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我要嫁給他】

掌聲持續了有半個多小時，感覺人性在這一刻得到了提升，因為連老吳也站在我們身邊鼓起了掌。

在我宣布今晚公司舉行Party之後，大家才漸漸散去。會議大廳重新恢復了安靜，老吳主動把那個位置讓了出來，坐在了我的側邊，我讓趙月坐在我的身後，玲兒則站在我身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坐下吧，這是你的位置！」老吳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玲兒猶豫了片刻，走過去坐了下來。大家看到我坐下之後也陸續就坐。從眼神可以看出，他們內心的激動還在繼續。

按照原先擬訂的計劃宣布了一系列人事上的變動，基本維持了老吳在位時的人事安排。黃羽他們三個也沒有動地方。於翔、老吳和玲兒都被我派到了執行副總裁的位置上。畢竟，老吳的多年商戰經驗不容忽視。而且，玲兒和於翔也可以監視他。

最大的變動就是罷免了路鳴他爹路嘉全在恆X基內的任何行政職務，本想讓他乖乖回家做他的股東，可股東們紛紛要求老吳說服他將股票以原來的價格賣給公司。否則，集體以任何理由不給予他分紅。大家一片和氣，皆大歡喜。

會議之後，只有趙月與小武留了下來去會議大廳外等我，於翔和萍兒回酒店了。會議廳里只剩下了我，老吳與玲兒。

「英…先生，我……」老吳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清楚個所以然來。

「不要叫我英先生，這裡都不是外人，叫我小凡就好了！」我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只有老吳站在那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凡！」玲兒站在我身邊拉了拉我的衣服。

「怎麼？」我裝作不懂玲兒的意思。

「他好歹是我…爸爸！」老吳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滯了一下。

「這種人，哼，配做你爸爸嗎？你把他當爸爸，他當你什麼？難道你還不覺悟？他把手中一半的股票賣給姓路的，換來路家對他的支持，交換條件你知道嗎？就是把你交給那個上次想強姦你的人！」越說越生氣，我站了起來，指這老吳的鼻子罵道。

「如果不看你是玲兒的父親我早就把你給宰了，任何人也不能對我的女人這樣，包括她的父親！」老吳垂下了頭。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玲兒哭道。

「什麼？你知道？」我睜大了眼睛。

「嗯，我真的什麼都知道。從小，我在這個家就是多餘的。哥哥什麼都好，再調皮都是好的。為什麼？都是因為大媽家裡有錢，而爸爸是個窮光蛋。他也是不得已。如果他對哥哥不好，對大媽不好，他也就什麼都沒了！」玲兒淚如雨下，我忙幫她擦，她攥緊我的手繼續說道。

「爸爸其實很愛媽媽，可他沒那種勇氣。在金錢與心愛的女人之間，他選擇了金錢。我知道他可悲，但我也知道，他更可憐。」玲兒哭的很傷心，我抱住了她。

老吳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歲，跌坐在椅子上。

「這次從上海回來后，媽媽就告訴我，她很愛爸爸。因為這麼多年來，爸爸始終沒有拋下過她，雖然媽媽做了二房。

這次哥哥出事之後，大媽沒有理會爸爸，只顧著怎麼把哥哥弄出來。所以爸爸在走投無路之下才用我來交換，我知道他是捨不得的。不然，他不會找個保全在門口盯著。如果不是這樣，路鳴他…他早就……」玲兒抱緊我痛哭著。

唉，這就是人性！為什麼？這個社會為什麼要這樣？爾諛我詐，用盡心機。連親生父女之間也要這樣？忽然感覺好累，很想去找個世外桃源，陪著我的玲兒、萍兒、父母，過一過隱居生活。

「我不求你能原諒他，只希望你不要罵他。他再怎麼不是東西，再怎麼做了壞事，可他都是我的爸爸、親生爸爸！」玲兒說到這裡，再也支持不住了。整個一下午，悲喜交加，近一個月的煎熬。她暈在了我的懷裡。

我忙抱起她:「快送醫院！」

還好，公司附近就有家大醫院。醫生說，又是心力交瘁，營養不良所至，休息幾天就能好。玲兒一到醫院就醒了過來，找了間特護病房給玲兒打著點滴，我看了看那些葯，一個名字都叫不出來。問過醫生之後才知道，原來是給玲兒補充的血溶性營養液，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老吳站在床邊獃獃地望著玲兒，從他臉上的淚痕看，他哭過了？

「好點嗎？」我問道。

「嗯。」玲兒眼裡含著淚，點了點頭。

「傻丫頭，哭什麼？又不是第一次上醫院，我發現你和醫院還挺有緣的。記得在上海，我就陪你去了四、五次。」颳了刮她的鼻子，她被我逗笑了。

「玲女……」老吳終於說話了。「對不起！」老吳居然痛哭了起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在我面前，在自己女兒面前掉眼淚。那一刻，我相信玲兒說的是真的，老吳良心發現了。

「……爸爸，你知道嗎？這句話我等了好多年。」玲兒咬著唇，哭道。

「從小，我就一直在等你說這句話，因為你總是說話不算數。你打媽媽，打我。如果不是媽媽堅強，我和媽媽恐怕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其實，你有沒有錢不要緊，但是你沒了家怎麼過？我和媽媽都不指望你很有錢。只希望每天回家，陪我們，一家三口，多好呀！」玲兒哭的很傷心，喘不過氣來。我忙拍著她的背，老吳滿臉是淚。

「……可是，慢慢的，我知道了。你不是我們這個家的人，你有另外一個家。我和媽媽只好自己過，我發誓，長大一定要賺很多很多錢。我還天真地希望有了錢可以把你買回來，買個爸爸回來。以前每天我都要問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呀？開始媽媽還回答我，過幾天就回來了。可後來，媽媽只知道哭。」我倒了杯水遞給玲兒，她抿了一口就交給了我。

「……懂事之後，我才發現，原來，金錢和權利這麼有用。於是我發奮讀書，我相信我做的一定比哥哥好。我也變了，變的象爸爸一樣，利欲熏心，愛慕虛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玲兒靠在我的肩膀上，剛才那些話好象是說給我和老吳兩個人聽的。

「玲女！」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

「阿媽！」玲兒離開了我的肩膀，喊了一聲。門被推開了，一個女人跑了進來，抱住玲兒就是一陣痛哭。兩個女人一起流淚是誰也勸解不了的事情。我和老吳都站在床邊獃獃地看著她們。

「……你沒事吧？阿媽擔心死了，阿玉打電話到家裡，我就一路害怕，還好，我的乖女沒有事。」玲兒的媽媽看起來也很年輕，不象五十多歲的人。身上穿的衣服也非常的不合時宜，也許，是不太出門的關係吧。但是整個人看起來很整潔，但她們母女倆很象，都是那麼漂亮。

「如果玲女有什麼事情，阿媽也不活了，先殺了他，再去陪你！」玲兒的媽媽轉過身，沖著老吳哭道。

「玲女這不是好好的嘛，現在有外人，不要失了面子。」老吳窩囊的樣子看的我心裡忽然想笑。將來，我會不會和他一樣呢？

「這位是？」玲兒媽媽發現了我，問道。

「玲女的男朋友，小凡。」老吳趕忙拍著馬屁。

「呀，是你呀！凡仔，你終於來了！」

「是我，阿姨您身體還好吧？」我忙站起身打著招呼。心裡很尊敬她，因為，她這麼地不容易才把我的玲兒養大。

「來了就好了，玲女天天在我面前提到你哦！」玲兒的媽媽一臉的笑容。看的出，她太開心了，自己女兒最愛的人來了，怎麼能不為自己的女兒高興呢？我感動了。

「阿媽。」玲兒坐了起來，我忙扶住她，讓她靠在我懷裡。玲兒有些不好意思，大概第一次在父母面前這樣吧。

「呵呵，你們兩個還真是一對啊。嗯，好，嗯，好好！」玲兒媽媽笑的合不攏嘴巴。

「別笑了，快坐吧。」老吳搬過兩把椅子，喊玲兒媽媽坐下。

「阿媽，爸爸。我要說個事啊！」玲兒見他們老打岔，急壞了。

「好好，乖女，你說吧。」玲兒媽媽坐下了，老吳也坐了下來。

「我要感謝爸爸，讓我去了上海。見到了這輩子能讓我改變的人，也是我最愛的人。為了他，我變回了自己，沒有繼續走向深淵。我相信他，知道他一定會來香港找我，會在我最意想不到的時候來香港救我。如今，他就在你們的面前。阿媽，爸爸，我要嫁給他！」我驚呆了。看著玲兒，她也望著我，眼神慌亂、害羞卻又是那麼地喜悅。見我這麼望著她，她害羞地低下了頭。我的鼻子又酸了。

「玲兒。」我輕輕喊著她的名字。老吳和玲兒媽媽都不說話，含著淚望著我們倆，要不是他們倆在場。我肯定摟著玲兒痛吻一場，好高興！

「現在，在我爸媽面前，我說了這樣的話，答不答應，就憑你一句話了。」玲兒的眼裡露出一絲熟悉的狡黠，記得以前她老愛這麼作弄我。

我激動地說不出來話，心「砰砰」亂跳著。沒想到，玲兒居然主動在她父母面前向我提出嫁給我。

玲兒沒聽見我說話，失望地抬起頭。「我願意！」幾乎是哽咽地說出了這句話。

「聽見了吧。阿媽，爸爸，以後我就是他的老婆了！」玲兒害羞地伏入了我的懷。

「呵呵，好好！」玲兒媽媽又哭了，老吳也流出了高興的淚水。「你個死老鬼還不給見面禮？」玲兒媽媽站了起來沖著老吳一陣嚷嚷。

「哦，現在？到哪裡去買啊？」老吳慌了手腳。

「不用不用，阿姨，吳…那個叔叔。」說實話，叫老吳叔叔還真是難，我的心裡本來對他一片仇恨。

「要的要的，嗨，小凡，你怎麼還叫我們阿姨，叔叔啊？」這點她們母女倒是很相似，愛挑人毛病。

「……阿媽！」我也學玲兒叫了聲。可對著老吳我怎麼也開不了這個口，倆人尷尬地望著地板。

「都怪你，本來好好的一家子，都是你害的！」玲兒媽媽又要流淚了，沖著老吳發著脾氣。

「唉，我知道錯了，我道歉我道歉！」老吳也流淚了，哄著玲兒媽媽。感覺玲兒在拉我的衣服，忙朝她望去。她的眼裡全是幸福的淚水，另外，還帶著一絲哀求。我懂了，為了她，為了她媽媽，我也要叫啊。

「爸爸！」我脫口而出。

「你，唉，謝謝你！」老吳的臉已經走了樣，那張以前曾經是那麼陰沉的臉，現在居然不那麼討厭了。「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們都原諒我吧！」老吳邊說邊往地上跪著。我忙扶住了他。

「……過去，是我昏了頭。那個時候，我就想著怎麼賺錢，怎麼出人頭地。可我遭遇的是一次次的失敗，沒辦法，我想到了利用別人。沒想到，久而久之，利用已經成了我的習慣，改也改不掉了。」老吳低著頭。

「爸爸，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玲兒哭道。

「是啊，爸爸，你朝我跪下，我會短命的，你希望自己的女兒年輕守寡嗎？」見氣氛如此沉悶，我忙開起了玩笑。

大家頓時笑了起來，老吳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玲兒忽然躲進了我的身後，羞的抬不起頭來。病房裡一片喜氣洋洋，可我們四個人眼裡卻都還含著淚。忽然想起了懷裡的卡，趕忙掏出一張遞給玲兒媽媽。

「阿媽，第一次見面，也沒什麼送的。這張卡里有兩百萬，就當是給您的見面禮吧。」玲兒媽媽頓時驚呆了。也沒聽過送見面禮有送兩百萬的，我也覺得有些好笑，見她呆住我趕忙塞進了她的手裡。

「啊，不能要，我不能要。我人都老了，你們還年輕，該花錢的地方多呢，快拿回去。你一個月才掙多少錢啊？以後不許這麼大手大腳，聽玲兒說你還沒買房子呢。留給你們將來買房子吧。」玲兒媽媽慌了手腳，捧著那張卡就往我手裡送。

「阿媽，你就收下吧。小凡現在可有錢了，他現在是恆X基的董事會主席，公司總裁呢！」玲兒笑的很壞，也很得意。

「是嗎？那你爸爸他…？」玲兒媽媽不敢相信地望著我，又望著老吳。

「嗯，他現在是你老公的頂頭上司。」老吳低著頭說道。

「我就說小凡有出息，現在好了，終於給我們玲女找了個好女婿。你爸爸還死要把你嫁給路家！」

「這個時候還提以前幹什麼？」老吳馬上反應過來，立刻阻止玲兒媽媽繼續說下去，我估計，如果玲兒媽媽不停下來，他會衝上去捂住她的嘴巴。我們都笑了起來，老吳很不好意思地跟著笑。

「對了，小凡啊，你現在住哪裡啊？」玲兒媽媽問道。

「公司安排了酒店，我們都住那裡！」

「那怎麼行？酒店哪有家裡舒服？今天晚上就來家裡住，家裡又乾淨又舒服，還有阿媽給你們做飯做菜，還可以喝到我煲的湯。記住了，你現在是我的女婿，就要聽我的！」玲兒媽媽忽然變的風趣起來，很多年沒這麼開心了吧。

忽然想起了酒店的萍兒，心裡一痛，這該怎麼辦呢？玲兒又拉了拉我的衣服，眉心皺著，我的心一軟。

「好吧，阿媽，晚上我就去！」答應了下來，我終於開始嘗到一個男人徘徊在兩個女人之間的痛苦了。

「這才乖，阿媽就去買菜。」玲兒媽媽也不理老吳，一個人就跑了。

「爸爸，你呢？」玲兒問道。

「我？當然是回去了。」老吳垂頭喪氣地說道。

「那你還不跟阿媽去啊？」玲兒急道。

「哦，對對，這就去。那個小凡，記得晚上一定要來！」說完，老吳也跑了。

又剩下了我與玲兒倆人，忽然感覺氣氛好尷尬。玲兒低著頭不敢看我，我走到床前坐下，也不知道該怎麼打破這個尷尬的氣氛。

「玲兒。」輕輕喚著她的名字。

「嗯，幹嘛？」玲兒應道，可就是不敢看我。

「……」

「……」

「那個……」

「什麼……」

「……」

「……」

「你…你餓了吧？」我終於想出問什麼。可問完我就後悔了，獃獃的看著玲兒。

「撲哧！」玲兒笑了，我也笑了。

「你好笨，都不會哄女生的。」玲兒一臉的嬌羞。

「嘿嘿。」我繼續傻笑著。

「就知道傻笑！」玲兒嗔道。

「那我該說什麼啊？」

「剛才在公司又不見你啞巴？現在好了，見了我什麼也不會說！」玲兒又低下了頭。

「……」

「你想我不？」還是玲兒先開口了。

「不想……」

「什麼？」玲兒抬起頭。

「才怪呢！」我哈哈笑著，一把摟住了我的玲兒。玲兒害羞地抱緊我。「凡，好愛你！好幸福！」破天荒，這次玲兒沒有撒嬌。

「……今晚我就去你家住，好好愛你。」想起今晚，我就特別興奮。

「不…不行的，沒結婚是不能住一起的，你只能住客房。」玲兒推開我。

「……那以前在上海，為什麼可以？」我納悶道。

「上海是上海，這裡是香港，家裡阿媽爸爸都在，不可以的。」玲兒羞紅了臉。

「家裡有人啊，也對哦。那，這裡沒人，不如，嘿嘿！」我的手不老實起來。

「不要……」玲兒慌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