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0章 【民國第一空戰（2）】
在不明所以的外國人眼中，吳佩孚是無敵的，直系的軍事實力是能夠碾壓任何對手的存在。甚至在兩年多以前，不少媒體都普遍認為，吳佩孚的軍隊統一民國不過是時間問題。
當時的吳佩孚幾乎是戰無不勝的，用一場摧枯拉朽的戰役宣告了他民國第一強軍的底蘊，也是因為這場戰役，將他的名字推向了世界舞台。甚至紐約時代周刊都將其作為封面人物大肆報道。並且將奉軍這個新興軍事勢力的實力徹底暴露在世人的面前，就兩個字——渣渣！
兩年過去了，直系的吳佩孚依然是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
雖然在外人看來，吳佩孚的成功還是時間問題，直系依然無比的強大。可只有當局者才明白，這種強大之下的危機暗潮洶湧。在直系陣營之中，擁有民國政壇排名第一的白眼狼，號稱『倒戈將軍』的馮玉祥；也有民國第一牆頭草，自稱在雞蛋上跳舞的閻老西；也有拉低了民國政壇智商平均水平的『曹大傻子』；當然，擁有民國最強統帥稱號的吳佩孚也在這個陣營之中。
作為中流砥柱，吳佩孚都感覺累了，還能說明什麼？
吳佩孚用兵很少用奇，總是堂堂正正的正面擊敗對方。一方面，前兩年的直系在實力巔峰，有這個底氣。另外一方面也說明吳佩孚這個人的性格。比喜歡用陰謀詭計，同時也不喜歡取巧的東西。可當他將希望寄托在一項新式武器上的時候，說明這位大帥的心境已經變了。無敵的信念已經鬆動了。
飛機，成為了吳佩孚心頭唯一的捷徑。
收攏直系內部所有的飛機，加上採購浙軍的飛機，吳佩孚要玩一把大的。當然，在收攏之前，他更加看重的是從浙軍採購的大批量飛機。可是在搜刮直系地方勢力飛機的時候，吳佩孚竟然有了意外的發現。閻老西，絕對是民國版的山西土財主，煤老闆。這貨竟然不聲不響的建設了太原兵工廠，生產武器彈藥；還建立了太原鋼鐵廠；太原飛機場……
派下去的調查人員發現，閻錫山竟然擁有的24架浙江出品的新式戰鬥機。
這個發現，讓吳佩孚徹底改變了對閻錫山的看法。原本他還真以為閻錫山日子過的不容易，人也沒什麼風骨，瞧不上就對了。可沒想到家底竟然如此豐厚，讓吳佩孚都有種想要搶一把晉綏軍的打算了。
更讓人氣憤的是閻錫山這貨竟然還敢到處哭窮？沒錯，這是閻錫山的習慣，出門就說：「俺們山西窮啊！娃都沒褲子穿。」
在五台山別院，彷彿被割肉般心痛的閻錫山拉著同鄉楊愛源哭訴道：「露白了呀！露白了呀！」
楊愛源也是毫無辦法，他哪裡知道吳佩孚為了飛機的事已經焦頭爛額了，要是沒有能夠獨霸制空權，長城戰役雙方就難以隱藏真正的殺招。五個獨立旅的兵力運動起來，肯定無法躲避空中偵察。
山西的飛機被吳佩孚一紙公文全部調集到了燕京，閻錫山就算是想要反抗，也要想一想後果。如今的晉綏軍，七個師，可每一個師的兵力就六七千人，根本無法和直系整個龐然大物對抗。
別看吳佩孚好像沒有富裕的兵力對付閻錫山，但是要治他的辦法不是沒有。雖說有點飲鴆止渴的可能，但總要比閻錫山成為心腹大患要好的多。比如說，把馮玉祥這貨送到山西。兵強馬壯的馮玉祥看到太原的繁華，還不眼珠子都綠了？
面對心痛無比的閻錫山，善於練兵的楊愛源也是一陣無奈。天曉得，吳大帥閑得發慌，派個人來調查晉綏軍的空軍實力。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家底，一下子都便宜了外人。就按照閻錫山的性格，跟死了親爹沒多大差距。他倒是想要勸，可是閻錫山的心病是能幾句話就能解脫的嗎？除非給他佔便宜，占天大的便宜。到時候根本就不用勸解，閻錫山的心病自然而然就會好了：「百川兄，我們繼續擴軍會不會讓吳佩孚警覺？」
「不，要練兵，而且要快，兩年之內晉綏軍至少要擴編到17個師。星如老弟，時不我待啊！時不我待！」閻錫山激動地一臉憨態，他臉上的憨傻是裝出來的，佃戶遇到地主都這樣，看著傻，其實透著精明。和曹錕臉上的懵懂不知完全是兩個概念，那位是真傻：「晉綏軍沒有實力，是個人就能來欺負，現如今太原兵工廠完全能夠滿足我們擴軍的需要。這時候不擴軍，以後就要看人臉色過日子了。」
剛才還是一個被毀掉了莊稼地的悲情老農的樣子，臉上流露出的都是天塌了的惶恐，可一轉眼，閻錫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精明，狡詐起來：「星如老弟，我們山西兵少，起不了干戈，只能被欺負……可要是有人有槍，倒時候就不是人家欺負上門，而是我們找上門去要利息的時候了。」
說到這裡，閻錫山舔了舔嘴唇，有種忍辱負重的無奈。感覺自己就像是馱石碑的贔屓，忍辱負重，卻馱著人家的功德碑，歌功頌德。當個督軍，都當出了武大郎的凄涼，是個男人都受不了哇！這口氣壓在胸口，閻錫山怎麼可能舒坦得了？隨後，他語氣一轉：「可是山西總不能一直就這樣下去，不然如何保境安民，如何保護山西？」
楊愛源和閻錫山多少年的交情了，能不知道這位心中所想？
多一千道一萬，就是實力不足。
要是實力足夠這位得瑟，閻老西比誰都蹦躂的歡實。他眼下最怕的不是被吳佩孚惦記上，而是讓馮玉祥給惦記上。山西的發展一直是北方內陸省份中最好的，民國之後，工業的重要原料煤炭一項，就能讓山西獲得長期的發展資金。有鐵有煤，山西就不愁發展不起來軍事工業。
加上閻錫山準備擴充實力，但是膽子真不怎麼樣，袁世凱的時候，他認錯，要當順民；段祺瑞時期，馬場起兵，他成了皖系陣營的擁躉；眼下的曹錕當政，他也舉雙手贊成。唯一的一次做出格的事就是反袁稱帝。不過，當時的袁世凱是牆倒眾人推，根本就不在乎多一個閻錫山，還是少一個閻錫山。可說一千道一萬，這貨的真實身份是『國黨』元老，這貨竟然還是革命黨……
飛機沒有了，還要負擔一部分直系的軍火開銷，這讓閻錫山心痛地無法呼吸。
好在，吳佩孚並沒有打算給山西，給他閻老西再多出點血的打算。反正誰都知道他是牆頭草，只要實力比閻錫山強，這位在山西鐵定老老實實的。
從山西搜颳了二十多架飛機，加上從湖北，河南等地調撥的飛機，最後加上白堅武從上海換回來的三十多架飛機，直系一下子擁有了七十多架戰鬥力，定睛一看，都是浙江貨。
沒辦法，民國國內想要採購飛機非常麻煩，一個是不懂行，容易被人騙。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英法等國沒有打算給民國開放軍火市場，尤其是比較高端的軍火市場。飛機，重炮等武器就在其中。沒想到一個金華飛機製造廠開了民國軍火工業的先河，在技術上，和同期的英國戰鬥機相當，但是在飛機重量上，要比英國飛機更加輕一些。可以看作比英國飛機更加的出色，但是差距並不大。
擁有了大量飛機的吳佩孚，信心滿滿，準備給郭松齡這愣小子好好上一課，什麼才叫姜還是老的辣。
可民國的事就是這麼奇怪，大總統簽署的機密文件都能流傳出出來，還有什麼消息能夠保密的？
吳佩孚在搜集飛機的時候，張作霖就得到了消息，而作為奉軍空間總司令的張學良更是提出，飛機在戰場上能夠達到的幫助並不大。但是面對沒有防空武器的軍隊，飛機製造的戰場恐慌情緒還是很要人命的。
張作霖大手一揮，道：「不能在氣勢上讓吳佩孚得意！把所有的飛機都派出去，他吳佩孚要玩，就玩一把大的。」
這話說的，絕對夠爺們。可張學良犯難，奉軍因為被懷疑日本飛行員參戰，空軍也是之戰戰兢兢的不敢出動，加上儲備的油料也不是太多，就放棄了空軍的襲擾作戰。
張作霖的要求，很明顯會給空軍帶來很大的變動，張學良為難：「父親，外界對我軍的飛行員頗多質疑，如果投入所有空軍力量，是會讓輿論倒向直系一邊，給我們造成莫大的壓力。」
張作霖瞪眼道：「怕個球，要是仗打贏了，輿論就是個蛋蛋。要是仗輸了，你我父子的腦袋都有可能保不住，還在乎個啥？」
作為打江山的虎父，張作霖表現出的果斷是張學良這輩子都無法學到的能力。這不是張學良不夠聰明，而是缺乏那種氣質，好吧，說出來也沒什麼，張作霖是光腳的，張學良可是貴公子。張作霖敢破罐子破摔，因為他本來就一無所有，走過了從無到有的過程。可是張學良出生之後，什麼都有了，哪裡敢像是一個江湖草莽似的，來一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兩者的東西，哪裡是能夠學過的會的。
倒是歷史上張學良和楊虎城發動西安事變，那時候是什麼光景？
東三省讓日本人給佔領了，東北軍的老家都沒有了。
華北也讓老將給拿回去了，他的五省聯軍總司令的身份也不過是個笑話。在西北這樣的窮地方，養二十萬東北軍都不可能，他連軍餉都開不出來。這時候的張學良才真成了光腳的，膽量也有了。可惜，晚了……
隨著張學良的一聲令下，錦州機場在消聲秘籍了一段時間之後，再一次喧鬧了起來。
奉軍大大小小近四十架飛機集結，而大量的軍用物資也從奉天出發，運抵錦州。
不過從氣勢上，奉軍已經無法和直系的南苑機場相比了，至少奉軍的飛機機庫還是足夠的。可是擁有近七十架飛機的南苑機場，連機庫都不夠用了，只能大量停在機場跑道上。大戰一觸即發之下，南苑機場終於豪放了一把，第一次從機場一口氣起飛了兩位數的飛機，開始了直系開戰一來第一次的空中打擊。
接到消息的奉軍也同樣起飛飛機迎敵。
雙方在撫州上空打響了空戰。
不過第一次如此親密的接觸，雙方的感覺都不太好。在這個時代，別說民國了，就連西方列強對於空軍作戰都在最原始的階段。沒有防控雷達，沒有地面指揮中心，飛機飛到天上之後，只能用小型無線電近距離的在機群內部聯繫。
而天空是如此的廣闊，飛機是如此的渺小，以至於，雙方都可能在不經意之間錯過，等到發現彼此的出現，那一剎那的驚訝之後才發現，沒油了。
直奉大戰的空戰的首戰，很憋屈的在空中表現了一次比大小的過程。
在數量上，直系空軍完敗，南苑機場為他們的小家子氣差點讓直系在開戰之初，就損失了一個中隊的飛機數量。當然也不一定會全軍覆沒，總是能夠逃回來一些的，但是一旦失敗，在士氣上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吳佩孚在得知消息之後，也不用參謀報告，他得知空戰消息了，飛機就在他的指揮部頭頂晃悠了一圈。
他是一個文化人，還是識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