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陰謀世事話凄涼
這一次前所未有的大集合.三國首腦齊聚國界線.
朔天齊看著面前這兩個才不過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再想想自己一把年紀.只感嘆歲月催人老.其實他自己才不過三十四歲.只是多年世事艱辛中的磨礪.讓他覺得自己很是滄桑.
索秋還沒有繼位.可已經是三國都認可的天曦國的領導人了.而楚嵐肖則不用說.已經在位近四年.對玉宸國的統轄管理自然是王者風範.
然而此時.詭異又微妙的氣氛在兩人之間盤旋.楚嵐肖看著秋.心裡眼裡都是不服氣.還有對他遲遲不繼位這種矯情的做派嗤之以鼻.索秋感受著楚嵐肖飄來的視線.心底恨意頓起.這個讓悅歌念念不忘的傢伙讓他很是火大.真想殺之而後快.
一個師叔.一個師侄.眼裡的電光火石鋒芒殺氣在整個房間里流竄.
「我說兩位.現在可以商量正事嗎.」朔天齊緩緩的開口.
哼.兩個人都牛氣衝天的不再看對方.將注意力放在朔天齊的身上.
「我開門見山的說.北堂昀一統天下的野心也是我的野心.」朔天齊毫不客氣地說.
聽聞此語.楚嵐肖和索秋都暗自皺了眉.並非是朔天齊有多麼強大讓他們感到有威脅.而是三分的局勢在不久的將來勢必要形成統一的局面.就算朔天齊沒有這樣的野心.可其他人也會有這樣的心思.
「可是這樣的野心也該由我自己完成.被人玩弄於鼓掌的日子並不是我所期待的.」朔天齊道來緣由.「這次相邀兩位.便是為了商議剷除北堂昀的事.」
「北堂昀這個傢伙已經是人人得而誅之了.不知道天帝有何妙計.」楚嵐肖算是給了朔天齊三分薄面.稱呼朔天齊一聲天帝.
「宮中部署周全.只是望兩位在戰之際殺光北堂昀的騎兵.」朔天齊淡淡一笑.「凰騰國的邊界國土已經被這些年的戰爭肆虐得不成個樣子.我只希望除掉北堂昀之後.兩位帶兵撤離凰騰.」
索秋自然知道朔天齊盤算著什麼.若因為除個北堂昀而導致凰騰國國土淪喪被他和楚嵐肖佔去.朔天齊不哭死才怪.
「別以為我是說笑.」朔天齊笑得很是醉人.原本就長相嬈美.此際一笑更是動人.「若凰騰國山河有恙.千寒門便會被盡數拔除.我可知道如今誰是千寒門門主呢.」
此話一出.索秋和楚嵐肖的臉上頓時變了顏色.
大戰在即.北堂昀正要出征.然此時宮中卻傳來消息小皇子朔乾殤了.湘夫人也發了瘋被朔天齊關了起來.昀只是覺得朔天齊如今越發猖狂了.還真以為自己的就是皇帝了.乾兒是他北堂昀的兒子.將來是要被他扶上皇位的.
聽見兒子死了.北堂昀立刻著人去調遣關外軍隊回京.而他自己帶著精兵闖入皇宮打算給朔天齊點顏色瞧瞧.既然朔天齊容不下他北堂昀的兒子.那他也就容不下朔天齊.乾脆剷除了那個傀儡.自己做皇帝好了.這樣他的子子孫孫都是皇帝了.
然而皇宮之中靜悄悄的.北堂昀踱步走上大殿.周圍沒有半分人影.北堂昀並非是個傻子.他的人手都在皇宮四處安插著.稍有動靜他就會知道.
陸鍾月悠悠的現身於大殿之上.她居高臨下的望著北堂昀.眼中嘴角都是堅冰毒刺.
「如今你一人出現.到底是何意.」北堂昀挑了眉.語氣甚為輕快.
「我來便是為了將皇位獻於你手.」陸鍾月笑得很是詭異.「而我將是你的皇后.」
「這番覺悟倒是不錯.看來那一晚的糾纏倒讓你對本王生出些情分來.」北堂昀的話仍是諷刺.可是這話的內容倒是陸鍾月想要的.
「那倒是呢.能得到一份垂愛自然是我這個後宮女人所期盼的事.」陸鍾月慢慢走進.「你知不知道.如今的我也有了你的孩子.這樣你的皇位將來也後繼有人.」
「我就說你怎麼突然轉了性子.你真的懷了孩子.」北堂昀的眼裡依舊都是懷疑.
陸鍾月這個女人一向不簡單.她這次又想謀划什麼呢.
「可不是么.一個女人一旦有了孩子.那一定就會為自己打算.為孩子的將來打算不是嗎.」陸鍾月步履輕盈.然而每說一句都像是有一把刀在心裡狠狠剜過.「你真是壞.知道了有孕也不來接我.不過你殺了朔乾來慶祝我有孕卻讓我非常開心.」
「你在說什麼.」北堂昀不明所以.
「那個孩子並沒有冠以你的姓氏.那他就該被你殺死.」陸鍾月的美眸寒光乍現.「只有我們的孩子才配跟你姓.」
殘忍的唇角揚起.話落劍鋒已出.卻並不是陸鍾月手上的武器.子母劍交錯之中.離湘兒一劍刺中了北堂昀.
「你殺死了乾兒.你該死.」離湘兒又將手中另一隻劍向北堂昀的胸膛里狠狠刺進去.
「你果然是個蠢女人.被利用了也不知道.」北堂昀身子有些踉蹌.卻並不驚慌.他握住離湘兒的手.將劍緩緩地抽出來.
離湘兒的臉上還掛著淚珠.面前的昀即使身染鮮血依舊不緊不慢.神色不變.永遠的處變不驚.這是她愛了多年也恨了多年的男人.為什麼他們總是在懸崖上遊走.為什麼他就不能對她有幾分真情呢.
陸鍾月啟動了機關.大殿的地面在塌陷.她的臉上似乎有抹解脫的笑意.就讓一切都被盡數掩埋吧.那些罪與惡都可以隨著這場毀屍滅跡而煙消雲散.
「北堂昀.你死心吧.你的精兵已被千寒門盡數消滅.後援軍隊也已被天曦國與玉宸國的將士盡數圍困.」陸鍾月笑得狂妄.「你總是要為所做過的事付出代價.而你有此結局只能怪你招惹了我陸鍾月.」
華美的宮牆土瓦崩裂.沙石紛紛陷落地下.轟響聲不絕於耳.
「昀.乾兒已經死了.我也會陪你去死的.這次別離開我.」離湘兒摟住北堂昀又將手上的匕首捅進他的後背.鮮血突突得往外冒.
「我還不想死.」北堂昀推開她.撿起地上的劍從廢墟中衝出來.他的方向鎖定在陸鍾月那裡.
陸鍾月一動不動的看著刺來的劍.面色沉寂.視死如歸.她的眼中惡毒都在向北堂昀訴說著同歸於盡.
「即使同歸於盡.我也要先解決了你.」北堂昀的憤怒已經燒紅了眼.他從沒想到自己會輸在一個女人的手裡.
牆坯倒塌.眼看著幾人都要葬身在溝壑之中.千鈞一髮之際.池墨像一隻蒼鷹劃破蒼穹.他將鍾月從廢墟中抱起.放在大殿之外平坦的地上.
「小心.」鍾月的驚呼還未來得及從嗓子里完全發出.池墨的胸膛前已然開出一朵血色紅花.
劍身有毒.烏青的鮮血從池墨口中湧出.他睜大雙眼怔望著鍾月.口中喃著什麼話.
北堂昀接著要將毒爪伸向鍾月.卻被趕來的悅歌攔下.此時是決一死戰的時候.北堂昀重傷在身.眼下正是殺了他的好時機.
如今的悅歌早已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自她接任千寒門.芳名與威名也一傳千里.這次帶領千寒門眾弟子前來支援.她的臉上未有畏懼之色.
北堂昀的身體太不同尋常了.常年服用各種藥物毒物且心臟里養著蠱蟲.這讓他變成了打不死的小強.任憑悅歌的劍刺中了他多少下.他的傷口很快都會復原.一個措手不及.北堂昀的劍划傷了悅歌的胳膊.
還好只是傷到皮肉.若是毒侵入骨髓就完蛋了.悅歌忍著痛繼續與之搏殺.
劍鋒出鞘.心中默念劍訣.第一式踏星飛雪直衝霄.第二式清冥劍魄舞晴嵐.第三式琅寰絕路赴坤聲.第四式落風墜花離心闕.第五式幽澗百轉歸止水……
悅歌若是認真起來.招招致命.就在即將刺下深入一劍之時.耳畔掠過一陣風吹起了她鬢邊的髮絲.清涼的淡香在空氣中飄散.她執劍的手被緊緊握住.寬闊而溫暖的胸膛緊貼在她身後.最後一招「空谷驚覺破千鈞」毫無懸念的刺穿了北堂昀的心臟.
就在這一瞬間.乾坤寶塔中昏睡的悅舞似乎動了動手指.千里之外暗自默念悲心咒的索凝霜.似乎感應到澤城火山下那個威武不凡的身影在向她告別.藏於暗處的朔天齊似乎覺察到自己緊繃的心臟驀然輕鬆順暢.
這一場耗費心神的算計與謀划終於畫上了句號.
「皇上.該回去了.」
「門主.該回去了.」
悅歌與秋的身後跪伏著眾人.他們都知道有些事並沒有結束.他們身上都還肩負著各自的責任.
所以.轉身.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又是一場分別.
陸鍾月伏在地上.抱著瀕死的池墨.眼中的死寂似乎恢復了些.然她終是沒有說什麼.如今的她又要欠下一條人命了.可是明明她是該死的那個.他們為什麼都要救她.
「你以為為我而死我就會記著你.別妄想了.」鍾月注視著他漆黑的眸子認真的說.
池墨緩緩地伸出手在她憔悴的臉上輕輕撫著.在她耳邊動了動唇.口中低念著她的名字.終於.那隻手變為無力.從她的臉頰上脫落.他掛著釋然的笑安靜睡去.
鍾月.感謝命運.今生今世你沒有愛上我.讓我至死都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