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百花樓

九州大地，廣瀚無邊。

灕江位於九州中部之地，河道貫穿南北，連綿數萬里，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在灕江下游南岸，有一座規模不小的城邑，依江而建，以江為名，曰灕江城。

灕江城初始不過是一小城鎮，卻因山靈水秀，土地豐美肥沃，物產豐富，加之河運繁榮，來往商販絡繹不絕，人氣逐漸鼎盛起來。不過數百年，就形成一座十分繁榮富庶的城邑。

由於特殊地理環境，使得生活在灕江城的人們衣食無憂，十分富足安寧。俗話說得好，飽暖思**。錢袋日益鼓脹的富人們，不滿足平坦無味的生活，變著法兒尋求感官慾望上的刺激。因此，在灕江城內，催生了許多銷金窟，風月買醉之地。

其中最有名的，也是最富麗堂皇的，莫過於臨江而建的百花樓。

百花樓，百花開。

腰不纏千金，莫要進門來。

這是灕江城內廣為流傳的一句童謠。雖然有些誇大，卻也由此可見，百花樓的門檻，不是一般的高。

酉時。日頭未落，夜幕尚未降臨，臨江邊的百花樓就已早早掌起彩燈，預示一天最繁華熱鬧的時刻，即將來臨。

八方來客，源源不斷進入這處銷金窟。不到正點時分，這裡已經賓客滿座。百花樓共有三層，一樓大廳招待普通客人，只要入得門來，每人最低消費一兩金。

一兩金，可以兌換一百銀錢，足夠普通人家一家老小三四個月生活開銷。在這百花樓，卻只能算得上是最低消費。

二樓招待貴客，有資格上得樓去的人，個個都是腰纏萬貫的主兒。一夜買歡，光酒菜錢加上陪樂的嬌娘，需花費數百金之多！

至於三樓，根據百花樓的規矩，可不是有錢就能上得去。只有城內家世顯赫，地位尊崇的權貴，才有資格登上百花樓頂樓，享受最美艷的花魁貼身服侍，一親芳澤。

在酉時三刻，夜幕漸漸降臨之際。兩個衣飾華貴的少年，在一名夥計的引領下，登上百花樓三樓，進入左側一間富麗豪華的廂房。

「來幾樣精緻小菜，外加兩壺百花陳釀！」

兩個年輕人坐下后。其中一面冠如玉的俊秀少年，對站在旁邊點頭哈腰的夥計吩咐了一聲。隨後，那夥計滿臉堆笑地應道：「二位少爺請稍等，酒菜馬上就來！」

夥計忙不迭地轉身離去。卻見此刻，另外一濃眉大眼的少年，神情有些拘謹，對身旁同伴道：「關師兄，咱倆到這百花樓……似乎有些不妥吧！」

被稱呼『關師兄』的俊秀少年哈哈一笑，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百花樓除了尋歡作樂，也是買醉的好地方。葉虎師弟，自從你去了郡府，咱倆可有好些年頭沒見。今日師兄做東，為你接風洗塵，咱們不醉不歸！」

『關師兄』如此熱情，那名叫葉虎的少年，也就不好推辭。很快，夥計端上七八樣精緻小菜，還有兩壺美酒。二人邊喝邊談，興緻非常高。

酒過三巡。桌上已經擺了四個空酒壺。關師兄酒量甚好，喝了這麼多，仍舊面不改色心不跳。至於葉虎，這位看上去稚氣未脫的少年，顯得有些不勝酒力，臉漲得通紅，說起話來都有些大舌頭了。

「郡府雖大，在我看來，卻遠不及灕江城。這裡山好、水好……連酒都味美甘醇。來，關師兄，小弟再敬你一杯！」

或許是酒勁上頭，葉虎原先臉上那絲拘謹早已消失無影無蹤。此刻，他整個人顯得無比亢奮，舉起手中酒盞一飲而盡。

關師兄輕輕一笑，緊接著滿飲一杯。放下酒盞后，他笑咪咪地看向葉虎，問道：「老弟，這百花樓有三絕，你可知道？」

「哪……哪三絕？」葉虎大著舌頭問道。

「第一絕，就是咱們現在品酌的百花陳釀。此酒乃是採集百種鮮花，晒乾之後配以成年老酒，存入地窖封藏十載，百花香氣沁入酒液，味美甘醇，香氣綿柔，是為一絕！」關師兄娓娓說道。

「第二絕呢？」

「登高樓，憑欄倚窗眺望灕江夜景，江心明月，水天一色，如此美景，是為二絕！」

葉虎聽後點了點頭，又問：「這第三絕呢？」

「第三絕？」關師兄打了個哈哈，一臉神秘地貼近葉虎，道：「百花樓百花齊放，美人如雲，其中最著名的四大花魁，個個有閉花羞月之容，是為第三絕！」

葉虎聽后『哦』地一聲，心領神會，沒有繼續發問。

這時，只見關師兄端起酒壺，替葉虎斟滿一盞，口中笑道：「葉老弟第一次登上百花樓，當品酌美酒，懷抱花魁，欣賞灕江夜月美景，三絕共享，方才快慰人生。」說到此處，他高聲對門外喊道：「來人！」

葉虎見狀連忙推辭，「小弟今年才十三，尚未及冠，若被家父得知我在百花樓胡鬧，他老人家可不會放過我！」

「只是飲酒，無傷大雅！」關師兄哈哈笑道。

這時，一直守在門外的夥計聞聲快步走了進來，對二人點頭哈腰問道：「二位少爺有何吩咐？」

「去將你們四大花魁中的牡丹姑娘請來，陪葉公子飲酒！」關師兄淡淡吩咐了一句。

夥計聽后臉上露出為難表情，躊躇了半會兒，方才喏喏答道：「稟……稟少爺，牡丹姑娘她……有客！」

「那……海棠呢？」

「也有客！」

「玉蘭呢？寒梅呢？你別告訴本少爺，她們全都有客！」關師兄語氣漸漸凌厲，目光緊盯那夥計，喝道。

夥計心知這兩位爺在灕江城內的身份地位，哪敢得罪他們半分？此刻，幾乎用哭腔對二人連連賠罪：「對不起……對不起……二位少爺來得不湊巧，四位姑娘都被一位貴客喊去服侍，現在……怕是沒空招呼二位少爺！」

「哦？」關師兄拉長了語氣，目光轉向葉虎，道：「我這老弟離開灕江城三年，今日返回，我替他接風洗塵，自然要盡興而歸。不管那人是何來頭，你去說一聲，讓四大花魁過來一人，招呼葉老弟。」

話說到這裡，他見夥計還站在原地不動，不由火大，喝道：「還愣著幹什麼，快去！」

「二位少爺，實在對不起，那人……可不是小的能夠得罪的起呀！」夥計此刻竟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二人連連作揖，求饒告罪。他寧願如此，也不敢前去打擾那位『貴客』，顯見對方身份，比起面前這兩位還要來的尊貴。

見到此狀，不僅關師兄大怒，連一直沒說話的葉虎，也不禁皺了皺眉，面有不悅神色。

「我關少白只是八極門區區一名弟子，別人看不起也就罷了！」關師兄自報家門之後，用手一指身旁葉虎，對那夥計喝道：「這位葉少爺可是烈火宗少宗主，我就不相信，在這灕江城內，還有什麼人，敢不給烈火宗幾分薄面！」

他不說，夥計也清楚面前這兩位爺的身份。此刻，只見夥計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口中道：「喚四位花魁姑娘去服侍的貴客，乃是灕江城的少城主，霍家大少爺霍玄。他……兩位爺，小的得罪不起呀！」

「霍玄？」

「是這敗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