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節 月夜漫步

虎妞說：「我看你是瘋了，你現在去做什麼，要去自首，那你當初還逃什麼？」

「我當初也不知道，事情結果會是這樣呀，我也萬萬沒想到芳芳會做我的替罪羔羊，我怎麼忍心讓一個如此善良的柔弱女孩替我受罰呢？我反正是受不了這樣的愧疚。」

「你這去是送死，你知道嗎？警察把你的新罪老罪加在一起，可以構成死刑立即執行。你死了，能解決什麼問題？你的仇不但報不了，芳芳一樣也會被拘留，因為她騙警察，而且她也沒有因為你這樣做了，而有所解脫。她到我這裡來，她也不怎麼樂意，雖然我並不介意她來，我也希望她來。但是自尊心特彆強的她，寧願餓死也不會到我這裡來寄人籬下，不然她也不會選擇這做，她寧願到牢里去吃國家糧，也不願到我這裡來，我也不可能強行拖她來這裡吧？」

想了想，覺得虎妞說得有些在理，想了想心愿未了、大仇未報，忍恥蒙羞，難以抬頭做人，就這樣死了，讓仇家笑掉大牙，再想到或許大衛都被黑心幫的人打死了…………我猶豫了。如果我現在出去報了大仇，嫌了很多錢后，把芳芳從牢里贖出來，效果會好得多，想到這裡，我也就打消了自首的念頭，但是我感覺我必須早點離開這裡，早點賺到錢，早一天把芳芳從牢里放出來，早點讓她解脫，這也許才是我最該做的或者是最對的選擇吧。

我對虎妞說：「我必須要儘快離開這裡，我還有許多事要做，不宜在這裡久留。對不起。我沒能在這裡多陪你幾天。」

「好吧，先把飯吃完再說。你若真要走，我也不會強攔著你。好歹把今天過完。明天再走也不遲呀。」

吃完飯，我和虎妞出了地下室，來到草地上跟她一起放羊，天氣很好，風很輕，雲很淡，太陽很燦爛，但是我的心情並不好，我一直沉默無語地坐在草地上。獃獃地仰望藍天，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反正心裡很亂，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裡面。

虎妞也不說話，靠在我身邊，默默看著青草地，看著她那像一朵白雲的羊群。沉默了良久，她嘆了口氣說：「明天以後，我又變成一個人了。現在連個鄰居也沒有了。」

我安慰她說：「別害怕，還有我呢，我把事情辦完了，會回來看你的。你怎麼說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呀，這麼久來為我做了許多事，真是辛苦你了。真不知怎麼感謝你才好。」

「別跟我說這麼多客套話，我有點不習慣。看你早上那副要殺人的樣子，把我屋子裡搞得像被日本鬼子掃蕩過一樣的。害得我收拾了一個早上，累得我滿頭大汗，你卻在地下室舒服地睡覺，這就是你要感謝我的作為？你還說那樣的話，沒把我累死就好了，辛苦算什麼。鬼知道你還會不會回來，說不定此去一別，也就再也見不著你了。反正，管你還會不會來看我，我還有這群很乖的小羊，還有我們家那條可愛的大灰狗陪我呢，你要走就走吧，有你不多，無你不少，沒有了你，太陽依然從東邊升、從西邊落。」

我和虎妞在草地一邊放羊，一邊曬著太陽和聊天，幾過小時就很快過去了。到了下午，我們乘著夕陽、趕著羊群歸去，在虎妞的逼迫下，我殺了一隻肥羊，她說今晚是我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個晚上，一定要開心地過完，吃好，喝好，玩好，就當為我送行。我們一起去河邊清洗羊肉，一起煮了一頓非常香的羊肉，吃羊肉，喝羊奶，虎妞不停地把最好的羊肉往我的碗里送，撐得我實在不行了，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鮮味可口的羊肉。吃完飯，洗刷完畢，虎妞說：「咱們到外面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一起聊聊天，老待在屋子裡也很悶的。」

今晚天氣不錯，月亮高懸在山頂，掛在櫻花叢中，月光如水，流淌在青草地上。月光下的虎妞，嫵媚萬分，素裝依然難掩她的美麗。我們漫步在青草地上，相互都沉默著，不知是找不到話題說呢，還是別前有些不舍的情感壓抑在心底，想說的話說不出口。這些日子來，虎妞對我一個陌生人，確實做了很多事情，我從心底對她很感激，對她的善良、直率、火爆和美麗也有幾分迷戀，她就像山裡的野女人，有幾分野味在裡面，品嘗起來有另一番風味。

夜風有些涼，一陣陣撫過，帶來清新的空氣。靜靜的夜晚，靜得只聽到蟲鳴。我和虎妞並肩漫步，踩著我們月光下交匯的影子，良久沒有說話，虎妞平時話很多，這會兒沉默起來，還真有點不習慣。我先開口說：「你剛說，要跟我一起出來聊天，咱們聊點什麼？」

「隨便聊什麼都可以，其實我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沒有語言了，也許是因為你明天就要走了，我再說什麼都已經是浪費了，不如不說還好。」

「怎麼會是浪費呢，來日方長，我們以後見面的時間還多著呢。」

「呵呵，男人的嘴都是上過油的，只會說些騙人的好聽話，你也不例外。」

「我是例外中的例外，我從來不會說假話騙女人，我說過要來看你就一定會來，除非我不幸掛掉了，就算死了，我也會托個夢給你。」

「真的嗎？你有那麼好嗎？」

「當然了。」

「呵呵，你說得好聽，如果你真的那麼好，我對你這麼好，你就不會離開這裡了，或者不這麼急著離開這裡了。難道我對你不夠好嗎？」

「你對我很好，我知道，你對我的恩情，我此生都無法回報盡，但是我還有要事在身，不能留在里，也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我必須早一點去把我想做的事情做了，才能安心下來。如果我安不下心來，待在這裡也是一種煎熬。我在這其實真正意義上來說，我也做不了什麼，對你反而是一種拖累。」

「我沒覺得你在這裡，對我是一種拖累，你在這裡幫我做了許多事情，雖然都是些小事，但是我很高興。有你在這一段時間，我很快樂，雖然有時候你會惹我生氣，但是現在想起來，生氣也是快樂的，如果沒有你出現，也許我還是過著和以前一樣風平浪靜的日子，但是現在不行了，我有點害怕你走，你走了，這空空的大山裡面，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感覺特別孤單。」

「不對起，我不能留下來陪你。我沒辦法忘記從前，也沒辦法丟掉仇恨，我不甘心忍受屈辱、懦弱逃避，我目前的狀況，沒有資格過平靜的生活。也許我註定此生要背負著仇恨前行，我註定過不上平靜的生活。雖然我時常向望著這種與世無爭的美好生活，但是對這來說，只是想象，一種侈奢的想象。」

「好吧，你有你的難處，我勉強可以理解。在你走之前，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一個對於你來說小得不能再小的要求，你一定可以做到的，你答應我好嗎？」

「什麼要求？你說來聽聽，我若做得到，一定答應你，絕不含糊。但是，在我沒有知道你的要求是什麼之前，我不能真正確定是否能做到，我不能輕易地答應你，我不能言而無信。」

「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完全可以做到。答應我好嗎？我對你沒有什麼要求，就這麼一個小求，我不要你對我感恩什麼，報答什麼。只需要你給我做這一件事情，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你說說你所說的忙，到底是什麼請求呀？」

「這請求真的很簡單，但是現在不方便說。待會回去再跟你說，不過你得現在先答應我。」

「這個…………」

「你猶豫什麼，就做一點簡單的事你還么上下為難，還說以後會來看我，還說以後會報答我對你的恩情，這聽著就覺得假。你不答應就算了，我也不想這樣求著你。以後也別再來見我，你明天就走，明天以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之間從此就是陌生人。我也不稀罕你所謂的報答。我也不是絕情寡義之人，沒辦法做到見死不救，我在救你之前、之後，都從沒想過要你報答我什麼，我只是憑著良心在做每一件事。」

「好了，不要生氣了，我答應你，什麼都答應你。我這條命都是你給的，為了報答你，我可以連這條命都還給你，命都可以不要，還有什麼好怕的呢，還有什麼不可以答應的呢？」

「這話，還差不多，這才像話嘛，才像我印中的你。」虎妞在說這話時，目光溫柔得像今夜的月光，靜靜地灑在我的身上，流進我的眼裡，匯合在我心裡，成為一股暖流，竄入我全身每一根神經。沒想到虎妞，如狼似虎的妞兒，居然也能如此溫柔，真是太意外了，我像不經意被電擊一樣呆了一會，過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我說：「你印象中的我是怎麼樣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