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物語之扶子與蛇 第三章
「這本——還有這本。啊,那本書沒什麼用的。雖然有些對不起對寫書的老師,但是那本書只是單純強調死記硬背罷了。如果追求效率的話,還是這本比較好」
羽川翼——一邊說著,一邊從書架上一本一本的抽出參考書,然後放到我的手上。一本,二本,三本,四本,這是第五本。
這裡是離直江津高中不遠的大型書店——內部。
六月十二日、星期一。
放學之後。
在就本周末即將開始的文化祭商量、準備完畢之後,班長的羽川和副班長的我,在回家的路上,一起順路去了次書店。其實,是我拜託羽川幫忙,請她一起來的。
梳成三根辮子的頭髮、眼鏡。
究極的優等生、羽川翼。
「抱歉,羽川……這樣下去要超預算了」
「哎?預算有多少?」
「一萬日元。回家的話,可能還有多,不過在錢包裡面,就只剩這麼點了」
「啊——參考書一般都比較貴啦。考慮到內容的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那這樣,除了參考書本身的質量之外,把性價比也考慮進去。那這本就不要了,然後,這本」
羽川翼——
她也是曾同怪異發生過關係的人。可是她的情況,與我和神原,或者戰場原的情況,都不相同——這是因為她喪失了自己與怪異之間發生關係的記憶。將與我在春假所經歷的地獄相匹敵的,黃金周中的噩夢,徹徹底底地,忘卻了。
可是我還記得。
我是鬼。
神原是猿。
戰場原是蟹。
然後羽川是——貓。
「不過」
羽川突然說道。
「我,稍稍,有些高興呢」
「……為什麼?」
「阿良良木君會變得要我來幫忙選擇參考書,對我說出了那樣的請求。看到阿良良木君也開始認真地努力學習,就會覺得我之前的付出都沒有白費呢」
「……」
其實。
這只是你的自作多情罷了。
這傢伙,把我誤定義為不良少年,為了我能原地滿狀態復活而強行的讓我信了春哥,當了副班長……
埃蒙德的脫靶都不能與這種理解上的錯誤差距相提並論,根本就是暴走嘛。
「嗯,也不能說是認真的努力啦……只不過覺得我也差不多該考慮考慮前進的道路了」
「前進的道路?」
「或者該說是畢業之後的打算呢……前一陣子,跟戰場原談了那方面的話題。然後,聽說了那傢伙的目標學校……」
「啊啊。戰場原同學的話,應該是本地的國立大學吧?應該是能獲得保送資格的」
「……你還真是什麼都知道啊」
「並不是什麼都知道啊,只限於我所知道的事情」
一如往常的對話。
其實,關於戰場原的事情,羽川早在我之前,就開始掛心了,作為班長來說,這種程度的了解應該算是理所當然的。而且,從戰場原這邊來說,也是很少見的,對於羽川的多管閑事,不感到十分討厭。大概,把羽川也邀請到仍然在計劃中的戰場原的生日派對中,戰場原也不會很生氣或者討厭吧。
不過,明明是關於開生日派對的計劃,卻還要考慮對方會不會發火的情侶實在是……
(譯者:純粹是你自找的)
「這麼說來阿良良木君,莫非你想要跟戰場原上同一所大學嗎?」
「還沒跟那傢伙說呢,省得多出什麼奇怪的期待」
其實我是在蹭——大概這才是實情,呀來呀來。不自覺拿起手中的一本參考書,沙沙的扇著風掩飾自己升高的面部體溫。
「老實說,大概只會被冷嘲熱諷一番」
「冷嘲熱諷……你們是情侶關係吧?」
「嘛,是不錯。不過那傢伙的話,就算是親戚來了也只會給人一種冷棄基的感覺罷了……」
「嗯?啊,原來如此。在接待親戚的時候雖然非常的冷淡但也保持了基本的禮儀的意思呢。啊哈哈,阿良良木君,真是有趣的小笑話」
「這種簡明易懂的說明只是為了騙稿費吧!」
還有這是neta不是冷笑話。
把有包袱的地方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啊哈哈,阿良良木君,一定是從「大概只會被冷嘲熱諷一番」的時候就開始考慮如何表現了吧。這麼說來我「你們是情侶關係吧」的回應也被你預計到了呢。還真是心思慎密的人呢」
「把對話的組織結構給解體了是怎樣!」
難道羽川其實是獵奇向的?
我重新回到話題。
「並不是說我現在就有了什麼明確的目標,這次的實力測試,我最後的成績超過了預期。原本只要不開紅燈就滿足了……當然,跟你還有戰場原那是沒法比的,不過,隔了這麼久之後再去努力學習,也算有回報了」
「請戰場原同學幫忙一對一輔導了嗎?」
「沒錯」
順大便一提,這位戰場原同學,明明就是跟落魄的我一起複習的,最後還輕輕鬆鬆的獲得了學年第七的綜合排名。該說是強力還是imba呢,反正到了這份上,除了佩服也說不出什麼了。
順大便二提,綜合排名第一的人是羽川。
其實根本毋需多言。
全部的學科都是第一名。
幾乎都是滿分。
順大便三提,我雖然除了數學其他各科都是倒數比較快的排名,但同以往的實力測驗項比較的話,絕對是飛躍性的提高了。
還真是,讓人有種做夢的感覺。
現在是六月。
還有半年的時間,如果開了托拉斯阿姆狂奔——
或者,考慮到主角光環的作用因素。
「總之,經過了戰場原的輔導之後,我好像又重新找回了學習的方法……就好像是回憶起了初中時候的感覺。也就是我在剛入學的第一年裡,放棄掉的東西吧」
「嗯……我覺得這是好事哦。雖說希望能進入和女友一樣的大學這樣的動機稍稍有些不純,不過學校的大門對人蔘淫家也是敞開的啦。恩,既然如此,請一定讓我也全面的提供幫助」
「……」
戰場原的教育觀已經是很恐怖了,不過你的教育觀更誇張……
打死你我也不會說這話出口。
不對,如果真把你打死了,我的大學生涯也就麻煩了,真要合格的話,羽川的協力的確是不可欠缺的。
「所以,我想先理出點頭緒來,準備在暑假的時候到哪裡的補習班去上上課,你有沒有什麼推薦的地方?」
「嗯——這方面我不清楚呢。因為,我從來沒去過補習班」
「是這樣嗎……」
可惡的天才眼睛娘。
「不過,我會去問問朋友的」
「不用做到那個地步,這樣就可以了。已經幫大忙了。嘛,從現實角度出發,今年到底能不能合格還很難說呢,不過如果住進雛田莊過一年的後宮生活,東大也不是夢呢」
「還沒做之前鬥志就這麼低可不行。既然要干,當然應該以一發中的為目標阿……那麼,到底打算什麼時候跟戰場原同學說這事呢?」
「就是,等事情,有了眉目,之後吧……那傢伙的幫助也是不可欠缺的。據說接受戰場原的國立大學有很多種不同的錄取考試方式,總之選擇比較重視數學的那種考試方式……」
「原來如此」
啪,羽川又選了一本參考書遞給了我。
「好了,這樣就正好一萬日元了」
「……哎,烏索。價格正好湊足了一萬日元?你連這麼巧妙的事情也做得到?」
「這隻不過是加法吧」
「……」
確實,要說加法這還真只是加法……但這你可是一邊挑書,一邊對話,一邊心算出來的啊……我還以為自己的數學是很得意的……結果從算數的程度開始,就不是羽川的對手。
幹勁都快消失了,我凹。
就好像被人從頭澆了一盤冷水。
現在開始的半年裡,我不得不伴隨著面對戰場原黑儀和羽川翼時那種深不可測的慾望噢不自卑感而努力了……
嘛。
除了努力也沒別的辦法了。
「對了,阿良良木君」
「怎麼了,一本正經的」
「是關於剛才聽到的話的繼續。在那個被廢棄的神社遺迹裡面,發現了被五等分的蛇的屍體——之後呢,怎麼了?」
「哎……啊啊,這件事啊」
放學之後,在準備文化祭的時候,我提到了這件事。原本只是想轉述一下忍野的近況而已,不過還是提到了昨天發生的讓人印象深刻的事情。因為是關於小動物被殘忍的殺害了,這種聽起來不會讓人覺得很舒服的話題,所以很快就終止了,不過看樣子羽川對這個話題還挺感興趣的。
「沒什麼。也就是跟神原兩個人挖了個坑把那條蛇給埋了……不過,在那之後,又在附近找到了散落著的蛇的屍體碎片」
「屍體——碎片?」
「嗯。被切得零零碎碎地屍體的碎片」
大概有五六條。
不過很快就放棄去統計了。
埋葬當然也——放棄了。
因為神原似乎真的變得非常不舒服。
「結果,很快就下了山……之後,就在附近的公園裡,享用了神原所謂的手制便當。被那美味震精了的我差點感覺到山呼海嘯、雷雨交加,不過一問才知道原來不是請特級廚師而是請奶奶幫忙做的。其實,應該倒過來說是奶奶在做而神原打打下手。「你到底做了些什麼?」這樣問了之後,「切菜」還有「燒水」還有「看著鍋子不讓湯溢出來,雖然最後還是溢出來了」之類的。不過,運動能力那麼高,如果連烹飪都很拿手的話,這個設定就太神棍了」
「說得也是呢。不過,真的是好可惜啊,神原同學。如果手臂沒有受傷的話,現在可正是大會最高潮的時候呢」
「……」
差點。
這方面的事情還是禁則事項呢。
一不小心說出口就糟糕了。
知道神原駿河引退之真相的,在直江津高中裡面,就只有我和戰場原兩個。而且我也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真相。
可笑的是,吃過便當之後,神原的臉色果然恢復了。那個運動少女,對於能量的吸收效率真的是高到了異常。
「不過……很辛苦呢。阿良良木君」
「是啊。被那樣子殺掉的蛇,怎麼看都是像是某種儀式吧。該說是佩服他還是令人噁心呢。就場所是神社的遺迹這點,也挺費解的。對了,羽川,難道說你知道那個神社的事情嗎?」
「知道」
輕輕點了點頭。
彷彿理所當然。
「那是北白蛇神社哦」
「……蛇,嗎。也就是說」
「沒錯,應該是蛇神信仰什麼之類的。對於哪方面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名字也不過因為是本地人所以偶然間知道的」
「我可不覺得普通的本地人會知道這種事情……已經十分詳細了。不過,這樣呢……在蛇神信仰的地方,殺蛇……果然,是某種儀式呢。還是,向忍野報告一下……比較好吧」
怪異。
或許是我想得過頭了。
不過——也有千石的原因在裡面。
千石撫子。
「……」
……不過,這話題要是流傳開了就糟糕了。
羽川並沒有關於怪異的記憶。雖然還記得曾經受到過忍野的照顧,關於自己曾被貓所誘惑,之後又變成了怎樣——這些,全都忘記了。所以也不是出於什麼特殊的理由,對我來說,並不希望那個羽川與怪異扯上關係。戰場原的事情也好,神原的事情也好,八九寺的事情也好,羽川都不知道——至今為止,從今以後,都是這樣。
我是這樣想的。
因為這傢伙,是個好人。
「不過啊,阿良良木君」
到頭來,似乎這只是我的杞人憂天。
「雖然這話由我來說似乎不太合適。神原同學的事情,很糟糕呢」
「……」
其實。
說我是被擔心的那一方可能更準確。
「神。原。同。學。的。事。情,很糟糕呢。我在跟阿良良木君說話呢」
一字一句,清晰的吐字。
莞爾的笑著。
那個笑容反而給人恐怖的感覺……
「啊,沒錯……就是嘛,突然之間身體就不舒服了,我還在想是怎麼回事呢……不過,沒發生大問題是在太好了」
「不是這件事」
羽川的語氣非常認真。
當然,大部分的場合,她的語氣都蠻認真的,只是這次還顯得有些嚴肅。
「阿良良木君,你跟女友的學妹關係如此親切,沒問題嗎?的確,重新撮合了戰場原同學和神原同學的就是阿良良木君,所以一定程度的親密關係還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手挽著手怎麼說都不好吧」
「我也沒辦法啊。那傢伙很粘人啊」
「你覺得這樣的說辭算得上是理由嗎?」
「這個嘛……」
算不上吧。
不管怎麼說。
「嘛,對於阿良良木同學來說,這是第一次的年下攻,我也不是不知道。初中的時候就已經是回家社了吧?可愛的學妹親近自己,真讓人高興呀。還是說,單純的被神原同學的胸部觸感吸引了?阿良良木君,好下流」
「唔……」
沒法反駁。
雖然實際上並非如此,但就算這麼說,也只會給人一種謊言的感覺。
「神原同學,多少也因為從籃球部引退感到有些不安吧,那不更應該由阿良良木君來區分這種感情之間的區別么?」
「嗯」
「阿良良木君煞費苦心才重新走到一起的瓦爾哈拉組合,阿良良木君也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再解散吧?」
「嘛,這個是肯定的」
意志薄弱。
反正我就是防禦很薄的弱氣受了。
「嗯,這麼說來,神原同學似乎也不怎麼習慣與男生相處的。雖然說起來可能有點奇怪,因為一直都是眾人矚目的明星,說不定,反而沒有與男生相處的機會呢」
「是啊」
本來就是百合。
而且對象還是戰場原。
當然這也是秘密。
「阿良良木君也是那種不擅長與人交流的。但就算是不擅長,也有可以做和不能做的事情喲」
「不過啊——我,可是奉了戰場原大人的命令,要好好照顧神原的。服從著「如果對我的學妹做了什麼無理的事情我可不會放過你」之類的命令。這算是怎樣的力量對比啊。就算說成是三角關係也是那種頂角無限小的等腰三角形。神原那邊也是,戰場原好像跟她說了什麼有事只管靠我之類的話」
沒錯。
我最不明白的其實是戰場原的心思。
那傢伙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個嘛,對了。應該是這麼回事」
說完。
羽川突然朝著我的頭伸出了兩隻手。然後兩隻手分別輕輕放在我的頭部兩側,固定住。而我的兩隻手由於正抱著一大堆參考書,沒法阻止她的這種行為。
「哎?哎,這是幹嗎?」
「好了,請」
羽川用她的雙手調整了我頭的角度,與她自己抬頭仰視著我的臉,正對著,慢慢的靠近。眼睛要碰上了。正這麼想著,羽川把眼睛閉上了。眼鏡後面的眼睛閉上了,睫毛的微微顫動變得清晰可見。同樣閉著的嘴唇,似乎正很自然的對我訴說著什麼——
「哎?哎?哎?」
這、這種情況算是怎樣?
話說,為什麼總是出現各種神展開?
不對,羽川是班長,對我來說是跟忍野一樣,不,毫無疑問是更勝忍野的恩人——現、現在,如果不做點什麼的話……
可「請」是她說的啊……
眼鏡稍微有點礙事呢……拿掉的話不就是做了些什麼嘛……不對。
其實這種神展開,什麼都不做才……!
「……就是這樣的感覺了吧」
就在最後關頭,噗。
我的美夢破滅了。
羽川鬆開了手。
臉上浮現出惡作劇一般的笑容。
「是不是覺得再一秒就好了?阿良良木君?」
「沒、沒……你在想什麼呢」
我的語調卻明顯的出賣了我。
在想什麼的是我自己。
「所以說,阿良良木君是個,防禦薄弱的弱氣受呢」
「……」
從別人那裡聽到還真是充滿震撼力的語言。
可是我也沒辦法反駁。
雖說沒覺得還有一秒就好了,內心所產生的動搖和期待確實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阿良良木君對所有人都很溫柔吧?這一點在戰場原同學看來,會感到很不安呢。雖然對戰場原同學來說只有阿良良木君才可以——反過來說,阿良良木君是跟天海陸一樣海陸空全制霸類型的吧」
「……不安」
那傢伙真的是感到很不安嗎?
本來,我就是為了消除那傢伙身上的這種感覺,才會努力去挽回了戰場原和神原之間的關係。難道說,戰場原那邊,也是為了消除我身上的不安——嗎?不,這怎麼也說不通。完全算不上是理由。
「很容易被環境牽著鼻子走,又不希望傷害他人。嗯,一般來說溫柔都是好事,不過也有反而傷害了對方的可能性呢。對戰場原同學來說,其實,並不希望阿良良木君和神原同學之間的關係很親密吧?可是,讓你對神原很冷淡的話又說不出口,只能說反話了——不是嗎。關係很好也可以,或者說是希望你們能夠有很好的關係,但希望阿良良木君能自己劃清界限吧……在對戰場原同學和神原同學進行了比較之後,由阿良良木君自己選擇,這樣的感覺吧」
「這哪兒跟哪兒啊,我是越來越搞不明白了」
「對戰場原同學來說這也是兩難的選擇吧?一邊是重要的男朋友阿良良木君,一邊是重要的學妹神原同學」
「嗯」
另外,神原還是百合呢。
這點戰場原也是知道的。
這麼一說,還真是複雜的人際關係。
「不過,戰場原同學是蹭得累啦」
就好像四辨的總結陳詞,羽川說道。
「不能一邊倒的去理解她的行動原理呢。往往必須把隱藏在表象下的真正含義讀出來。如果阿良良木君真的在乎戰場原同學的話,可不能因為一點點的誘惑就動搖了哦。對所有人都很溫柔的話,多少會有些不負責任的感覺呢」
「嗯……已經親身體驗了這種缺點了」
那個實戰演習起到了效果。
我算是了解了自己的弱氣程度。
……不過,用「戰場原同學是蹭得累啦」這樣的話來作總結陳詞實在是……話說,羽川翼,你真的知道蹭得累得含義嗎?
什麼都知道的傢伙還真是討厭。
說不定,羽川已經看破了戰場原在教室里用來偽裝的貓之假面,知道了她真實的那一面。
嘛,羽川本來就是貓的專家啦。
「對了,羽川準備去哪所大學呢?果然還是東京吧?還是說,能獲得全國模擬考試第一的傢伙,會留學去國外的大學之類的?」
「哎?我,沒準備上大學哦?」
「……什麼?」
這是何等的爆炸性發言。
我真的是被雷到了。
「不準備……上大學?」
「嗯」
「是錢的問題嗎?不過,是你的話,保送之外的……」
反正入學考試肯定是第一啊。
拿著獎學金上大學完全沒問題的吧。
「不是這方面的問題。其實我並不是很想上大學……嗯,這些話對阿良良木君說了應該也沒關係。我,畢業了之後,想稍微旅行一下」
「旅、旅行?」
「花兩年左右的時間,到世界各地去看一看。如果不抓緊時間就會消失不見的世界遺產,在世界上有很多呢。我覺得自己,多少有些過於依賴知識的傾向,所以希望積累各種各樣的經驗來補足。再說如果想上大學的話,到了那個時候再去也不晚」
「……」
就好像是常見的一時興起的白日夢。
但其實,這傢伙是認真的吧……
羽川的成績絕不是那種需要逃避考試戰爭的人。以她的實力而言,就算說明天馬上開始考試也能沉著應對。就算現在這個瞬間開始考試,也能輕輕鬆鬆的進入任何地方的任何大學。對於這樣的羽川來說,大概,那個旅行的計劃早已經決定下來,是根本無法改變的事情。
「對學校里的老師們,一定要保密哦。說出去的話,肯定會嚇他們一跳的」
「啊啊……沒錯」
「好好找個時機,然後再告訴他們」
「是嗎……不過我是覺得不管你選在什麼時候開口,都不是嚇一跳這種程度就能完事了的……」
毫無疑問,絕對是從上至下,轟動全校的大騷動。
升學學校的頭牌,在自己的畢業選擇上留下了這樣的前例的話,很有可能會影響到學校的傳統。畢竟是受到大家矚目、公認為前途大有可為的羽川。當然,這樣的事情,本人也很清楚是十分過分的吧……
「所以拜託了。作為回報,這次的事情,也就是同神原同學之間發生的事,我也會向戰場原同學保密的」
「我可沒做什麼對不起戰場原的虧心事啊……」
「我也沒做什麼虧心事啊。不過」
「嗯。放心,我明白的」
哼。
這算不算是忍野——的影響呢。
羽川可算是對那個流浪中年尊敬之至。再怎麼說也無法無視他的影響力。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忍野還真是個罪孽深重的無良中年。
哎……居然是這樣。我還以為,羽川就算畢業了之後,也會繼續扮演類似班長的角色,畢竟這是被神所選中的班長的命運嘛。結果是一個人出去旅行,這下我開頭和結局都沒猜到。
不知怎的,忽然很想嘆氣。
這到底算是怎麼回事。
自暴自棄的我現在開始為了大學而奮鬥。
優等生的羽川,以自己的意志選擇成為觀察者。
神原駿河從籃球部早退了。
八九寺真宵,也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恢復正常的——
只有戰場原黑儀一個人。
「……好痛」
突然。
羽川把自己的右手伸向了頭部。
彷彿在努力的支撐。
「怎麼了?」
「沒什麼,稍微有些——頭痛而已」
「頭痛?」
想起了昨天神原在神社突然覺得不舒服的事情,我一下子變得焦躁起來。不過,羽川很快抬起了頭,「啊啊,沒關係的」如此說道。
「最近這陣子,偶爾會發生的。突發性的頭痛」
「喂喂……這不能算是沒關係吧?」
「沒事的,很快就會恢復了。雖然不是很清楚原因……大概是因為最近,忙著準備文化祭,疏於學習了吧」
「你是不學習就會頭痛的體質嗎?」
這種體質是怎樣。
頭上套了孫悟空的緊箍咒嗎?
認真的態度已經成了身體的一部分。
說不定已經深入骨髓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不用了。家的話——」
「啊啊……也是呢」
失態。
說了不該說的話
「那麼,對不起了。我要先回去了。阿良良木君,再自己選選參考書吧。雖然我推薦了不少,但說到底還是有個人的喜好在裡面呢」
「嗯,回見——」
「嗯」
說完。
羽川彷彿逃跑一樣,離開了書店。
不過,說不定還是應該送她一程——但她又是個很頑固的傢伙,而且看到別人軟弱的那一面也不好。再加上她自己也說了不要緊,還是別干預的好。
不過。
頭痛,嗎……
果然會在意呢。
對羽川來說,頭痛就意味著……
「……」
羽川——並不知道戰場原身上的蟹、八九寺身上的蝸牛、神原身上的猿,然後就連自己身上的貓,到現在也不知道了——
不過,卻知道我身上的鬼。
所以,無論如何。
對我來說,羽川是恩人這個事實,是絕對無法動搖的。絕不僅僅是因為怪異的緣故——她對我所說的話,不知道拯救了我多少次。
今天也是一樣。
所以,希望能成為可以幫助她的力量,雖然這只是我的願望……
哎。
沒法不管她呢。
「……總之,先到其他書櫃去轉轉」
遵從著羽川的忠告,我繼續尋找著參考書,可是做不來的事情就是做不來,不管哪本參考書看起來都一樣,結果還是買了羽川說的那幾本(最後一共是六本,全部入手之後我也慢慢的計算了一下,真的是正好一萬日元,太nb了),然後我離開了參考書櫃。預算全部用完也就是說別的我什麼都買不了了,不過只是看看的話反正也不花錢。抱著一大堆參考書去看漫畫簡直就像個傻瓜,不過,總覺得只要抱著參考書腦子就會同時變得聰明起來,就這樣殺殺時間也不錯……話又說回來,這種思考方式不更像傻瓜了嘛……
「……嗯?」
突然間,我停下了腳步——就好像被八九杯命中硬直了一樣。因為看見了不可思議的東西,不自覺地,變得硬直了。抱在懷裡的書,也差點散落一地。
不。
也不能說是不可思議的東西。
既然是住在同一個小鎮上的居民,在這個鎮上最大的書店相遇的可能性,絕對不低——至少,比起在一眼看去根本無法分辨、通往被廢棄的神社的階梯上、偶爾擦身而過的可能性,要高了不少。
而且,從概率上來說也不是零。
所以——就算兩件事在兩天里連續發生。
也並非,不可能。
「……千石」
緊貼著參考書書櫃的是,咒術、超自然書櫃,然後,站在那裡讀著厚厚的書的是,千石撫子——妹妹曾經的朋友,千石撫子。
因為我是從側面進行的窺視,再加上對方正在專心致志地讀書——她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看樣子不走到正面去是不會被發現的……不過我這邊倒是看得很清楚,記得小學生的時候,常常到我家來玩的……不對,應該是被帶過來玩的,就是千石。因為是「千石撫子」這樣一個奇怪的名字,所以全名都記得很清楚。特別是「撫子」「なでこ」。這兩個漢字應該是讀作「なでしこ」,為什麼少了一個字,從小學的時候開始就一直抱著這樣的疑問。
跟較小的那個妹妹同歲。
現在——是初中二年級的學生。
雖然穿著私服不能肯定,不過應該是在我所畢業的公立學校就讀。本地沒幾個孩子像我的兩個妹妹一樣選擇本地私立初中就讀。
「……」
我還記得千石的事情。
那孩子,會不會還記得我的事情呢?昨天擦身而過的時候,她確實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不過也可能是因為沒想到除了自己之外還會有其他人也來到這座山。一般來說,朋友的哥哥,也不會留存在記憶里……如果是這樣的話,在這裡出聲喊她就變得很奇怪了。
可是。
蛇。
沒錯,就是蛇——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千石已經把書放回了書架,離開了那裡。彷彿不願被我發現一樣,突然之間就消失了。其實沒什麼刻意躲藏的理由,這大概只是她的習慣而已,但是出聲打招呼的時機就這麼溜走了。在書櫃和牆壁之間繞了一圈,確認千石已經離開了這裡之後,我來到了她剛才站立著的地方。
到底在讀什麼書呢?
我確認了一下書名。
「等等……這是」
這本書是——一萬兩千日元的精裝本。
這不是初中二年級學生能買得起的書。就算是高中三年級的我,也是力所不及。一萬日元的參考書就已經讓我一貧如洗了。
所以,才會站在這裡慢慢的閱讀。
不過——問題並不在這裡。
關鍵,是這本書的標題。
我從書店的角落裡走出來,嘗試在書店裡尋找千石的身影,果然還是找不到她。應該已經離開書店了吧,而且,她的那身衣服……
長袖,長褲。
幾乎遮住整個臉龐的帽子,掛在腰間的小包。
如果不是我搞錯了的話……這應該就是facade模式了吧。
「可惡……這下沒辦法了」
總之,先到收銀台那裡把參考書買下。雖然在收銀台前排著長長的隊伍,我還是耐心的等待著。因為就算著急慌張也沒任何幫助,遇到突髮狀況保持冷靜才是最重要的。正當我考慮著下一步行動的時候,已經輪到我付款了,我拿出一萬日元的紙幣放在櫃檯上。收銀員被正好一萬元的總計書費雷住了,一想到這不是我的功勞,我的心情就變得無比舒暢。
唉。
雖說是舊識了……光我們兩個人還是很難辦。
畢竟一個人能做到的事情很有限。
照這樣的發展趨勢……就不得不仰仗那傢伙的幫助了。在這方面,那傢伙應該是很有辦法的……雖說剛剛才被羽川狠批了一頓,現在也只能不得以而為之了。
把參考書放進手提袋之後,我一邊走出書店一邊用左手取出了手機,然後選擇了昨天剛剛獲知的手機號碼,按下通話鍵。跟前天往那傢伙家裡打電話的時候一樣,撥打一個新電話號碼的時候,果然還是會很緊張。
提示音響了五次。
「我是神原駿河」
接通之後立刻報上自己的全名,似乎是不太常見的電話禮儀,讓我稍稍有那麼一點驚訝。
「神原駿河。得意技是二段跳」
「你還真能忽悠。那是人類能做得到的嗎」
「恩,這個聲音和吐槽就是阿良良木前輩了」
「……那個,的確是我」
用聲音和吐槽來判斷是怎樣。
昨天,我不也把號碼給你了么。搞了半天,你沒把我的號碼登錄到通訊錄裡面去嗎?寂寞啊……不過,說不定她還不太習慣手機這樣的機器呢……畢竟是個機械白痴嘛。
「神原,你要是有空的話,我想要你幫個忙……現在在幹什麼呢?」
「哼哼」
總覺得這笑聲有種無知所以無畏的感覺。
「無論有空沒空。既然是阿良良木前輩的請求,我哪裡有拒絕的理由。理由也用不著說了,只要把地方告訴我,我馬上就趕過來」
「那個,你這樣我是很高興啦……不過要是沒空的話,還是別勉強自己了。昨天還發生了那種事情,我也很是於心不忍啊。神原,你現在在幹什麼呢?」
「那個……要說我在幹什麼……」
「怎麼了,很彆扭啊。真的沒空嗎,那就——」
「不,怎麼說……呢」
下了決心的神原說到。
「果然沒法再阿良良木前輩面前隱藏東西。我現在,在自己的房間里,一邊看著很糟糕的書一邊做著很糟糕的幻想」
「……」
這還真是讓人無地自容的發言。
我好像成了性騷擾的現行犯。
「啊,不過阿良良木前輩請你千萬不要誤解。所謂很糟糕的書,全部都是基情四溢的那種」
「算是我求你了,你還是讓我誤解了吧!」
「因為今天是新刊的發售日,算上在考試的時候沒能買到的,一共是20本」
「嗚哇……這就是人們口中的敗家子嗎?」
「嘻嘻嘻,這種時候應該說是敗家女哦」
「烏魯塞!」
也就是說,神原在放學之後,也到這家書店裡來過了……這附近有如此大量的BL書籍出售的書店,應該也只有這裡了。不過,這小鎮也太小了吧……如果是gal-game的話,根本滿地都是flag啊。
「總之,空是有的咯」
「嘛,都這麼說了我也沒辦法了。總不見的說我正沉浸在阿良良木前輩和忍野先生相互糾纏的幻想之中吧」
「那就是你所謂糟糕的幻想嗎!?」
「對了,我們在哪裡碰頭呢?」
「別給我扯開話題,不,別把話題扯回去!神原,告訴我,到底誰是攻誰是受!?如果我是受的話我絕對不放過你!」
笨蛋之間的對話。
與神原之間的對話一直都是這樣的套路。
「唉……我偶爾也想跟你進行理性的對話啊……你應該算是蠻聰明的那種吧?」
「嗯。我的成積還是很不錯的哦」
「就從那個漢字來看,你的成績應該很糟糕……」
「這個姑且不提」
我如是道。
在這笨蛋之間的對話發生之際,千石也離這家書店越來越遠……不過,不管跑了多遠——她的目的地,我是知道的。
穿著私服的千石撫子。
為了避免沾上污漬。
穿著——長袖長褲。
彷彿,馬上就要進山。
「昨天去過的神社。在那個階梯前面的路口,集合。從方位上來說——應該是你比較近吧,不過我會騎車過去,大概是我先到哪裡了」
「真讓人困擾呢,阿良良木前輩。難道阿良良木前輩覺得我會連續兩天讓您在哪裡等著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還真是被看扁了呢。我也是有自尊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能繼續沉默了,借這個機會一雪前恥恢複名譽。今天絕對是我先到的」
「在奇怪的地方展現自尊,我可是會困擾的……反正,儘快就是了。對了,長袖長褲,別忘記了」
我是在學校回家的路上繞道書店,所以身上還是校服,剛剛換了季變成了短袖襯衫,這個已經沒辦法了。下半身是西裝長褲,應該沒關係。不過,我被蟲蛇之類的咬上那麼一兩口,應該問題還不大——畢竟,我本來就是受。
「明白了。就照阿良良木前輩的意思」
「那麼,多謝了」
說完我掛上手機,走到書店的後面停車場,打開了自行車的鎖。千石離開書店應該已經有10分鐘了……雖然不能確定她的交通方式,從昨天階梯的入口附近沒看到有自行車這點來看,應該是徒步過去的……不過,不管怎麼說,既然目的地是那個神社,肯定是已經追不上了。
話說回來,神原那傢伙,真的完全沒問我叫她出來的理由呢……
忠誠到令人有些害怕。
對於神原來說,大概戰場原那邊的命令才是最高優先順序。不過地位比自己高的人一個勁地替自己做事,說真的,不怎麼高興得起來……
但是,印象崩壞計劃也失敗了,這麼一來就不得不在那傢伙的面前扮演一個理想的前輩的角色,畢竟我也不想辜負她對我過大的期待。
嘛——也不是什麼壞事。
「戰場原那邊,又是怎麼樣呢」
初中時代——那時候的瓦爾哈拉組合應該是在蜜月期里,那兩人會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呢。
正思考著這件事情的時候,到達了目的地。
在通往不知其名的山上的神社入口處。
自行車果然很快。
可是,神原已經在哪裡了。
「……」
這傢伙的速度比牙買加人還要快嗎?
誇張也要有個限度啊……感覺就算我騎著原來那部山地車這個學妹也依然能夠輕輕鬆鬆的超越我。如果人類都能擁有她的速度,恐怕就不會發明汽車這種東西了。不過,就算電話打完之後立刻做準備……居然還真的照我說的穿著長袖長褲(而且吸取昨天的教訓,不是破破爛爛的褲子,衣服也是覆蓋住了腰部的襯衫)來了……
「阿良良木前輩,換衣服其實花不了多少時間的。夏天的時候,我在家裡一直都是只穿內衣的」
「神原……我真的是因為擔心你才這麼說的,如果你繼續給我施加這種精神上的刺激,我可沒辦法保證你的貞操了……」
「我已經有覺悟了」
「我還沒覺悟呢!」
「我相信阿良良木前輩的理性」
「我可沒那麼相信自己!」
「這還真有點意外呢,對阿良良木前輩來說,在房間里穿著內衣是那麼重要的萌要素嗎?」
「就算你穿著貓耳妹抖服,我對你也是一點都萌不起來!」
「原來如此。這話反過來說的意思就是只要是除我以外的人穿著貓耳妹抖服,阿良良木前輩就會萌起來了吧」
「下了套的問題是怎樣!」
我把自行車停到了一邊。
雖然有點違法停車的嫌疑,不過就這麼一會兒應該不會被抓吧。如果真的被拖走了,那也只能到時候再說了。現在先把燃眉之急給解了。
「不管怎麼說,就算去掉那點時間,你的速度也夠快了……照這個樣子努力的話,參加奧運會應該也沒有問題吧?」
「奧運會可不是跑得快就能去的……再說,我也沒考慮過要參加田徑項目」
「這樣啊」
戰場原初中的時侯是田徑社團的。聽說了籃球部王牌的速度之後,是由戰場原主動去接近神原——這就是兩人關係的開端了吧。
「不過,要我來說的話,你的速度已經不在人類的能力範圍之內了」
「嗯。不在人類的能力範圍之內……是說我是兩棲類的意思嗎?」
「我怎麼從來不記得兩棲類跑的很快!」
「就是嘛」
「話說,神原,你把自己比作是兩棲類有什麼好處嗎?」
「不是有沒有好處的問題。如果阿良良木前輩這麼稱呼我的話,我會很高興的接受這個名字的」
「這有什麼可高興……」
「阿良良木前輩,請你趕快用「這個下賤的牝奴」來稱呼我吧」
「因為有兩處同等重要的吐槽會讓這個句子變得很長,加上不咬舌頭地一口氣吐槽到底看上去很有難度所以一般情況下這種吐槽都是忽略掉的,可是神原,考慮到我是那麼喜歡你那我就奉陪到底!第一兩棲類和牝奴之間沒有任何聯繫,第二我自己是M所以不好這一口!」
順大便一提,我對你本來的印象是獵豹。
不過這個調教起來似乎很有難度的樣子。
啊——喜歡兩個字我也說出口了呀!
這不就成了你情我願了嗎!
「不要這麼冷淡嘛,阿良良木前輩,拜託了。說一聲「這個下賤的牝奴」吧,一次就足夠了。只要你試過就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麼想要是怎樣!?」
「嗚嗚……為什麼就沒人明白呢……戰場原前輩也說了不願意這麼做……」
「我終於有件事能和她取得共識了!」
話說。
沒人願意那麼做吧。
光是說說也就算了,做了之後會有人覺得高興嗎?
「那麼,阿良良木前輩,我該做些什麼呢?」
「啊啊,對了,現在不是扯些有的沒的的時候」
「只要脫了就行了嗎?」
「所以說你為什麼腦子裡只有脫這麼一件事?」
「當然,讓阿良良木前輩來脫也是可以的哦」
「這跟主動態被動態完全沒關係!你是我初中一年級時的妄想具現化嗎!?」
「我是追求開放式工口的人」
「你的主義怎樣都好啦……」
「那麼就換種說法好了。我是追求開放式性愛的仙女」
「這是怎樣!把工口換成性愛,把人換成仙女,突然就有了一種崇高的話題的感覺……才沒有呢!」
即便對象是男性,也一樣有性騷擾這麼一說,該如何把這件事教給神原,這大概算得上是個課題了。
「那我究竟該怎麼做才好呢。請不要顧忌有話直說。我是個粗俗的人,話不挑明了聽不明白。如果拐彎抹角的說,只會讓我覺得好想睡覺啊……好睏呀……好睏呀……」
「睡你個頭啊,喂!」
「真是抱歉。睡糊塗開始無語次倫了」
「是語無倫次吧!」
「嗯,請說」
「其實——大概,在這上面」
我指了指階梯。
「有我的舊識」
「嗯?」
「還記得昨天我們爬山的時候擦身而過的那個女孩子嗎?」
「嗯,個子小小的可愛的女孩子」
「你這種記憶方式絕對有問題……」
「要是以阿良良木前輩的感覺來說,是個腰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我有這麼說過嗎,再說漂亮是這麼用的嗎!」
吐槽要跟不上了。
還是算了。
再說神原是百合。
只要她還記得,解釋起來就方便多了。
「那時候就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後來總算是想起來了。不過昨天還不能算是確信,今天,就在剛才我在書店裡看到她了,這才徹底算是確信了。是較小的妹妹以前的朋友」
「這就是」
聽了我的說明,神原非常吃驚的轉過身來。
「這一定是傳說中的偶然……太讓人吃驚了」
「啊啊,我也嚇了一跳」
「這種吃驚的程度,是今天早上起床發覺鬧鐘時針停了以來最大的一次」
「這也太最近了吧!再說鬧鐘停了算個毛啊!太正常了吧!」
「這樣啊,那我訂正一下。嗯——唔,這種吃驚的程度是自寒武紀大爆發以來最大的一次!」
「這也太久遠了吧!再說那有那麼誇張!把在小城鎮與舊識相遇的偶然程度同地球史上最偉大的事件混為一談是怎樣!被你這麼一說這件事情不就變得一點都不值得驚訝了嘛!」
「阿良良木前輩的要求還真是高呢。那麼——那個孩子今天也到這裡的神社來了么?」
「就是這麼回事。大概」
從這個反應來看,神行太保神原也沒能趕在千石前頭來到這裡。不過——千石離開了書店之後就會直奔這裡,說到底這也只是我自己的主觀臆測罷了,說不上是確信的程度。而且如果她沒來,那才是最好。
不過——在書店裡,千石所讀的書。
才是問題所在。
「所讀的書……?」
「嗯,那個之後再跟你解釋。總之,要拜託你所做的事——儘管是我的舊識,但還是很難開口。也就是說,對方很有可能已經不記得我的事情了,被當成是KAITO大哥之類的人物就麻煩了——到了思春期的兄控軟妹的防禦能力,還是很恐怖的」
「一副深有體會的語氣呢」
「也不能說是沒有啦」
我雖然被很多人說成是濫好人、呆毛男、人蔘淫家,但這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我也曾經遭遇過許多慘痛的經歷。嘛,我本來就是個受所以這樣正好啦,再說妹子有難卻不拔刀相助,那flag就永遠不會出現了。
「說到這方面,神原你應該拿年下的女孩子很有辦法吧。畢竟是學校的明星之一嘛」
「現在已經不是了,而且原來應該也算不上,不過,阿良良木前輩想說的話我已經明白了。阿良良木前輩的慧眼真是名不虛傳,對年下的女孩子我的確是很強勢的」
「果然哪,叫上你真是太好了」
這點正是羽川所做不到的。
畢竟是初中到高中,一直擔任隊長的女人。
在這點上,還真是跟現在的戰場原完全相反……不,應該說是追隨著初中時戰場原的背影。
「更具體一點,只要是年下的女孩子,無論是誰我都有在十秒內說服她的自信」
「叫上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失誤!」
這種強力程度過頭了!
我可不想讓少女的人生從此崩壞!
「莫非籃球部對你來說,只不過是類似後宮的存在?」
「還沒到這個程度啦」
「那你想要到哪個程度!」
「把「只不過」去掉」
「有什麼區別嗎!」
「嗯?較小的妹妹以前的朋友……這麼說來,阿良良木前輩還有妹妹呢……而且,最少在兩人以上。」
「……!」
sb了!
把關於妹妹的情報免費送給了百合娘!
「哼哼……阿良良木前輩的妹妹呢……哼哼,哼哼哼。是什麼樣的呢,會不會和阿良良木前輩很像呢——」
「別在你的大腦里弄出些糟糕的幻想……等等,喂,你這個見都沒見過的淫蕩笑容是怎樣!你不是號稱絕對服從我的嗎,對我露出這樣的笑容是怎樣!」
對了。
那兩個人還真像。
「討厭啦,我怎麼可能對阿良良木前輩的妹妹出手呢。不管是誰的妹妹,說服那麼一兩個年下的女孩子對我來說可是比呼吸更輕鬆的事情,只要阿良良木前輩跟我保持著親密的關係,我就沒道理那麼做」
「你這個混蛋,敢威脅我……」
「威脅?哎呀哎呀,這話可真是難聽啊。從敬愛的阿良良木前輩那裡聽到了如此具有衝擊性的評價,精神脆弱的我驚慌失措之下,可就不知道自己會做出怎樣的反應了哪。我說阿良良木前輩,就沒有什麼別的應該對我說的話了嗎?」
「可,可……」
學壞了……
這個後輩毫無疑問的受到了「現在」的戰場原的影響……!
所謂近朱者赤啊。
「哎呀,一路跑過來胸口都有點痛呢,有沒有人能幫我揉一下呢」
「你準備用這筆交易從我這裡賺走多少東西!我可不是什麼旅行商人!」
「玩笑就到這裡」
神原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嚴肅。
「這件事我是一定會出力的——阿良良木前輩,果然,昨天的那件事也包含在裡面吧?」
「嗯——沒錯」
「那麼——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呢」
「……嗯」
「拿你沒辦法呢」
神原很無奈的聳了聳肩。用纏著繃帶的左手撓了撓頭——麻煩哪,右手作出了這樣的動作。
「阿良良木前輩對所有人都很溫柔——這是戰場原前輩的原話,看樣子是真的呢。當然,在我尾行的過程當中,就多多少少了解到這點了——然而相處過之後,印象改變了」
「神原……」
「感恩的話一切就都枉費了——戰場原前輩是這麼說的」
「……」
「別在意,這只是我的自言自語,不,應該說是失言。出發吧,阿良良木前輩,如果動作不快點,說不定她就把要做的事情辦完了」
要做的事情。
在那廢棄了的神社裡,要做的事情。
「啊啊……沒錯」
我們朝著昨天攀登過的階梯走去。
今天——神原沒有過來握住我的手。
「我說,神原」
「怎麼了?」
「你,有沒有考慮過升學的事情?」
「升學……左手變成這樣之前,我是準備去體育特招的大學的,不過現在已經不可能了吧。只有認認真真地考試,然後上大學這條路可走了」
「這樣啊」
按照忍野的說法,等左手痊癒,那已經是二十歲時候的事情了。對現在十七歲的神原來說,這三年的時間,實在太漫長太沉重了。
「是不是準備跟戰場原上同一所大學呢?」
「這麼說,阿良良木前輩也是這麼考慮的?」
「實際上」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神原。
「要對戰場原保密哦」
我這麼說到。
「嗯」
神原點了點頭。
真是個即誠實又可愛的後輩。不甘心呢,在這一點上,羽川所言甚是……可愛的後輩,僅此一個萌點,我就被擊沉了。
「以你的能力,應該能追上戰場原——是吧?」
「這可不一定。我是努力型的,維持現在的偏差值就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是嗎,不過——」
「而且」
神原繼續道。
「完全追隨戰場原前輩的足跡,也不是辦法」
「……」
這是——怎樣的心境變化。
根本不像是神原說出來的話……不,在這一點上,可能是因為我的預想太天真,看錯了神原。不過,上個月剛認識神原的時候,她可是眼裡只有戰場原,心裡只想著要追隨戰場原足跡的人——
有東西,發生了改變。
因為怪異的緣故。
怪異——看樣子,也不全是壞事。
或許,本來就不是好壞的問題。
「不管怎麼說,也不管選擇了什麼道路,我都希望戰場原前輩和阿良良木前輩能在畢業之後繼續保持關係。最好是能夠同兩人一起,湊滿我們三個,拍一張紀念照來作為結局」
「結局……」
「或者,抬頭看著夕陽映紅的天空,遙望著浮現在雲端的兩人的身影,這樣的結局……」
「我和戰場原還沒死呢!」
我討厭這樣的結局。
不對,是討厭這樣的對話。
「在我的班級里,有個叫羽川的傢伙」
「嗯」
「認識嗎?」
「沒——不認識」
「嘛,學年不一樣呢……不過,在三年級裡面可是個大名人。原因在於她的成績是學年第一。從高一的時候開始一次也沒有把第一的寶座讓出來過,就好像是出現在畫里的優等生。想出這種設定的人一定是自己小時候沒好好讀書吧。前一陣子聽說了,所謂第一,可不僅僅是在學校範圍內,全國模擬考試也是第一哦。她應該和你還有戰場原是同一個初中畢業的說」
「那還真是厲害的人物呢……」
「不過就是這個厲害的人物,不準備上大學哦」
「……是嗎」
「有很多想見識的東西,所以想去旅行。算不上是個很充分的理由吧,不過這似乎是她考慮了各個方面之後作的決定……對了,這暫時還需要保密。被學校知道了可就麻煩了」
「明白了……不過,的確是充分考慮了之後才做的決定呢。對直江津高中的學生來說,幾乎不存在除了升學之外的選項——她卻非常乾脆的選擇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乾脆——這我可不敢說。不過應該是不會改變這個決定了」
或許是因為這是曾經走過一次,熟悉了的道路。我和神原登上階梯來到神社前所用的時間比昨天短了許多。
理所當然,像昨天一樣,破敗潦倒的神社。
一眼望去——能看見貼在本殿門上的符。星期六才剛剛給小忍吸過血,我現在的視力遠超常人,用紅色硃砂筆寫在符上的文字,也看得一清二楚。
只有那個,與昨天不同。
「……」
往側面一瞥——神原的臉色,很差。剛才都還不是這樣——很普通的進行著對話,現在卻明顯一副疲憊的表情。
就跟昨天一樣。
不,比昨天——更嚴重。
這——決不是因為爬了幾級階梯。
也不是因為身體不適。
人一來到神社的院落內——跨過鳥居的瞬間。
「……喂,神原」
「沒事,趕快——跟我來」
神原卻堅毅地,毫不猶豫地催促著我前進。明顯是在勉強著自己,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結果,只能聽從她的指示。早點把事情解決,才是現在的首要任務。
在這個神社裡。
有某種東西。
使得神原的身體感到不適的某種東西。
本來——這是忍野的工作。
忍野會介紹給我很輕鬆的工作——這根本就不可能。
「……千石!」
我,在院落的一角,發現了長袖長褲,高帽腰包,蜷身靠在巨大石塊上的千石——於是立刻,不由自主地,大聲呼喊起來。這樣一來,特地叫上神原也就沒意義了。
可是,我沒辦法制止自己的怒吼。
千石的左手,握著蛇的頭部。
千石的右手,握著雕刻小刀。
就好像要將它刻到石頭裡去——
蛇,還活著。
不過——馬上就要被殺了。
「住手,千石!」
「啊……」
千石——看著我。
將深深遮擋住頭部的帽舌,用雕刻小刀的刀尖挑了起來。
千石撫子——靜靜的注視著我。
「歷哥哥……」
你還記得我。
你還是用那種稱呼來稱呼我——
這感覺就好像,
行走在正義之路上卻因為一個小小的判斷失誤而身陷邪道,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難以忍受的痛苦和考驗之後終於成為了黑暗組織的幹部,重複著天理難容的惡行過程之中,過去正義的同志突然現身,被那個同志呼喚著自己過去名字的黑暗英雄——教練,我想打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