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奪關(十二)
婁山關外大營內,鄭國寶與何恩、宋世臣等幾人推杯換盞,酒興正濃。這桌酒席的參與者甚少,除了幾個播州方面的使者外,就只有鄭國寶、曾省吾、以及幾位勛貴子弟。
一來這事辦的隱秘,外人不知消息。二來這幾位播州秘使來此採辦物品,鄭國寶身為三軍司命,帶頭走私,也符合他一貫形象,不會引起懷疑,也就不虞走漏風聲。看著那長長的採購清單,鄭國寶道:「這楊朝棟好大的胃口啊。鎧甲、藥材,食鹽、糧草還有這快槍,我說,你們播州有幾個會放快槍的,買這東西去了,除了當燒火棍,還能有什麼用?掄圓了往下拍人,這可不如鐵棍子好使。」
何恩一笑「欽差說笑了。楊應龍狼子野心僭號稱孤,他的子弟也就沒有一個好東西,這也是老天爺對他的報應。楊朝棟久懷反心,想要坐那偽朝太子,與自己的幾個手足兄弟爭個高低。這回受命在婁山關坐鎮,對抗天兵,讓他心裡有了念想,想要靠著這點實力,作為起家的資本,把他幾個兄弟趕下去,自己坐穩寶座。其實這段日子裡,他沒少給我們封官許願,要拉攏我們支持他繼位,還答應,只要我們支持他,將來他上位之後,就把奪走我們幾家的東西,都還回來。從此之後,幾家榮辱與共,福禍同當。他買這些東西,與其說是對付朝廷,不如說是對抗自己的兄弟。」
宋世臣也道:「正是如此。食鹽在我們這些地方,比起銀子還要好用。那些苗人交易。未必肯要咱的銀子,只要布匹、鹽巴,最近又加上了阿芙蓉。楊應龍以鹽收買苗人,讓苗人為他效力。楊朝棟有樣學樣,就也想多囤積些鹽,用鹽來收買苗人,對付自己的兄弟。那些甲胄、快槍,也是為了他擴充自己手下的實力。那些快槍不會使沒關係,只要能嚇住自己兄弟手下那些親兵,那就足以讓他滿意。田鎮彪現在也在婁山關。他是田氏的胞兄。手上又掌著御林軍。楊朝棟時刻防著他對自己動手,有了這些鎧甲快槍,就能鎮住田鎮彪,讓他不敢動手火併。」
「哦。原來楊家還有這麼一出好戲啊。幾家榮辱與共。這聽上去好象比朝廷的待遇可好多了。不知幾位為何不肯相信他,還肯一心投奔朝廷?」這話說來雖然殺風景,可是實際上。這也是問題的核心所在。畢竟論起來,眼前這幾人的祖上,都是追隨楊端在播州開疆擴土的老臣之後,算的上是播州楊氏興衰榮辱的見證者。其中不少人,乃是當初五司中的長官,七姓中的豪強,若論感情,他們無疑與播州楊氏更親近。而且他們更願意認可自己是大唐遺民這個身份,奉李唐為正朔,對於大明朝廷並不十分認同,若說他們忠於朱家天子,與楊家劃清界限,實在不足取信。
何恩面色一正,「欽差,您問的有道理。只是楊朝棟的話,當年楊端也曾對我幾姓祖上說過。結果又如何?到如今,楊應龍視我輩為草芥,想殺就殺,想罷官就罷官,搞的什麼票選宣慰,讓我幾家全無權柄。后又奪去我們幾家手中的田地,讓我們子弟沒了安身立命的根基。楊朝棟辱我幾家女眷如同兒戲,心中幾時把我們看做重臣?他的話,根本我們就不想相信。再說,就憑他手上的流民乞丐,還妄想成就大事,簡直就是痴人說夢。我何家丁口數以萬計,不能拿他們的命,去搏這個狂徒的前程。欽差放心,只要你答應破播州之後,不滅我幾家宗族,我們就幫你滅了楊氏,絕無反悔。」
其餘幾位代表也起身施禮:「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幾位,你們這是做什麼?有話坐下說,不要搞的那麼拘束。你們既然心向朝廷,我就自然要手下留情,你們儘管放心就是。朝廷自來不會妄殺無辜,凡是知道進退,曉得利害的,都能得全宗族,若是怙惡不逡者,自然也就要受嚴懲,這才算的上獎懲分明。朝廷將來要在播州改土歸流,這是定下的事,改是改不了了。不過幾位放心,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流官任免上,本官也能說進去話的,哈哈,當然,我不保證我說的話一定管用,但是好歹他們也得參考參考我的意見不是?只要你們立的功夠大,將來我就保你們一本。這播州流官初設,還是要選一批熟悉民風民情,知曉地理,忠於朝廷的人,擔任第一批流官才是道理。」
幾位首領心知,這建議權與決定權並無什麼區別,未來天子的舅舅,他說的話不算,誰說的算?改土歸流之後,幾家往日的特權不再,今後發展的方向,就是努力成為大明的士紳階層,從此可以安享富貴,樂守田園。若是自己幾家可以任上幾任播州流官,提拔一批門生故吏,將來這些人上位之後,對自己也能有個照應,這日子就好過了。
宋世臣幾人一使眼色,紛紛將早已備好的禮物送了上去。「欽差自京師至播州,歷經風霜,受盡顛簸,皆我等之罪也。這些不值錢的土產,是我們的一點心意,為欽差滋補身體所用,還望您千萬不要嫌棄。」
「好說好說。幾位既然知曉世故,那咱們就好說話。這次奪婁山關,你們幾家可是全要出力。只要能把關卡奪下來,咱們後面的仗就好打了。若是這一仗打的不順手,後面的事可就難辦。十三道關卡里,有七道是你們幾家說了算,其餘六道,也要靠你們頭前領路,指點路徑。」
幾家頭人心裡有數,這所謂指點路徑,即使個託詞,無非是要幾家子弟充當炮灰,減少官軍的傷亡而已。這種損傷不會太少,可是總好過族滅。畢竟這次帶兵的人里,有著以殺人出名的曾省吾,若真是由他殺進播州,幾大姓說不定也要如都掌蠻一般,被殺個精光。因此大家沒口子答應,倒沒人有什麼遲疑。
等幾家首領告辭離去,鄭國寶又命人秘密請來曾省吾、葉履霜、鄧子龍等人計議一番,各自領命前去籌備。任盈盈等他忙完了,才嬌嗔道:「你這個沒良心的。自己娶偏房,讓我們幾個給你操辦,天下哪有這個道理?那兩個女人是來分我們男人的,還要我們為他準備婚事,你就不怕我們在裡面搗亂?」
「我的好盈盈,才不會如此呢。」鄭國寶一邊說,一邊將她環住,「這次的金鉤釣魚之計若能成功,我定要好好犒勞我的女諸葛才行。要是沒有你想出這麼好的主意,我們打這婁山關,不知要費多少人馬,耗多少力氣。」
任盈盈沒好氣的打了他一拳「得了便宜賣乖。你就好了,到時候我們在前面浴血撕殺,你再新房裡與唐家的大小姐,馬幫的寡婦拚命折騰,倒是美的你。我告訴你,就這一回,這樣的計策,以後不許再用了。還有,這些天,那馬幫的寡婦得的寵愛太多,以後都得扣回來。」
「打完仗之後,她多半還是要留在四川經營咱的馬幫,這些天,也就算是犒賞吧。這次用計的事,她馬幫出力也不小的,還有唐門,你看這次光是毒藥暗器、強弩硬弓,唐家就出了多少。還有門內的死士,也出動了大半,也算下了血本,咱也得對的起他們才是。」
「總之你有道理就是。」任盈盈沒好氣的道「覃氏那母狐狸怎麼辦?是不是也要給你活捉過來,任你享用?」
「那就不必了。這覃氏能擒則擒,不能擒則殺。擒了她,我也是要送到教坊司,為咱大明掙脂粉銀子去。這回她自作聰明,通報消息,到時候,我要看她怎麼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