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婷婷和李工

幾分鐘后，四制服了大度女人。大度女人罵夠了也鬧夠了，總算消停了下來，坐在那裡愣神。我猜她在想接下來的對策。四手機一響，四就立刻接了，說：「好了！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四掛掉電話對屋裡的其它人說：「婷婷和李工找到了！我們現在過去吧！」大度女人大喜過望，激動地問四：「他們在哪裡？婷婷沒事兒吧！」四說：「沒事！你馬上就能見到她了。」大度女人從地上撿起她的包，催促四趕快出發去找婷婷。

四走過來，攬著我的肩膀，很輕聲地對我說：「你就別去了！好好休息。我讓小剛留下來陪你！」

我對四的這個安排極度不滿，反駁道：「幹嘛讓一個男的留下來陪我！我又不認識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合適嗎？」四用蚊子一樣的小的聲音在我耳邊說：「張梅已經恨死你了。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我怕我走了她回頭找你算賬。小剛這小夥子我了解，沒事的！讓他守著你，我放心。等我找到婷婷就馬上回來陪你！」我抓住四的手說：「帶上我吧！我也要去！」四冷眼看著我問：「你是在擔心李工吧？」一句話戳到了我的心坎。我正是這麼想的，李工受著傷，沒有反抗能力。我怕四和張梅會對李工不利。我拉住四的胳膊，半撒嬌半哀求道：「帶我一起去吧！我剛剛才幫你拿回東西！你就答應我吧……求你……」四想了片刻，說：「也行吧！」

我趕緊去門口換鞋。一個小夥子開了門，門口赫然站著三個保安。四大聲問：「你們有事嗎？」領頭的保安說：「我們接到鄰居投訴，說你們家裡有人在哭喊！發生什麼事了？」四說：「家庭內部矛盾，已經自己解決了！你們可以走了！」領頭保安站在門口，鼻翼扇了兩下，問四：「怎麼有燒東西的味道？你們家著火了？」四說：「沒有啊！」領頭保安問四：「你是業主嗎？」四不耐煩地說：「不是，租的房子！我說了沒事！你們還不走？找事嗎？」最後的三個字「找事嗎」說的很重。領頭保安朝屋裡探了探腦袋，對四說：「我們要進屋查看一下！要是租的房子就把合同拿來給我們看一下！」

四狠狠地推了那個保安一把，很兇地罵道：「跟你們說了沒事！還查看個屁啊！還不快滾！多管閑事！找死啊！」旁邊的另一個保安扶住了差點摔倒的領頭保安，有點膽怯地說：「我們接到舉報說你們家有人喊救命，公司派我們三個進去查看一下！要是不讓看我們看的話，我們就……就只能報警了！」領頭保安已經拿出了手機要撥電話，四一下子扭住了他的胳膊。另外兩個保安又去按四。那兩個小夥子又過去幫四。一堆人在門口亂成了一團。我怕有人失手碰到我的肚子，就遠遠地躲到了一邊。

大度女人本來就著急找婷婷，又被這三個保安一攪合走不成了，就大喊著：「XL，讓他們看！這裡沒死人！讓他們看一下，該死的人沒死成……」那堆人撕扯了一會兒，又分開了。四讓那三個保安各個屋子衣櫃里都查看了一遍。保安看沒什麼情況就走了。我們四個人也出了門。保安坐一個電梯。我們四個人坐另一個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四開車。我要坐副駕駛的位置，張梅又跑來跟我搶，還用屁股擠我，用手扶著車門不讓我上車。四大聲說：「小剛坐前面來！其她人都坐後面！」

我和張梅坐在後面，誰都不願挨誰，中間還夾了個男的。一路上，大度女人喋喋不休地問四：「婷婷在哪裡啊？你怎麼找到她的？找到婷婷了，我非扒了那個姓李的皮！」四說：「是那個護工找人把李工弄走的，弄到他們家去了。下午看監控就已經就出來了，只是找那個護工家又費了點時間。剛剛才找到那個護工家的地址。位置有點偏遠，在新都那邊。」

四的車開得飛快，一路向北，朝城外駛去。半小時后已經到了新都地區，之後就越走越荒涼。四在一個橋洞邊停了車，路邊有個男人在那裡等著四。那個男人上車后，也擠到後面坐著，指揮著四繼續往前開。漆黑的鄉間小路，道路崎嶇而顛簸。大度女人驚悚地說：「這是什麼鬼地方啊！什麼鬼地方啊！連個燈都沒有！他把婷婷騙到什麼地方去了……」說著說著已經帶上了哭腔。四吼了句：「你能不能消停點！」

車子在一個小村的一所屋子前面停下。車上的人都下了車。帶路男人指著前面亮著燈的簡陋的兩層樓房說：「人就在這個屋裡。」

大度女人首當其衝跑到了屋裡。如果是睿睿丟了，估計我跟大度女人一樣會奔潰失態。我們進了屋裡，發現屋裡的人很多。李工躺在一張簡陋又骯髒的床上。床頭柜上還放著紗布和藥品。婷婷就亭亭玉立地站在床邊，和這屋裡的破敗景色完全不搭，好像是鳳凰降落在雞窩裡。還有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和一個五十多歲的矮胖墩女人，一個留著鼻涕光著腳的八歲男孩。另外還有兩個剃板寸的年輕男子。

大度女人過去抱著婷婷上下左右前前後後看了一邊，急急地問：「婷婷你沒事吧！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婷婷說：「媽媽，誰讓你來的！我沒事！我就是來看望一下李工而已。」

那兩個年輕男人對四說：「X總，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裡。一找到人就趕緊給你打電話了。」

四什麼都沒說，兩步走到床前，抓起李工胸口的領子，照著李工的臉就打了一拳，發出了沉悶的一聲。我嚇得大叫一聲。李工抱著臉發出了低沉的哀嚎聲。婷婷看李工又挨了打，撲過去照著四的背胡亂捶著拳頭，叫道：「你憑什麼打李工！你憑什麼又打他……你不是我爸爸……」打完就趴在床上很心疼地李工：「你怎麼樣了！不要緊吧……打到你哪裡了？」李工繼續哀嚎了一陣，過了半晌才很困難地對婷婷說：「我沒事！就是頭疼。估計是傷口裂了……不要怪你爸爸……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帶這種地方來……對不起……讓你父母擔心你了……是我耽誤了你考試……對不起……」

婷婷抓著李工的手，痴情地說：「李工，你別這麼說！是我非要回國來看你的！你不讓我見你，是我非要跟你見面的！都怪我爸爸……是他太狠心……把你打成這個樣子……嗚嗚……」

想不到李工也這麼會演戲。奧斯卡影帝到底是該頒發給四呢，還是該頒發給李工呢？大度女人見婷婷如此心疼李工，慌了，過去一把拉起了婷婷，指著躺在床上不成人形的李工說：「婷婷！你怎麼會喜歡這種垃圾呢！又老又丑又變態！你太讓媽媽失望了！」

婷婷握著大度女人的手，認真地說：「媽媽，李工其實是很帥的！只是被爸爸打成這個樣子，頭上纏了繃帶，臉也淤青了，眼睛也腫了！等他傷好了，我把他打扮一下再給你看！李工真的很帥的！我就是喜歡他，就是愛他！你們誰都阻止不了我！」大度女人氣得發抖，絕望地說：「就為了這麼個綠毛龜！你就要荒廢學業，就要傷媽媽的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