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十九節 情痴畫「薔」

第一章 第十九節 情痴畫「薔」

鳳姐見寶玉如此,笑問道:「快說吧,我可是當不起這大禮。」寶玉這才坐下,低聲問道:「好姐姐,我問你,我和寶姐姐、林妹妹那些子事情老太太和太太她們是不是已經都知道了?」鳳姐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強忍住笑道:「我以為你還不知道呢,想來定是寶丫頭給你說的,你和林丫頭斷然沒那個心機。」寶玉道:「正是寶姐姐說的,好姐姐,你就別笑了,你倒是給我個痛快話啊!」見寶玉心急,鳳姐更是發笑,好久才止住笑意。鳳姐道:「寶兄弟,這事你也不用擔心了。老太太和太太早就允了此事,若不然,怎會許你這麼胡鬧。咱們兩府上下子嗣都是不旺,老太太和太太她們自然是希望你能開枝散葉。莫說她們兩個,光是陪嫁的丫頭和給你的姨娘老太太她們就物色了好幾個。若不是你還小些,老太太早巴不得給你們把婚事辦了。我覺得等你考完了鄉試、會試,也不管你殿試結果好壞,老太太定然是要給你們完婚的。你便老實等著就是了。那個襲人現在已然是你的人了,難不成你還想什麼么?」寶玉忙道:「多謝姐姐,多謝姐姐。既如此我便安心了,姐姐坐著,我這就去林妹妹那裡。」鳳姐知道他急著去給黛玉報信,便伸手拉著他道:「你先等等。」寶玉回身問道:「還有何事?」鳳姐回身從枕邊將寶玉那塊玉取了出來,遞給寶玉道:「這玉你拿回去吧,這些日子我也好了,放在這裡也無用了。」寶玉接過玉,頭也不回的便跑了。

出了鳳姐的院門,寶玉心裡反倒是安靜了些。心裡想著如何和黛玉說此事,便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正走著,寶玉看見前方不遠的柳樹下有個小丫頭蹲在那裡在地上畫著什麼。寶玉又走了幾步才看清楚,原來她在地上拿簪子寫字。寶玉細細看了會才看清楚,她寫的是個「薔」字。寶玉心道:「莫非她就是那個齡官?」寶玉拿不準是不是,便喊了聲:「齡官。」寶玉喊得聲音極大,那丫頭嚇了一跳,忙應了聲「哎」。回頭一看,原來是寶玉。寶玉見她慌裡慌張,剛要上前問話,就在此時忽然天就陰了下來,緊接著便下起了大雨。寶玉忙道:「還不快走,等著挨雨淋啊!」齡官這才回過神來,轉身就跑,不知是為了躲雨還是躲寶玉。

這邊寶玉也是撒腿就跑,等跑到了瀟湘館,全身上下淋了個通透。此時黛玉正在門口看雨,見寶玉落湯雞似地跑了進來,笑道:「你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也不打傘。」寶玉道:「還說呢。我走在半路上才開始下,我是前也不是后也不是,真真氣死人也。」等進了門,寶玉發現屋裡只有黛玉和紫鵑兩個,便問道:「怎麼只有兩個?」紫鵑道:「剛才天氣還熱的很,姑娘打發她們去弄洗澡水了。想來,全都給堵在外面回不來了。」一旁邊黛玉道:「紫鵑,你快打了傘去怡紅院,讓襲人快些送些衣服來給二哥哥換上。」紫鵑放下茶壺,打了傘出門而去。

見紫鵑走了,寶玉便無所顧忌的開始脫掉身上的濕衣服。黛玉忙道:「你怎麼在這裡就脫衣服,快去裡間脫去。」說著,硬把寶玉推了進去,自己則紅著臉坐在了外間的榻上。寶玉在裡間里脫了身上的濕衣,又拿黛玉的毛巾擦乾淨身上。等收拾妥當了,紫鵑和襲人便都打著傘回來了。

進了屋,襲人問道:「林姑娘,二爺呢?」黛玉伸手指了指裡屋道:「在裡面呢,你進去吧。」襲人放下雨傘進了裡屋,剛進門,便看見寶玉圍了條大毛巾正坐在黛玉書桌旁看著外面的大雨。襲人忙道:「哎呀,你怎麼脫成了這個樣子。」寶玉見襲人拿著衣服進了,索性連毛巾也扔在了一邊,赤身**的站了起來。襲人雖然也是見慣了寶玉的身子,可是這畢竟是在黛玉的房間里,不由得滿面似火燒,匆匆忙忙的給寶玉換上了乾淨衣服。等給寶玉換好了衣服,襲人收拾了寶玉換下的衣服,又打著傘離去了。寶玉埋怨道:「既然來了也不多帶把傘,難道不想讓我回去了嗎?」紫鵑撇撇嘴道:「二爺,你是巴不得不會去吧?」黛玉忙捂住了紫鵑的嘴,嗔道:「你這丫頭跟誰學的如此伶牙俐齒,等雨停了,我定要弄幾斤泥巴給你灌下去,看能不能堵住你的嘴。」紫鵑忙掙脫開來,笑道:「你們還是進去說話吧,我啊,繼續做我的小紅娘——給你們站崗放哨。」說完,便將兩人推進了裡間。

見黛玉紅著臉坐到床邊一言不發,寶玉便湊過去坐在了黛玉身邊,拉著她的手道:「好妹妹,你別生氣。今兒我可是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黛玉側過臉來問道:「什麼好消息。」寶玉低頭便想吻黛玉,黛玉忙擋住寶玉的嘴,問道:「先說什麼事,要不然,不許你胡來。」寶玉笑道:「我方才去鳳姐姐那裡問了個明明白白,原來,咱們三個的事情老太太和太太她們都已經知道了,而且已經同意了。只是她們瞞著咱們,不想讓咱們知道。」黛玉久懸心中的大石終於得以放下,忍不住念了句「阿彌陀佛」。寶玉笑道:「你何時也信了佛了?」黛玉笑道:「我這便是臨時抱佛腳了。」寶玉摟過黛玉又要親她,此時黛玉心中著實高興,也便不再阻攔。

一陣長長的濕吻過後,雨終於停了下來,太陽也再次漏了頭。寶玉笑道:「這天真是應景啊!不光是天,就是我們也是守得雲開見光明啊!」黛玉笑問道:「這事寶姐姐知道了嗎?」寶玉道:「正是寶姐姐給我說的,我這才找鳳姐姐核實的。」接著,寶玉又將寶釵要錢買地的事情給黛玉說了。黛玉聽后道:「這些事情我原本就不懂,你們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吧!我是不會過問的。」寶玉又摟著黛玉道:「好妹妹,你可真是知書達理。」說著,又拿出那塊玉給黛玉掛上。兩人又纏綿了一會,等到黛玉派去打水的丫頭抬了水回來,寶玉這才告辭離開。

回到了怡紅院,寶玉也讓小丫頭打了水來,好好的洗了個澡。洗完了澡,寶玉坐在鏡子面前讓襲人給他結辮子。寶玉看著鏡子里溫柔賢惠的襲人,不由得滿心暖洋洋。又想到了在樹下寫「薔」的齡官,寶玉問道:「襲人,你可知道齡官和薔兒的事情?」襲人搖搖頭道:「他們有什麼事?我不清楚。」寶玉道:「今天我去林妹妹那裡的時候看見一個小丫頭蹲在柳樹下在地上寫畫些什麼,走進了看,原來是齡官。我細細看了看,原來她寫的是個「薔」字。這還不清楚嗎?準是那個齡官看上薔小子了。「襲人笑道:「你也太武斷了些,寫個「薔」字能說明什麼啊?這世間每日里寫「玉」字的人定然不少,難不成他們都是看上你了?」寶玉笑道:「一個字說明不了什麼,可是我叫了她一聲,她竟然嚇的不行。可見她心裡必然有鬼,要不然,也不會如此慌張。」襲人忙道:「這事情我們說說也就罷了,你可千萬別告訴旁人。要是讓太太和老太太她們知道了,還不得把齡官趕了出去。齡官她們都是苦命的人,若是被趕了出去,以後可讓她怎麼活。」寶玉笑道:「看你說的,難不成我就是那種不知輕重的莽漢嗎?」

正說著,晴雯嘟著嘴走了進來。寶玉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像丟了二百吊錢似地?」晴雯道:「哼,你還好意思說。這些日子你天天都讓我早起到書房裡給你鋪紙、研磨。可是我連著去了這麼些天,你才寫了幾個字?」寶玉笑道:「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也泛起了傻來,你就不會問問襲人我有事沒事嗎?」晴雯也不理他,只顧低著頭生悶氣。襲人笑道:「一日不見便說想得慌,可一見了面又吵架拌嘴。我看晴雯你快和林姑娘以前的樣子有一拼了。」

話音未落,便聽外間里有人道:「是誰和林姐兒有一拼了。」聽聲便知來著正是鳳姐,寶玉笑道:「鳳姐姐快進來,我們這裡調侃著玩呢。」有丫頭挑開了門帘讓鳳姐進來,襲人忙給鳳姐搬了個凳子。寶玉道:「鳳姐姐才好,怎麼就出來了。」鳳姐笑道:「在屋裡悶了幾天,實在憋悶的慌。我這次趁著雨後空氣清新些出來走走,不曾想走著走著便到了你這裡,我這才順路進來看看。才在院子里想起有件事沒辦,便打發了你一個丫頭去傳話。不曾想你這個丫頭牙口真是利落,一點不像那些小丫頭們那樣扭扭捏捏,連個話都傳不利索。寶兄弟,你這個丫頭便給了我吧,我身邊正少一個言語利落的丫頭,等幾天我親自選個好點的丫頭給你。」寶玉笑道:「既然姐姐喜歡,那便帶過去就是。能跟著姐姐也是她的福分。我都不用多想,那個丫頭定然是小紅。我們這裡除了襲人她們三個,就屬她最爽利。」鳳姐道:「是誰的孩子。」襲人道:「是管家林之孝的女兒。」鳳姐笑道:「竟然是他們兩個「啞巴葫蘆」的女兒,真是造化了。他們兩口子都是寡言少語的,不曾想生了個這麼能說會道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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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恨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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