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仙品
壽春淮南道行台尚書府。
心情不錯的楊廣正在批閱一些陳條在他的桌上放著半碗稀粥是剛才沒有喝完而剩下的丫鬟準備幫他收下去但被他留下來了說是不能浪費。楊廣這麼做當然是有目的的雖然他現在的生活確實過得很儉樸但怎麼說也不至於誇張到連半碗稀粥都捨不得浪費而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長安來了人。
長安來人這並不是特別稀罕的事因為壽春現在的地位相當於前線總指揮部所以往返於長安和壽春之間的信使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委實司空見慣得很不值得晉王楊廣的特別注意。
但是今天這個信使除外。
右候衛大將軍獨孤覽在長安這座大官滿街走的京城之中論官職其實並不能算有多高但是他卻絕對是一個連很多一品大員們都需要刻意拉攏的人物。其原因並不是因為他這個右候衛大將軍是個實權職位而是因為他的姑姑便是當朝皇后。
獨孤皇后是對當今大隋天子楊堅最有影響力的人。獨孤覽作為她最看重的親侄兒誰敢不客氣?更何況現在全長安的官員都清楚獨孤皇后對獨孤覽的獨生女獨孤凝煙那可是在意得緊。似乎獨孤皇后原本就對獨孤家的女孩子特別照顧而這個獨孤凝煙則更是特別受寵今年獨孤凝煙不過一歲多居然就已經開始說話了最叫獨孤皇后高興也最叫獨孤覽無語的是這孩子學會的第二句話居然是叫「姑奶奶」弄得獨孤皇后一見到她就笑得合不攏嘴而獨孤覽則心底里哀嘆自己這個父親實在沒地位。
獨孤覽此次前來據說並非為了公務而只是單純的代表獨孤皇後來探望兒子。
獨孤皇后特意派出最親近的人來看望楊廣這一點其實對於楊廣自己來說並不覺得奇怪畢竟他是現在最受母后寵愛的兒子同時又是領兵前線準備打仗的雖然他自己覺得自己是很安全的但獨孤皇後為人母者為兒子的安全擔憂也是人之常情。不過楊廣現在特別想知道的是他上頭那位太子爺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會怎麼想。
不過不論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必須給獨孤覽一個好印象。幸好自從蕭玥在獨孤覽的夫人臨盆那天親自去他們府上幫忙開始楊廣和獨孤覽的關係也日見親熱。楊廣相信只要自己不犯下他的什麼禁忌這一次獨孤覽回去之後應該是會替自己美言幾句的。
親兒子反要侄子美言這大概也是皇室的專利了。
「王爺獨孤大人到了。」一個丫鬟在門口輕聲叫喚著。
楊廣從思索中回過神來應了一句:「嗯快快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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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官人急匆匆的趕回莊裡遠遠的見到蕭逸風正和三個老道討論什麼就開始喊道:「公子爺小人回來了。」
蕭逸風轉過頭來看著出了一身臭汗的劉大官人微笑著點頭道:「嗯你回來了情況怎麼樣有沒有抓到那三個高麗人?」
劉大官人氣喘吁吁地道:「這個……人是沒抓到但是有線索證明他們已經朝建康逃去了。」
蕭逸風「哦」了一聲道:「朝建康逃了?哼那好啊本公子明日便啟程回建康倒要看看那位金大人有什麼手段……好了這事你雖然沒辦妥不過瞧你這麼辛苦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本公子也不是刻薄寡恩之人這次就不責怪你了你下去休息吧。」
劉大官人一聽頓時「感激涕零」居然還抽噎了兩聲道:「公子真是宅心仁厚小人都不知該怎麼感謝公子大恩了小人……」
「誒好了好了本公子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趕緊下去吧。」蕭逸風可不想聽他的滾滾馬屁趕緊打斷他道。
呂老道見劉大官人已走看了看蕭逸風道:「那就這樣吧明日啟程回壽春茅山道派的事咱們樓觀道就不參合了到時候讓禪宗的和尚們去處理吧。」
蕭逸風點點頭表示同意。之所以對付天台宗的時候用道家的人而現在對付茅山道派的時候用佛家的人乃是因為道佛兩教雖分南北各宗但畢竟道三清、佛有佛祖大家同出一源都不願意同門「相殘」。
要知道這次天台宗歸附事件屬於意料中的意外因為大隋這邊原本是準備了在天台山一戰的實際上身在長安的楊堅甚至考慮過由樓觀三子引起爭鬥最終擴大到南北雙方的修鍊者在天台山爆決戰的可能性。只不過天台宗出於對陳的失望以及蕭逸風對天台宗地位的保證最終決定放棄抵抗隋國才使得這可能出現的一場修鍊者之間的大戰未起先消。
現在要開始處理茅山道派的事情了樓觀道作為北方第一道宗自然不願意跟南方第一道宗的茅山宗開戰尤其是當茅山宗還和龍虎山的天師道關係親密無間的時候跟他們搞僵關係實在得不償失所以樓觀道很自然地不願意趟這混水。
樓觀道派眼下並不擔心南方的道派在隋國統一天下後會威脅到自己對北方的「統治」他們真正擔心的是蜀山那邊還有幾個道家劍派未能跟自己達成攻守同盟而這幾個劍派的戰鬥力偏偏又比較強以至於他們還必須抽出一部分力量用來防止這些蜀山劍派「撈過界」。
蕭逸風畢竟年紀太小有一些歷史知識雖然可以從書中彌補或者通過父親、姑爺學到一些但像這種常人接觸得極少的佛道各宗的關係就不是他一時半刻想得明白的了。他只不過是隱隱覺得皇帝其實是在搞平衡阿爹不是就說過:掌大權者一生所慮皆在平衡么?
蕭逸風和三個老道商量好了後續事情的處理辦法就去了呼延豹休息的房間剛到後院便見到柏安寧坐在窗戶后怔怔地望向大堂的方向蕭逸風一出來就被她看見了。
柏安寧頓時小臉帶笑離了座位朝蕭逸風跑了過來。蕭逸風朝她一笑問道:「他的傷怎麼樣?明天我們就要啟程回壽春了不礙事吧?」其實這句話挺屁話的以大貓那種體格只要包紮住了不流血幾道外傷能算得了什麼事?先前還是他背著蕭逸風一路跑回來的呢像是會影響趕路的么?
果然柏安寧搖了搖頭道:「不礙事呼延大哥的身子實在太棒了這點皮肉之傷對他根本不能造成多大的影響……只不過安寧覺得他好象用過一次葯因為剛剛安寧查看那些傷口的時候現它們好象都已經開始癒合了。」
蕭逸風點了點頭道:「嗯那是他自己當時隨手找的一些草藥敷上去的你是知道的天台山的草藥實在夠多。」
柏安寧一聽頓時來了興趣轉頭問呼延豹道:「呀呼延大哥看你長得這麼五大三粗的你還會醫藥呀?嗯你跟哪裡的大夫學的呀?」
呼延豹頓時大窘尷尬道:「我從小在山裡長大知道一些跌打損傷和解毒的草藥。都是自己試出來的沒人教過。」
柏安寧驚訝道:「自己試出來的?那跌打損傷就算你自己經常受傷試出來的可那些蛇毒蟲毒的解毒方法怎麼好試?有些劇毒可是不到片刻就能要人性命的呀。」
呼延豹想了一想搖頭道:「平時沒有蛇接近我我也不知道我怎麼知道那些草能解毒。」
柏安寧一怔蕭逸風也一怔。最後還是柏安寧對這個問題更好奇忍不住問道:「你平時都是住在山上的嗎?蛇為什麼不接近你?」
這個問題似乎一下子難倒了呼延豹他撓了撓腦袋仔細想了想終於苦惱道:「這……我也不知道啊好象我一吼周圍就安靜了。」
蕭逸風這下倒是明白了這傢伙是一頭級老虎和一頭級豹子的兒子那種獸王之威不是那些普通的動物受得起的他出現的地方大部分敏感的動物都會趕緊溜之大吉大概是沒哪條蛇犯了傻去冒犯他。再說蛇吃東西是靠吞的他那麼大的個頭又不是蛇能吃得掉的哪會有蛇跟他過不去?那不是犯傻么?
不過蕭逸風明白了可不代表柏安寧也明白了她被呼延豹這句回答弄得莫名其妙什麼時候蛇蟲們都這麼膽小怕事了居然被人一吼就溜得一乾二淨?
柏安寧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呼延豹一番直把他看得越窘迫起來才奇怪地對蕭逸風道:「逸風哥哥你看呼延大哥跟我們是不是有什麼不同?」
蕭逸風心說那自然大大的不同了他是只虎類豹修成精嘛。不過嘴裡自然不好這麼說只好道:「不同?嗯他身體特彆強壯?」
柏安寧搖了搖頭疑惑道:「不是安寧總覺得呼延大哥……」她說到這裡卻忽然打住反而又道:「呼延大哥真的是和巨蟒打鬥時受傷的嗎?」
蕭逸風心頭一緊不動聲色地問道:「怎麼了?」
柏安寧小臉上儘是不解疑惑地道:「奇怪呀呼延大哥受得傷並不像是被蟒蛇咬過的傷痕倒像是被利爪抓傷的。」她拉起呼延豹的一隻手指著傷口給蕭逸風看「逸風哥哥你看這傷口深可見骨但是卻是被銳物刺入之後再將肌肉撕開的。蟒蛇顯然不應該具備這樣的能力……要不是逸風哥哥說他是斗蟒時所傷安寧定然以為這是被某種巨鳥的爪子抓傷的。」
蕭逸風心裡倒抽一口涼氣到處看了看見四下無人連忙拉了柏安寧一把小聲道:「噓……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安寧哥哥告訴你這位呼延大哥並不是一般人他跟你媽媽一樣是修鍊成精的不過他不是草木成精他的本體是一頭……一頭老虎和豹子生下的那啥。」他現在並不知道虎類豹這個稱呼一時不知道怎麼形容。
呼延豹自己表明了身份:「叫虎類豹。」
蕭逸風連忙道:「對對虎類豹。剛才他也不是跟蟒蛇打鬥受的傷傷他的是一隻十分厲害的大鳥……叫龍爪金翅雕。」
柏安寧大吃一驚失聲道:「什麼!龍爪金翅雕!」
蕭逸風想不到她會驚訝成這樣奇道:「是啊怎麼你知道他?」
柏安寧看了看呼延豹一眼驚魂未定地道:「我們家因為是醫學世家家中藏書頗多有一本失傳的醫書中曾提到過一隻怪鳥說那鳥約有人大『墨背金翼爪非鳥形而類龍獵虎豹猶如殺犬捕巨蟒一如擒蚯名龍爪金翅雕也疑為仙品。』安寧之前還以為此是訛傳不意竟然是真有此物?」
蕭逸風只是微一驚訝然後喃喃了一句:「疑為仙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