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渾身是寶
閑詩立即順著花流雲的眸光朝著房樑上望去,可是,房樑上空空如也,就連賊笑者的一片衣角都沒發覺。
可是,閑詩倚頭望著花流雲那副一眼不眨惡狠狠的模樣,彷彿已經瞧見了那個人?
難道那賊笑者是什麼妖魔鬼怪,而花流雲恰有一雙能洞視一切的特殊眼睛?
房樑上靜悄悄的,毫無異常,像是從未有聲音傳下來過,但閑詩從花流雲那憤恨的眼神中明白,賊笑者確實存在,甚至恐怕尚未離開。
閑詩不自覺地站了起來,緩步走至花流雲身旁,狐疑地一會兒看看他,一會兒看看房梁。
半餉,花流雲對著房梁冷哼一聲道,「怎麼,對金銀財寶膩味,想改一改口味了?偷聽壁角雖是你的強項,但肯定不是你的目的,說吧,是不是想來偷我的女人?」
房樑上依舊靜悄悄地,像是根本就沒有人在聽,只是花流雲產生了臆想,在唱獨角戲一般。
花流雲並不期待對方會回答,繼續若有所思般地陰陽怪氣道,「哦,我差點忘記了,你不喜歡女人,你嫌她們臟呢。那你來幹什麼呢?該不會是給我送賀禮道喜吧?哼,像你這種只入不出的賊子,絕無可能。那你究竟來幹什麼?哦,我知道了,你是被花家的母老鼠給追殺到這兒的。」
話落,房樑上雖然仍舊沒有回應,但閑詩感覺到,似有不屑的冷哼從房樑上無聲地傳來。
緊接著,像是從房樑上刮下一股利落的勁風,隨即又歸於安靜。
好似那個男人就此離開了。
花流雲這才收回憤恨的眸光,朝著一臉詫異的閑詩望來。
嘴角扯出一個痞笑,花流雲鬼鬼祟祟道,「告訴你一件驚悚的事,要不要聽?」
驚悚?
閑詩愣住了,心中猜測,這件驚悚的事或許跟方才那個男人有關?
好奇心所致,閑詩還是乖順地點了點頭。
「不怕你笑話,花家常年有賊光顧,不過,不是許多,而是唯一一個。花家的守衛雖比不過王府皇宮,但守衛還算森嚴,一般的毛賊根本進不來。這個該死的盜賊,光顧花家已有五六年光景,一般值錢的玩意他壓根兒瞧不上,而是專盜最值錢的寶貝。總而言之,為了他看中的寶貝,他會不折手段,可恨極了。」
末了,花流雲意猶未盡般地問,「你覺得驚悚么?」
這件事雖讓閑詩覺得驚訝,且那盜賊方才還在暗處潛伏過,但閑詩竟一點兒不覺得驚悚與害怕。
她微微一笑道,「對那些擁有值錢寶貝的人,定然是驚悚的,而對我這種身無寶貝的人而言,哪裡需要杞人憂天?」
「身無寶貝?」花流雲微微蹙起俊眉,繼而邪邪一笑,黑亮的眸光朝著閑詩的身段上上下下地一番打量,尤其在那前凸后翹處稍稍停頓一番,瞧得閑詩渾身發麻,方道,「我有一個朋友曾感慨過,女人渾身都是寶,越是挖掘得少,越是寶貴。」
這引用的話聽著像是誇讚女人,閑詩雖琢磨不透究竟何意,卻隱隱覺得對女人是種莫大的諷刺。
「不管女人身上有沒有寶,既然那盜賊不喜歡女人,那便更沒有擔心的必要了。」
閑詩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花流雲好似並沒有覺察出來,感嘆道,「果然是個有意思的女人。」
想他那前五任妻子,一聽到花家有個常年關顧的厲害盜賊,個個嚇得花容失色,不是擔心被順便劫色,就是擔心自己那些首飾之類的寶貝,可笑極了。
閑詩不明白花流云為何生出如此感慨,不解道,「難道你希望我擔憂恐懼?」
花流雲搖了搖頭,「我比我想象中要鎮靜自若,很好。這新房裡沒放任何值錢的物什,是以你不必擔心他會來找你麻煩。不知你的嫁妝之中,可否有稀罕的寶貝?」
嫁妝?
不等閑詩從愣神中回神,花流雲玩笑道,「若有,務必貼身攜帶,或者寄放於別處,否則,花家可不能為你擔保寶貝的安全。」
閑詩自嘲地癟了癟嘴,眸色一黯道,「我沒有嫁妝。」
花流雲望著閑詩垂下卻微微輕顫著的長睫毛,艱難忍笑著卻不吭聲。
閑詩覺察到花流雲的異常,抬眸望向他,認真地問道,「你是不是嫌棄我沒有嫁妝?」
「我能是這種人嗎?別小瞧人。」花流雲立即否認,他若是這種人,就不會採取那種方法擇妻,更不會選擇一眼看上去便知家貧的她。
面對這個雖家貧卻自尊自愛的女人,花流雲好脾氣地解釋,「你的嫁妝方才送來了。」
閑詩被他這句話給嚇了一大跳,立即搖了搖頭,堅決地否認道,「不可能!」
別說她爹娘不捨得給她置辦嫁妝,就是捨得,這麼短的時間,他們哪有時間置辦?
他們自作主張地將她許配給杜有之後,杜有便送來了豐厚的聘金,且揚言不要閑家的一分嫁妝,是以,閑家並沒有備用嫁妝。
而他們一旦贊同她嫁給花流雲,再想逞強也不可能拿杜有的那筆聘金購置嫁妝,否則,一旦事情敗露,他們既無法向杜有交待,在花家面前更會失去臉面。
「千真萬確,你猜猜看,你的嫁妝是什麼?」
花流雲忍俊不禁的模樣,既不像是在騙她,又像是因為嫁妝的內容而覺得好笑。
閑詩再次搖了搖頭,微微噘起了嘴,心裡噗通直跳,有一絲緊張,更有一絲好奇。
不知她那無情的爹娘會給她送來什麼驚人的嫁妝?
「十壇陳年女兒紅,據說有十六個年頭了,與你年紀相仿。」
閑詩的臉猛地紅了起來,雖然不至於氣惱,但仍覺得無法理解與認同,這天底下恐怕只有她閑家在嫁女兒的時候拿酒當嫁妝的吧?
看穿了閑詩心中的窘迫,花流雲笑道,「這嫁妝既特殊又香醇,很不錯,反正我是滿意的。」
緊接著,花流雲又俊眉緊蹙,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道,「你說,那可惡的盜賊會不會正巧又是個酒鬼,因而嘴饞把你那香噴噴的嫁妝給偷了去?」
閑詩忍不住噗哧一笑,明明並不是吝嗇的男人,卻故意裝出一副極其吝嗇的模樣,那糾結的表情與小心翼翼的聲音,將她心中的自卑與窘迫一掃而光。
兩人目光融融地相視而笑之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奶娘著急地催促道,「少爺,吉時已到,該去拜堂了!」
花流雲沒有應聲,卻突然朝著閑詩猛地逼近一步,同時撐開了長長的雙臂,一副老鷹抓小雞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