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紙紮店

紙紮，中國特有的葬俗文化，大概也有千年歷史了，古人相信，人往生後會進入冥界，把需用的物品用紙糊制而成，燒掉后隨著青煙進入冥界，故去的人就會收到，因為有人相信，因為有人需要，紙紮就這樣一直存在了千年。

對於關井俊來說，紙紮是他最為熟悉的，要想知道原由，這就要從他的身世說起了……

那是一條通往農村的土路，路上的破舊麵包車揚起了一路的塵土。車裡只有三個人，一個是司機，年齡不大，也就二十四五歲，一位是年輕的孕婦，她坐在車的最後面，還有一位是陪著她的中年女人，這女人面帶焦慮，

「你說你這孩子呀，你真是讓我和你爸操碎了心，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告訴媽呢？兩三個月時就得把孩子打掉啊，這都快生了，你要我們怎麼辦！」孕婦的媽媽眼含著淚水說道。

「媽，都這樣了，我要把孩子生下來！」孕婦的語氣很是堅決。

「哎，你才多大啊！你才十八啊！你想生，那你也得告訴我們，這孩子的爸爸是誰呀？誰對你負責啊？你這孩子啊！」

「媽，我都和你說多少遍了，這孩子沒有爸爸，我沒有和別人發生過那種事，媽……你怎麼連女兒的話都不信了。」

「媽啊，您就別逼妹妹了，都這個時候了，咱們想想今後怎麼辦吧，這孩子生下來能要嗎？給誰養？」司機回頭說道，原來她是孕婦的哥哥。

「你是我親哥嗎？這孩子我誰也不給！」孕婦生氣的說道。

「你這死丫頭，他怎麼不是你親哥了，不是你親哥能陪著你來農村生孩子，你以為這是啥好事？」

「行了，行了，到地方了，你說我爸怎麼找到的這個村兒，還正好有個接生婆兒。」哥哥說道。

「這不都是被你妹妹給逼的，我們能讓她在城裡醫院生嗎？你爸媽我倆全是政府工作的幹部，這要是傳出去，你要我們的臉往哪放？真是把我們氣死了，就算你爸我們不要臉了，那你妹子剛多大？她以後可怎麼嫁人啊！哎！你這死丫頭。」

三人下車進了一家農戶，產婆兒是個矮個老太太，她滿臉堆笑的出來迎接。

「哎呦，這閨女兒長得真俏，這幾天你們就安心的住在這裡，等著小孩兒出生，這村裡的人不多，年輕一點兒的都去城裡打工了，剩下的老頭兒老太太沒事兒也不亂串門，不會發現你們的。」產婆說道。

「給您添麻煩了，王婆這些錢給您。」孕婦的媽媽說完，遞給產婆一個信封，裡面裝著不少的現金。

「不麻煩，不麻煩，您看您，生完再給也行啊，咱們都不是外人，您說是不？」王婆笑著把信封塞到了上衣口袋裡。

幾天後的一個半晚，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雷聲轟轟，閃電劃破夜空，就在嬰兒出生的那一刻，小屋的門窗突然敞開，狂風和暴雨灌進小屋，接著無比的黑暗籠罩了整個空間，那是一種勝過黑夜的黑暗，讓人從心底恐怖的黑暗。

「他流淌著我的血液，它的存在是為了平衡魔界和人間，女人，你做出了你一生最有意義的事情。」伴隨著陰沉的聲音，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了小屋。

「你要對我的孩子做什麼？你到底是誰？」女人緊緊抱著嬰兒。

「不是你的孩子，是我們的孩子，是人類和魔界的平衡，我要把他帶走。」那高大的黑色身影走到女人面前，即使這麼近的距離，女人還是無法看清他的面孔，只能看到紅色發光的眼睛和慘白慘白的皮膚，王婆和媽媽嚇得暈了過去，孕婦雖然害怕，但不知道為何，卻有種熟悉的感覺。

「我們要在一起，你不能把他一個人帶走，如果你真的是他的父親，我要和你一起走！」孕婦滿臉淚水，堅決的說道。

「哦？果然是我看中的女子，你難道不怕我把你帶進地獄？你難道不怕我是個魔鬼？」

「我什麼都不怕，我怕失去我的孩子，我只想我們在一起，不管你是什麼妖怪，也不管你是不是去地獄，把我帶上。」

「既然這樣，好吧。」說完，黑影抱起女人和小孩走出小屋。

「等等，你要把我妹妹帶到哪去？你到底是什麼妖怪？」一直躲在門外的哥哥突然出現，眼看妹妹就要離開，他拿起木棒，壯著膽子問道。

「哥哥，你好好照顧咱媽，妹妹走了。」

孕婦話音未落，黑影騰空而起，飛向高空。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這種感覺我很熟悉，我沒有太多奢求，只要我們在一起。」在黑影懷裡的孕婦說道。

「他跟著我們太危險，我要他藏在人間慢慢長大，只有這一個辦法讓他活命。」

「你說什麼？把他一個人……不要，我要和他在一起！」

「那他只能一死，你不想看到他長大的樣子？放心，我會託付給最值得信賴的人。」

即使女人百般的不願意，百般不舍，但還是到了母子離別的時候，他們來到了一個紙紮店面前，這是一家老舊的店鋪，門口掛著白色的燈籠，燈籠底下，一個骨瘦如柴的老頭在燈光下站著，似乎等待了很久。

「見過邪影大人，夫人和小少爺。」老人行禮便跪。

「鬼奴，我的孩子就託付給你了，記住，以後你就是他的爺爺，是一個懂點抓鬼之道的紙紮店老闆，其中要害我不必再說了。」

「邪影大人和夫人放心吧，老奴這幾千年來一直跟隨大人您，您對我不薄，就算拼得個魂飛魄散，我也會保護小少爺的安全，不知道小少爺在人間用什麼名號。」

「我想叫他阿俊，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可以嗎？」孩子的媽媽眼含著淚水說道。

「阿俊，好的，老奴知道了。」

「這是獵魂筆和亡靈簿，一定要阿俊隨身帶著，我們走了。」邪影大人說完，夫婦二人消失在黑夜之中。

周圍沒人知道這鬼奴的真實身份，一直稱呼他老關頭兒，他平時為人低調，人緣頗好，鄰里街坊都知道他撿到個小男孩兒，看他一個人不容易，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尤其是街東頭的孫奶媽，讓嬰兒時期的阿俊沒挨過餓。

一晃幾年過去了，關老頭為了阿俊能上小學，上了戶口，名叫關井俊，隨著阿俊的長大，與普通小孩兒的區別越來越大，不光是聰明過人，靈力的增長也讓關老頭大吃一驚，任何法術一教就會，多難的咒語也是過目不忘。

對於關井俊來說，小小的紙紮店讓他們爺孫糊口吃飯，賣紙紮賺的錢供自己讀書，也許有外人很是排斥這樣的小店，但對於關井俊來說，紙紮店和爺爺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青竹高中周五的下午，關井俊趴在課桌上睡的昏天暗地。

「呼呼……」

「喂！下課了，熊貓眼，同學們都回家了，不要再睡了，醒醒！」蕭晴喊著。

「蕭晴小點聲，把關同學吵醒會大發脾氣的……」一旁的小梅說道。

「小丫頭！和你說過到少次了，要叫我死神大人！」小梅話音剛落，熟睡的關井俊突然起身大叫起來。

「啊！嗚嗚，死神大人，我錯了……」

「發什麼神經，嚇我一跳。對了，今天你倆可以搭接我的車回家，我們一起走吧。」蕭晴說道。

「真的么，那輛每周接你回家的豪華轎車，加長版轎車，哇！太好了！」小梅興奮的幾乎跳了起來。

三人一起走出校門，果然司機早早就在那裡等候了，司機帶著三人一路前行，第一站是小梅家，但小梅似乎非常喜歡高級轎車，遲遲不想下車，蕭晴只好答應她周一再來接她，小梅這才依依不捨的下車回家。

「我在這裡下車了，你不用送我了……」關井俊突然說道。

「你和小梅住在一個地方嗎？」蕭晴問道。

「當然不是，送到這裡就可以了。」

「怎麼，還有什麼秘密不想讓我知道？」

「秘密，我哪有秘密，我只是不想……」

「好了，你家有什麼了不起嗎？好神秘，我真是想看看！」

「好吧，看就看，不過咱們還是坐公交比較好，你這豪車不是我風格啊。」

最後蕭晴讓司機先回去，幾番周折，終於蕭晴來到了關井俊的住處，紙紮店。

「紙紮店！真有你的啊！哈哈，沒錯，這真是你的風格啊。」說著，蕭晴大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