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手術

我在想，我和李樹是不是真的緣分未到？還是上輩子，我們欠父母的債太多了，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這樣的時刻，看到我媽媽，或者他媽媽。

而且，我媽媽怎麼會追到這裡？是什麼情況？跟蹤嗎？

電話掛斷，我緊張的坐在原地，心裏面特別煩躁，李樹倒是比我平靜，他看了一眼手機，直接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口。

然後，打開了門。

我媽的確站在門外，瞪了李樹一眼之後，就朝沙發上的我走來，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右臉就被重重的甩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非常的疼。

「高子然，你真的讓我失望！你現在在做什麼。就這麼迫不及待的丟你爸媽的臉嗎？」我媽媽甩了我一巴掌之後，立即大罵道。

我強忍著淚水，吸了一口氣，想要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李樹見我被我媽打了一巴掌，扯著我的胳膊就將我護在身後，厲聲說道：「媽。你要打要罵就沖著我來，別為難然然，是我讓她出來的，你要是生氣，就打我！」

「誰是你媽？」我媽媽狠狠的回了一句，說：「就你這樣，親爸都不知道是誰，也有資格叫我媽？我看你是腦子有病！」

我從未見過如此彪悍的媽媽，好像農村罵街的潑婦一樣，在我眼中，我媽媽一直是知性成熟的典範，而且，她居然把話說那麼重，那樣指責李樹，實在讓我無法忍受。

「阿姨，你罵我沒關係，但是不能動手打然然，你打我也可以，今天，你想怎麼打都行，既然你發現我和然然在一起，那我能不能請求你，讓我和然然在一起？」

「不可能！」我媽媽還不猶豫的回了一句，說：「我絕對不會讓我女兒嫁給你這樣的人！絕不可能！」

我媽媽爆發了，我也無法忍受了，輕輕地咬了咬唇，從李樹身後走出來，看著我媽，說：「媽，你鬧夠了沒有？今天早上霞姨說你早就出門，我信以為真了，原來不是，這一路，你都跟著我們對嗎？」

「我沒有想到你們居然能做出這種事，和這個男人在這裡私會？欺騙你媽媽。然然，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如果我不來，你是不是像昨天一樣，也說謊來欺騙我？」

我媽媽胸膛起伏，看樣子已經氣得夠嗆了。

「昨天？」我驚訝的看著我媽媽，說：「你……」

「是的，然然，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你還想欺騙你媽媽，這小子的電話打過來，我就懷疑了，拿到移動公司一查，隨便就能查出來，以為辦一張新的電話卡我就不知道了？你跟我回去，你已經被他洗腦了……你們絕對不能在一起……」

我媽說著話，就伸出手拉著我的胳膊。

我憤怒的甩開了我媽媽的手，怒吼著：「媽，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這都什麼年代了，提倡自由戀愛都幾百年了，你居然用這種方法來查我？媽，你真的讓我失望！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再一次明確的跟你說，我，高子然，一定要跟李樹在一起，除非我死了，否則，這輩子，我就認定他了！」

這是我一直以來都確定的事情，只是今天，我說出了口。

而且，我直接當著我媽媽的面，握住了李樹的手。

我媽媽已經驚訝的瞪大了雙眼，看了李樹一眼，又看著我，說：「行，高子然，你行，你翅膀硬了，你……」

我媽已經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來，我也生氣，我想告訴我媽媽請她相信我的選擇，但是話到口中，我說不出來。

我媽臉色蒼白，抬腳朝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高子然，你行啊，你這麼執意跟他在一起……你……你就別認我這個媽了……」

我驚慌的看著我媽媽的背影，差點暈倒在地，李樹急忙扶住我，我卻咬緊牙關，生怕自己立即哭出來。

難道，我們母女之間，非要到這一步嗎？

「阿姨……」李樹上前兩步，說：「你剛才罵我罵的對，你覺得我沒有資格跟然然在一起，我就沒資格，你覺得我祖上三代讓你丟臉……我……這些問題我都沒辦法阻止，但是我答應你，和然然在一起，我一定會用盡全力對待她。絕不……絕不……」

「……」

「絕不讓您老覺得丟臉……請你，給我一次機會……」

我聽著李樹口中的言語，聽著他無比卑微的語氣，看著他臉上露出的神情，我的心真的很痛，我看著我媽媽，期待著她的答案。

只要她願意，我會和李樹一起孝敬她。

我也不想變成現在這樣，媽媽，請你一定要原諒我。

兩秒之後，我媽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沉默的朝門口走。

我知道，我媽她，依然沒有接受李樹。

我剛準備說話，下一秒，「嘭」的一聲，我媽媽倒在了門口。

救護車的聲音在我的耳朵里一直盤旋著不停，我的心緊緊的糾結在一起。醫生說是心肌梗塞，如果不是送來的及時，可能就會……按照目前的情況，半個小時候需要手術。

我不敢再朝下想去。

打電話給我哥哥，才知道他在外地。這些天我一直沉醉在自己的事情之中，壓根就沒有關注媽媽的身體，也沒有關注其他人。

我太自私了。

八個小時了，我和李樹一直守在病房門口。我要打電話給我爸爸，我媽媽卻跟醫生說不聯繫。

我知道，她是覺得我給她丟人了。也給我爸爸丟人了、

掃了一眼室內，我媽的嘴上還放著氧氣罩。我的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

我沒有想到我會把我媽氣成這樣，我怎麼能這麼自私。萬一真的出事，我這輩子，都是個罪人。

病房門開了，我急忙竄了上去，醫生看了我一眼，說：「記住，千萬不能讓她情緒再波動了……」

李樹還在聯繫爸爸和哥哥，我一個人躡手躡腳的走進了病房，看著面色蒼白的媽媽，眼神又流個不停。

「媽……」我小聲的喊了一聲。

我媽媽看著我，眼神眨了眨，示意我去掉氧氣罩，我擔心她的病狀，小心翼翼的靠近她，說：「媽媽，你別怕，我會守在這裡……」

我媽媽聲音微弱，一隻手都抬不起來，看著我，一字一頓的說：「不要……不要和他……」

我明白我媽媽的意思。可是她也知道，我做不到。

「媽。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我看著我媽媽，努力剋制著心底的怒火，問：「除了你口口聲聲說的那些話，還有別的原因嗎？」

我媽媽對我眨了眨眼，說：「手術后……告訴你。不要在一起。」

本意上，我是不能答應的，可是現在，我只能暫時答應，畢竟，我媽的健康，比什麼都重要。

「燒了……」我媽媽的手微微的移動到我的手前，指著我的護腕，說：「燒了……那些情書。」

我的心猛地一激動，我沒有想到我媽媽居然會跟我說這些話，燒了情書？燒了李樹寫給我的情書？

「不然……走。」

我媽媽見我沒有立即回話，又說了一句。這一句話，十分無情。

可是媽媽，你怎麼能這麼殘忍？你怎麼能拿你的生命來賭我的這顆心，你明明知道，你和李樹，對我而言，分量都是一樣的。

你現在，為什麼要我做這麼殘忍的選擇？

為什麼？

「走……」我媽媽見我還是不回答，嘆了一口氣，說：「不……不手術。」

「媽媽……」我立即淚如雨下，咬了咬唇，說：「我答應……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都說血濃於水，我懂得，我的生命是媽媽給了我，雖然媽媽還沒有說必須讓我離開李樹的原因，但是我明白，她是有理由的。

無論任何原因，都不能跟她的生命想必。

任何事情都不能比較。

因為她是我的媽媽，唯一的媽媽。

我沒有選擇。

爸爸和哥哥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大概兩小時后就能到。李樹到附近買了晚飯過來，遞給我時告訴我的，讓我不要擔心，他會陪在我身邊。

我看了李樹一眼，頓時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真的要手術了嗎？

可是，李樹，你讓我，怎麼放得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