見的事情哦」
「唉……」
嘛,沒有戰場原的話我也就不可能同神原相識了,這點對於神原也是一樣,假設的出發點就不存在。
「如何,阿良良木前輩。乾脆,把那個擋路女葬了吧」
「你想害死我吧!」
明明交談過了這麼多次卻還是抓不住這傢伙的性格!簡直比鮮血還要鮮紅,比黃昏還要黑暗!你是平胸賞金魔導師嗎!
「戰場原是你所尊敬的前輩吧……結果,沒想到你是個腹黑的傢伙呢,還真意外」
「不要這麼誇獎我啦,我會不好意思的」
「誰在誇獎你啊!」
「阿良良木前輩不管說什麼我都會高興的」
「這個M女……」
「M女。真好啊。再多說幾句吧」
「……」
初中時代仰慕著戰場原的她,在了解了現在的戰場原的本性之後,能不能夠接受適應,我居然還偷偷的為她擔心過。現在看來只要有M的接受度在,那種擔心根本就是不需要的。
不過話說,神原駿河。
她,其實是百合來的。
之前她也有說過,自己絕不僅僅是把戰場原黑儀當作前輩來仰慕,而是從內心深處愛著她。本來,我跟神原之間的關係應該是情敵來的——明明應該是這樣,為什麼會像現在這樣挽著我的手走在一起,我是不知道。不過,在上個月的月底,由於某件事的緣故,該說是敗在我手裡了呢,還是欠了我一個人情呢,或許也有這樣的因素在裡面……
被後輩這樣親切對待,作為前輩的我心情當然也不壞,不過如果這是誤解的產物,感覺就多少有些不爽了。
按照忍野的話來說——和戰場原一樣。
神原也不過是,我後宮中的一人罷了。
「……」
唉,怎麼說好呢。
不管是人情還是誤解,神原對於我好的異常的印象,有必要進行一定程度的調整。恩,就命名為形象崩壞計劃好了……不然有個萬一的時候,期望越大反而失望越大。
綜上所述,阿良良木形象崩壞計劃開始!
其之一。
口袋沒錢星人。
「神原,我把錢包給忘記了。借我點錢好么,馬上就會還你」
「明白了,三萬日元夠了嗎?」
有錢人是怎樣!
恩,不守時間星人……不過,集合的時候是我先到的啊,沒什麼說服力呢……
阿良良木形象崩壞計劃其之二。
變態工口星人。
「神原,我最近,對女性的小褲庫很有興趣哦」
「哦,真巧啊,我也是。我覺得女性的小褲褲是一種藝術品哦,什麼嘛,電波對上了哪,阿良良木前輩!」
電波對上了是怎樣!
也對啊,我的工口程度根本比不上神原……等等!就算普通的工口不敵,在變態程度的方面我還有勝算……!
「特別是對小學生的小褲褲感興趣!」
「這簡直就是共鳴啊!不愧是阿良良木前輩!無論通道上的噪音功率多大,都能輕鬆的消噪,太令人欽佩了!」
「評價上升了是怎樣!」
搞毛啊。
等等,既然如此,阿良良木印象崩壞計劃其之三。(其實我根本是樂不思蜀,忘記原來的目的了)
不裝b會死星人。
「神原,我可是將來會成為人蔘淫家的男人!」
「就算您不說我也是知道的!其實,我覺得阿良良木前輩現在就已經足夠算是人蔘淫家了,後宮繼續擴大的話可是很辛苦的哦」
「唔……」
沒事,這種程度還在接受範圍之內。
再來最後一發。
「我要成為音樂家!」
「那我就變成樂器!」
「儘管不明白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聽上去就很拉風!」
我對於神原的評價上升了。
所以說,這到底是怎樣。
「阿良良木前輩,你到底是想要說什麼呢?用不著故意讓我聽到這種話啦,我對於阿良良木前輩的敬仰已經是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的了!」
「啊啊,看樣子你對恐懼攻擊是免疫的了,果然是亡靈意志啊……」
就好像不管被我說什麼她都會覺得高興,不管我到底是怎樣的人渣她也一樣會敬愛著我吧。
「可我還是想搞明白。為什麼你對我會有這麼高的評價呢」
「如果非要說些的話」
突然,神原笑了。
「我一直以來都以為,GJ是GoodJob的縮寫來著的,不過好像其實是tooH的意思呢」
(鍵盤的G和J中間是H,好吧,我自重)
「……」
有那麼一瞬間我居然會覺得那發言好帥,其實根本就是笨蛋啊。
「我已經發誓把我的一切,都奉獻給阿良良木前輩了。並不是為了維護和戰場原前輩之間的關係,而是覺得阿良良木前輩值得我那麼做,所以起誓了」
「發誓,啊……」
「啊啊,雖然一開始想對著給予人們光和熱的太陽起誓,因為實際做的時候是晚上,所以就對著街邊的路燈起誓了」
「完全不合適!」
「路燈也是一直照亮著人們,給予人們很多幫助的啊,沒有路燈可是會很麻煩的呢」
「這倒也是……」
起碼也該是月亮吧。
難道說那個時候月亮被打碼了嗎?
「嘛,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阿良良木前輩也算是狂妄的念頭了,說不定沒法旅行到最後」
「詞語的搭配組合就算勉強及格好了,連字都選錯的案例還真是罕見啊」
唉。
阿良良木形象崩壞計劃,失敗!
「……嗯」
阿良良木歷。
神原駿河。
說起來,這兩個人除了戰場原之外,還有另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兩個人都是「人外」這件事。
這麼說或許有些不準確,因為身體的大部分,依然是人類。只是——
阿良良木歷的「血液」。
神原駿河的「左手」。
不是人類所能擁有的。
我的血液幾乎同「鬼」一樣——而神原的左手也完全同「猿」一樣。就好像我用立領把脖子上的吸血鬼牙印隱藏起來一樣,神原也用繃帶把自己的左手包裹起來。王牌中的王牌,神原從籃球部早退的真實理由,就是這個左手。畢竟,像這樣「猿」的左手,根本沒辦法正常的打籃球。
我和神原,都是曾經同怪異發生關聯的傢伙。
……提到怪異,神原的前輩——也就是我的女友,戰場原黑儀,也同樣曾經與怪異發生過關聯。
我是鬼。
神原是猿。
戰場原則是蟹。
但是,戰場原,同我和神原之間有著決定性的不同——戰場原雖然經歷了兩年以上同怪異對立的時間,最終,祓除了那怪異,變回了人類。我和神原,雖然也祓除了怪異——「人外」的部分,依然還殘留在身體里。我們倆,其實更接近怪異那一側吧——與怪異發生了關係,自身變成了怪異,並且,現在也依然……
這還真是。
令人無可奈何的共同點。
「嗯?怎麼了?阿良良木前輩」
「啊……沒什麼」
「表情這麼的陰暗,難得的約會可就浪費掉了呀」
「約會……算了,不是糾結的時候」
「話說,阿良良木前輩。剛才沒說清楚啊,進了山之後,到底是要幹什麼呢。除了野外play,在山裡還能幹什麼呢?」
「如果你是真的這麼想的話,糸杉柾宏沒把你畫進秋日天空絕對是個超級大miss啊……莫非,你其實沒什麼爬山的經歷?」
「初中的時候,曾經模仿越野賽跑,把山地衝刺作為社團訓練熱衷的參加。不過因為出現了扭傷的人,被迫中止了」
「這樣啊」
對你來說山地也是訓練的舞台啊。
不過,讓這傢伙成為籃球部王牌的主因,並不是技術之類的東西,而是能從我頭頂越過的壓倒性的腳力。
「這麼說來,阿良良木前輩又怎麼樣呢,是很熟悉山的人嗎?」
「沒,算不上特別熟悉……」
「可是男孩子小時候,一般不都會跑去抓獨角仙或者鍬形蟲之類的嗎?」
「鍬形蟲嗎」
「嗯,是黑色的輪胎」
「輪胎一般都是黑色的吧……」
再說山裡能撿到輪胎嗎?
那算是非法遺棄吧?
「嘛,不管怎麼說,反正不太像是約會會去的地方——再說季節也不對。昨天,已經大致說明過了,就是忍野給的工作啦」
「忍野?啊啊,忍野先生啊」
語畢,神原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對於她來說算是非常少見的反應,不過,反而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忍野咩咩。
我和神原以及戰場原——所有人,都被那個男人幫助過。不,被他幫助了之類的話,忍野肯定會不高興的。是你們自己幫助了自己,他肯定會這樣說。
對付怪異的專家,四處漂泊的流浪者。
興趣糟糕,夏威夷襯衫,輕薄的性格。
決不是什麼值得尊敬的成年人,但即便如此,我們從他那裡得到了幫助這件事,卻是不可動搖的事實。
「沒錯,在那座山上,有座已經廢棄了的小神社,在那個神社的大殿里,貼上一張符——就是這樣的工作」
「……這是怎麼回事啊」
神原有些不可思議的反問道。
「符這個就已經有些難以理解了,再說,這樣的事,忍野先生自己做不就好了嗎?那個人基本上算是家裡蹲大學neet專業的吧?」
「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這是「工作」。我接受那傢伙幫助地時候,可是欠了一大筆債啊……你也是一樣的吧,神原?」
「哎?」
「雖然你跟他接觸的時候可能他表現得不三不四的,不過他也算是有名的專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受人之助,靠工作來償還也很正常吧」
「原來如此——」
神原明白了似的點了點頭。
我對著神原說了一聲「沒錯」,繼續道
「所以,我才會把你叫出來。昨天,去喂小忍喝血的時候,忍野跟我說了這事。還說讓我把你也帶上」
「怪不得,忍野先生幾乎是固執的一直重複著「把力量借給你」……原來如此,有借有還,不好好還回去是不行的呢」
「就是這麼回事」
「我明白了,這是應該要做的事」
神原更加用力的抱著我的手,這個動作大概包含了很複雜的含義,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她下了某種決心。也就是說,在有借有還這件事情上,神原駿河還是非常有原則的。
「不過,那座山我也去過幾次,可從來沒聽說過有神社這麼一回事啊」
「其實我也不知道……據忍野說是已經被廢棄了,不過保存的還算完好的樣子。反正那傢伙比本地人更了解這裡的隱秘地點。現在那傢伙定居的學校廢墟,不也是這樣么」
說不定那傢伙對於廢墟比怪異更了解。公共電話什麼的也就算了,神社的廢墟啦學校的廢墟啦,這種擺明了會發生scene的場所,在這個鄉間小鎮上究竟有多少……不知道物語系列出完以後,學校的廢墟那裡究竟會發生多少scene啊,話說現在是忍野和小忍住在那裡……
「可是——按照這個說法,為什麼戰場原前輩今天沒有跟我們一起來呢?阿良良木前輩,戰場原前輩不也是受了忍野的——」
「戰場原在這方面可不會疏忽,已經把欠款還清了。那個時候,我不就在你面前給了忍野十萬日元么,就是那份錢」
「啊,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好像那個時候就已經說過了。原來如此,那個是還款啊……嗯,不愧是戰場原前輩呢」
「與其說她是原則堅定,倒不如說她很討厭從別人那裡借東西的感覺吧。她是那種希望只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生活的傢伙」
「阿良良木前輩,關於今天的事情,戰場原前輩有跟你說過些什麼嗎?」
「嗯?不,沒什麼,就連讓我路上小心點都沒說」
真是一句話都沒。
因為名義上是跟戰場原的學妹一起出行,所以在給神原打電話之前先跟戰場原通了個氣,那個女人,實在有夠冷淡的。別因為這麼點小事就來煩我。不就是因為你的這種回應,才會搞成在和你約會之前先跟你的學妹約會這種窘境,不知不覺之中,我把自身意志力薄弱的原因拋到了腦後,反而開始責怪起對方。
「神原,她對你說了什麼嗎?」
「嗯。讓我好好打扮一下,漂漂亮亮地出門」
「……」
那傢伙還真是寵神原啊。
雖然自稱蹭得累,為什麼對老公累不起來而是對學妹這麼累啊?
「還得到了這樣指示。「阿良良木君對你動手動腳的話,用不著隱瞞立刻一五一十的告訴我,那個男人,埋到山上或者拋到海里,他討厭哪個選哪個」」
「選討厭的那個是怎樣!」
毫不留情。
哎——算了。
畢竟,不管怎麼說,對戰場原而言,這決不是惡意。對高中入學之前,失去了一切,放棄了一切的戰場原來說——這只是恢復了原狀。只靠自己一個人生活的傢伙——慢慢重新拾起與他人相處的感覺,所以這決不是惡意。
我所期望的其實很簡單。
作為人類的她——這樣就足夠了。
「啊啊,對了,神原。說起戰場原的話,我記得,再過不久就是她的生日了吧」
「嗯,七月七日」
「……果然知道的很清楚呢」
「是我所愛的人的生日嘛」
「那,我有件事情想要你幫忙」
「不要客氣只管說就是了,我的這個身體已經是阿良良木前輩的東西了。請您無需多慮只管吩咐既是」
「也不是很誇張的事情啦,就是替那傢伙搞個慶生的party。不過我一直都跟這種活動絕緣的啦,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所以希望能在這件事情上得到神原你的幫助」
「原來如此,那隻要脫了就行了吧」
「就算是我也知道這種劇情只會出現在無底線一般向漫畫裡面!你想要把我女友重要的生日變成世界末日嘛!」
「嗯,恥力不足啊」
「我這一輩子都不想要fman那樣子的恥力!所以說,不需要那麼複雜,就是在設計,計劃這些方面給點建議或者幫助就行了。雖然戰場原的事情對我來說是一片空白,不過你對於戰場原的事情很了解的吧,就是這麼回事」
「嗯,不過阿良良木前輩,我是覺得作為交往之後的第一次生日,難道不是應該由兩人一起來製造氣氛嗎?我來幫忙的話,純粹是電燈泡的感覺呢」
「純粹是?」
「嗯,單純的關懷可能會變成無意的傷害,只會給你們增添麻煩」
「啊,哪方面我有考慮過,不過我覺得最初的那一次,還是熱鬧一點比較好。把忍野和小忍,還有某個小學生,反正能叫上的都叫上,大家開開心心的搞次生日party就行了——」
這個點子的問題在於,戰場原很討厭忍野和小忍還有八九寺的事情,這點只有硬上了。一定要擠盡腦汁想盡辦法,最後搞成戰場原有苦說不出的狀況。
「反正——阿良良木前輩覺得可以的話,我是無所謂的」
「什麼啊,感覺很不爽嘛」
「不,不過要我說的話,阿良良木前輩的那個想法很不錯,考慮也很周全,但是阿良良木前輩有沒有想過其實戰場原前輩是希望跟你兩個人度過這個生日的呢?」
「真是這樣的話,那一定要好好稱讚她」
到最後她也沒答應這次的約會。
明明我已經很露骨的暗示過了。
神原的事情也好,之後的實力測驗也好,這些都算不上是理由吧。
真是個「品行端正」的傢伙啊。
「話說,你也算是很普通的關心著我和戰場原之間的事情啊。在戰場原這件事情上,我和你應該算是情敵吧」
「這個,是這樣沒錯啦……那個,現在的我,的確喜歡同阿良良木前輩交往著的戰場原前輩……但是對於作為戰場原前輩戀人的阿良良木前輩也是一樣的喜歡」
「……」
剛才,這算是被告白了嗎?
糟糕,心跳開始加速了。
心臟的跳動彷彿會通過接觸著的手臂傳達過去。
我也太弱了吧。
「……你受戰場原的影響太深了吧。不管是對太陽發誓還是對街燈發誓,如果只是因為我是戰場原的男友,根本沒必要對我抱持那麼大的好感。戰場原喜歡的傢伙,你沒必要也一樣去喜歡——」
「不對,不是這麼一回事」
神原非常肯定地說到。
氣勢簡直就像黑白的「Finalspark」。
無論對象是誰,該說的話都能毫不猶豫地說出來。
「那麼,難道說你是因為上個月的事情,覺得內疚什麼的?我是完全不在意的……你看啊,古語有云,惡其意不惡其實——」
「也不是這麼回事」
神原靜靜的說到。
把我的錯誤引用無視了。
「我是被阿良良木前輩那摻了水一樣的性格拯救了的,可是,也不是因為這個」
「摻了水的性格是怎樣……」
似乎是輕浮的傢伙。
不過這麼說似乎也沒錯。
簡單明了。
「阿良良木前輩,你可聽好了,我是尾行過阿良良木前輩的人」
「……」
虧你說的出口。
用教誨的口吻說這種話是怎樣。
「所以——阿良良木前輩究竟是怎樣的人,我可是了解的很清楚的。我是真的覺得阿良良木前輩是值得我那麼去做的人。就算不是戰場原前輩的男朋友,就算沒有上個月的事情,無論是怎樣的相遇——我都一定會認為阿良良木前輩就是值得我那樣尊敬的人。我可以以爺爺的名譽來發誓」
「……是嗎」
不過,話說。
神原和我,會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以其他的什麼形式相遇,對於這種可能性的思索根本就是讓土豆中士來做數學題的傢伙才會做的事,完全脫離實際的假設……
而且。
「以爺爺的名譽——你應該是以腳的名譽吧」
「沒錯……對於我來說,就算阿良良木前輩用了忍野先生的工作這樣的借口,把我帶到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肆無忌憚的在我身上發洩慾望,我也會笑著原諒你的,就是這麼尊敬」
「這種尊敬最討厭了!」
再說「借口」是怎樣!
完全不相信我啊!
「哎……?難道說阿良良木前輩真的不準備野外play嗎?」
「你這一副出乎意料的表情是怎樣!」
「還是說,阿良良木前輩其實希望由女性那方主動?哈哈,我明白了,這樣一來就能對戰場原前輩說「這就跟花粉少女注意報一樣我其實是被迫的」這樣的借口了吧?」
「我也明白了,神原你其實指望靠這個辦法來破壞我和戰場原之間的關係吧!利用自己肉體的妨害作戰!」
「暴露了呀」
「別以為吐吐舌頭裝個可愛就能混過去!你這個混蛋!」
真是令人恐怖的腹黑程度。
不,應該是玩笑吧?
……的確是玩笑吧?
「說起生日。阿良良木前輩。之前聽說戰場原前輩被蟹附身了的時候,我多少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覺哦」
「那個被蟹附身的說法其實有點問題……嗯?果然如此?蟹身上有什麼暗示嗎?跟生日沒什麼關係吧」
「因為,戰場原前輩是巨蟹座的啊」
「哎?」
七月七日。
這樣啊。
「你說什麼呢。七月七日是雙子座的吧?」
「哎?不對……那個,我覺得阿良良木前輩搞錯了哦」
「什麼?是我搞錯了?一提到七月七日,就立刻產生,啊啊,那傢伙是雙子座的,這樣的感覺……」
而且強力程度完全不輸撒加,太容易記憶了。
「雖說,我也不至於記得每個星座的詳細日期……不過,說起巨蟹座的話,應該是從七月二十三日開始的吧?」
「啊」
神原似乎注意到了什麼。
「……阿良良木前輩,現在是問答時間」
「幹什麼啊?」
「十二月一日出生的人,是什麼座?」
「啊?」
這算是什麼意思。
完全沒挑戰嘛。
「這我還是知道的,蛇夫座對吧?」
「嗚哇!」
神原駿河爆笑起來。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雙膝顫抖著,彷彿連站都站不穩,整個人都靠到了我的手上,而我和她的連接形式也從肘貼著胸部的樣子,變成了被胸部的谷間夾住上臂的樣子。不過神原那令人非常不爽的笑聲徹底打破了我享受著從天而降的幸福的心情。
「有,有什麼好笑的……我難道就那麼的不堪嗎?」
「蛇、蛇夫座……呼,哈哈哈哈,剛才,蛇夫座……啊哈哈,十、十三星座、按照十三星座來計算的……」
「……」
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想起來了,按照十二星座來算,七月七日的確是巨蟹座來的。
「笑得肚子痛死了。笑掉整整五年份」
神原總算把頭抬了起來。眼淚都流了出來,雖然能夠體會她的心情,但再怎麼說這也笑得過頭了。
「那麼,出發吧,良木子醬」
「稱呼變得這麼隨意是怎樣!對於前輩的尊敬跑到哪裡去了!你這樣我太傷心了!」
「哎呀呀,不小心咬到舌頭了。阿良良木前輩」
「你笑得那麼開心,敬意到哪裡去了啊」
「就算你這麼說……這樣光明正大的說出口之後反而讓人很難辦啊。再說,為什麼是十三星座呢」
「這個嘛……實際上不就是從十二星座轉變成了十三星座了嗎?」
「就算轉變了,沒有普及開的話就等於作廢啊。像阿良良木前輩這樣的人,為什麼會連這點也不知道呢」
「嗯……大概是因為一直都對占星之類的不感興趣吧……」
這樣啊……
沒有普及開啊……
「同怪異是一樣的啊。不管是多麼恐怖的魑魅魍魎,如果不經人們的口耳相傳,那就等於從一開始就沒存在過」
「我倒不覺得是那麼深刻的話題……」
「蛇夫座,到底是什麼呢」
「夏天的星座,α星是RasAlhague。因為從地球上來看所有恆星中固有運動速度最快的恆星巴納德星位於這個星座內,所以非常有名」
「我不是在問恆星的問題……我是說蛇夫座,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是從拉小提琴玩趴趴銀的那傢伙那裡來的么?」
「我記得是為了紀念希臘神話當中的神醫阿斯克勒庇俄斯來的。因為阿斯克勒庇俄斯手裡常常握著一條巨蛇,用它的毒來治病,所以才叫做蛇夫座」
「是嗎」
我點了點頭。
完全沒聽說過。
「不過,神原,關於恆星的知識也好,星座的由來也好,你還知道得真清楚呢。莫非你對於星星很了解嗎?」
「看上去不像嗎?」
「嗯,老實說不像」
「確切來說也不能算是很了解,只不過喜歡眺望夜空罷了。我還有個簡易的天體望遠鏡哦。一年兩次,當鄰縣的天文台開放的時候,我還會去參加天體觀測的活動呢」
「我還以為是天象放映館呢。沒想到你是實踐派的」
「天象放映館也不錯,但是在那裡面看不到流星吧?比起恆星和星座,我更喜歡短暫的流星」
「原來如此,因為很浪漫吧」
「嗯,地球要是也能變成一顆流星就好了」
「到時候我和我的後宮要怎麼辦!」
你腦子裡考慮的東西到底有多可怕。
跟浪漫完全不搭調。
根本就是災難電影。
「……聊著聊著,目的地也到了。照忍野的說法,在這附近有個階梯——啊,找到了……不過,還真夠破的,根本就是獸道——」
道路的盡頭有座山。
山的名字不知道。
原來忍野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蜿蜒崎嶇的道路彷彿線腳一般在山上若隱若現,而在這道路的一旁,一段階梯延伸至山頂——散落著的各種痕迹述說著這裡曾經是階梯的事實。現在,勉強還算是吧。神原剛提到初中時運動部的成員們曾經在這附近進行過訓練,不過看樣子不是從這裡上的山。被蓬亂的雜草覆蓋,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根本發現不了。還真讓人難以想象這裡曾經是階梯時候的樣子。
獸道。
恩——仔細觀察,也有雜草被踩倒的痕迹。也就是足跡。既然如此,說明這段階梯並非完全沒有人使用。但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在使用這段階梯呢?忍野曾經說過自己從來沒來過這裡,那就是說這肯定不是忍野留下的。再加上神社已經被廢棄了,應該也不是神社的工作人員之類的吧。
會發生scene場所。
不會是這種發展吧?
「……」
回頭望了望挽著我左手的神原。
這傢伙還是一樣的疏於防備,也因此顯得有些小巧可愛……希望不會出事。會發生scene的場所,換句話說就是會發生回想的場所……雖說身體裡面還殘留著吸血鬼的血液,對我來說,僅僅是新陳代謝和恢復力方面的提高罷了。為什麼此刻卻有有一種正好派上用場的感覺?
(譯者:好吧,我繼續自重)
「瓦爾學妹」
「怎麼了,良木子醬?」
「你的左手——狀況如何?」
「嗯?什麼意思?」
「就是有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沒什麼」
沒什麼——
不管怎麼看都顯得很重的包裹,一直用左手提著,也不曾換手休息一下……
這樣就不需要擔心了吧……在原本的基礎體力的基礎之上再增加猿的左手的力量,這就是現在神原的標準狀態嗎……
「沒錯。用左手把阿良良木推倒在床上的程度,還是綽綽有餘的」
「沒必要特意把推倒的地方安排在床上吧」
「那麼,就換成用左手給阿良良木前輩來個公主抱」
「單手是做不了公主抱的,那種姿勢根本是下山搶婚的山賊才會做的……唉,說不定那樣還好些」
「哼哼哼」
神原的笑聲讓我覺得很不爽。
她自己倒是很開心地樣子。
「阿良良木前輩真的是很溫柔呢……真的是非常擔心我的事情。就好像,可以放心的把身心全都交給阿良良木前輩……」
「臉頰通紅得說著這種感慨地台詞是怎樣。你的左手是從學了七十二變的猴子那裡來的嗎?飛到別人肚子里,別人心裡想的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要不要我用篝火來給你烤一烤」
「我可是前籃球部的王牌哦。只要視線交匯,對方心裡在想些什麼大致都能猜到。何況還是仰慕的阿良良木前輩的想法。其實我新買的手機是阿良良木內心觀測日記來的」
「難道說你家後院里還有一個大坑?那我不是比誠哥更危險了!你這個可怕的女人!唔……只要視線交匯就能知道對方心裡想什麼。真的假的。這不就成心電感應了么……那麼神原。你來說說看現在我心裡在想些什麼吧」
「應該是這樣的吧。「如果拜託她的話,這個女人會不會把胸罩脫了呢?」」
「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到底是怎樣!」
「要脫嗎?」
「唔……no、nobra什麼的最討厭了!」
有那麼幾秒鐘,我不自覺地猶豫了一下,差一點就被擊敗了。
神原一邊說著「是嗎」一邊點了點頭,挽著我的手一動也沒動。沒有追擊我短暫的猶豫而是選擇了淡淡的無視,這種好像在兒子的床下找到工口書然後整齊的堆放好貼上「H是不行的」標籤一樣洋溢著母性魅力的寬容,說實在讓我很不爽……
本來這話題就是你開的頭。
為什麼卻出現了溫柔成熟的姐屬性?
「走吧……唉,還沒開始爬山就已經累了」
「嗯」
「多注意腳下。被蟲咬了還沒什麼,這座山上據說有蛇出沒」
「蛇啊」
神原偷偷的笑了。
大概是想起了剛才關於蛇夫座的話題。
果斷無視之,繼續我的發言。
「嘛,應該都是無毒的種類。不過,蛇牙可是很長的,在這種地方被咬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阿良良木前輩是頸部被咬了呢」
「不是蛇咬是鬼乾的」
一邊說著話,一邊拾級而上。明明還沒走出多遠,這剛一進山,就感覺濕度上升了許多,悶熱難忍。據忍野所說,這個階梯是直接通往神社的,倒是沒問他神社大概在什麼位置。應該不至於在山頂上吧……不過,就算是那樣,這座山也不是特別高,應該沒事。
「我的左手」
神原說道。
「按照忍野先生的說法,到二十歲的時候,就能痊癒了」
「是嗎?」
「嗯,只要我什麼都不做的話」
「那可真是太好了。二十歲的時候,不還能繼續打籃球嗎?」
「是啊,當然,要是身體遲鈍了話願望也就落空了,所以一直都沒有停止自主練習」
神原停頓了一下。
然後繼續到。
「阿良良木前輩——會怎麼樣呢?」
「唉?我?」
「阿良良木前輩——一生、都是吸血鬼嗎?」
「……我」
一生。
一生——吸血鬼。
模仿人類。
人外。
「我覺得這樣也沒什麼啦。跟神原的左手不同,基本上現在感覺不到任何不自由的地方。太陽也好十字架也好大蒜也好,全都,沒事。哈哈——受了傷之後還能迅速恢復,其實我是賺到了吧」
「我也不是一定想要知道。阿良良木前輩,我從忍野那裡聽說——為了救那個叫做忍的少女,阿良良木前輩甘願忍受作為吸血鬼而繼續活下去」
忍。
那是,襲擊了我的吸血鬼,現在的名字。
金髮的吸血鬼。
她現在——和忍野一起,住在那個學校的廢墟中。
「……」
那個混蛋,嘴巴太鬆了。
不會跟戰場原也說了這事吧……大概,是因為對象是有著那個「左手」的神原,作為可供參考的先例,所以才把我的事情跟她說了吧,應該還沒事……
「沒那回事。這只是單純的後遺症。至於忍——那是,責任。並不是拯救這麼偉大的事情。該算是妥協了之後的解決辦法吧,沒事的……我雖然不是前籃球部王牌,沒法通過眼神來看出別人的心思,不過神原,你是在擔心我吧」
「……大概」
「沒關係啦。沒什麼可擔心的——還有,play什麼的就更不需要了」
最後用有點玩笑的語氣結束了這段對話。神原雖然好像還有什麼想說的,但似乎覺得有些不太合適,最後也沒說出口,就那樣,沉默著。該說的事情毫不猶豫地說出來——想說而不該說的事情,則自我約束。就這麼挽著我的手,對她來說還真是可惜了。
「啊」
「哦」
就在會話中斷的時候,從階梯的上方,有個人下來了。冒著危險匆匆忙忙得沿著這個破爛不堪的階梯跑了下去。
看上去像是個初中生的女孩子。
長袖長褲的完全防備。
腰上別著個小包。
頭深深的埋在帽子里。
說實在,真讓人擔心她能不能看到前方。不過就算能看到,大概也已經到了跟前了,一不小心就跟我們迎面撞上了。會話正好在這個時間點上中斷真是太好了,我和神原都因此更早的發現了她,然後分別向道路兩側避開。
擦身而過的瞬間。
她看見了我們之後——似乎直到現在才終於發現了我們,臉一下子變得通紅,速度變得更快,沿著階梯向下跑去。一會兒的功夫,就看不見她的背影了。那速度好像給人一種不到目的地決不回頭的感覺。
「……」
奇怪?
剛才的那個孩子……
有些臉熟呢。
「怎麼了?阿良良木前輩?」
「沒什麼……」
「不過會在這種山路上遇見人,還真是意外呢。在阿良良木前輩面前所以沒好意思說,我一直以為這條路是死路來的。而且,還是個挺可愛的女孩子呢。說是已經廢棄了的神社,看樣子還是有人在繼續使用著呢」
「不過,會是那樣的女孩子嗎?」
「信仰同年齡之間是沒有關係的」
「這麼說也對」
「就好像戀愛同年齡之間也沒有關係一樣」
「別加上這種毫無必要的台詞」
對話的同時,總覺得似乎是在那裡見過的樣子,然而,終究還是沒能想起來。不對,應該是不認識的女孩子,剛才那只是即視感罷了,我下了這樣的結論。
「好了,繼續攀登吧」
這樣對神原說道。
「既然有人從上方下來,那就說明上面確實是有什麼東西在。其實我一直都覺得有可能是忍野單純的想耍我,現在看來這條線算是斷了」
「嗯,這樣一來阿良良木前輩欺騙我的可能性也變小了呢」
「這條線就算到了神社,也不能算斷了吧……」
「我會笑著原諒的啦」
「給我閉嘴你這個欲求不滿女」
「就算犯了錯也沒關係。我不準備當個烏魯塞的女人」
「已經相當的烏魯塞了」
「是嗎,那乾脆這樣吧,阿良良木前輩。如果阿良良木前輩解決了我的欲求不滿的話,我應該會變得很安靜哦。要讓發情的動物冷靜下來,這辦法是最快速有效的吧?」
「把自己稱作是發情的動物的傢伙,我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害羞只是最開始的時候,阿良良木前輩。這種事情不拖泥帶水得迅速搞定就不會留下什麼麻煩了」
「我要先走了」
「原來如此,放置play」
「你給我滾回去!」
「阿良良木前輩對於我的邀請總是很冷淡呢。莫非是不喜歡主動的女孩子嗎?這樣的話,就要給阿良良木前輩一種被討厭了的感覺呢」
「隨你的便」
「只要想象一下就好了。現在我,正與我所討厭的阿良良木前輩手牽著手……被抓住了弱點,被暴力威脅,被無理的命令強行要求牽手……然後我用戰戰兢兢的語氣問到、「這、這樣可以嗎?」」
「唔……這樣一想還真有點慾望——可能嘛!」
不可能。
因為我已經有羽川了。
「嗯,阿良良木前輩的原則很堅定呢。說是冷淡還不如說是冷酷的感覺。被這樣殘酷的對待,我對於自己的女性魅力都快沒有自信了。難道阿良良木前輩就完全不在意我的事情嗎?」
「並不是完全不在意你的事情。只是,我已經有戰場原這個女朋友了,不對你採取冷酷的態度才有問題吧?」
「可是在我看來阿良良木前輩和戰場原前輩之間的關係就好像柏拉圖式的戀愛。那樣的話就有必要為無法處理的性慾找一個釋放的場所」
「完全沒必要!不需要你來自願做這樣的工作!」
「精神方面由戰場原前輩來照顧,肉體方面則由我來負責。你看,這是多麼美妙的黃金三角戀!」
「毛了,你給我好好聽著,那叫做多麼危險的三角關係!我絕對不要,那種明顯的badending路線!」
「話雖這麼說,阿良良木前輩的視線可是一直都沒有離開我的胸部哦。不管你怎麼說也辦法違背男性的本能呢」
「為什麼你就那樣陶醉在自己的妄想世界里了!?」
「這次是番外篇所以我可以隨心所欲啦」
「番外篇是怎樣!」
話說。
無論是怎樣的番外篇,都絕對不能讓你隨心所欲。
必然被指定為十八禁啊。
「哎,進展很不順利呢。本以為靠我的這個身體可以很輕鬆的就捕獲阿良良木前輩了」
「你一直在考慮著這種事情嗎?」
柏拉圖此刻內牛滿面……
連約會都不答應的冷淡女友,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畢竟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以前看漫畫的時候,對於那些明明1卷就該合體,卻總要若即若離直到268話或者42卷才行動的cp,實在覺得無法忍受,常常在心理喊著,你倒是上啊,快點做愛做愛的事啊。然而在有了女朋友之後,我才發覺原來現實的確就是這樣。
不行不行。
我可不想總在本壘寸前被封殺。
「要說原則堅定的話,那傢伙可比我堅定得多了」
「這樣不也挺好的嗎,阿良良木前輩。考慮到戰場原前輩的過去,這也很好理解,再說有點害羞又有點嬌滴滴的女朋友,這不就成了萌點了嗎?」
「哪裡害羞了……何況刻意製造出來的東西,那就不是萌點而是賣點了」
「把賣點買下來也沒什麼不好啊」
「也是」
踏著階梯慢慢向上。
在入口處發現的,那些踩踏雜草的足跡,是不是剛才那個孩子留下的呢,正當我思考著這個問題的時候,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神社……跟階梯一樣,如果不是事先聽說,很難讓人把眼前的這種破敗景象同神社聯繫在一起。完全沒必要擔心在這裡會有變態出沒。無論是鄉間還是城市,也無論是好人還是變態,只要是個人類,就不會願意在這種地方多待一秒。勉強算是通過鳥居了解到這裡是神社的事實,至於建築,靠外觀大概是沒法判斷哪個是神殿了,只能依靠位置關係來判斷了。
剛才的那個女孩子,也來過這裡嗎?
是為了什麼?
顯然在這種神社裡,根本沒有神。
有也早就跑了。
照忍野的話來說,神是無處不在的——就算這樣,我還是覺得至少這裡是沒有神的。怎樣都好啦……反正,把工作完成了就行了。只要把符貼好,就算結束了,同忍野之前安排的工作來看,這絕對是輕鬆的類型。我從口袋裡取出了忍野交給我的符。
就在此時。
「唔唔」
神原忽然——鬆開了我的手。
令人心曠神怡的觸感也隨之消失。
「怎麼了?神原?」
「……可能,有點累了」
「累了?」
什麼?
就這種程度的階梯、嗎?
的確是有點長度的階梯,可是我覺得對於體育系的神原來說這根本算不了什麼。實際上,我也只不過是呼吸稍稍有點急促的程度罷了。
可是,神原看上去又的確是很吃力的樣子,好像臉色也有些不好。這種狀況的神原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嗯……那麼,在這附近休息一會兒吧?我看看……哪裡有可以坐的地方……好像除了石頭就沒別的東西了……不過,隨意坐在神社內的石頭上,有種會遭雷劈的感覺呢……」
無論這個神社裡有沒有會霹雷的神仙——就算沒有,總覺得這樣做不好。至今以來的經驗,在我心裡准著要那麼做的時候,對我說了不要那麼做。
那,該怎麼做呢?
正當我煩惱的時候,神原說道。
「阿良良木前輩,吃飯好么?」
提出了一個方案。
「吃飯?」
「嗯,作為後輩的身體提出吃飯的請求,從禮法上來說算是不禮貌的做法吧,不過我覺得不舒服的時候,基本只要好好吃上一頓就會恢復了」
「……」
你是熱帶雨林來的傢伙嗎?
就連身體不舒服的時候都是如此搞笑。
「可是,忍野說是直到工作完成為止都不能吃東西……為了保持身體的清潔。那這樣吧,神原,你去找個能把套盒鋪開的地方。在這種破敗的神社吃午飯雖然稱不上是風雅,但也算是別樣風情吧。在這段時間裡,我會儘快把符貼好」
「恩,好的,我這就去。非常抱歉,工作這方面就只能拜託阿良良木前輩了」
「去吧」
說完,我背向神原,分開長長的雜草朝著建築物的方向走去。忍野雖說要我把這個符貼到本殿上,可是到底貼到本殿的什麼位置才好……貼到中間嗎,還是說貼在門上呢。這方面的疑問顯然是忍野指示不足造成的,不過,對那傢伙來說指示不足才是正常的。大概是要我自己動腦子去想剩下的部分。
環顧著眼前的建築物的同時,我又一次想起了剛才擦身而過的女孩子的事情。不知怎的,特別的在意……不,不應該說是在意。
是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何時相遇的呢。
而在這個問題之外——有種特殊的感覺。
然而到底是什麼呢——我不知道。
「說是曾經有過相遇,但記不清了啊……到底是在哪裡相遇的呢。同初中生相遇的機會,也不多……」
只有從妹妹那裡……
妹妹?
「嗯……想不起來」
最後,我在大概是本殿的建築物的門上,貼上了符。不過其實是因為有種打開那扇門之後,整個建築物都會完全倒塌的預感,所以這就成了唯一的選項。
離開了建築物之後,我回到了鳥居的哪裡。神原還沒回來。取出手機……不過,我還不知道神原的電話號碼呢。話說神原買了手機卻沒告訴我號碼。
這樣一來不就完全沒意義了么。
「喂——,神原——!」
於是,我開始大聲地呼喚。
可是,沒有回應。
「神原!」
把音量再提高了一些——結果還是一樣。
突然,覺得有些不安。
如果還在這附近,那就沒可能聽不到我剛才的聲音。戰場原姑且不算,神原應該不可能玩這種一聲不吭的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然後跑回去的放置play。在這種廢墟一般的地方失蹤了的話——
「神原!」
沒有任何理由的,我開始急奔。
剛才說自己覺得不舒服,難道是在尋找用餐場所的時候,暈倒在什麼地方了嗎……難道還會有這種展開嗎?最糟糕的預感,穿過我的大腦。在這種情況下,我應該如何是好——應該如何應對?要是有個萬一,我又該如何去面對戰場原?
萬幸,最糟糕的預感,並沒有變成最糟糕的事實。在這並不寬闊的地方跑了沒幾步,我就看到了神原的背影。
套盒就放在腳邊。
似乎在發獃——佇立在那裡。
「神原!」
出聲呼喚她,然後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咿呀!」
受到驚訝——顫抖著,神原轉過身來。
「啊,什麼嘛……原來是阿良良木前輩啊」
「喂喂,這種開場白是怎樣」
「……對不起。對我有這大恩大德阿良良木前輩,我居然用難以想象的不禮貌措辭來回應。不過,真的是被嚇了一跳……阿良良木前輩突然接觸到我的肉體」
「肉體是怎樣」
肩膀而已。
「不當發言就要用肉體來補償。雖然看上去是抵抗的態度,但那其實是為了營造氣氛的演技來的」
「既然你還能說出這種一點都不好笑的葷段子,說明你的精神狀態還是正常的,那我就放心了。對了,我知道這只是個段子,所以關於這方面的話題到此為止。另外,你的尖叫還是蠻可愛的」
臉色——還是很差。
老實說,比剛才更差了。
受到驚訝時的尖叫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怎麼了,沒事吧?如果真那麼不舒服的話——對了,剛才本殿旁的走廊,稍微打掃一下應該能讓人躺下。我背你過去,關於衛生方面的擔心,就拿我的外套鋪在地上好了」
「不……阿良良木前輩,不是這個問題」
神原——指著正前方。
「請看看那個」
「哎?」
我的視線沿著神原手指的方向望去。
神社院落外的山林。
在那之中,一棵粗壯的大樹。
在那棵樹的根部——有一條被切碎的蛇。
又細又長,扭曲著的身體被分成一節一節——被刃物切成五等分殺死的,一條蛇的屍體。
五等分。
被殺了。
然而,頭部似乎還保留著生命力。
嘶嘶的吐著蛇信,嘴巴大大的張開著。
彷彿在痛苦的呻吟。
看著它——痛苦的樣子。
「……」
在這令人目瞪口呆的光景之中,
我非常唐突的,想起了那個女孩子的名字。
擦身而過的女孩子。
沒錯。
她的名字是——千石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