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揭開真實身份
慶豐元年春三月,秦王於燕南起兵,以瑞孫輕藍大逆不道謀殺皇上篡位的名義,聯合鎮北將軍大舉進攻。是月,林太尉率軍抗敵。
兩軍僵持不下,盤踞月余。
慶豐元年夏五月,秦王公告天下得葉皇后懿旨,瑞孫輕藍篡位,命秦王進京勤王。帝都得到消息那日,葉皇后從城牆上一躍而下,百姓皆言葉皇后以死明志。一時之間,民心惶惶。
慶豐元年夏六月,左相率五萬禁衛軍離京,意圖與秦王裡應外合。是月,瑞孫懷靖率兵討伐叛軍。
慶豐元年秋七月,林太尉剿滅秦王逆黨,凱旋而歸。
慶豐元年秋八月,瑞孫懷靖得勝還朝。
秦王自盡,葉左相死於亂箭,叛軍土崩瓦解。
朝廷進行了一次大清洗,徹底剿殺以葉相為首的逆黨,以及野心勃勃的秦王的黨羽。
葉家,人人皆知有異心的家族,這個讓皇家如鯁在喉多年的家族,終於被徹底拔除。從嘉寧帝到思順帝,再到公冶翊哲,到溫蘇心,經歷四代帝君,終於倒在溫蘇心的手裡。
經過這一次,所有有異心的人都被抓了出來,那些公冶翊哲還沒來得及清理的佞臣,算是全軍覆沒了。
而溫蘇心的狠辣之名,也由此坐實了。
人人都說溫蘇心是在排除異己,但只有溫蘇心自己知道,這些人,本就是公冶翊哲想要除去的。
這些年,朝堂上結黨營私,各為其政,十分不利。只不過是公冶翊哲強勢,才叫這些人無計可施,只得韜光養晦。
但這是一個毒瘤,若是不除去,將江山交到公冶昭手裡,公冶昭也就是重蹈公冶燁胤的覆轍。溫蘇心不過是猜出了公冶翊哲的心思,將這些人都清理乾淨。
從今後,所有人都不再日日想著黨派之爭,都為了大殷百姓福祉為重,開創新的盛世。
溫蘇心也展示出了傑出的處理政務才能,賞罰分明,決斷明智,加上百官如今一條心,繼往開來,同心協力開啟了大殷最繁榮昌盛的盛世時代。
當百姓過得越來越富裕,當賢才都得以被委以重任,當士農工商都能一展抱負,人們漸漸對這個女帝充滿了敬意。
慶豐二年,又是一年陽光普照大地的夏天,清晨的夏天,充滿了生的意志,充滿了頑強的生命力的氣息。
早朝後,溫蘇心和慕淇君站在皇宮高高的城牆下,俯瞰著人來人往的帝都繁華街道。君臣比肩而立,到今日,才算是大功告成。
風悠悠吹來,吹得慕淇君衣袂飛揚,飄逸出塵的仙氣,讓人覺得他根本不像是這人世間的人,風采絕代。
風也吹得溫蘇心冕冠下的冕旒搖搖曳曳,玉色晃眼,明黃的龍袍拖曳在地,像是奢華的牡丹花開。
「你知道是什麼事情,讓他這樣絕望嗎?」慕淇君淡淡地開口。
這兩年,那個人是溫蘇心和慕淇君之間從不提的,彷彿是一種禁區,誰也不觸及分毫。
溫蘇心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等待著他的下文。
「那是因為淇告訴了他你的真實身份,」慕淇君緩緩背起袖子,幽幽目光望著城闕下的黎民百姓,「你的身份很特別,你是前朝太子的後嗣,你的出生就是為了犧牲。當年瑞孫太子臨終前,便立下毒誓,若是他的後嗣忘卻了復國大業,人人可得而誅之,殺之可取而代之。」
如果溫蘇心不去報仇,那麼冥獄的人,所有人都可以殺了溫蘇心。殺了溫蘇心,就可以成為冥獄的獄主。冥獄,是一個只認強者的地方。如果溫蘇心放棄復仇,那麼連慕淇君和沈離風都保不住她。
慕淇君繼續道:「也就是說,如果公冶翊哲不死,那麼死的人只能是你。」
公冶翊哲,是為了讓溫蘇心活下去才去死的,他只是成全她。
「所以,溫崇明向朕隱瞞了朕的真實身份,讓朕以溫家女兒的身份長大,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然後朕下不了手殺他,冥獄便有理由殺了朕,然後取而代之是嗎?」
溫崇明把溫蘇心教育成一個重感情的人,利用著這一點讓溫蘇心去復仇,也利用著這一點讓溫蘇心最後無法下手,再用當年瑞孫太子的毒誓,名正言順地殺了溫蘇心。
所有的一切,溫崇明安排得如此恰當的。他唯一失算的是溫徽寒竟然會愛上這個女子,從而背叛了他。
「他知道了這些事,然後便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慕淇君微微笑了,似春日的新竹,聲音清淡若風吟,「他只能為了你去死,因為他愛你。」
溫蘇心痛苦地看著慕淇君,那些痛苦似乎要從她眼裡溢出來了,她是如此憎恨慕淇君的,但是她卻一個指責的字也說不出來了。
「皇上,你才是冥獄的主人,溫家不過是你的臣子罷了。」慕淇君回首凝視著溫蘇心,他含著笑道:「請你永遠記得這一點,你才是這天下的主人,溫家不過是逆臣,你姓瑞孫,不姓溫,你是公冶皇家的敵人,是那個為了你去死的人的敵人。」
「你,為什麼要告訴朕……」
慕淇君笑笑,有一點落寂,也有一點傷感,還有一點漠不關心,「因為皇上你太不懂的珍惜了,愛一個人便不該動搖的。」
「你恨朕?」
「說不上恨,只是覺得一個人太不懂的珍惜,是該接受一點懲罰的。」慕淇君抬眸望著湛藍的天空,天空如此清澈,他輕輕地道:「這是淇為皇上和大殷設計的遊戲,這是最殘忍的遊戲,誰愛你,誰就會死。」
溫蘇心牽動嘴唇想要笑的,卻露出了凄厲的神色,「你這樣對朕,朕也是會懲罰你的,你自己親手扶朕登上帝位的,朕也要讓你嘗嘗這苦果。」
「淇說過的,悉聽尊便。」
慕淇君轉身緩步走了,一步步走下台階去。
那個背影依舊是修竹般的風姿,清挺而美好,像是永不會傾塌的信仰。但是,這個人卻似乎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