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金絲雀的籠子(二更)

第118章 金絲雀的籠子(二更)

趙宇一語言罷,眼眶發紅,死死的盯著蘇淺淺,如翱翔天際的雄鷹在俯瞰著自己的獵物一般。

是不舍,是不忍,是心疼,是恨,是愛……

蘇淺淺無從分辨他的情緒但她知道,自己不願做他的獵物,自己要的,亦不是他所給的相濡以沫,他們兩個的距離如天與地,看似有地平線,卻絕無相交點。

「金絲雀在籠中並不快樂,不是它要的多,而是那人沒給到它需要的。華麗的外表只是供人玩賞的寵物,籠子邊有貓有蛇,它不掙扎,就會被一口吞掉。」蘇淺淺說道,她盡量的平和,但聲音還是發著顫,「你只看到了它的外表,從未想過,它有翅膀,它該去的地方,是廣闊的藍天。」

趙宇不屑一笑,道:「金絲雀在籠子里快不快樂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金絲雀離開了籠子就活不下去了,它有能力覓食么?外面更兇險,你有沒有想過。」

「你不放它,又如何知道它不能活了。」蘇淺淺道。

「用看的。」趙宇看向煙雨姑娘,「八段彈奏完,她的雙手也就廢了,從此再不能彈琴。你以為她不知么?可是她依舊選擇了留在籠子里,她是一隻聰明的鳥。」

蘇淺淺看向煙雨姑娘,手指已經顫抖的更加厲害了,額角的汗滑下來,沾濕了面紗,黛眉微皺著,美眸噙著淚水,卻是倔強的不讓其留下來。

蘇淺淺咬了咬下唇,堅定的說道:「小王爺,金絲鳥也可以飛。」

說完,身子一個踉蹌,彷彿身後有人退了一把一般。蘇淺淺身子不偏不倚的砸在煙雨姑娘彈奏的古琴之上。

只聽砰的一聲,琴弦斷裂,堅毅的琴弦斷開彈在蘇淺淺臉上,一下子就彈出一道血痕。蘇淺淺吃痛的慘叫一聲,同時用手臂護住自己臉頰。

煙雨姑娘也是一聲慘叫,身子側倒在了地上。

眾人是聽曲聽得正歡,被蘇淺淺這樣一鬧,頓時都睜開了雙眼。

「這是怎麼回事?」

「這女子怎這樣大膽!」

「這是褻瀆了聖賢,就該轟出去!」

話語有的帶著指責,有的帶著憤怒,有的帶著質問。

蘇淺淺從地上爬起來,臉上已經多了一道血痕了,大眼睛帶著淚花,可憐巴巴的道:「驚擾了各位的興緻,小女子在此給諸位道歉了。」

煙雨姑娘已經被丫鬟扶了起來,雖是沒有說話,卻是滿眼感激的向蘇淺淺點了點頭。蘇淺淺心裡一樂,這就值了。

「你以為道歉就夠了嗎!」

「煙雨姑娘要被你撞壞了,你如何賠得起了?」

眾人的不依不饒,蘇淺淺早有對策。目光投向了趙宇,嬌嗔道:「相公,娘子真的知道錯了。」

眾人目光是隨著蘇淺淺一下子全投在了趙宇身上。趙宇從容一笑,上前扶住蘇淺淺手臂,道:「諸位,內人一時莽撞,擾了諸位的興緻。趙某在此,向諸位請罪。」

趙宇在京里是聞名的第一才子,又是晉王爺的嫡長子,眾多王孫貴族全都認識。一時氣氛立馬就變了。

「原來是趙公子的內人,趕緊看看,臉上的傷要不要緊。」

「……」

蘇淺淺對著煙雨姑娘行禮,問道:「方才沒有傷到煙雨姑娘吧?」

煙雨姑娘回禮,輕搖頭道:「多謝姑娘關心,姑娘身子無礙就好。」

秦然也將琴停了下來,修長的手指捏著自己的下巴,問道:「這輸贏該如何算?」

蘇淺淺一個白眼,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的木頭!

秦然被瞪了一眼,還滿是疑惑的回看了蘇淺淺一眼。這一下蘇淺淺是徹底無語了,秦然就是一塊木頭。

煙雨姑娘微微欠身,柔聲道:「是小女子技不如人,公子贏了。」說著話,伸手就要去掉臉上的薄紗。

秦然擺了擺手,阻止道:「算了,這樣勝之不武,贏了我也不稀罕。算打平。」

煙雨一愣,放在面紗上的手停頓了一下才放下來,對著秦然行禮道:「就依公子所言,他日有緣,定再比高下。」

「如此甚好。」秦然說完,大步向著三樓走去。

留在一房間的人是怨聲載道,方才煙雨承認輸的時候,這些人都沒這樣大的反應。蘇淺淺疑惑了一會兒就明白過來了。煙雨輸了,那就是輸些銀子,來這裡的人,定是家裡不缺錢的主。一睹煙雨廬山真面目,才是這些人的初衷。然而秦然這樣一讓,是銀子沒了,人也沒見到。

有人歡喜有人愁,這邊有人愁了,就有人歡喜。有賭煙雨贏的,有賭秦然贏的,然而卻是和局,莊家大喜。

蘇淺淺捂著臉撇了撇嘴巴,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一千兩銀子沒有了,臉還受了傷。

「小王爺,一千兩銀子沒有了。」蘇淺淺嘟著嘴,「我也沒有哦。」言下之意,你要是有膽,你就去找太子爺要。

趙宇笑而不語,不一會兒賭局那裡的一個小廝就跑了過來,恭恭敬敬的站在趙宇身前,雙手奉上一疊銀票,「趙公子,一萬兩銀票,您清點一下。」

趙宇信手拿過,看都不看的就放到了懷裡。

蘇淺淺驚愕不已,眼睛都幾乎要跟著銀票鑽到趙宇懷裡了,磕磕巴巴問道:「你你怎麼會有一萬兩?」

趙宇笑笑,「我賭了一千兩和局。」

蘇淺淺皺眉,「你怎麼會知道和局?」難不成你能簽會算?

趙宇神秘一笑,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蘇淺淺猛然有一種中計了的感覺,恍然大悟道:「你是故意說那番話的!」

「誰知道呢?」趙宇伸手擁過蘇淺淺,道,「上樓吧。太子爺都先上去了。」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蘇淺淺感覺自己就如趙宇手中的一個提線木偶,一路被他牽著走。他待自己,究竟幾分的真心?

三樓是斗棋。

左右是楠木的矮腳長案,一邊更放一個蒲團,每張長案上都擺放兩個棋盤,此時是座無虛席。

房間正中央擺放一張梓檀雕花鳥卷書案,上放一體白玉棋盤,通透白玉落子其上,仿若一片孤葉落在了寧靜的湖水表面。白黑雙子都是用白玉和黑瑪瑙製成。

棋盤一旁還擺放了一卷畫軸,旁邊放有筆墨。

此時書案旁站了五六個人,在棋盤一側安然落座一位公子,一身中綠色的錦袍,腰系玄色玉帶,髮絲一絲不苟的收在銀色羽冠之內,左右各垂下銀色飄帶,書生氣質十足,眉宇間卻又透著一股子的剛毅。

趙宇介紹道:「這是兵部尚書的嫡長子,姓吳名長勝。酷愛下棋。」

蘇淺淺聽完點頭,不由得多看了這個吳長勝幾眼,趙宇一路過來,一個人都未曾介紹,這位想必是有所不同的。

吳長勝的身邊站著的倒還有幾位熟人,趙碩,王磊,王婧,夏婉,秦然全都在低頭看著書案上的棋局。

對比吳長勝的悠然自得,這幾個人就有點絞盡腦汁的意思了。想必是吳長勝布了一手局,要這些人破解。

蘇淺淺遲疑了片刻,還是問道:「二公子他們怎麼會先我們上來?」

趙宇轉頭看了那裡一眼,笑道:「你以為來這裡就必須要一層一層的像蝸牛一樣的爬么?沒有後門的?」

蘇淺淺嘟嘴小聲嘟囔道:「那咱們為什麼不走後門?」

趙宇面露了不悅,明明太子爺就在前面一個書案前坐著,趙宇也不走了,停住腳步,看著蘇淺淺,質問道:「你不喜歡?」

「啊?」蘇淺淺被問愣了。

她還未想好趙宇這是什麼意思,趙宇又道:「我以為這樣的安排你能高興,你不是沒有來過么?」

話裡帶了些落寞。蘇淺淺聽得心頭一動,他究竟什麼意思嘛!一會兒溫柔,一會兒又恨我恨得入骨。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想著,蘇淺淺拉了一下趙宇的衣角,低聲問道:「小王爺,你對我究竟是什麼?」

趙宇被問的一笑,道:「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相公,還能是什麼。小傻瓜,你在害怕什麼?」

蘇淺淺低下頭,有些慌亂,「我不想再被你這樣牽著鼻子走了,也許你很高興,但你突然溫柔,突然又很冷酷。我知道你母妃的事情,你」

「別提她!」趙宇不容拒絕的口吻打斷蘇淺淺的話。

「可我不想再做金絲雀!」蘇淺淺固執,她不說出來她會瘋掉的,趙宇對她溫柔,她如吃了蜜一樣,趙宇對她冷酷,她的心就如被刀切,而且還是鈍刀,只能一點點的割,痛得每個細胞都跟著顫抖。

趙宇眼神柔了下來,旁若無人的將蘇淺淺環在懷裡,有些無奈的道:「我倒是想飼養你,可惜,我做不了你的籠子。」

蘇淺淺仰頭看著他,「什麼意思?」

趙宇的笑有些苦澀,「金絲雀想活在籠子里,籠子就要夠大,夠堅固。這個籠子,只有一個人能給你,可惜那個人卻不是我。」

「那是誰?」蘇淺淺迫切的需要知道答案。

她隱約感覺,今天能掃清她心裡的所有困惑,她在這個時代該如何生存,對此她需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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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心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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