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神座之下

天空中構建著點點星光，但那是火焰的豪雨，在舊約時代曾經毀滅了一個墮落文明。

【天使吹響了號角，燃燒的星從天而降，落在河流及泉源。硫磺與烈火從天空中向所多瑪（埃及）和蛾摩拉劈去，頓時平原上升起一片火光，那裡的人和生物都在瞬間灰飛煙滅】

曾經一擊之下毀滅大城邦的魔法，這一刻神話再現了。這本該是只存在於故事中無人能夠施展的神跡，但眼前孤傲站在半空中的本就不是人類，而是幻想中的產物，傳達上天旨意的僕從――天使

唯一不同的是，曾經因為上帝眷顧居住於所多瑪的善者羅得（摩押人與亞捫人的先祖）一家，命天使寬恕了周邊的城鎮，但這一次沒有了限制，火箭的豪雨目標並不是兩座城市，而是將夜空下的一切都包裹其中。

這並不是對城級的魔法，而是如同『諾亞方舟』時代能夠清洗整個地上文明的天災。

「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沒有神的命令天使是不能殺人的，你連這個都忘記了嗎？」神裂喃喃道，與其說是為了說服天使，更不如說是發泄無助的恐懼。因為她知道原因，天使的目的並不是毀滅人類，而是極為單純，單純的讓人發笑，它想要回歸天上。

正如『天使墜落』字面上的意思，墜落到人間的天使想要回家，只要打倒『天使墜落』的施術者就能達到目的。這個清洗文明的大魔法，真正的目的僅僅是消滅無數人類中的一個，其他人不過是牽連而已。

為了殺死一人而毀滅一個世界，在理性中思考是多麼不合邏輯！但是天使沒有邏輯，它僅僅是傳達神靈旨意的工具，並沒有善與惡的區分。

「哦呀，該說是真不愧是『天使』嗎？這樣的煙花還真壯觀呢。」在場唯一能夠保持心平氣和的也只有這位執事了，在這樣的境況下他的平靜讓人驚訝，彷彿天空中即將降落星球的並不是滅世魔法，而真的僅僅是娛樂的煙花一般。

這也讓本已做出拔刀術動作的神裂神色一滯，事實上就連身為聖人的她，在解放聖痕之後能夠做的也只是暫時和天使分庭抗禮而已，想要就此打敗天使，或者阻止大魔法的發動也都是痴心妄想。

「吶，wind大人，在這種情況下您應該不會阻止我出手吧？」賽巴斯欽的聲音中帶著興趣盎然。

身為蓋亞的英靈，在地球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出手阻止當然是份內的事，但wind非常清楚，賽巴斯欽所感興趣的僅僅是『揍一頓天使』這件事本身而已。

賽巴斯欽的力量有多強wind自然清楚，雖然平時很少真正出手，不過他的戰鬥力即使達不到四天王程度，也至少不在普通的八傑集之下。狡詐的惡魔並非暴戾的魔族，賽巴斯欽並不好戰，但是若對象是『天使』那就另當別論了。厭惡純粹的光明生物，這是惡魔的本性。

讓眼前的這兩位放開手腳大戰一場，wind很懷疑在滅世魔法降臨之前大地說不定已經被完完整整犁個一遍，而這是wind決不允許的。

「退下，賽巴斯欽，這裡讓我來接手。」

不理會賽巴斯欽的不滿，wind向著天使所在的位置跨前一步，原本置於寬鬆神袍中的右手伸出袖口，做出了一個奧妙的姿勢。僅僅是一個動作，整個世界彷彿在剎那間凝固了，而真正凝固的是空氣，原本清涼的海風驟然停息。

「老師！」

要說在場的諸人中，對之前發生的一切最是不知所措的當然是佐天了，無論是魔法師也好，不知所云的『天使墜落』也好，還是這分明打破了她世界觀的天使本身，這些都已經超越了她理解之外，驟然發覺自己所處的世界翻天覆地改變，驚慌失措也是當然。

然而在這一刻她卻拋下了一切雜念，因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老師這個動作意味著什麼。教導了自己無數遍的息吹暴風流古武術，說實話，其中任何一式都不是現在的佐天能夠完整施展，但老師那無邊無際的強大更讓她興奮。

而這一次wind出手了，不再是平時的教導、不再是點到即止的演示，而是真正的戰鬥！

天使也察覺到異樣，身後的海水受著某種神秘的牽引，噴涌著在它身後形成了一片水翼，那是海水凝成的翅膀。但海水僅僅是容器而已，每一根翅膀，每一滴海水，每一個水分子，其中都灌輸了澎湃的『天使之力』，那是能夠一擊將整個海灘夷為平地的力量。

讓人絲毫沒有喘息的餘地，天使在沒有任何提醒的情況下出手了。

巨大的水之翼從天而降，如同轟然倒塌的巨山，讓天地都為之變色，這樣的恐怖力量又有誰能夠不為之動容？

當麻下意識的伸出右手護在身前，神裂驚恐的解放聖痕將『神之子』的力量灌輸於長刀，史提爾顧不得已經掉落於地上的煙頭大片的灑出符文，而土御門也停下了嬉皮笑臉，神色從所未有的凝重。

這些都是下意識的舉動，就如同被火燙到了會立刻收回手指，受到了驚嚇會發出驚叫一般，天使這一擊的恐怖還未降臨地面已經讓人體會到了死亡的威脅，求生的本能讓他們做出了反應。

但是諸人的動作戛然而止，空蕩蕩的空氣中，之前山崩的一擊已經消失了蹤影。

wind依然神色悠閑，彷彿什麼都沒做一般，確實什麼都沒做，她所做的僅僅是動了動手指而已，如同揮走蒼蠅一般，而被揮走的卻是那長達七十公尺的羽翼。

極不對稱的畫面，但是確實發生了。

巨大的羽翼化作漫天的碎屑在空中飄散，最終無聲無息溶於黑暗。

腕電，這是佐天非常熟悉的息吹暴風流中基礎的攻擊方式。事實上在當時『幻想御手』的作用下提升能力的那段時間，她就曾經成功使用過這一招。

但是這一刻佐天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腕電』，風的力量竟然如此恐怖，如此讓人驚悚。無可抵擋的將一切膽敢置於身前之物化作粉碎，無視一切抵抗和掙扎。在這樣的強大之下超電磁炮又能如何，乃至於那些比御坂學姐排名更靠前的超能力者，他們能夠接下這樣的一擊嗎？

想要變強，佐天如此渴望著，並不是為了欺凌弱小或者抱著拯救世界這樣的大義。而僅僅是因為自己是wind老師的學生，身為老師的學生怎能有弱小的道理？正如老師當時對自己說的。

【千百年來只屬於我一人的名字，息吹暴風，佐天，你能夠繼承這個名字嗎？】

說這樣話的老師當時是抱著怎樣的期望佐天並不清楚地了解，唯一明白的是現在的自己還遠遠的不行，並沒有資格去繼承老師的名字。想要變強，想要在未來的某一天讓老師因為自己而感到驕傲。

就如現在的老師這樣，讓一切站在自己面前的存在都感到恐懼、膽寒，無論對方是超能力者，是魔法師，還是傳說中的天使。

天使確實猶豫了，在它的理解中這是不符合理論的。天使是位格之上的存在，那麼這個世界就不應該擁有能夠抗衡天使的力量。但是它的力量確實被擋住了，不但如此，此時的對方依然遊刃有餘。

「我不認為你有驚訝的理由。」反觀wind依然帶著微笑，這是上位者俯瞰的笑容，「你們的主在這個世界或許真的存在，對此我持有保留意見，畢竟吾主也如此猜測。而你們僵硬的腦袋似乎沒有考慮過，其他的宗教是否同樣有神靈存在呢？」

異教徒

wind的話無疑表明了自己在十字教面前的身份，一邊是自己宗教的天使，一邊是異教徒，身為修士自己應該站在哪一邊。這本該是不需要考慮的問題，但是在這樣的境況下神裂與史提爾都選擇了一旁靜觀。

是否有其他神靈的存在，相較純粹英國清教的史提爾或許從沒有過這樣的考慮，神是唯一的。即便天主教承認耶穌和瑪利亞同為神靈，但這是神一體的三個位格，並非孤立的『其他神』，主永遠只有一個。

但是神裂不同，她是十字凄教的教皇，十字凄教雖為十字教的一支，因為融合了神道教、佛教、道教等等一系列教義，反而是多神的信仰。她心中隱隱期待著，這位名為wind的少女，能夠與天使抗衡而絲毫不落下風的她究竟是誰，而她信仰的宗教、她口中的『主』又是何人？

眾人的碰撞的思想並不影響戰鬥本身。

一邊是毫無感情的天使，洋溢著的殺氣卻讓人窒息；與之相對的另一邊，金髮的修女卻保持著溫和的微笑，更沒有絲毫的殺氣。

溫和的彷彿是風一樣――或者這個『彷彿』是多餘的，因為這一刻少女就是風，她的身影融化在了風中，在天使眼中wind的身影突然淡去，原本屏息凝視的佐天差點驚叫出聲，這是冰河的起手式，並非自己拙劣的模仿，這才是真正的冰河！

但是正在這時，在佐天期待轉為疑惑的目光中wind停止了施展到一半的冰河，她的身影再次凝實了。

突然地停手讓人莫名其妙，更讓人莫名其妙的是wind做出的動作，並非攻擊也非防守，而是躬身將手置於胸前，彷彿是迎接著某位的到來。

迎接某位到來……

突然間，神裂心中生出某種可能，雖然讓人難以置信，但似乎是對此時唯一的解釋。帶著震驚，她望向了空無一物的虛空。

出現在虛空中的是一扇古樸的大門，無聲無息，若非wind的動作，在場竟沒有人察覺到絲毫。幻象？這是大腦轉出的第一個想法，但很快被所有人否決了，因為在這一刻門扉打開了，裡面傳來的是浩然的氣息，比整個世界更厚重，比天空更高遠。

唯有這樣的念頭充斥著腦海，雖然難以置信，但是在這溫柔而用沉重的壓迫下，大腦已經拒絕思考其他的可能。

然後，『它』從門扉中走出。那是個年幼的少年，但舉止間帶著成熟的莊重，與wind一般無二的海藍色長袍，唯一不同的是鑲嵌在神袍邊緣的幽蘭花紋，那竟是正燃燒著的火焰。很快，眾人意識到他並非讓wind低頭的那位，少年踏著腳步來到wind身前微微行了一禮，隨即做出了與wind左右相對同樣的姿勢，他亦在迎接著那一位。

人影一個又一個從門扉中踏出，壯實的踏出每一步震動大地的男子、身披著耀眼電弧的女子，他們每一位竟然都讓身為聖人的神裂生出了無法抵抗的感覺――即使此刻的她為了抵抗壓力已經不由自主的暫時解放了聖痕。

彷彿是某種儀式，形色各異的『人』紛紛走出，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衣著，他們依次在wind與少年身側恭敬的排開，中間是讓出的一條道路。

空氣已經被壓迫到了極致，就連天空中隨時會落下的滅世魔法也在這一刻黯然失色。時間彷彿被拉伸至無限延長，直到那潔白的身影出現，才再一次開始了流動。

「夜月同學！？」

「小風！？」

首先發出驚呼的是來自學園都市的兩位學生，也難怪他們會吃驚，不說當麻，佐天在學園都市中與小風更是多有接觸，一起逛街、一起喝咖啡、一起吃甜點，在這樣的場景下，以這樣的方式見到熟悉的朋友，任何人都會難以置信。

但是下一刻他們都意識到了不同，那不是小風，至少不是他們認識中的名為夜月風的學園都市no.3

【本章完】

碼完這一章才發現，竟然和上一章差不多的地方完結，是水分太多了嗎？總之用著一章來頂一周雙更的雙更之一似乎不厚道，所以這章不算，本周還有一更。

下集預告：

「在你眼中我或許是異教徒，但是反之亦然。不知名的天使，雖然不知道你在你們宗教中出於什麼地位。但是，吾乃吾主座下四天王之首，身於承受主的榮光最為接近之位。」隨著wind話音落下，天空的一輪圓月竟化作血紅，曾經在那個世界神鬼辟易的奧義，在血染的月下再次綻放血色，「想要與我一戰，將米迦勒給我叫下來吧！你可不夠資格啊。」

真?八稚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