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二刺人心
微微地眯縫起俊眸,花流雲望著銅鏡中閑詩淡然的神情,忍不住慨嘆,「不知為何,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感覺你確實很想嫁給我,但看上去卻不夠真心。」
閑詩的心莫名一沉,不認同地反對道,「既是很想嫁給你,怎會不夠真心?」
若非她真心實意想嫁他,又怎麼排那麼長的隊伍「送抱」?
花流雲凝眉兀自琢磨一番,道,「這真心,不是指誠心,而是指的痴心、愛心,或者是貪心。」
也就是說,他感覺出閑詩跟其他姑娘不同,確實想嫁給他,但是,既不像是想貪圖他的錢財,也不像對他這個男人本身有著濃烈的興緻或情愫。
閑詩放在腿上的雙手剛剛放鬆,驀地又緊張地握成了拳。
她明白花流雲的意思。
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感覺敏銳的男人,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便犀利地看穿她的心思。
對此,閑詩不會撒謊說自己對他有痴心、愛心或者貪心,而是想了想道,「我以為這對你並不重要。」
試想,他若是注重那些姑娘對他的真實情意,根本不會選擇對他以詩作罵的她。
呵,她這是承認對自己沒有絲毫情意了?
花流雲冷冷一笑,問,「不重要就不給,還是根本給不了?」
閑詩抿緊了唇瓣,實在無法給出心裡的回答。
此時此刻,她有一種極為挫敗的感覺,明知自己只要撒個小謊或許就能矇混過關,可偏偏開不了口。
新房裡的氛圍隨著兩人的沉默驟冷下來,閑詩的心如小鹿亂撞,忽然很是擔心,花流雲會不會因此生氣,放棄娶她作妻的決定?
畢竟兩人還未曾拜堂成親,一切還可以變卦。
花流雲迅速從銅鏡中捕捉到閑詩一閃即逝的憂慮眼神,抿了抿唇笑道,「別擔心,本少爺對女人所作出的決定,從不反悔。除非……」
他前半句話讓閑詩覺得懸在心裡的石頭正往下降落,可最後兩個故意拖沓的字又讓石頭往上升起。
望著銅鏡中的閑詩明顯變白的臉色,花流雲沒忍心繼續耍玩下去,接上話頭道,「除非,你是個男人。」
閑詩這才意識到花流雲恐怕是在捉弄自己,臉頰添上一層粉紅的同時,小嘴不自覺地微微噘起。
花流雲戲謔的眸色轉深,忽而道,「給我一個真正想嫁給我的理由。」
「能刺激人心的?」對閑詩而言,這個問題花流雲已經是第二次問,她不認為還有回答的必要。
「之前你給的理由是從我身上下手,這一次,換一個從你身上下手的,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花流雲的右手手指在椅背上隨意地敲擊著,補充道,「我相信那應該也是一個能刺激人心的理由。」
閑詩暗暗地咬住自己的唇肉,心裡明白,花流雲真正想要聽到的是什麼。
除了真實的理由,沒有其他。
原本她並不想將自己的事過多地告訴花流雲,但既然他想知道,她認為自己毫無隱瞞或者撒謊掩飾的必要。
在開口之前,閑詩念及花流雲方才捉弄自己的惡劣,便故意彎曲某些事實,一臉平靜地回答道,「我爹逼我嫁給一個糟老頭。」
「哦?糟老頭啊?」花流雲一邊在心裡慨嘆著鮮花差點插在牛糞上,一邊自嘲地笑道,「你的意思是,糟老頭被我給比下去了?」
這話可不是她說的,而是他自己說的,閑詩順著他的腔調,故意一本正經地回答,「對,你比糟老頭好。」
「我、比、糟、老、頭、好?」花流雲一字一頓說得頗為咬牙切齒。
輕輕鬆鬆便達到了刺激他的目的,閑詩忍笑道,「莫非你沒這個自信?」
話落,從似近似遠的房樑上傳來一串短暫卻低沉的男人賊笑聲,雖然是賊笑聲,卻極為悅耳動聽,像是有一根羽毛吹拂至閑詩的心尖上,驚起一陣麻癢。
一時間,花流雲本就往下陰沉的臉色直接陰沉到底,一雙慣常含笑的俊眸霎時殺氣騰騰地朝著房樑上惡狠狠地掃去,彷彿恨不能將那人給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