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卷 第二十八章 何謂馭靈主
茫茫忘川有如奔騰不息的大河卻更如同翻湧漫卷的濃煙因為沒有水聲只見它們奔騰卻不聞它們咆哮。小白和傾絕站在忘川岸邊腳下是大團簇擁的花朵。岸的另端他們無法看見因為這條奔騰的河流實在寬廣無際。
他們已經不能再向前像是被無形的阻隔一般連一步都無法再踏向前去。傾絕已經感覺到了死靈的罩氣不同於馭者而是更為的森寒。他看不到他們卻是知道他們無處不在。
「曾經我接近過河畔見到了孟婆。」傾絕輕輕的低語看著小白:「我想那時我是真的死了。心中大團的回憶全變成你的樣子!」
他微微笑著抬起頭來:「那個引渡世人的孟婆現我是個馭者不肯接納我送到我馭者聚魂之地。卻是看到那六個靈魂!他們又將我送我了回去。」
小白的手在他的掌心裡輕輕的顫抖那六個人現在只剩下雲光在他的身後而碎藍則躺在他們不遠處的身側。是在聚雲嶺傾絕從未告訴她他在聚雲嶺遭受了如何的折磨他有片刻的死亡也定是生在那裡。他在那裡流盡了血液破碎了神魂將他的精神與身體皆是踐踏至最殘酷的地步。但同時他也因此得到新的契機。
「死魂已經歸服日後要想駕馭他們必會時時在死亡邊緣徘徊。這便是力量的代價!」傾絕輕輕開口。而倫說他的父親並非是無情而是情執太切。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或者有一天他也會耐不住這內心的疑問去見那個他憎恨了這許多年的靈魂。也許。他真是會這麼做吧?把法力消耗在那掩封多年地過往上。
「我會陪著你。」她此時卻靜了下來看著他的表情。忽然輕輕開口:「不會讓你冷也不會讓你害怕。」
「你要記得。」他輕笑忽然握緊她的手:「那你居然還敢說我死了都不給我守寡?我還活著都敢說這種話?」
她微怔抬眼看他:「那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還守什麼寡?」
他瞪著她:「不珍惜自己地性命隨便就跑下來找死你說你是不是欠揍?前幾天我說要召死靈的時候是誰大言不慚地說不管多艱難也得想法子把兒子帶大?」傾絕一把將她勒過來:「你下來的時候怎麼不想想那句話?你死了兒子誰管?」
她咧著嘴:「我當時沒想那麼多我顧不得了。」他盯著她看。伸手去撫她的臉頰慢慢俯下頭去即便只是魂體。她真實的存在依舊對他是一種時時刻刻的誘惑。讓他忍不住想索取她地甜美:「你這個……」他的唇還未觸到她的。忽然懷中一下空蕩了去。恍怔之間聽到碎藍的話:「該走了!」這個混蛋!
小白恍恍惚惚醒轉過來眼前一片朦朧的煙霧之氣。讓她一時有些懵。還在忘川嗎?但這種感覺很溫暖啊!讓人覺得懶洋洋渾身的筋骨都酥軟了一般。
「你怎麼這麼慢?碎藍又跟你說什麼了?」他懶懶卻是不悅的聲音響在頭頂一下讓她回過神來。神志一激這才覺這種溫暖的感覺來自於包裹周身的熱水浮蕩地煙霧迷濛在夜色之中團團如夢似幻。她抬眼看周圍東懷閣?他們所住的大屋的後院山石圍拱地醉池花凹里未盡的殘雪。廊上一排排地燈火將這裡地霧氣都籠上一層光。黑暗的夜空殘月與疏星微微閃耀。…
老天他們竟然跑來泡露天?!他地手臂還在她的腰間他的胸膛在她腦後讓她的酥麻感一下竄至全身。她猛的一僵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掙紮起來:「不要在這泡小寶就住在後院東屋裡啊!」丫頭奶媽婆子一堆堆隨便出來一個她就要羞死!
「他們今天住在湖對面的西院這東院里一個人也沒有。」他勒緊她垂頭抵著她的肩:「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足比我晚醒了七個時辰魂又飛哪去了?」
「啊?哪也沒有去了就覺得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她輕聲應著乖乖坐在他懷裡低頭看著幽幽的池水。水裡泛著淡淡的芍藥香味熱氣包裹得她昏昏欲睡。她從來不敢來外頭泡原來這種感覺好的很。暖池建在屋裡熱氣竄起來人就覺得暈暈的時間稍長一些還會心跳加。但這裡開闊多了冬日清冷的氣息緩解了熱氣的竄頂身體都要被蒸酥了一般的舒服。
「很舒服吧?」他靠坐在假山的靠岩凹後面墊了一方厚厚的大絨巾邊上鑿出一個花形的小凹池酒就溫在裡面食盤放在邊上的熱石上用一點點循環不止的泉水暖著。他伸手託了一個小碟給她腕上還搭了塊絨巾讓她擦手:「喏。」
碟子里放著幾塊松子餅邊上還有幾顆酒漬的梅子蜜果:「你睡了一天一夜了吃點東西吧?」
她一聞到這股香芬馬上覺得肚子餓了真睡了一天一夜了嗎?她拿了一塊松子餅放到嘴裡眼睛卻盯著那梅子待那塊餅吞下肚這才輕輕問:「這個是酒漬的。」她吞了口口水他一直不讓她飲酒甜酒也不行現在居然讓她吃了嗎?
「你不是一直想吃嗎?送到面前又不吃了?」他微微帶著笑:「今天開始你開禁了想吃什麼我都不管你。」
她想了想狠狠嗅了幾下艱難的挪開視線:「還還是不不吃了。」
「你結巴什麼?」他笑意更深:「你先吃這個一會有清雪醇釀拿這個當引子味道才正呢!」他把她的口水都要給勾得淌出來她掙扎著與自己內心的饞蟲大戰。手都攥成拳頭了勉強扭過脖子:「不不吃了。你。你你吃吧!」
「別指望了。你不行。」他笑得像個奸狐狸:「你喂不了他了放棄吧!」她出了月身體已經恢復但依舊不肯飲酒依舊要喝骨頭湯。在做垂死掙扎。
她的臉垮下去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胸口。怎麼可能她是正常地女人她會生孩子怎麼就不能餵奶?她天天吃補品補得臉色奇佳怎麼就喂不了奶?而且這裡明明更豐滿了有時她還會覺得脹痛怎麼就喂不了??
「你這個動作實在太誘人了!」他眯著眼看她。讓她的身體明顯的跳了一下她急慌慌得猛地放開手撩得水花四濺。險些將他手裡的碟子掀到池子里去。
他伸手勒過她地腰讓她整個都貼了過來。他的氣息灼熱起來。唇輕輕掃過她的面頰:「我今天也要開禁了。忍了快一年再這樣下去會出人命。」
「你剛收了死靈。如果他們鬧起來……」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跳開始紊亂起來。
「所以回來之後見你老是不醒我就帶你來這裡泡。」他抱緊她她水下的肌膚有如絲緞觸手滑軟。身體柔若無骨氣息浮香似蘭讓他澎湃地熱情已經沖頂全身有如血行倒流一般。他將碟子放到池邊伸手拿過一顆梅子送到她的唇邊:「吃吧吃完了再飲一杯酒。你會覺得神仙也不過如此!」
梅香與酒香橫溢他的聲音低喑誘人他的氣息無所不在讓她的眼蒙蒙似罩霧她的神思飛竄渺遠。她忍不住張口接受那香味迷亂的誘惑。那甜甜醇香的味道裹著一絲絲微酸的清涼讓她地唇齒之間都帶出清芬的氣息。她感覺到他的手指托著她地下巴然後她就看到他那雙動人的眼睛他微微抿著唇在向著她笑。這張容顏每每她看到都會忍不住心痛起來他俯下頭吻上她地唇然後她便感覺到有一股微辛地濃芬直竄進來暖暖而柔美的味道混合了口中未盡地梅香一下匯成一種奪人魂魄的芬芳。這種醉人的味道簡直是她從未感受過的。讓她的味蕾瞬間便得到最大的享受貪婪而且沉迷!他盡情與她唇舌糾纏放縱自己的情懷與酒意交融他收緊自己的手臂將她所有的溫軟都盡納在懷中任自己就此便溺斃在她的眼波里。當她盡情綻放在他的手心裡他眼中的她始終如一的美好溢滿他的神魂讓他的心靈與懷抱總是充盈溫暖如春。
凌破坐在角樓的廂閣里水色的長襟半拖在地上他半躺在大靠椅上交疊著雙腿架在榻上。眼對著窗看著外面濃黑的夜色忽然問著:「什麼時辰了?」
「亥時還沒到呢!」寧揚懶懶的說著他裹著厚毯歪在床上眼睛半睜半閉:「放心吧小白肯定醒了。熱水再泡不醒傾絕這會子早鬧起來了!」
「色狼拉我家小白學壞!」凌破瞥了一眼寧揚低聲罵了一句:「老子明天破戒折騰死他!」
「你嫉妒?去把燦菊娶回去好了!」寧揚長長打了個哈欠伸手去拿邊上的茶杯:「冬天什麼時候過去啊?我好睏!」
「你你你怎麼知道的?」凌破噌的一下跳起來直掠到他身邊去手指已經戳到他的額頭一臉的驚詫。
「你長了一副禍水相我看招惹的不止一個燦菊吧?」寧揚眼都不抬淺啜了一口茶:「我看燦菊不錯長的挺可愛的。又有一手好針線而且也很會生的樣子。娶回家三年抱兩多好!」
「你你你去死!」凌破面紅耳赤恨不得把他的頭戳斷了:「好你怎麼不去娶給你生幾個蛇崽子!」
「小破大爺人家又沒瞧上我是看你氣宇宣昂心中才小鹿亂撞吧?」寧揚偏開頭避過他的手指:「你瞧不上就趁早跟人說清楚裝傻裝到什麼時候算完?」
「你這麼關心她你喜歡她對吧?」凌破忽然詭笑起來蹲在寧揚身邊一臉八婆相。
寧揚微微睜了眼看著他無賴的樣子:「我對誰都這樣。沒什麼區別。」他支著肘輕聲說著:「你的馭主是個女人不可能總繼血給你我看你也沒什麼機會妖化了。與其早晚又成風煙。快活幾十年又何妨?過過人的生活娶妻生子。也是不錯!」
「用不著你關心我。」凌破背過身坐在床邊地腳踏上半拱著腿眼睛微微的眯起來:「我對娶妻生子沒興趣對妖化也沒興趣。」
「我很好奇。」寧揚輕笑:「那你對什麼有興趣?」
「成風就自由自在成*人就和小白相伴。」他托著腮:「有血。便接著變強無血大不了不聚形。誰招惹她我就跟他拚命。其他的我皆沒有興趣!」
「呵。」寧揚躺回去重新閉上眼睛:「你倒跟她挺像地。」
「她百年歸老我化了風日後也不想再尋新主不願再讓人馭。於這個世上。也沒什麼可留戀。」凌破輕聲說著。
「這樣也好各有各的心思各遂各地快活。也不枉一世!」寧揚的聲音越來越低。似有若無。
「哎你說我怎麼跟她說?我就是不知道怎麼說才好。要不你幫我說?你不是最樂於助人的嗎?哎你…….」凌破憋了半天。吭哧出來回頭卻看到寧揚已經一副睡死過去的樣子。恨恨的咬著牙根:「死蛇。有本事你這輩子也別醒!」
凌破站起身來走到月洞窗邊外面夜色濃長星星點點地燈火靜靜的搖曳。死靈成為過去但駕馭死靈便是全新的課題。當傾絕可與白夜滌以及白夜至通語的時候白夜一族已經深埋土底的馭術將重見天日。而三族由盛到衰的點滴那些百轉摧腸的過往也將隨著這六個死靈的重歸三族馭者的聚合慢慢浮出水面。
他所要學習與領悟地何止是六脈法血的運行馭術的頂尖?在他擁有了睥睨天下地力量擁有了萬人仰的權勢地時候。在這當中找尋平衡與寧靜是他更新更艱難地考驗吧?他深深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每一步都走得更加艱難。任何的放縱或者喘息與游移都會將他送上曾經三族地老路。殺伐只是方式之一駕馭才是真正的強悍吧?所以每當他疲累滿心的時候總是要忍不住去看小白的眼睛因為她的目光永遠那樣的清晰。她執著與清澈的目光永遠像是無形的力量讓他不至偏了軌道失了方向。讓他的心永遠不會荒涼!
過往數百年的馭者無論他們的靈物有多麼強橫無論他們的法血有多麼的純正更無論他們的馭術如何的出神入化終究是難抵一個死字。當於九幽之下源源冥死之兵阻斷了他們的歸程讓他們無法再前進或者後退的時候突然覺那些爭奪與殺戮只是讓自己的靈魂打上血跡斑斑的劣印。他們都沒能駕馭力量而是成為力量的奴僕力量給了他們生時的強悍卻封堵他們死後的出路。所以他們才會將希望寄託給後世寄託給真正的馭靈之主。不是靠皇室的加冕萬眾的敬仰。而是真正可以領悟的強者讓他們得到自由!
凌破看著自己的手指想起在很久以前他問小白什麼時候才能得到自由可以無拘無束的飛翔。她說任何時候!他的嘴角微微的上展任何時候自由總是在心中。封鎖自由的狹隘之心只要稍稍打開一扇窗便可以看到光亮!
天下萬物皆有魂靈可以通達魂靈並駕馭之人稱之為馭靈。而馭靈之術達至巔峰者稱之為--馭靈主!
故事至此是一個結束而他們的人生卻是全新的開始。前路總是艱辛紅塵之中苦中作樂。於人與己皆不算是煎熬。所以在此感謝你們一路相伴給我無數支持與鼓勵並願意忍受故事的冗長讓我非常感動也覺得很快樂!我會努力不辜負任何一張票的厚愛有人相伴的路總是不覺得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