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相思是毒
白虎話音未落.錢沫沫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不是夜殤寫的.是她自己寫的.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自己寫下休書呢.
這不可能.她明明一點記憶都沒有啊.
白虎一看錢沫沫這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暗自嘆了口氣繼續道:「陌主子的字是太子爺親手教的.您的字和太子爺的字如初一折.外人猛地瞧著的確像是出自一人之手.但若仔細檢查還是有不同之處的.太子爺寫「夜」字的時候最後一筆利如刀鋒.而陌主子寫最後一筆的時候習慣地總是微微有些上挑.」
跟著白虎所說的.錢沫沫的手指不禁輕輕跳動了幾下.在心裡默默寫下了一個夜字.回憶起當初夜殤交她寫夜字時候的情景.的確如白虎所言.
可當時她完全已經被那封休書給驚的發矇掉了.那裡還顧得上這些細節.那種時候還能冷靜下來看字跡真假的.恐怕也不會有多少人是真的動情吧.
「你是說...你是說那封休書是假的.」錢沫沫不敢置信.有人敢這樣大膽.
只可惜白虎鄭重的點頭還是讓錢沫沫無力地一軟.坐到了石桌旁的凳子上.這幾年來每每午夜被夜殤的笑或怒驚醒的她多少次都暗暗恨他絕情冷血.現在又突然告訴她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被人暗中做了手腳.即便錢沫沫再冷靜.依舊還是不能一下子就接受這個事實.
「陌主子.你冷靜一點.這幾年我也收集了一些證據.當年凝翠的姐姐凝雪恐怕也並非死於意外.只是當年發生這些事後很多人都被太子爺給遣送出府.或死或無音訊.所以屬下還是沒能收集到有力的證據.」白虎有些擔心地看著錢沫沫.
前些日子她的心疾剛剛有過複發的苗頭.別再因為情緒激動而勾起來才是.否則別說玄武.恐怕黃老前輩也不會放過他吧.
「既然那封休書是假的.為什麼夜殤沒有追查那個替他寫送休書的人呢.」錢沫沫撫上自己的胸口.那裡又開始呼呼地開始吹起了冷風.
白虎眼神中滿是同情地看著錢沫沫.嘆口氣說道:「陌主子.屬下剛才說過了.太子爺他.他身上又情蠱.對於陌主子您的事自然被控制了.這些年太子爺也明顯感覺到自己有些不妥.可是偏偏又找不到根由.「
「作為屬下的我們雖然懷疑是凝翠做的.但是沒有證據不能亂說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每次只要一說凝翠的事.太子爺身體內的情蠱就會發作.太子爺沒有立凝翠為太子妃已經是抗拒蠱毒的最大能力了.」
「是這樣么.白虎.我想靜一靜.」錢沫沫面無表情地抽笑了一下.眼神中深深的恨意此時卻不知道是對誰的.
白虎怕錢沫沫有什麼事.做出一段距離之後停了下來.靠在牆上看著她這邊.
「你把所有的事都說了.」
「嗯.算是吧.陌主子是難得的聰慧女子.很多事不需要說的太明白.」
白虎回頭看了一眼靠近自己同樣斜倚在牆壁上.望向天空的玄武.又轉回視線落在那邊樹下形單影隻.滿身孤寂和受傷的錢沫沫身上.
嘆息.白虎深深的嘆了口氣.聲音飄渺如若未聞地喃喃道:「玄武.你恨我么.陌主子本可以這樣一直到老.而你也可以一直靜靜地守護在旁邊.我的這一番話.陌主子很可能會想要回到太子爺身邊.」
回答白虎的是無盡的沉默.一如當年他們兩個偶爾一起出任務時一樣.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他在啰嗦地絮叨.而玄武所有的回答就只有沉默.
「我不知道.只要每天能看到主子平平安安地我就很知足了.」玄武離開前回答了白虎一個時辰前的問題.
情到深處人孤獨.人心就怕的就是孤獨.而最容易孤獨的也是人心.
滿天星辰的夜晚讓錢沫沫想起了當年夜殤第一次帶她外出露宿的懸崖.她記得那裡有一個簡單而乾淨小屋.不知道這個時候還有沒有.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窗欞上的時候.錢沫沫一臉倦意滿身疲憊的打開了自己的房門.身上淡淡的酒氣讓這個清晨染上了些許醉意.
「主子.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院子里是玄武和一隊整裝待發的陌家軍.還有一臉震驚的丁吉和淺笑的白虎.錢沫沫的心一緊.眼眶裡升起了氤氳的霧氣.
「去吧.本來就只是一個誤會.又何必讓自己深陷情傷呢.給彼此一個機會.更是給自己一個答覆.」黃珏一邊說.一邊從廊下走了過來.溫暖的大手輕輕拍了拍錢沫沫的肩膀.
看似輕柔的舉動卻猶如無儘力量注入錢沫沫的身體.第一次.她覺得三年前冰封的心跳動了一下.
「是.師父.」錢沫沫帶著濃濃地鼻音笑了.
翹起唇角的笑有了生命.深深地傳到眼底.刺痛了晨曦下一身玄色衣衫的人.三年了.他也終於又看到了那曾穿透他心底陰霾的陽光.
半個時辰后.錢沫沫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時.一直一身黑色衣袍的她終於換了顏色.月白的衣袍讓她整個人英姿勃發.姍姍而來的人妖央和千妖都被她身上蓬勃的朝氣愣了神.
「玄武聽命.」
錢沫沫自信地看著眼前的眾人.這一次她要拿回自己的東西.不再像個影子一樣自認為洒脫地遊盪在這茫茫人海.
「屬下聽令.」
「令陌家軍全力尋找當年曾經在九王府服侍過的人.就算是劈柴的也給我找到.半個月之內必須查出凝雪的真正死因.以及當年九王妃被休真想.」
此時的錢沫沫整個人都有一種要燃燒起來的感覺.讓人不敢直視.人妖央因為被千妖纏著來的晚了些.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是聽到錢沫沫如此下令給玄武.猛的一下將目光轉向白虎.
玄武這邊剛領命要退下去.人妖央一腳就踢向了白虎.好在白虎閃躲及時.向後一閃讓過了人妖央的攻擊.
「混蛋.她好不容易離開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好不容易有今天.你就非得讓她重新跳進那個火坑...王八蛋.我殺了你.」
人妖央猶如瘋了一般向白虎頻頻出招.招招都是奪人性命的招式.白虎可能料到會有這麼一下吧.對人妖央的攻來的招式只是迴避並不回手.
而他越是這樣.人妖央越是氣的發瘋.趁旁邊一個陌家子弟不留意.直接將對方腰間的佩劍拔了出來.
「央公子.你有沒有想過陌主子這麼生活下去的痛苦.她和太子爺並不是兩廂恩情斷才分隔兩地的.難道就非要讓那背後奸人得逞逍遙.勞燕分飛.」白虎快速地變換著位置躲避人妖央的攻擊.
很快.錢沫沫院子里的那些盆景就東倒西歪地狼藉一片.直到人妖央在白虎的衣袖上開了一個口子.一臉陰沉的錢沫沫終於忍不住了.
「都給我住手.」
只可惜幾近發狂的人妖央根本沒有聽到.依舊手下不停劍花頻挽.白虎也只能儘力迴避.兩人的完全不理會讓錢沫沫的臉色更加難看.一揮衣袖瞪向千妖道:「難不成你想守寡.」
被錢沫沫怒氣連累到的千妖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撇了撇嘴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再招惹對方的好.
沖玄武點了點頭.兩人同時跳過去一左一右將人妖央給架了回來.玄武趁人妖央不備將他手中的劍給奪了過去.千妖便趁勢一把將人妖央摟緊了自己的懷裡.緊緊地固定在自己的胸膛上.
「夠了.不要鬧了.乖.別鬧了.聽子陌說.......」千妖一下下地拍著人妖央的後背.直到對方的身體不再那麼僵硬.他才將手臂稍稍鬆開了一些.
人妖央趁著千妖手臂鬆了些之際.一把推開千妖頭也不回地走了.千妖剛要追便被錢沫沫叫住了.
「別追了.讓他冷靜一下吧.」錢沫沫滿是無奈.
她又豈會不知人妖央在擔心什麼.他是怕看到她再次受傷.再次被夜殤的無情推入深淵.
經過這場鬧劇.大家不歡而散.人妖央沒有留下一句話就帶著展家姐妹離開了鳳池城.白虎丁吉他們休息兩日後也啟程回京都去了.
玄武早在那日過後就帶著陌家軍去尋找當初在九王府侍奉過凝雪的人.而白虎啟程時也帶走了自個陌家子弟.到時候安排在太子東宮暗中調查凝翠.
一時間.錢沫沫又成了無所事事之人.每天除了讓黃珏替她針灸.剩下的時間裡要麼捧著黃珏給她的醫書窩在窩裡.要麼就是到後山去摧殘玄武那些稀有的藥草.總之不會讓自己閑下來.
她怕.她怕會控制不住自己.因為只要一閑下來夜殤就會侵佔她整顆心.尤其是從夏柳青回到京都那一晚在九王府的一吻.到現在她依舊覺得唇畔隱隱的發熱.
相思是毒.讓她欲罷不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錢沫沫卻不知寧靜的棲雲山莊外已經暗流涌動.正處於暴風雨來臨前最後一刻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