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一壺青梅看日落

112.一壺青梅看日落

自北堂昀一黨人被剷除之後.天曦與玉宸按照條約退兵.悅歌帶著眾弟子回了千寒門.朔天齊忙著維修皇宮重整朝綱.陸鍾月卻將池墨帶到南山之上的竹亭旁葬了.

「如今你做何打算.」楚嵐肖靜立在池墨的墓碑前問陸鍾月.

「且在這裡住著吧.我最討厭欠人情.」陸鍾月神情寡淡.「尤其討厭欠人命.」

四周林木蔥鬱.和風悠暢.晴空透亮.萬里無雲.這原本荒涼的南山終於顯出生機勃勃的景緻.多少苦果恩怨在大山面前都盡數無聲.

「保重.」楚嵐肖只留下這兩個字便離開了.

重義之人亦重情.池墨就是這樣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都說傻人有傻福.可是屬於池墨的福氣為什麼少得可憐.楚嵐肖除了惋惜還能說些什麼呢.若是他活著.或許能和鍾月成就一段曠世良緣吧.

池墨從小跟著自己.難得開竅一回竟然是栽在了陸鍾月身上.還算這小子有眼光.可是陸鍾月卻是個極為複雜矛盾的存在.愛上她的人註定難有好的結果.一個楚之翔為了她而死.牽發兩國之戰.如今池墨又為她死.平息一場陰謀紛亂.

只是眼下.有了她的陪伴.池墨也該不覺得苦了.

楚嵐肖回宮.頒下詔書「皇后陸氏病重而逝.追封謚號孝賢皇后.」自此.陸鍾月便從玉宸國的史書上謝幕.

索秋回到天曦國霜宮之後.就抱著小穆兒發獃了.應該說自從他將小穆兒帶回來就時時對著她發獃了.

小穆兒不會說話.要是會說話一定會抱怨他的爹爹是個大壞蛋.不讓她見娘親.

「你娘又沒有跟爹爹一起回來.」秋看著小穆兒對自己眨巴著眼睛.無奈的對她說.

你太失敗了.你還是不是我爹.小穆兒腹誹道.

「你總是這樣可怎麼是好.如今北堂昀已死.是時候留心朝中之事了.登基大典近在眼前.可是你瞧瞧你如今這副鬼樣子如何能讓你父皇放心.」索凝霜瞧著索秋失魂落魄的神情.心裡也好過不到哪裡去.

等索秋繼位了.靈童歸來之後她也要離開霜宮了.從此回到幽冥谷中安享後半生.再不問世事.

「父皇當年是如何為你做到廢除六宮的.」索秋突然抬起頭看著索凝霜開口.

索凝霜頓了一頓.見到索秋眼裡的執著.無奈嘆了口氣回答:「當年你父皇封我為後之時便下詔廢除六宮妃嬪制.朝中群臣聯名上書要求他處死我.其中反對最厲害的是九王北堂安.他把北堂安囚禁了起來.自此朝中再無人敢有異議.」

「誰承想.這下倒惹北堂昀不高興了.他聯合了朔天齊一同滅了巫族.母親重傷難治離世.你外公又回到了千寒門.」索凝霜這次算是將過往交代了清楚.

索秋算是明白.世間之事有因便有果.若非父皇囚禁了北堂安.北堂安如何會生出仇恨最終發動宮變呢.

「你莫不是也想為了悅歌這麼做.」索凝霜反問道.「為娘勸你一句.這樣做吃力不討好.若是真有用.我后來也就不會離開你父皇了.」

索凝霜知道.悅歌的性子同自己很是相似.都是不願留在皇宮之中渴望自由的人.唯一不同的是.索凝霜自知對北堂風並無留戀.可以任意來去.可是悅歌對索秋卻是有情的.

只是為什麼如今兩個人還是未有進展.索凝霜也有些想不通.

索秋還能說什麼呢.什麼樣的方法他都想過了.他不過想求得一個心愛的人.為何會這麼難.

腦海當中又浮現起父皇曾經說的話:「朕只有你和昕雅兩個孩子.太子之位非你莫屬.可朕不願再逼你.詔書已經擬好.至於你如何做.朕將不再插手.」

密詔.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索秋放下懷中的小穆兒風一般的消失了.

天曦皇宮寢殿.索秋找到了那時父皇寫下的詔書.打開捲軸.上面書寫的十分清楚.只是在名字之處卻空了下來.想來父皇是想讓他親自來填.

他突然就覺得心中竄出一陣溫暖.父皇是真的愛他尊重他才會這麼做.他讓自己來決定是否繼位.這樣深沉的父愛果然是只有自己的父親北堂風才能做出來的.父皇的愛深廣且包容萬象.能為母親廢除後宮.能尊重兒子的選擇.他真的很不容易.

傳喚了昕雅前來.索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昕雅.你來繼位可好.」索秋直視她的目光問.

「皇兄是認真的.」昕雅也坦然的問他.

「千真萬確.」索秋沒有遲疑.

「可是我朝自開國以來並未有一位女帝.皇兄你知道我繼位意味著什麼嗎.」昕雅挑了眉對她笑.

「意味著開天闢地頭一回.」索秋的眼中都是期待.「也意味著天曦國迎來新的氣象.」

確實.北堂昀已死.天曦國是要迎來另一番天地了.她也曾想當皇兄真的繼位之後.她又該幹什麼呢.難道就是招一個駙馬從此安度一生嗎.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才不願做那等胸無大志的女人.

眼下.皇兄提的這件事很誘人.但同樣很有風險.可是她北堂昕雅若是那等貪生怕死庸碌無為的人也就不配姓北堂了.

「皇兄看得起.昕雅絕不承讓.」堅定的話語落下.昕雅的眉眼中都是迎接挑戰的自信.

在昕雅充滿宿命與覺悟的雙眸中.索秋彷彿看到了她的成長.他淡笑著提起筆.在空白之處寫下了北堂昕雅四個字.國璽早已蓋上.現在昕雅繼位成了板上釘釘的事了.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眾人都在忙碌.唯有索秋尋得清閑在霜宮後山飲酒消遣.

「少主為何一定要昕雅公主繼位呢.」映秋問出心中的疑惑.

索秋一杯薄酒下肚.坦然笑著說.「早在一年前我就有此想法.否則我是不會讓她帶兵上戰場的.」

昕雅雖有落敗的時候.可是在戰場的功績也是不容磨滅的.在他帶領著精銳感到凰騰國宮中支援千寒門的時候.多虧了昕雅在後方指揮作戰.將北堂昀的後援軍殺得片甲不留.

「可是讓公主繼位真的好嗎.」映秋仍是擔憂的問.

「她年紀不小了.是可以獨當一面的時候了.不要小看昕雅.對於朝中處事上的果決明確我遠遠不及她.」秋對昕雅是打從心裡的肯定.「這一年來朝中上下我也算是安排妥當了.昕雅很容易接手.若非她做不到就不會答應我繼承皇位了.」

「公主能答應少主.是因為心中有愧.」映秋淡淡到來.「悅歌離開是公主的謀划.我知道實情卻不告訴你.也算同謀.」

「我大概猜得到.昕雅中寒魄掌的事我后來聽母后說起過.是被她自已傷的.沒有內力卻練寒魄掌.她這招嫁禍還真是能豁出自己的命.」索秋無奈搖了搖頭.

「既然你知道.為何不去找她呢.」映秋有些疑惑的問.

「大概我自己也沒有想明白吧.」索秋靠著樹輕聲低語.「可是.我還是不會放開她的.」

長風習習.落日餘輝撒在索秋的臉上.格外的引人注目.映秋知道.明日過後.他就會離開天曦國了.仰頭飲下一杯酒.此生再與索秋無緣.

「邱映.以後不用再叫我少主了.」索秋睜開眸子對身邊的她說.「只有皇子才需要護衛.你知道我只是索秋.」

「少主.映秋為你跳一支舞吧.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從此我只是邱映.」映秋站起來.不待他開口便舞了起來.

芳姿婀娜.深情款款.她愛得無怨無悔.只是世事終了她還需給彼此一個台階.好待來日再相見時他們都能坦然相對、彼此釋懷.

那麼這次就盡情舞蹈吧.只想將最美的樣子給他一人看而已.這樣便此生無憾了.

紅袖淚舞.然她痴情不改.這麼多年只是執著的愛了這一個人.要讓她放下何其困難.可是再痛也要放手.否則被困住的只是自己.剩下的只有死纏爛打的醜惡.所以怎麼能放任執念長成心魔.

歷史當中那些為愛痴狂到死的女人她從來不喜.所以她很佩服悅歌.因為悅歌就沒有成為一個只為心愛之人而生而死的人.所以悅歌才會被索秋念念不忘.

沖他燦爛一笑.她終於可以讓自己坦然放手.

索秋敬她一杯酒.默許了她的舞.有些過往的回憶浮現眼前.似乎曾經也有一個巧笑倩兮的少女為自己跳過舞呢.

他回想著.映秋同悅舞一樣.都是記憶長河裡那些值得回憶過往.

看著映秋絕美的身姿以及留戀的眼神.秋在心底默默地說.悅歌你快來揍我吧.你看.我又被美女纏住了.所以.你快出現吧.(碎碎念的某秋太沒出息了.哀家也救不了.)

舞畢.映秋跪拜在索秋的面前.認真的說:「謝少主成全.」

她解脫了.從此那人不再是她的少主了.她也不再是護衛映秋了.那個一直注視著他的視線收回.她轉身從容的離開.

我只想做一個好女子.偶爾還能被你所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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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世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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