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蟲屍棺-3
張祭則已經站了起來,預示著加諸在他身上的那種莫名力量徹底消失,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一時間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而就在張祭完全站起來的時候,忽然我看見他一隻腿就跪倒在地上,接著整個人就被死死地往下按,力道之兇猛可見一斑,而且只是瞬間的功夫,他就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看樣子,似乎力量更甚。
而與此同時,我只看見七口蟲屍棺上的這一汪水忽然就飛濺了起來,離我最近的這一口蟲屍棺的水噴了我一身,緊接著原本已經安靜的蟲屍忽然像是嚎叫一般地尖聲咆哮:「他是我們,他是我們!」
我聽著這刺耳的聲音,第一時間竟然沒有聽懂,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蟲屍這重重疊得的咆哮聲已經到了尾音,我猛地看向張祭,只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已經變了:「張祭,你也是蟲屍?!」
現在的張祭被那死死的力道給按著,根本就動彈不了分毫,聽到我的這句話自然也無法抬起頭來,但是我卻聽到他費力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張無,救我!」
他這聲音斷斷續續地用了好幾個音節才發出聲來,我聽到他這樣說,知道他現在已經處於十分危險的境地,我於是朝蟲屍喊:「快停下來!」
可是卻沒有用,對於蟲屍那重重疊疊的咆哮聲絲毫不起作用,我用邱寧教我的方法打算將蟲屍棺合上,可是也沒有用,而看著張祭正被那力道壓得逐漸匍匐在地上,又加之蟲屍尖厲的聲音陣陣傳來:「殺了他,殺了他,要他死,要他死!」
我知道再這樣下去張祭必死無疑,我看著掙扎得劇烈到不行的蟲屍,於是用手去抬裝著水的容器,可是容器是和蟲屍棺鑄成一體的,根本拿不下來,我沒有被的辦法,於是將手伸進水中,試圖將水給舀出來,因為直覺告訴我,蟲屍的控制,似乎和這水有關。
在我的手伸進水中的那一瞬間,我忽地感到無數的畫面就像流水一樣湧進我的腦海,彷彿我所有的思維都忽然靜止了一樣,感知不到身上的任何感覺,同時我看到一幅景象,一幅模糊到不能再模糊的景象,可是這景象很快就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耳邊猶如雷聲一樣的隆隆悶響:「救救我,救救我……」
這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佔據了我所有的聽覺和感知,我只覺得這聲音先是一個,然後變成重疊的聲音,最後匯聚在一起,聽起來竟然有些像蟲屍的聲音。
可是這聲音終於變得越來越弱,最後變成了遙遠的隔音,也是在倏忽之間,我像是做夢一樣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手正飛速地在容器上坐著攉水的動作,而容器里的水,早已經幹了。
所以在我回過神來的時候,聽到的是一聲尖厲的慘叫的尾音,像是蟲屍的聲音,又像是別的什麼聲音,我根本來不及去想這是什麼聲音,我迅速來到下一口蟲屍棺前,但是看向容器里的時候,發現裡面的水已經幹了。
又是下一口,所有容器里的水都已經乾涸了,只是棺床上的蟲屍的掙扎卻越發強烈了,他們的動作像是即將破繭而出的蝴蝶一樣,,想要拚命刺穿這一層薄膜的束縛。
而我看見這柔韌的薄膜,在逐漸的枯萎,在老化,好似隨時都會變成碎片。
與此同時我看見張祭站了起來,我見他沒事,心上才稍稍放鬆了一些,問他道:「你沒事吧?」
張祭則說:「快將蟲屍棺合上,等蟲屍衝破薄膜的束縛就麻煩了。」
我不敢有所怠慢,照著邱寧的法子再做了一遍,希望能夠有效,只是我試了好幾次,蟲屍棺都沒有任何反應,張祭這才拉過我說:「來不及了,水已經幹了,你已經無法控制蟲屍棺了。」
然後張祭拉著我就往石碑之外沖,在走到石碑旁的時候,我看見自己的影像投在上面,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卻像是時間都定格在了那一瞬間一樣,我看見裡面的影像在朝我笑,一直在笑。
然後我和張祭飛速地越過了橋樑,朝沙丘上面爬上去。
沙丘鬆軟,但我們此時根本什麼都顧不上,匆匆地往上爬,期間我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有影影綽綽的人影從石碑里出來,赫然就是拿七具蟲屍。
見此情景,我和張祭更是不要命地往上爬上去,只是才爬了不幾步,忽然一陣猛烈的風從上方吹下來,捲起一股漫天的煙塵,我抬頭去看,只見一個龐然大物遮蔽了天空,正從上面俯衝下來。
我知道這是那守陵獸,大約是察覺到了獵物就在附近,於是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來了,而我意識到張祭的身份,於是看了張祭一眼,對他說:「你躲在我後面。」
我身上有赤烏蠱,即便現在已經不是赤烏蠱了,但總與赤烏蠱有關,想來這守陵獸應該還是懼怕的,見它下來我和張祭自然是趴在沙丘中一動也不敢動了,而且我還注意到,在守陵獸身後還跟著蜂窩一樣的人臉蝠。
很快這些人臉蝠就蜂擁而下,在經過我們這裡的時候,幾乎都遠離了開來,明顯是在躲避我,直朝著三棱石碑而去。
接下來的場景不用想也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我和張祭還是一動不動地看著下面,只見鋪天蓋地的人臉蝠已經覆蓋了整個石碑上空,在這樣的情況下,大約那七具蟲屍是沒有什麼活路了,而且真實見過這樣的場景,才讓我更加疑惑,當時張忌倒底是如何逃脫的。
又或者,張忌和張祭,他們是如何逃脫的。
我看了身旁的張祭一眼,因為剛剛蟲屍的尖叫聲不單單隻有我一個人聽到,他也聽得清清楚楚,而且感受到的東西應該比我更加劇烈。
但是現在並不是問這些的時候,我什麼也沒有說,張祭則開口說:「張無,謝謝你。」
我說:「不用客氣,如果我處在當時的情景,你也會這樣做的。」
之後我又將視線轉移到了下面,那裡都被人臉蝠給遮蔽了,根本看不見什麼,除了人臉蝠拍動翅膀的聲音,別的聲音也聽不見。
我於是又看了看頭頂,於是問了張祭一句:「你說這些人臉蝠是守陵獸繁殖出來的,那麼這裡有多少像這樣的守陵獸?」
張祭說:「像這樣巨大的守陵獸原本是有一對的,但是後來死了一隻,現在只剩下這一隻了。」
我問:「死了一隻,怎麼死的?」
我腦海里回想到在進入這裡之後看到的那片骨林,那會不會就是另一隻守陵獸的屍骸?
張祭說:「不知道,因為我沒有親眼見過。」
我於是便在心上默默記了,又重新問道:「那麼這裡怎麼會有兩隻如此巨大的人臉蝠,這要多長的時間才可以長成這樣巨大!」
張祭搖了搖頭說:「估計沒人知道。」
我抬頭看了看,但是捲起的煙塵讓我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的光景,我想著幸好它懼怕赤烏蠱,也連帶著懼怕十日金烏蠱,否則和這樣的凶獸為敵,不死才怪。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猜意識到另一個問題,於是問張祭:「人臉蝠如此兇猛,你們又是如何躲過它們的追蹤和襲擊的?」
我看著張祭,意外地我竟然看見張祭的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這表情讓我吃了一驚,直覺告訴我我問到了關鍵的地方,於是追問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