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我是誰，夢裡誰是我（2）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斗轉星移，林若不知不覺在鬼谷過了五年，這五年裡林若將這鬼谷里的藏書兵法和韜略類的書精心讀了一個通透，偶爾和師父交流一下用兵之道的想法，有些想法還博得師父的讚賞。
除此之外，閑暇時間裡林若還選讀了一些書，比如說墨家的《魯公秘籍》等一些書籍。林若對諸子百家中，法家、墨家、兵家、道家的學派的東西最喜歡，唯獨棄儒家學派的書籍一角不屑一看。
此物，林若還看了很多雜家學派的書籍，對醫學之類的書籍也閱覽一二。
當下做到了琴棋書畫，樣樣皆懂，可是說到精通，只怕也只有棋和琴了。
在武學上面，林若的進步可以說是出於老者的意料的。林若的身子很合適練道家的武功，無論什麼樣的武功，只要老者在林若的面前練一次，林若便能記住。這個林若簡直就是一個學武的奇才。
五年時間不算短，十二歲的林若的進步讓老者不得不考慮一件事情，這個孩子簡直可以稱之為神童。看來，能與鬼谷有緣的人，果然不是一般的人。
老者怎麼會想到，那個弱小的身體里藏著的是一個來自後世二十一世的靈魂，儘管林若將自己很多事情都忘記了，可是林若以前學過的知識，還有很多超於這個時代的觀點，都沒有忘記。加之，文武雙修，相輔相成，自然也學得快。
這五年裡，林若夢裡的世界也逐漸正常起來了，他整個人也清醒了起來，夢裡的許多事情太真實了，因此林若得出了一個結論，夢裡的世界是自己前世的世界，自己應該已經死了。這個世界才是自己今生的世界。按照年月來看，好像自己現在所處的世界，是前生書上所書的歷史。
以前曾經看過穿越小說，按穿越小說上說的，自己應該是靈魂穿越了。
就在林若坐在石桌上對著書捲髮呆的時候，一雙手蒙住了林若的眼睛，傳來一陣嬌笑，然後問道：「猜猜我是誰？」
林若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書，說道：「檀煙，莫鬧了。」他說著將那雙蒙著自己眼睛的手抓了下來。
一張姣好的少女的面容呈現在了林若的面前，這是鬼谷里的小婢檀煙，檀煙和紫木是鬼谷里的兩個丫鬟。不過，他們都不是人，而是附在兩塊木頭上的屈死的少女的魂魄。用一句話說，她們是道行淺得不能再淺的鬼仙。
她嘟著小嘴說道：「公子，你怎麼知道我是檀煙，而非紫木的？」
林若無奈地說道：「你們兩個身上的香味不同。我自然分辨得出來。」
「哎，不好玩。公子，師父讓你去大廳見他。」
林若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謝謝你，檀煙。」
林若說完站起來，轉身便往大廳去。
檀煙望著林若遠去的背影，不由痴了起來，五年了，不知不覺中，他竟然長大了，十二歲的他長得可真是俊美不可方物。檀煙不由地搖頭，自己到底想什麼呢！他是人，而自己只是一個依附木頭而生的鬼魂，出了這個鬼谷，自己就會灰飛煙滅。
林若來到了大廳，見師父已經讓紫木準備好了香案，在香案上方掛著一幅鬼谷子的畫像。
「若兒，五年之期已經到。為師今日要在祖師面前考究你一番。」
「徒兒明白，徒兒不會讓師父失望的。」
師徒二人對著鬼谷子畫像行了禮拜后，老者望著林若說道：「若兒，今日為師便要考究你的學識。看你對韜略之術學得怎麼樣了。」
「請師父出題。」林若躬身道。
「孫子兵法十三章中，計篇中一是如何說的。」老者說著
「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孫子說：戰爭是一個國家的頭等大事，關係到軍民的生死，國家的存亡，是不能不慎重周密地觀察、分析、研究。」
「那如何察之？」
「在發動戰爭之前，必須通過敵我雙方五個方面的分析，七種情況的比較，得到詳情，來預測戰爭勝負的可能性。其中五個方面分別：一是道，二是天，三是地，四是將，五是法。
道，指發動戰爭的君主的目標要和老百姓的利益要一直，只有利益相同，就可以同生共死，而不懼怕危險。
天，指晝夜、陰晴、寒暑、四季更替，這是沒辦法改變的。
地，指地勢的高低，路程的遠近，地勢的險要、平坦與否，戰場的廣闊、狹窄，是生地還是死地等地理條件。合理的利用地勢，可以使一萬兵馬達到十萬兵馬的效果。
將，指將領足智多謀，賞罰有信，對部下真心關愛，勇敢果斷，軍紀嚴明。將領若能對部屬仁愛，身先士卒，賞罰分明，便可以使下屬為之生為之死。
法，指組織結構，責權劃分，人員編製，管理制度，資源保障，物資調配。對這五個方面，將領都不能不做深刻了解。了解就能勝利，否則就不能勝利。……」
接著老者又考究布陣和行軍策略，最後考了實戰策略。
一翻論述下來，老者滿意地點了點頭。
老者繼續說道：「接下來這個問題，在兵書上是沒有的。但是卻是每一個謀士必須要面對的，那便是如何擇主。」
林若仔細地思考了一下說道：「非其主不能盡其才，若倘若輔佐他人，那個人一定仁愛百姓，心懷天下，禮賢下士，缺一不可。」
老者哈哈地笑了起來摸著鬍子說道：「若兒，你將仁愛百姓放在第一位，便可知你心中所懷的只是天下百姓。要知道，一將功成萬骨枯，你要成就你的名，便不可太過仁慈。」
「若是踏著百姓的屍體而成名，這名不要也罷！」林若堅毅地說道。
老者點了點頭，他滿意地說道：「若兒，你這性格倒是和你的兩位師兄的相差甚遠。不過也罷，你和他們是不同的。」
老者拉開祖師爺的畫像，從裡面拿出了兩件披風，遞給了林若說道：「這兩件披風裡，分別是《遁甲天書》和韓侯所書的《用兵》。你拿走好好看吧！你只有五年的時間，五年後你便要下山去了。」
「徒兒定不會辜負師父的期望的。」
日復一日，轉眼間又過了五年。
林若將兩件披風歸還師父后，老者點了點頭，然後將兩件披風付之一炬。
林若當下吃驚地說道：「師父，你為什麼要燒了它，這很可惜的。」它們可都是當世奇珍異寶啊。燒了可真的很可惜的。
老者搖了搖頭說道：「當年祖師曾經說過，此兩物只傳一人。因此為師燒了它們，也是奉了祖師之命的。」
老者發現林若還是一臉惋惜忍不住說道：「若兒，你我師徒之緣已盡，明日你便下山去吧。」
林若抬頭望著師父，面露不舍地問道：「師父，我還能回來看你嗎？」
「若是有緣，還能一見。若兒，你到山上去採摘一朵山花，讓為師替你卜上一卦。」
林若點了點頭，轉身便出門去找花了。
時下正值六月，山花漫爛，十分美麗。
林若望著漫山遍野的野花，心裡十分喜歡，可是這些花都十分的美麗，奼紫嫣紅，一時間讓人難以取捨。就在林若為選擇猶豫的時候，不經意抬頭看到了盛開得燦爛無比的竹子花。
雪白的竹子花在陽光照耀下，顯得格外的似雪。
當下林若躍身跳去，隨手摺了一把竹子花拿去見了師父。
老者接過林若手上的竹子花，當下摸了摸鬍子說道：「若兒，滿山野花燦爛，你為何選這花？此花如此弱小不堪，隨風飄零，你為何選它？」
林若思考了一下說道：「它很像雪花。」
老者笑了起來說道：「若兒，你摘這花為竹子花，竹子從出生到死亡一生都在奉獻，竹筍可以拿來吃，竹子長大了可以拿來編製器具，竹頭可以拿來做釘子，竹子死前開花可以結竹米，竹米可以拿來吃。這就預示著，你今後將要奉獻一生。」
「竹子很難開花，一旦開花便是離死亡不遠了。這就預示著你所追求的理想，一旦成功了，離你死亡之時便不遠了。這花顏色白雪無暇，就如同你的心一樣純潔，可是太過弱小，容易被大風吹落，便是說你出山後要幾經挫折方能尋得明主。」
「寧折不彎，中通外直，風骨可見一斑。」老者最後摸著鬍子笑著說道。他將竹子花遞給了林若，然後說道：「若兒，為師有一柄珍藏多年的寶劍，如今葬在寒潭底下，你出谷前可將此劍帶出山谷。」
林若跪下說道：「多謝師父。若兒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
老者將林若扶起來說道：「若兒，你起來。」
「多謝師父。」
「你七歲來鬼谷學藝，一晃過了十年，如今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有一個表字的時候了。為師這裡有兩個這裡為師給你取了兩個，一個言心，一個懷夢。你可自選一個。為師認為言心，比較合適你。若者，乃無言諾。無言之諾，乃言心。至於懷夢，便是胸懷一夢。」老者無奈地笑了說道。希望他不會選錯。
「夢乃虛幻，為空。懷夢便是只能是夢。因此若兒選擇言心。」林若思考了一會說道。就算自己確實心裡藏著一個夢，卻也不想終日為夢所困。
老者摸著鬍子滿意地露出了笑容說道：「若兒，下山後你可按你心所行。為師在寒潭底下藏有一件，名曰龍淵，你自可取去。明日，你便下山吧！莫要來辭行了。」
林若一聽當下跪下說道：「若蒙師父八年來教導，師父大恩，弟子不敢相忘，請受弟子三拜。」林若說完便鄭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望著林若離開，老者用手捻了一下鬍子，臉上浮出了一絲苦笑自言道：「三個徒弟，三種性格。也好，雖然他們師兄弟三人互不知名，他日戰場上相見，倒是各有千秋。」
林若潛到寒潭下取了龍淵劍后，便回到了房間。
此刻檀煙已經替林若打點好了行李，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看著林若。
「公子，山下的世界不比鬼谷，你千萬要小心。」檀煙忍不住說道。她曾經是人，當然明白這個世界的黑暗和可怕。
林若點了點頭，轉目看向檀煙，好一會說道：「檀煙，多謝你這十年來的照顧。」
這十年來，檀煙對林若衣食住行照顧得無微不至，此刻林若要離開了，心中難免不舍，甚至有些眷戀。他早將檀煙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公子，不嫌棄檀煙是一個鬼魂便好了。公子，這套新的衣服是檀煙為你做的，你明日便穿著它下山吧！」
這個時候紫木也來了，她眼睛有些微紅地望向林若說道：「轉眼間，十年過去了。公子你也要離開鬼谷了。檀煙妹妹給公子做了一套衣服，紫木沒有檀煙妹妹的手藝，做不出那麼漂亮的衣服。紫木只能做這條劍穗送給公子。」
這兩個小婢放下手中的東西，轉身便離開了。
林若知道她們不想在自己的面前流淚，當下也感慨萬千。
如果可以，自己真的不想下山，在這裡過一輩子也挺好的。
事情往往不可能如人所願的，林若還是要下山的。第二天下山，林若是一個人走的，沒人來送。相送不如不送，這是師父說過的。
待林若離開鬼谷山門，再回頭兒望，發現身後的溪谷不知道何時變成了巍峨的群山，看來鬼谷四周布滿了陣法結界，自己與鬼谷的緣分已經盡了，已經無法再回到鬼谷了。
想到這，林若不由嗟嘆。
在山間詢問樵夫，林若才知道今世何年。沒想到自己竟然到了三國時期的中平五年，也就是歷史上的漢靈帝統治最後一年，公元18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