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魔門起源（上）

香入宴后，一時間所有的風頭皆被她所奪，就是尚大風姿，也隱隱有被其掩蓋之勢。

「劍神對雪妃娘娘動心哩？」坐在宋凌雲的身旁的尚秀芳特意加重娘娘二意，不無醒意道。藉此提醒一直將目光放在雪青香身上的宋凌雲，此女已是他人之婦。

「有秀芳小姐相伴，宋某安能再動心？」宋凌雲聞言，不禁驚醒，隨機調侃道。

尚秀芳微感愕然，俏臉一熱，白他一眼低聲道：「又在騙人！石青璇，婠婠，薰淑妮還有你身旁的獨孤小姐，哪個不是美艷絕倫，劍神如何還會留意秀芳的薄柳之姿。」

這次輪到宋凌雲一怔，宋凌雲如今已非吳下阿，如此大有情意的話，宋凌雲怎麼會聽不出來。暗忖自已不過碰巧救過她一回，尚才女該不是那種就會因此以身相許的女子。

宋凌雲和尚秀芳如此親密的低語，自是一一落入有心人的眼裡，自然會收到不少又妒又忌的目光，好在雪青香分散了男人的目光，讓宋凌雲不至被妒忌的目光淹死。

雖然在場眾人，私下裡多是明爭暗鬥，流血傷亡之事時有發生，但是在今天這個宴會上，卻俱都不得不裝出一派和睦的虛假場景。

喧鬧的宴場，忽而靜了下來，正和尚秀芳說著一些沒有營養之話的宋凌雲也因此將目光投向了眾目的焦點雪青香。

原來不知何時。李淵之席竟是談起魔門之起源，李淵新納之妃，居然知之甚詳，在座之人有當真對魔門咬牙切齒者，亦有與魔門多有接觸者，甚而本身就是魔門之人亦有可以在座。但是魔門地來歷，卻無人能答出，是以突然間聽到新貴雪妃對魔門的起源侃侃而談，自是驚異不已。

「魔門是一個極為特殊的存在。這個神秘的宗派淵遠流長、人才輩出，雖被人以魔呼之。但詳考其行為事迹，實不外是由八個被邊緣化了的小行會之間組成的一個鬆散聯盟。」雪青香的開端是這樣說的。

「魔門的形成最早當可追溯至秦以前，在那群雄逐鹿的春秋戰國之世，大地之上還沒有一個至高無上地王者，百家爭鳴就意味著每種理念的推動者，都可以平等地向林立的候王推廣著自己的思想。沒有中心，就意味著沒有邊緣；沒有一個人被高抬為永遠正確的神，自然也就不會有人被踩落為魔。

然則好景不長，秦國一統天下，漢室繼秦而興。君權開始膨脹而籠罩一切，官方意識形態亦隨之成為天地間唯一響亮的聲音。於是一些原本亦曾活躍一時的階層，由於價值取向與官方意識形態不盡相同甚且背道而弛。逐漸變得黯淡而失語。於是其中的一些有識之士，為了保存自己的理念，結成了以六卷《天魔策》為最高指導宗旨的共同聯盟。

在這個聯盟中包括了以從事服務業地女性組成的陰癸派，由刺客、雇傭兵們組成的補天閣，代表商賈階層地天蓮宗，保存了原始道教殘餘的真傳道(分為道祖真傳與老君觀，:「魔」字的由來)等兩派六道。業興廢上的時間不同，這個由兩派六道共同構成的主體應當是在一段較長的歷史階段內逐漸形成。

因為他們與主流相悖，使得他們的一切無法進入公眾地視野，從而公眾對於他們由於無法理解而產生了種種的揣測與傳說，而他們的形象又進一步在這些揣測與傳說中走樣變形，這幾乎也是所有被邊緣化的團體的共同境遇。而主流話語對邊緣團體的打壓，在正史中，也就叫做「衛道伏魔」。同樣。總有些想進入主流話語的團體，通過對邊緣團體的打壓來表明自己的立場。從而取得主流話語輔翼地地位。比如佛、比如道，而所謂「千年道魔之爭」。大抵便由是而來。」

雪青香的這番高談闊論多有顛覆之言，比如將佛道講成通過對邊緣團體地打壓來表明自己地立場，從而取得主流話語輔翼的地位。但是她那純凈帶著某種媚魂之音地聲音的感染下，竟是沒有人提出半點異意，也沒有半個衛道者站出來指責這個雪妃妖言惑重，讓宋凌雲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她的精神力之高是宋凌雲生平僅見。

除了僧璨大師，在精神力方面，宋凌雲也要甘敗下風，讓如此多人接受顛覆性的言論，宋凌雲自問無法

「從這樣一個歷史理念出發，也便可以對魔門兩派六道分別進行考察，從而得出關於魔門歷史的一個大致印象。

陰癸派：從字面意義解，陰與陽相對，亦可視為女性的象徵。癸的字面意則為女子月事，癸另一層意義則通「」，《史記》稱「癸之言也.言萬物可度.故曰癸。」由是可見，陰癸二字實含有由女性而掌控天下的意思。」雪青香繼續道，若是讓陰癸派諸人聽到雪青香的這番高見，怕是要氣炸了肚子。

「陰癸派掌握著《天魔策》中最精華的部分，相信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陰癸派的歷史由來最為悠久。畢竟從事服務業的女性工作團體的歷史，至遲在春秋之初已是有史可稽。而且這一階層從來未曾中斷，但在歷史中歷來都處於邊緣的地位。在秦時，這樣一個階層的實力已經頗為可觀，如朱姬、單美美之流，幾可以說是通過征服男人而征服天下的典範；稍次一流的鳳菲、石素芳等，亦是名動公卿，影響甚大。

雖然此時她們還都只是在命運面前消極應對，缺乏主動利用自己的影響力把握自己命運的自覺。但相信這許多蒽質蘭心的女子，在過多了隨波逐流、朝不保夕的生活之後，終究會有人驀然醒悟，意識到自己這個階層存在的巨大潛力，尤其當她們有幸得到《天魔策》這樣具有顛覆意義的指導性文件之後，陰癸派也便應運而生。

補天閣：遊俠文明的歷史亦屬悠久。春秋戰國之世，刺客可以堂而皇之活動於主流歷史，但隨著大一統帝國的建立，刺客們的黃金時光隨之嘎然而止。他們一下子由門客甚至是國士的上層社會淪落為遭受主流社會排斥的邊緣團體，相信刺客階層中的許多人都對這樣劇烈的身份轉換非常不適應，在荊柯與高漸離的前仆後續中，其對秦始皇帝的仇恨程度，相信多少帶有這個原因的影響。

刺客所奉行的準則與正常人是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必須時刻準備拋家棄子、背叛親朋(具體事例可參.+.此，當他們失去奉養，要融入正常人的社會，也必然最為困難。刺客團體的特徵決定了他們不可能有真正意義上的夥伴，這同時也意味著刺客團體哪怕在魔門這個利益共同體中，也是處於邊緣的位置。這或許也是補天閣的傳承如此神秘以及補天閣的武功在兩派六道中並非特出的主要緣由」

雪青香對補天閣的論述，宋凌雲倒是頗為信服，因為他就是因為接觸到刺客門的傳人，紅樓也因此應運而生，只是宋凌雲未想到，如果雪青香的推測沒錯的話，那麼也就是刺客門根本就沒有滅亡，而石之軒怕就是如今的刺客門門主，楊虛彥則是刺客門唯一傳人了。

「至於邪極道的成立時間，較難考證，但以邪帝向雨田做為一個座標的話，其時距水之戰不遠，水之戰為383，據老一輩的說法，在向雨田之前，至少有十二任邪帝。所謂二十行「冠禮」，能二十歲就登上掌門之位的當實屬少量的特例，由此上推，大致可推斷出邪極道成立的下限當為110左右。而據傳第一代邪帝謝泊處於「不容於當時獨尊儒術的正統社會」，董仲舒上「天人三策」則在漢武帝元光三年(公元前132||

前輩魯妙子，曾提及第一代邪帝謝泊寄情醫道，但並不能就此認為邪極道的營生僅此而已，否則實難以解釋「邪極」二字是何來由。但從謝泊發現「邪帝舍利」的過程頗堪玩味，怕有盜墓之嫌。

盜墓亦是源遠流長的一大行業，有漢一代，如謝泊之類的行當更是盛況空前，以致劉邦立國時便要「以秦始皇守冢二十家」來防盜。

而邪帝向雨田的四大弟子之一丁九重的最愛幹什麼？相信在座該多有人聽家中前輩提起過。

是故邪極宗的門人在漢末亂世中亦曾有過進入主流的機會，董卓、曹操甚至曾專門為之設立「摸金校尉」、「發丘中郎將」的職位。然則這等營生終究為天下人所惡，是以邪極宗列名魔門，為世所惡，亦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