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東去 第六章3

第一部 東去 第六章3

有人說李德源就是個傻蛋,家庭不錯,路也走的挺順暢的,為啥非得自己胡做做,當個安分守己的良民多好。有人說李德源是個棒槌,老給別人忙前忙后的,搞兩對象,成全人家兩對夫妻。

20歲要是一下子就參透了這輩子的事,知道40歲、50歲是啥樣了,這日子過的還有啥意義?10歲的時候李德源站在夯土堆上遠眺十幾公裡外的城市,覺得能去那裡生活就很牛逼了,18歲的時候在宿舍守著收音機收聽老美子打伊拉克的消息,覺得生活的這個城市太小了,得去大地方闖一闖。等26歲這年,又覺得在這個小城市裡找個媳婦子生活就挺好的。

年輕時不傻點哪有那股子生猛的勁?沒有生猛的勁頭做下的事,到老了連點回憶都沒有,這輩子沒勁!

愛也愛過了,無能為力的痛苦相信不少人都嘗到過,為了愛,死的心都有,不過,只是有而已,還有太多的理由和牽挂讓你死不了,愛得瘋狂的時,越是長久的話越容易說出口,可老人說了,容易出口的話往往不長久。

這麼看,傻蛋也好棒槌也好,如果李德源就是個聽話的好孩子的話,這世上就少了許多的故事。不過看著婚車裡的小霞淚流滿面的樣子,那一瞬間,李德源對於愛情這玩意是徹底的死心了。

他從青山寺回來后,曾經一個人去了黃山,在天都峰當年和寧寧一起掛同心鎖的地方,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那兩把鎖,鑰匙是丟在鯽魚背下的深崖了,鎖能存在多久能代表這愛情能存在多久嗎?

海誓山盟時赴湯蹈火的心都有,失去了彼此,痛徹心扉的感覺另一方還能感覺到嗎?當李德源終於能從這悲情中走出來時,虛擬世界里的一切似乎看起來比現實還要安全的多。

從微雨說了「我想哭」三字后,李德源這心裡就掛上這事了,每天下了班回家吃晚飯後就往城裡趕,對著微雨灰色一動不動的頭像打字,想起來什麼說什麼,聊電影啊聊音樂啊聊點奇聞軼事的,聊點自己的糗事啊,反正打字的速度可是飛速的提高。

但微雨就和從來沒有出現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那個她建的聊天室也刪除了愛如潮水的名字,老黑找李德源要看下聊天室的聊天記錄,說要分析案情用,可惜也被刪除了。

只有微雨和李德源私聊的記錄還在,這對案情沒啥用,老黑說有幾個涉案的幹部子弟已經被傳喚拘留了,主犯和姓薛的那小子還沒有線索,被抓的幾個審訊了也都說一個來月沒見他們了。

不管微雨回不回話,李德源已經把每天和她說上一段話當成了工作,哥幾個都笑話他,說這小子是不是傻了,也不打遊戲了,也不去相親了,連喝酒都不去了,每天就抱瓶百事可樂坐在那對著電腦敲字的,耗子甚至說這個微雨絕對是個男的!裝成女的也是騙人玩的,現在被人騙了,受打擊太大瘋了。

氣的李德源把耗子按在那捶了一通,他心裡不管這個微雨到底是男是女,說的是不是真的,他都有種憐惜的感覺,微雨就像小時候的妹妹,受了欺負哭著回來找他這個哥哥,他必須管下去。

眼看就到中秋節了,老黑給李德源發了個信息,說姓薛的有去向的消息了。電話里老黑說又順藤摸瓜的弄住了兩個吸·毒團伙的,躲外地去了,才弄回來,據他們交待,這個團伙的組織者帶著姓薛的去了南邊,聽說是從吸要轉成販賣了。

他們這個市早些年的癮君子們是打嗎·啡,燒罌·粟殼子,這幾年隨著經濟大搞活,城市人口激增,從原先的市區幾十萬人口猛增到一百多萬,各種各樣的操蛋事也多了起來,這溜白·粉就是在幹部子弟和有錢人中很「時髦「的事。

微雨被姓薛的騙走兩千美刀這事呢正趕上市局要專項整治吸·販·毒案件,由於涉案的大多是在社會上有些背景的人,其中有一些還是市政府領導的子女,所以這案子要不就別辦,要辦就得一下子兜了網。

為辦這案子,省里從某個縣調上來一個「黑臉「紀·委書·記,由省廳督辦成立專項小組,避開當地市·政·府,抽調的都是三查五審政·治清白社會關係清白的幹警組成特別小組,老黑就是其中一個,按說他不該透露案情的,這算是違犯紀律,但李德源被列為報案人,那頭還牽著個海外被騙受害者,該讓李德源了解的老黑就說了一些。

老黑來找李德源還是希望能聯繫上微雨,微雨作為重要證人對案情進展有很大的幫助,因為現在姓薛的不知去向,那個團伙的幾個首要幹部子弟也蹤影全無,對他們的家庭啊電話啥的都布了監控,快一個月了也沒有可用的線索,老黑那意思看能不能聯繫上微雨,看看姓薛的有沒有和她又聯繫過。

中秋節前一天,照例是半夜上了線,剛剛給微雨打了一行字,加菲貓的頭像蹦蹦跳跳的!還亮了起來,微雨在線!

顯然也是很焦急的在等待李德源上線,一連串的「在不?」「你在嗎?來了沒啊」等等的字元也刷了幾十遍的,李德源急忙問這是怎麼了?

微雨說一小時前愛如潮水在icq上和她聯繫了,有了一大堆消失的理由,對話記錄微雨發了過來,李德源一看說的是什麼去做生意被人坑了,還被人關了起來,所以沒和微雨聯繫之類的話。

當下就給老黑打了電話,十來分鐘后老黑和兩個技術刑警趕到,讓李德源教微雨怎麼套姓薛的話,問出人在什麼地方,幾個人在一起。

那時候追蹤網上的賬號還比較困難,網吧還沒有大規模的普及,技術監管對於市級技術力量還很難辦到。

微雨說愛如潮水一會還會和她聯繫,她不想和他聊了,讓李德源上自己的icq號,去了解情況,老黑他們說這不行,聊天這玩意燎的久了,一換人馬上對方就能覺察到,起了警惕心下了線再想找到可就難了,所以力勸微雨和愛如潮水聯絡。

李德源一邊把這邊的情況簡要的說給微雨,一面也夾雜進自己安慰的話,看微雨回答的話,總對愛如潮水有些憐憫的意思,話里話外透出來被騙了活該自己倒霉,但不想幫著別人害他。

夠單純的,也是個傻蛋棒槌,都被人騙了,還幫著人家遮掩呢,無奈老黑只能讓李德源把愛如潮水已經涉嫌販賣毒·品的事情告訴了微雨,說吸吧那是害自己,要是販賣不知道害多少人的。

沉默了足足十分鐘,微雨才答應幫忙,她說等愛如潮水來了,把聊天記錄隨時發過來。兩點整,到了愛如潮水和微雨約定的時間了,可遲遲沒見微雨發過來聊天記錄,李德源又不好催促,和老黑他們幾個緊張的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

兩點半了,第一次的聊天記錄才發了過來,好長的一大篇啊,都是愛如潮水和微雨說的心裡話,他承認自己是騙了微雨,他借錢不是為了給母親看病,而是要用這錢去買白·粉,然後帶回來賣給癮君子們。

原來那兩位白髮蒼蒼的老人並不是高校的教授,而是最普通的教工而已,退休后微薄的工資也將夠維持生活的,愛如潮水高中畢業當的兵,部隊混了三年學的開車,複員后想進好單位的,可沒錢打點,只好在家待業。

託了幾層關係花光了老兩口的積蓄,還借下了不少債務,這才把愛如潮水送進市政·府的小車班,接下來就是熬時間等轉正,可轉正的年頭是沒有一定的,兩年也可能,十年也可能,沒背景沒錢的只能等。

市·政·府領導的子女也經常用公車,還老是半夜啊節假日啥的用,這種差事自然基本都落到愛如潮水這樣的臨時工身上,一來二去,年紀相仿的青年人就廝混到了一起。

人和人在社會上混,不同的社會地位決定了你交往的圈子是不同的,愛如潮水的圈子除了同學就是一起當過兵的戰友,而他車裡載的那些幹部子女,過的卻是他無法企及的生活,花天酒地醉生夢死那都是說的很簡單的,一般老百姓辛苦一年掙到的錢,某領導的公子一個電話拿到的回扣都頂幾個工人一年的工資。

漸漸地愛如潮水骨子裡的那種自卑被極度膨脹的虛榮心給包裝成了強烈的**,他渴望能像這些人一樣的生活,渴望能改變自己和家庭的命運,就像於連那樣鋌而走險的去搏一下。

所以愛如潮水和這些人混到了一起,也沾上了白·粉。想和這些人混到一起,不沾這個不行,等愛如潮水上了癮,這個團伙的頭才告訴他,他們要自己去南邊弄白·粉,自己用也拿來賣,愛如潮水是他們挑選的帶·毒的人。

和微雨那弄來的錢,加上他四處借的一共湊了四萬塊,這錢是愛如潮水向自己帶點回來偷著賣的,這玩意是暴利,一轉手幾倍的掙,他打算干幾次攢夠錢就戒了毒,想法子出國去找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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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春盡花幾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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