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叫她過來
我回去找邱左傑,車已經洗好了,我過去的時候他在車裡,副駕駛上放著他買的點心。我全身都感覺使不上力氣,隔著車窗對著他點了點頭,然後繞過去做進車裡。
一上車邱左傑就把他買的吃的打了開來,好像是披薩,他捏了一塊塞到我嘴邊,我撇過臉有氣無力道:「不想吃我沒胃口!」
邱左傑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緩緩道:「之前去洗車的時候就聽到你的肚子叫了,感覺你應該沒有吃啥東西吧。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雖然你不說但我都看的出來,是你說過任何時候都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所以我你多少吃點吧!」
他話一說我心裡就開始泛酸,委屈這東西就是這樣,即便沒有太多悲涼的情緒,可是只要一旦有人慰問關心一下就會徹底得發酵起來。更何況邱左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依靠,所以我自然無法壓抑住。我接過他遞過來的披薩,眼睛里滿是淚水。
我一口一口的咬,每咬一口眼淚就掉一串,邱左傑在我旁邊幫我擰瓶蓋子,是伊利的冠益乳,我喝慣了這個味道所以邱左傑也一直都記著。我一口酸奶,一口餅硬是把它咽了下去。結果吃完就胃難受了起來。
邱左傑眉頭深皺他扶著我的肩膀問我:「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我搖頭順帶著擺了擺手,沒事,剛餓久瞭然后吃急了,一會就好。他依舊是一臉擔心,從上車到現在都似乎一直都是這一個表情,我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不過是想知道我到底發生看什麼。
「我去找了寧建!」我主動向他坦誠,因為我知道他其實也想知道。
兩個人在一起和一個人在一起是完全兩種情況的事,感情上每個人都有一個敏感的區域,別人走不進,自己也出不來,所以一個人的時候你完全會習慣性地把這個區域藏起來,不管是開心的還是不開心的,你都會自己獨自一個人地選擇去承擔,但是兩個人的時候這個區域就不在是完全封閉的。
人一直都是一種很作的動物,很多東西都是自己找罪受,所以當你的另一半一旦在這一個區域有些事瞞著你的時候,你一定會異常的生氣。我很理解這種感受,所以我不想讓他有任何遐想的空間。
邱左傑愣愣地盯著我眼睛,眼神里沒有太多驚訝的表情,我在想是不是他一早就猜到了,又或者他還在等我繼續說下去。
我假裝咳嗽順帶著清了清嗓子,然後掃了他一眼,喃喃道:「你沒什麼要問我的?」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表情才微微有了些改變,先是眉頭皺了下,接著沉沉地嘆了口氣然後緩緩道:「我再等你告訴我呢!」
他沒有質問的那種表情,雖然表情有些不好看,但語氣一直都是很平緩。我知道他信我,所以他只是靜靜地等著我說,在他心裡,我就是我,我做任何事情都不會讓他失望。
當然,我也不會讓他失望。張靚穎有一首歌叫《終於等到你》,我就是覺得邱左傑就是歌詞里唱的那個人,所以我要珍惜,死命的珍惜。
我拉了拉他的手,對著他展開了一個討好般的微笑,我說:「左傑,你放心,我找他是為了何珊,跟我一點關係都沒?」
可能因為我的關係,所以邱左傑聽到何珊這個名字的時候也會有些敏感,他睜大眼睛望著我,然後問道:「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何珊懷孕了!」我實在找不到其他的語句來回答,只能用這一句簡單的話來給他一個大概的描述。
邱左傑邏輯思維能力特別好,我剛一說他就直接問道:「難道是寧建的?」
我點了點頭,然後笑道:「是不是很狗血!」
他可能接受能力比我強,也或者每個人的心境都不一樣,所以就覺得也跟沒什麼。「還好吧,只是有些意外。」
「是呀,很意外!」
「你怎麼知道的?」邱左傑對著我問。
我尷尬地笑了笑道:「何珊自己和我說的!」
邱左傑一聽到何珊來找我他就急,於是立馬臉色就變了,「我知道和她出去拿錢我就不放心,她沒怎麼你吧?」
我坦然地聳了聳肩,一臉無謂地說道:「拜託,我還怕她不成?你說她能那我怎麼著?」說完又想到了今天的事於是又嘆了口氣低聲道:「不過就叫我過去陪她喝杯咖啡,然後就和我說她懷孕了。」
「你爸爸不是說他們要結婚嗎,所以懷孕也正常呀!」
我默默地白了他一眼,沉聲道,「何珊結婚的時候就有身孕了,那時寧建叫她打她不肯,為了保住孩子她才結了婚。」
「還有這種事?」寧建顯然也覺得天方夜譚了,他驚呼一聲淡淡地扯了扯嘴角,然後問道:「那現在又是怎麼一個情況!」
我把今天何珊和我說的話都告訴了他,連去找寧建的所有情況都和他說了一遍,邱左傑聽完說我不應該干涉,我問他為什麼,他就和我說了一句話:「你沒真正參與的事,你永遠不知道真假!」
他說完那句后我的心裡就一直開始打顫,想到何珊之前的點點滴滴,心裡就莫名地染上了一層驚慌,其實邱左傑說的很對,我上過一次何珊的當,理應對她多留個心眼才是,可是她當時說這些話的語氣什麼的都讓我覺得都是真心的。
我心其實很軟,我也相信酒後容易吐真言這個道理,於是潛意識裡還是偏著何珊這一邊。其實在講述這些經過的時候我漏掉了一些事,那就是關於何珊和我家人之間的恩怨,其實若不是聽何珊自述她的經歷,我又如何會心軟?
回了家我媽媽就打我電話,說我爸咳出血來了,我前腳還沒踏進家門,後腳就拉著邱左傑跑了出去。趕去醫院的時候我爸正在做檢查,我媽媽坐在外面整個人都是僵住的,我心疼地跑上去拉著我媽的手,問道:「媽,怎麼回事,我走得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媽媽一看見我就哭了,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砸,「夏夏啊,你爸沒多少時間了!」
一聽到這我的心就涼了半截,邱左傑在我身後伸出手握了握我的肩膀,輕聲道:「堅強點!」然後又對著我使了個眼神。
他的意思其實就是叫我不要在我媽面前哭,因為他覺得我一旦哭了我媽會更承受不住。
我很理解,立馬壓住心裡冒出來的各種悲楚,我在我媽身旁坐下,伸手把她攬在懷裡,這一刻忽的覺得這個生我養我這麼多年女人竟是如此的脆弱。
我爸被推出了的時候真箇臉都是醬紫色的,你們不知道那種感覺有多恐怖,我當時看著就想哭。
事情已然到了這一步,很多東西也已經瞞不住了,我把我媽叫出來把之前醫生和我說的話又和我媽說了遍,我媽媽聽完想都沒想直接說了句:「你爸不會同意動手術的!」
「為什麼?」我不解,都沒有試過怎麼就知道不行?
我媽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哀傷地說道,「你爸爸應該一早就知道,這幾天他老和我說一些事情,其實也就是交代各種事宜,那感覺就像是在立遺囑似得,夏夏,你爸爸是個聰明人,每天那麼多葯吃下去他怎麼可能一點數都沒?」
後來我才知道真的是我想多了,就如我媽媽說的那樣,我爸對自己的病情一早就有了猜想。
那天我爸把我們都叫到病房,說有話對我們說,結果去了我爸就叫我打何珊電話。我自然打了,也好在她接了,其實也沒別的,只不過我爸說想叫她過來一趟。
電話打完等了將近一個多小時也不見何珊的人,我爸爸躺在床上,每隔幾分鐘就睜下眼睛問「珊珊有沒有來!」沒問一次我們都只能無奈的搖頭,最後我實在忍不住了,拿著手機跑出去又打了一個,何珊接的時候聲音里滿是不耐煩。
「又怎麼了?」
「你到底來不來?」我自然心裡有怒氣,但為了爸爸還是忍著脾氣不去發作,也或者說自從那一次后我多少對她有些改觀,談不上喜歡兩字,但至少在某些方面我有些心疼她,這真的是實話。
電話那頭是一陣沉默,我曉得她不想回答於是只能換個方式問,我說「你現在在哪?」
又是一陣沉默,好久后她才喃喃道:「醫院停車場!」
我心想她也不至於多麼無情,至少還來了,只是沒有勇氣過來罷了,當然她真正不過來的原因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為什麼不上來?爸在等你!」我語氣放緩了很多,我知道在她的角度上,父親這個詞對她來說有些的確有些生澀。
她依舊不回答,但是也沒掛電話。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道:「何珊,爸要不行了,到底還有多少時間我們都不知道,坦白的講隨時都可能會走,我知道你恨他,可是他想見你,不管你對他有多恨,他始終是你父親,況且,他的確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