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懷好意
賈一剛準備對來人說今天已經沒有材料了，請明天趕早的話，原本正跟自己有說有笑的林如玉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無蹤，看向中年人的眼神變的異常冰冷，就像他是她的殺母仇人一般。
「王老闆不在自家來福客棧享受美食，怎麼有空來我這四方飯館吃面啊。」
賈一一聽，原來是競爭對手，難怪林如玉會對他不苟言笑。
「呵呵，開門迎客，林姑娘該不會因為我開了家客棧就不歡迎吧。」王老闆臉上始終保持著和煦的笑容，這讓趴在桌子上的賈一心中不由感嘆，這王老闆不愧是生意上的老手，笑臉對人的功夫已是練到家了。
見林如玉還打算對王老闆說些什麼，賈一急忙站了起來，臉上同時掛上陽光般的微笑，朝著林如玉微微擺手，接著面向了王老闆輕聲說道：「哎呀哎呀，王老闆能夠大駕光臨，實在是讓小店蓬蓽生輝，只可惜王老闆來晚了一步，今天的面都已經賣完了，若是王老闆想吃的話，大可明天請早。」
「呵呵，想來你就是發明這油潑面片的小哥吧？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不錯不錯。」
賈一很討厭王老闆的眼神，看自己就像是在看牲口，就差掰開自己的嘴看看牙口好不好了，顯然這王老闆也知道自己是家奴的事實。
「不敢不敢，小小手藝，不值一提，拍馬難及王老闆生意之萬一啊。」比起虛偽的話語，作為一個現代人，可比古人的辭彙量豐富的多，捧殺這在現代都用爛的東西，放在這，那是杠杠的好使。
王老闆的臉色終於發生了些微的變化，賈一說的話雖然客氣，可話語當中包含著的意思卻是十分的明顯，過來得瑟什麼玩意？老子一個小小的油潑面片，就讓你一個大老闆不惜放下身段前來偷師，跟老子玩虛偽，你還嫩了點。
「呵呵，小哥說笑了，我家小店也是小本生意，實在是當不上小哥的高贊。」王老闆說完，深深看了賈一一眼，接著說道：「既然已經沒有油潑面，那我明天再來好了。」
待到王老闆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林如玉沒好氣的瞪了賈一一眼，直讓賈一感到一陣莫名其妙，人家過來偷師你瞪我幹啥。
「你哪來那麼多廢話，以後這人再來，不要理會就是了。」顯然王老闆的到來把林如玉的好心情破壞殆盡，只是賈一實在是不明白，不就是一競爭對手過來偷師么，至於這麼苦大仇深的？
「賈一，你是不知道，前段時間就是這王老闆壓低了他們客棧飯菜的價格，讓咱們這裡客人日漸稀少，爹爹心裡著急之下這才一病不起，所以，說到底，咱們林家會有今天，完全就是拜這王老闆所賜。」
林美玉適時的解答了賈一的疑惑，不過賈一卻是對此有些不以為意，不就是競爭么，之所以在競爭的過程中敗下陣來，那是因為自己技術不過關的原因，因為自己水平低而氣的生病，這又怪的誰來？
「兩位小姐放心，相信要不了多久，咱們四方飯館，將遠遠的把來福客棧甩在身後。」賈一朝著兩位小姐微微躬身，豪氣干雲的給出了一份保證。
聽到這話，林如玉臉上的寒霜才漸漸消散，林美玉臉上則是露出了雀喜的表情。
「好了，你且收拾一番吧，晚上來家吃飯。」說完，林如玉帶著林美玉穿過後門，回家去了。
收拾妥當之後，賈一在自己的狗窩睡了個覺，而後起來就開始準備制油大計，炒菜這個出現在宋朝的菜系，將會因為賈一的到來，提前一個朝代。
炒菜籽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一小會兒的功夫賈一就把一麻袋菜籽全都炒熟，接著才開始準備制油。
在制好的木碗中放入一些熟菜籽，拿根木樁塞好之後，接著將麻繩兜底穿過木碗再從木樁上穿過並系好，接著找來一根木棍從木樁頂部穿過麻繩，開始緩慢的旋轉，隨著麻繩漸漸的收緊，木樁把木碗當中的菜籽碾成了碎末，伴隨著力道的不斷加大，變成碎末的菜籽當中開始有油脂滲出。
當木棍很難在旋轉之後，木碗的底部已是出現了一層清澈的油脂，將整個機構傾斜過來，油脂順著木碗邊緣的槽緩緩的流了出來，落入了早就準備好的陶罐中。
天黑之前，賈一把所有的菜籽全都壓成了堅硬的餅，菜籽油則是灌滿了半罐子，聞著從罐子口飄出來的清新香味，好幾天沒有正經吃飯的賈一，再也忍不住開始流起口水來，以前不好好吃飯，還總是挑肥揀瘦的，覺得這菜不好吃，那菜不好吃的，現在吃了兩天面片，再想想曾經的炒菜，那簡直就是無上美味啊……
天色不早，今天晚上要在林家用飯，賈一小心翼翼的從罐子里舀出一些菜籽油，放在陶碗里，端著陶碗，朝著林家緩緩走去，今天晚上就讓他們這四個山炮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美味。
見到林老爺子的時候，賈一發現林老爺子的氣色好了很多，難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算是病也能好不少？
「哈哈，賈一，還真有你的，只是短短兩天的時間，竟是賺了半貫錢，若是長此以往，我林家發跡指日可待。」
對於林老爺子的樂觀夢想，賈一沒有給予任何的回應，油潑面片不管如何的好吃，這幾天之所以人多，那也是因為新鮮、稀罕，等過了這幾天，人們吃膩了，每天能夠賺上一百文就算是多的了。
「這油潑面片不過是小道，不值一提。」
賈一的話讓林老爺子登時一愣，隨即滿臉激動的說道：「莫非你還有更加高明的飯食？」
「那是自然，當日說的煎炒烹炸，還未曾真正開始，今兒晚上就讓我小小的露上一手，也好叫老爺和小姐們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煎炒烹炸。」
說完，賈一直接扭頭朝著廚房走去，滿懷好奇的林美玉直接跟在了賈一的身後，生性怯懦的林寶玉也想跟過去，卻是怎麼也邁不動腿，林如玉倒是精明，反正一會兒吃飯的時候總能看到，不必急於一時。
來到廚房，賈一查看了一下食材，品種倒是不少，生菜油菜野菜蔥，豬肉羊肉都有一些，只是調味料實在是單一的可以，除了鹽，還有就是胡椒和醋，至於花椒大料估計還在藥房里等著別人抓藥的時候用呢。
稍微想了想，植物油炒肉才能體現出它的價值，索性就來個野菜炒肉，蔥爆羊肉好了。
三下五除二處理好食材，在大柴鍋里稍微放了點油，待到油熱之後，直接將豬肉放入其中。
豬肉入油翻炒，發出刺耳的聲響，直把站在一邊充當好奇寶寶的林美玉嚇了一跳，她從來不知道做個菜還能做出這麼大的動靜，一時間嚇的站在了廚房外面，這才覺得安全了一些。
野菜放入鍋中簡單的翻炒，加入鹽蔥，濃郁的香味頓時在廚房當中瀰漫開來，林美玉一邊吸著口水，一邊快步走了進來，不等賈一把菜裝到陶碗里，就準備抓一塊肉片嘗嘗。
「喂，很燙的，待會兒再吃噻，反正又沒人跟你搶，你先把這菜端到外面矮桌上去吧。」
林美玉乖巧的捧著陶碗朝著屋子裡走去，只是這一去就久久未曾回來，蔥爆羊肉都做好了，林美玉都沒有出現的意思。
親自端著蔥爆羊肉來到屋裡一瞅，好么，剛才還說沒人跟她搶菜吃，這麼一會兒老大一盤子菜，如今只剩下一片肉，林寶玉和林美玉正在展開激烈的爭奪。
蔥爆羊肉的香味讓爭奪肉片的兩個人將注意力全部從肉片上移了開來，看向了賈一手中端著的陶碗。
「這就是所謂的煎炒烹炸？」林老爺子伸手拭去鬍子上掛著的油脂，滿臉不可思議的盯著賈一手中端著的有一盤菜，他覺得這應該就是賈一說的煎炒烹炸了。
「不，這只是炒菜的兩種，我吃過的菜式也不多，會做的也就這麼三五十種。」
賈一的一句話，差點讓林老爺子激動的背過氣去，三五十種還也就，三五十種菜，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四方飯館了，就算是變成四方酒樓，也足夠了。
「賈一啊，我以前一直未曾問過你，你究竟是什麼人啊，怎麼可能會做這種只有神仙才能吃到的飯菜？」林老爺子對於賈一的身世很好奇，賈一對自己的身世也非常的好奇，只是賈一的腦子裡只有零星的片段，根本就構不成一個完整的畫面，只知道自己以前是個高門大戶家的孩子，至於為什麼會流落到林家還成了林家的家奴，對此，卻是一無所知。
「我……記不清了。」順手把蔥爆羊肉放在了矮桌上，賈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賈一猛然驚醒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炒的兩盤菜都只剩下零星菜葉，而林家父女四人，正抱著各自的肚子靠在一邊直哼哼呢，顯然是撐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