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自殺
很快地,邁巴赫便開到了一處雅緻的山莊,皇甫殤把同歡抱到床上,將她放好,便打了熱水親手給她洗腳。
她由著他為所欲為。
那意思很明顯,你若是想上我,請自便。
皇甫殤也認識同歡這麼多年了,同歡想什麼,他不難猜得到,只是他有些無奈的嘆息:「同歡,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也不至於小人到乘人之危,我相信我們有時間,我相信我們一定能重新相愛,到時候,我再要你,也不遲!」
同歡仍舊是淡漠的,一聲不吭的。
皇甫殤頓了頓,便接著叮囑道:「同歡,你先睡睡,好好想一想接下來的打算,我明天再來看你。」
他禮貌到,連給同歡穿上的西裝都未曾脫下來。
他謙恭到,只給同歡洗了洗腳便出去了。
這男人,或許不是什麼善類,但對同歡,還真的沒話說的。
至少比皇甫烈,強了很多倍。
只是,同歡現在,眼底只有絕望,無窮無盡的絕望……
潘朵拉的盒子打開,到處都是災難,據說,災難的盡頭是希望……
可同歡卻只看到了絕望,絕望的盡頭,仍然是巨物。
絕望……永無止境。
而皇甫殤出了門,走出幾步,皇甫崖便走了過來,問道:「要不要去處理掉他!」
他……
自然指的是皇甫烈。
皇甫殤雖然明面上說用自己的全部家產去換一個同歡,可皇甫殤決不至於那麼傻,傻到放棄權勢,只陪著同歡逃亡。
先不說皇甫烈是不是得到皇甫家家主的位置之後不會再找他們的麻煩,單就是說要給同歡一個奢侈的安定的生活,皇甫殤便不會放棄皇甫家的權勢和地位。
不是不捨得,而是他們這樣的家庭……只要傾盡全力的保護,才是真正的愛情。
你若沒有能力護住你心愛的東西,那麼,絕對會很慘。
皇甫家的家訓是團結,但是不意味著會交出一群傻逼。
或許皇甫烈也知道皇甫殤不會放棄,現在,皇甫烈唯一的砝碼便是同歡,只要同歡一被皇甫烈推出去,他便再也沒有活著的價值。
這種時候,沒有價值的東西,不如死了得了。
這,便是皇甫殤的計劃。
逼著皇甫烈交出同歡,在同歡放棄皇甫烈之後,殺掉皇甫烈。
在皇甫殤眼裡,皇甫烈唯一的價值,便是讓同歡不再愛他……
現在,萬事俱備了。
他要做的,便是殺了皇甫烈,斬草除根。
然而皇甫殤這一瞬間卻遲疑了,倒不是心懷慈悲,他們這種人,慈悲便意味著死亡,慈悲一下,多少人會因此喪失生命,所以說,皇甫殤絕無慈悲這種東西。
他擔心的,不過是同歡的心寒。
他今天才把同歡接來,第二天便殺了皇甫烈,同歡不難受,才怪。
皇甫烈有一點是對的,同歡在皇甫殤心目中是有分量的,而且分量不輕。
所以皇甫殤難得的有些遲疑了。
這會兒,微微遲疑了數秒,皇甫殤才說道:「先放一放,再等幾天!」
皇甫烈再怎麼逃,也逃不開他的手掌心。
偌大的一個神聖帝國,皇朝完全能控制得了,皇甫殤半點也不擔心會殺不死一個皇甫烈。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大意,釀成了慘烈的後果,當那男人捲土重來,皇甫殤才倏然發覺自己當初放過他是如何的愚蠢。
而此刻,為了讓同歡回心轉意,他只能放過。
而這一時刻的皇甫烈,他站在空曠的只有他一個人的家。
他弄丟了她的同歡。
而且,他可以想象的是,同歡和皇甫殤糾纏在一起的身影。
心臟的位置,很痛,抽搐的疼。難受得快要瘋掉。
可皇甫烈卻只是微笑,傾國傾城的笑容。
他身上,除了一枚和同歡交換過的婚戒什麼也沒有帶,這會兒,他緩慢地將這個小公寓打量了一遍。
小公寓很舊很小,卻藏滿了和同歡的回憶。
開心的,溫馨的,纏綿的,傷感的……
各種各種……
然而,這一刻,這些記憶都開始緩慢地消散……
他仔仔細細地回想著那些細節,當時的心境,印刻在此刻的心懷,是別樣的甜蜜和疼痛,皇甫烈眼底都含了笑,只是心底一片疼痛……
同歡,對不起,我愛你……
他在心底如是說著,然後,轉身,離開。
他沒帶走任何一樣東西,只是默默地走向海邊。
聖城附近的海,黑夜裡,海水都是黑色的,凌晨三點鐘的光景,萬物黑茫茫的一片。
潮水拍打著,低緩迂迴,哀傷無盡……
皇甫烈一襲素凈的白色,緩慢地往海水深處走去……
秋末的夜,北方的聖城已然滿是涼意,皇甫烈走入那無邊的黑暗的海中,海水瀰漫了上來,打濕了他的褲腳……
可他仍然還在往前走著,一步步,緩緩地,卻又極其堅定。
偏僻的海岸,無盡的潮水聲。
他還在走……
海水開始漫過皇甫烈的整個下半身,他覺得有些冷,卻仍然堅定地往前走著……
海風颳得迅猛而熱烈,今夜無月,天地間一片深沉的黑色……
海水已經漫過皇甫烈的腰部了……
真冷,冷到刺骨,冰冷的海水,以及冰冷的夜,讓天地間特別的寒冷,就像是這個世界,整個世界都那樣的黑暗冰寒……
皇甫烈小時候總是重複一個夢,夢到自己穿梭在黑夜的密林,他四周一片黑暗,他一遍遍地走著,一遍遍地尋找著出路……
可夢就是最大的迷宮,他始終繞不出來,偏偏又寒冷又疲憊……
這個世界,最本來的面目,該是黑色的,灰暗的沉重的黑色調……
同歡的世界,是黑白灰三色的,她的眼睛辨別不了色彩……
而皇甫烈的世界,是全然的黑色,他能辨別全部的顏色,可他周邊都是令人窒息的黑色……
絕望的黑色,冰冷的黑色,哀傷的黑色……
哪怕一襲白衣,也映襯不了半點白日的光……
該死……
海水已經到脖子了……
他手腳已經冰涼,再走幾步,他便會徹底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