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縫窮娘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縫窮娘

沈濤的父親曾與孫老爺在吳江書院同窗過,且有親戚關係,管孫老爺叫世伯,十一二歲即時常來孫家走動,十五歲進京讀書,長期寄居孫家,與孫家內眷十分熟悉。

孫家夫婦看重他的門第,家裡排行第二,早有意將小女兒許配給他,只因年紀小兩家未曾議親,也不防著他出入內宅。

沈濤與孫江一同讀書,烏岱雲進城后,沒幾日就與他結識,由此也可知曉一二沈濤的為人了。

烏岱雲擅自將房屋租了出去,近幾日借住在沈濤隔壁,進來后發覺屋裡沒人,問小廝,小廝說不知。

半個時辰后,今年十七歲的沈濤匆匆打外面回來,得知烏岱雲邀請孫江上莫愁湖玩去了。他想了想,吩咐大家人沈四道:「你到學院打聽打聽考試的事,再來回我。」

又對小廝沈青說道:「隔壁的身份非同小可,你置辦一份厚禮送去,不可失了禮數。」

他身邊就這麼兩個下人,都給打發了。在屋裡脫了衣服,換上一件玉色的珠羅衫,洗了把臉,照著鏡子收拾了下,然後走到書房,從後門出來,穿過孫家西軒,進了內宅花園。

六月初旬,艷陽高照,綠樹芳草蔥蔥鬱郁,蝴蝶到處飛來飛去,他也不看花園裡的景緻,一直走到了一棟綉樓前。

一個小丫頭手裡拿著幾枝茉莉花,沖他叫道:「沈公子,我家小姐麻煩你買的珍珠串子可曾有了?」

「我給忘了。」沈濤拍拍腦袋,問道:「二位小姐可在樓里?「

丫鬟回道:「大小姐在樓下,二小姐在三姨的房裡鬥牌。」

他二人說著話,坐在廳里的孫蕙欣都聽見了。原來她最近聽聞父母要將妹妹許給沈濤,很不甘心,因為能看到的就這麼一個男人,相貌英俊一表人才,故此每每情不自禁的與沈濤嬉笑怒罵,話中常常帶著試探和挑逗的意味。

而沈濤年紀雖然不大,卻是個懂風情的傢伙,加上本就喜歡孫蕙欣的美貌。

他走進樓里,就見孫蕙欣趴在桌子上,似乎在午睡,忙對小丫頭搖了搖手,輕手輕腳的走至她身後,拿起桌上的白汗巾,把邊角的絲線搓了搓,朝著人家鼻尖一探。

「誰啊?」

心知肚明的孫蕙欣揉了揉鼻子,纖腰往後一靠,伸了個懶腰,左手摸到了沈濤的臉上,「蕙若你又頑皮了,我正困著呢。」

「哈哈!」沈濤把頭探過去,對著她笑道:「不是妹妹,而是兄弟。」

孫蕙欣頓時紅了臉,正經顏色的問道:「你幾時進來的?好沒禮貌。」

「來了好半天了。」沈濤笑嘻嘻的擠了擠眼。

丫鬟解釋道:「才來的。」

「嗯。」孫蕙欣便請他坐下,又問道:「你今日怎麼得空兒進來?不是要考試了嗎?」

「是啊。」沈濤說道:「今日先生帶著我們幾個弟子出城,一來拜訪先生故人,二考查我們的學問,走了大半天。我現在口渴極了,遂進來要碗茶吃。」

孫蕙欣好笑的道:「難道外邊連水都沒有?可可的跑內宅來要?」

沈濤笑道:「粗苯人經手,還是裡面的乾淨。」

「芸兒你快去泡茶。」孫蕙欣立即吩咐丫頭,又取笑道:「明明一樣的茶,有什麼好歹之分呢?」

趁著丫鬟不在屋裡,沈濤說道:「你的東西,樣樣都好。正好桌上半盞茶,我先吃了吧,實在口渴難耐。」

「哎呀!那是我吃殘的。」孫蕙欣急忙伸手去奪茶盞,卻已經被沈濤捷足先登,一飲而盡了。

沈濤美滋滋的道:「好香,雖是殘茶,卻有一點胭脂香。」

「你也太頑皮了。」孫蕙欣臉又紅了,神色羞怒,故作不悅的道:「如今都年紀大了,還好天天風言風語么?沒的被人看見,你叫我怎麼做人?」

沈濤不以為然的道:「咱們還小,有什麼大不了?」

「還小?」孫蕙欣無奈搖頭,「前日聽爹娘說,長輩們要給你說親了,請問還能與我們玩鬧么?」

沈濤也搖頭,「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休要胡說八道,小心我打你。」孫蕙欣板起了臉,但眼角眉梢上卻有一絲隱藏不住的笑意,當然也有一絲的惆悵。

沈濤看著她的反應,整個人湊近了些,猴著臉說道:「你若生氣,任憑你隨便打好了。」

「諒你那臉皮也禁不住打,饒了你吧。」孫蕙欣嗤笑道。

「沒事。」沈濤拉起她的手,「我偏要你打一下。咦,蓮藕一樣的白、軟綿綿的玉手,真香!」

說著把人家的手擱在自己臉上,他那左手竟很自然的伸進了孫蕙欣手臂抬起的袖子里。

這麼熱的天氣,僅僅穿了一件大袖口的春衫,一下子就伸了進去,摸到了一隻小小巧巧,光光滑滑的小肉球。

孫蕙欣反射性的把身子一縮,急道:「你怎麼越來越胡鬧了?沒個正形!」

「嘻嘻。」沈濤滿意的把手抽回來,一時忍耐不住,摟著她的肩膀,「好妹妹,咱們去樓上說說話吧。」

「不要說瘋話。」孫蕙欣的臉紅得嬌艷欲滴,「外邊有人來了,你走開啦。」

沈濤的臉依偎著香腮,正要親一口,芸兒端著茶走了進來,孫蕙欣連忙把他推走,故意問道:「怎麼去了這些時候?」

芸兒說道:「她們嫌熱躲在屋裡乘涼,其她人-大多在太太屋裡看打牌,這水是才燒起來的。」

孫蕙欣問道:「太太沒問什麼?」

「問誰要茶,我說前頭的沈公子進來要茶吃。」芸兒邊說邊將茶杯放在桌上,「太太說這孩子不讀書,又躲進來了。你叫他再坐一會兒,我有話問他。」

為了避嫌,也是出於女孩子的羞澀,孫蕙欣說道:「你過去吧,有空兒再來好了。」

奈何沈濤如何想走?仗著通家之誼,說道:「太太叫我坐坐,我就坐好了,什麼時候派人叫我,我再走。」又對芸兒說道:「你過去,看太太完事了,馬上來叫我。」

也不知是芸兒年紀小沒主見,還是多少清楚小姐的心事,還真就去了,全不顧孤男寡女在一起。

沈濤眼見得逞,笑嘻嘻的又挨近了孫蕙欣,腆著臉笑道:「好妹妹,你香舌生蓮,胭脂甜甜,賞給我嘗一嘗吧。」

一副就要親嘴的架勢,但孫蕙欣對他有好感不假,平常對他毛手毛腳自己也不當回事,問題是芸兒去了上房,別說太太會在意,還有自己的生母呢,怎能無人詢問這邊還有誰在?畢竟現在他已不是小孩子了,難保不派個人來盯著。

生怕被人撞見,孫蕙欣起身挽著他的手,躲閃著叫道:「好哥哥,我陪你過去,等晚上抽空再說話好嗎?」

沈濤自然不肯,說什麼也要親一下,孫蕙欣與大多數傻傻的姑娘一樣,不忍心拒絕,也就半推半就的任由他的嘴巴湊上來,於是唇舌碰在了一起。

一瞬間,孫蕙欣整個人都痴了,軟了,化了,陶醉其中,隨便男人的手在自己的胸前大力揉捏,更痴了,更軟了,更化了。

食髓知味的沈濤順勢就要往下腹部摸去,還好孫蕙欣靈台保持著一點清明,急忙按住了他的手。倒不是不想偷嘗禁果,而是眼下委實不是好時機。

從古至今,青年男女都是這樣的大膽,情到濃處,哪管什麼森嚴家教禮教。

孫蕙欣好說歹說,語氣甚至近乎哀求。好在沈濤這幾年被先生管得嚴,不亞於在家,雖說看了許多的風流小說,聽了同窗好友許多的風流韻事,卻依然是童男之身,加上是讀書人,也就收了手。

如此一來,二人自然愈加的親密,當下手拉著手,說說笑笑的去了上房。

三姨娘任氏房裡,今日大家都在她這裡打骨牌,三缺一,叫女兒孫惠若陪著。

太太史氏輸了幾兩銀子,正想換手,見沈濤和孫蕙欣一前一後走進來,他恭恭敬敬的過來作揖,叫了聲大伯母。

史氏笑道:「大相公,不要天天文縐縐的,快來替我玩一會兒。」

不由分說,史氏起身拉著沈濤坐下,忽然孫惠若也站了起來,輕輕說道:「我睏倦的很,不玩了。」

史氏沖著她一笑,說道:「那大姑娘來補缺吧。」

低著頭的孫惠若說了聲「少陪」,說完,蓮步依依的徑自去了。

大家都知道她臉嫩,不好意思和沈濤坐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史氏站在沈濤身後,看著他抹骨牌,問道:「大相公我聽說要過考了,怎麼樣,有沒有把握?」

「還好。」沈濤分心二用的說道:「今日為了這事,先生帶我們去了城外,面授機宜,大約有了七分把握。」

「希望你們兄弟倆來年都能考中秀才,給我們揚眉吐氣。」

史氏始終對當年被攆出家族而耿耿於懷,日夜期盼兒子魚躍龍門的那一天,到時風風光光的返回老家,好生看看族裡那幫人的嘴臉。

但是孫族真的是僅僅容不下經商嗎?就見身為太太的史氏,此刻毫無顧忌的站在沈濤身後,手臂頂著他的脖子,似乎挨著的還是那十幾歲的孩子。

觀著戰,她一會兒叫道:「這張牌不能打,你妹妹要輸了。」一會兒又喊道:「呦!你這不是明擺著送禮給岳母嘛?」

過了一會兒又說道:「二妹妹,十成不鬥,心可是在肝兒上?」

再過一會兒,喝彩道:「好個『喜相逢』,大相公打得真巧。」

坐在對面的李氏歪著身子,耳聽這些稍微露骨的話,胸前的衣扣開了兩顆,露出白膩豐滿的事業線,斜著眼眸,也拿沈濤解悶道:「大相公這樣的巧法,只怕應了骨牌譜上的一句話,『貪花不滿三十』哩。」

「年輕人嘛。」任氏笑道。

史氏則淡淡的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咱們誰也別笑誰。」

沈濤忍不住捂著嘴偷笑,俗話說上樑不正下樑歪,如果孫家門風嚴謹的話,他也不敢在內宅打牌。

同時,孫蕙欣的腳尖不知何時勾住了他的鞋,兩個人鬧得正歡呢。

隔壁,徐煜和徐煁坐在屋檐下溫書,天熱,年邁的徐慶堂打起了呼嚕,小廝給他扇著風,桌上堆著散發著涼氣的冰山。

即使如此,兄弟倆也不敢懈怠,因為晚上祖父要考試,你一句我一句的念著詩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徐煜自己也覺得好笑,「念它做什麼?來,咱倆作一篇文章,就以此為題好了。」

遠處秦淮河的碼頭上,烏岱雲先一步回來,孫江還在對岸買東西。

走下船,他一眼看見路邊坐著個縫補衣服的婦人,黑黑的長發盤了雙環髻,一個環髻鬆鬆垮垮的歪了半邊,插了一朵鮮花,地上放了只竹籃子。

周圍還有好幾個縫窮婆,坐在小凳子上給行人縫補破損的衣服,或接了畫舫的活計,不顧火辣的陽光,滿頭是汗的工作。

長期風吹日晒,一個個曬得臉為紫糖色,猶如鄉下勤勞的農婦。而烏岱雲注意到的婦人,膚色明顯比其她人白了些,看著像二十幾歲的少婦,長得很俊俏。

烏岱雲的眼睛光顧瞅著她,慢騰騰的往前走,不料被一條纜繩絆了一跤,整個人往那縫窮婆跌了過去。

少婦幹活累了,正伸直雙腿活泛氣血,雙腳交叉蹺著一抖一抖的,八成新的繡鞋上系了根鮮紅綢帶。

發覺有人撲了過來,縫窮婆吃了一驚,反應很快,急忙想要起身躲開,奈何雙腿麻木不聽使喚。就聽「哎呦」一聲慘叫,被烏岱雲完全壓在了身下。

一個男人摔在了女人身上,姿勢曖昧,船上岸上的人們看見這一幕,鬨笑起來。

這一笑,臊得烏岱雲滿臉通紅,趕緊要爬起來,不想腳一用力,踹在草地上的爛泥坑裡,根本使不上力。

慌亂間,他的臉枕在縫窮婆的胸脯上,左手撐著地面,右手按在人家大腿根的縫隙間,使勁一支,這才勉強翻了過來,然後一屁股仰面坐在草地上。

腳上全是髒兮兮的泥水,偏偏衣衫被纜繩上的毛刺刮破了一大條。

當眾出醜,實在太沒面子了,烏岱雲就這麼坐在地上愣愣發怔。

受了無妄之災的縫窮婆迅速爬起來,還好下面是鬆軟草地,沒有受傷,可無緣無故被個男人壓了,兼且衣服上被濺了些泥點子,氣呼呼的抖著布衫,連說道:「這是怎麼說,這是怎麼說?走個道兒也會栽到人家身上?」

「對不住,對不住。」烏岱雲只得自認晦氣,趕緊給人家賠不是。

婦人還要再發作幾句,出出氣,一看這人穿著件簇新的綢絹文士衫,像個書生模樣,話到嘴邊又噎了回去,謾罵讀書郎是不對的。

又見他白白的襪子鞋子滿是泥水,文士衫也刮破了,就想纜他的買賣,於是心平氣和的說道:「你的衣裳破了,脫下來,我給你縫縫吧。」

這時回過神來的烏岱雲見她好言好語,是自己對不住人家,這樣子也不好馬上走人,便把長衫脫了下來,蹲在一邊看她縫補。

周圍的人們見沒熱鬧可瞧,紛紛各做各事,一鬨而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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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明穿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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