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 三十九、深誤
(提供文字章節)沈新南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了一把果真命里無時莫強求嗎?怔怔不語的看著韻柳和張啟良新南的眼眸中充斥著難以言盡的沉痛這一時之間他真得不知道該如何自處。書.書.網
愛有時候或許真的就是折磨與被折磨張啟良看著面前強行想要把他的手掰開的韻柳胸口陣陣窒息的痛他對她萬般的難以割捨與她對他的冷漠絕情相比較起來顯得是那樣的脆弱與可悲。他想起她說過就當作他們之前的種種是一場夢原來到頭來真的就是一場夢醒來后的空虛像是要把他的心整個的都給掏空了。
「如果那天……」張啟良忽然低低吐出了幾個字說著卻轉而濃濃嘆出了一口氣後面的話深深埋進了沉默里----記憶再次回溯到了街上他偶遇她的那一幕坐在車裡他轉過臉去第一次看向遲疑的立在車門邊並不上車的她……
募地聽見他欲言又止的一句斷句韻柳的心顫了一顫她的手停頓住了。他低沉嗓音里的那份凄傷像是把她的心也一起緊緊攥住了思緒也管不住的開始糾纏於被他深深埋進沉默里去的未說完的內容。
卻在這時他原本緊抓在她胳膊上的手陡然鬆開了;一面似乎是不忍再多看她一眼他隨即把身子忽然側了過去動作卻顯得有些滯澀。只有他地手還遲疑的停留在她胳膊上。沒有立即拿走緩緩的撫過她粉紫色大衣的衣袖慢慢往下往下剛觸碰到她柔軟冰涼的手卻又像是不堪承受保留那份柔軟的記憶將她的手緊緊的握了一握繼而斷然地鬆開了。收回那隻手去背在了身後。
立在一旁的韻柳微微一抬眼卻正看見了他那隻背在身後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青筋暴出。
「走吧。」他說。雖然竭力想讓自己平定的說出那兩個字卻又不得不與內心裡所承受著的劇烈的苦痛相掙扎著激烈的衝突下來讓他嘶啞的低沉嗓音控制不住微微有些顫。
他終於放過自己了韻柳心裡卻沒有多少輕鬆地釋然。她轉移不開視線的看著他緊緊攥起的那隻手感覺自己的心也一起被揪扯著。她忽然想起了他把她和小寶一起緊緊摟住地那個擁抱;想起了午夜夢回時他向自己述說夜宿荒野地半夜夢醒后不知身在何處的孤獨與清冷;想起了前線回來後身心俱疲的他卻因為害怕她離開。書.書.網。。緊握著她的手一夜未睡……
緊緊一閉眼間韻柳暗暗咬了咬牙強行斷住了思緒。告訴自己該走了該走了。身子將轉之時心頭卻忽然襲上來一陣蒼涼的酸楚使她身子控制不住地猛然一頓。不知怎麼這一步真地就這麼難以邁出。細細一縷幽嘆。她終是忍不住抬眼朝他地臉看了過去。最後一次----
一襲藍綢薄絲長袍。挺拔的身板因為強硬的剋制而緊緊繃著他面朝著廳外沉然朝外望著地目光里卻又深透著幾許空茫與疲累的無力。隱隱似有淚光閃動的眼眸里迷離的映照著廳外那片鮮亮的春光。
然而韻柳知道那片春光在他的眼裡卻必定是寒涼的……
韻柳忽然間低下了臉去。她不能讓自己對他心軟。竭力收住自己的思緒她強撐著轉步往新南走去。卻就在那決然轉身之際她忽然想起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毅然決然離開了希源最後嘗盡的卻是滾滾紅塵的無奈與蒼涼這一次會不會也是一樣呢?……沉沉壓在心底里不堪的一切到底在一刻翻騰了出來韻柳眼前猛的黑了一下緊隨是一陣不可遏止的眩暈---
就在她的身子管不住的猛地晃了一晃的時候一隻有力的大手忽然伸來抓住了她的肩膀及時扶住了她不穩的身子。韻柳一手扶住前額竭力定住眩暈緩緩一抬眼沒入眼中的卻是張啟良那一襲藍綢薄絲袍子。
一旁的沈新南只來得及微動了動腿。新南這時候看著韻柳和張啟良眼眸中卻閃現了一抹深沉的決斷----
越是確定她和這個國民黨軍官之間的確存在著千絲萬縷的情感糾葛越是讓新南的心裡執拗的不肯放棄他已經從希源的手裡得到了她難道終了卻是要把她拱手讓給另一個男人?更何況張啟良是國民黨是亂世里隨時都需要上戰場去打仗的軍人這樣一個人能給韻柳什麼?他只會讓她過著為他擔驚受怕的日子也隨時可能像剛過去的這次幾乎成了他的政治陪葬品!……新南的心已然沉定不移他絕不可能把韻柳交給這樣一個男人。一路看小說網
「我沒事。」韻柳眼角間瞥了一眼張啟良還停留在她的肩上的那隻手一面她低聲說了一句「可以放開你的手了。書.書.網」
張啟良卻並沒有立即放開而是定定的去看著她。
「我都答應讓你走了你的臉色怎麼反倒難看了?」他忽然意味深長的問道。
韻柳的心不由得一顫。
「她一向身體都不太好。」正當她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該怎麼應付時忽然聽見一旁的沈新南開了口「韻柳我們走吧。」
一聽見新南的聲音韻柳的心立即冷定了下去她輕吸了一口氣已經非常清楚自己該何去何從。正要斷然轉步走不料肩頭卻被張啟良緊緊按住她絲毫都動彈不得。「不好意思」耳邊聽見張啟良的聲音說「我突然又改變主意了。」
韻柳深深怔了一怔。她詫異地抬臉去朝他望了望。他卻毫不迴避的直直回視著她。
「我差一點又被你騙了。」他接著淡淡然道「你的確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而且很善於把自己很深的隱藏起來。」
「沒聽說過聰明反被聰明誤嗎?」他看著韻柳的眼睛里掠過一絲笑意隨即他的嘴忽然湊近了韻柳的耳朵放低了聲音「你越是有意迴避我越是能讓我看清你有多麼放不下我。」
韻柳忽然緊張起來。
「告訴我」他地一手轉而忽然向沈新南一指。「是不是因為他?因為你和這個人有了婚約在前?」
韻柳暗自沉吸了一口氣
「如果你一定要這樣來理解」她冷聲反駁道「那我只能說你真的是一個太過自負的人。」
「不管你說什麼」張啟良停了一會兒卻沉沉道「我都不會再放你走。」
「你……」韻柳沒來得及反駁胳膊上猛然一痛是他緊緊將她抓住。硬生生拉她到了他身後面去他自己則一轉步面朝著沈新南。
「沈先生先前我和你說過的那些話。你應該還沒有忘記。我可是會說到做到。」他說「如果你真的要為她著想現在就當著我的面和她解除婚約。然後離開南京。從此不要再出現在她的生活里。」
「如果我一定要帶她走呢?」沈新南卻沉聲反問道。
「你沒有選擇。」張啟良道說著一隻胳膊猛然抬起。手中執著的一隻手槍槍口直指新南「只有服從。」
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新南韻柳森然一震!這時候地她才幡然想起來面前這個男人不止有細膩深情的一面更有他狠辣專橫的另一面!
張啟良忽然看見自己的手腕被一隻白皙柔軟地手握住他微微的一怔同時已經看見韻柳走了過來。她握住他的手腕將他執槍的手緩緩拉向她自己隨即她走前一小步讓冰冷的槍口正抵在了她地額頭上。
感受著額頭上那一抹冰冷韻柳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臉上只有不畏死亡地坦然。
「我早已經決定生要做他的人死也要做他的鬼。」她輕柔地聲音里卻深透著一份決然「要殺他就先殺了我。」
張啟良怔怔看著面前的韻柳他的心像是被狠狠的絞擰著酸苦不堪。
韻柳身後的沈新南也感到了意外和震動尤其聽見她親口說出的那句話更是讓他胸口翻騰起一股濃烈的情感。不容多有遲疑他忽然邁前一步一手去將韻柳一把拉到了自己身後去一面另一手迅探去抓牢張啟良的胳膊將他拿槍的手狠狠壓了下去。張啟良立即返過神來隨即反使一把力氣角力之下兩人的手僵持在了半空中槍口對準著新南的右腿。
「你是一個朝不保夕的人你能保證給她一輩子的幸福嗎?」就在這時張啟良忽然聽見沈新南壓低的低沉嗓音對他道「如果真的在乎她就放了她。」
不知為何他的神情中有一種很深的決斷。張啟良略一遲疑沈新南的手卻忽然去抓在了他握槍的手上。沒等張啟良反應過來他的意圖手槍的扳機已經被他強行扣動了----
一聲槍響砰然響起!韻柳怔怔看著身前的沈新南身子忽然重重一晃左腿立即略往後退出去半步才勉強支撐著沒有跪倒下去。她木然的把臉一低只見新南右邊小腿上鮮血已經瞬間染濕了他褲子的一大塊。那一瞬間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識撲了上去顫抖的手扶住新南站不穩的身子眼淚瞬間蒙住了她的臉。……她沒想到張啟良真得開了槍!那一個瞬間在她心裡一起被擊碎的還有她對這個男人的幻夢。
張啟良怔怔僵立在那裡他不能不佩服這個沈新南為了得到韻柳居然有這樣的勇氣。韻柳必定不會相信是他自己開的槍而他這樣做既徹底斷送了韻柳對自己的念想又為他自己在她心裡多加了一重籌碼。現在的張啟良似乎能夠明白韻柳為什麼會那麼死心塌地的對沈新南。
韻柳的確深信是張啟良開的槍她的心裡濃濃翻滾的有失望有悔恨。她抬起淚濕的臉冷冷的目光直直向張啟良目光里只剩仇恨。
「我承認你的這個家是讓我感到過溫暖也讓我留戀因為我一直都是個沒家的人」她顫抖的聲音寒聲道「但是現在是你親手把這一切給打碎了。----我真的不該忘記了你的本性!」
張啟良緊緊閉著的嘴微微有些顫抖他能說什麼?說什麼她也不會相信只會讓她更恨他。他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韻柳攙扶著沈新南走了出去。
看著他們漸漸走遠的背影張啟良的右臂猛然霍地一抬對準幾步之外高几上擺著的花瓶連連放了兩槍。
身後廳里募地響起兩聲槍響伴著花瓶砰然破碎的聲音韻柳攙扶新南的腳步不由得微微的頓了一下她的眼裡卻已經沒有眼淚。
「走吧。」她聲音平定的對新南說沒有再回頭沒有再遲疑停留。
她的心已如止水消盡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