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果真是個膽子大的呵!

司徒邑修長的食指摩挲著戴在手指上那通透碧綠的玉扳指,臉上雖瞧不出是什麽想法,但那銳利的眼神依然讓焦清遠坐立難安。

焦清遠就怕妹妹荒唐的要求會惹得司徒邑發怒,不願拿出銀子幫焦家度過難關,他心裡焦急萬分,卻是連開口催促都不敢,只能眼神飄乎不定的偷覷著司徒邑,完全沒有半分的當家氣度。

看來,那流言多半是真的了?

要他相信是眼前這個怯懦男人將焦家的家業發展成現在這樣的規模,那是打死他都不會相信的。

在處處豺狼虎豹的商界打滾了那麽久,司徒邑若是連看人的眼光都沒有,司徒家也不會有今日的榮景。

想到傳聞中的主人翁,司徒邑的心中竟莫名起了幾分期待,於是在焦清遠的惴惴不安中,他終於開口問道:「你妹妹為何要見我?」

「這……」焦清遠被這麽一問,不禁傻住了,他又哪裡知道妹妹為何要見他啊?

若是照他的想法,他才不願跑這麽一趟,不但白費功夫還弄得自己膽顫心驚的,管妹妹有什麽條件,她要是不肯上轎,他直接讓人綁了送到司徒家就好了,倒也不是他這個做大哥的狠心,可就算她再有本事,仍是個女兒家,本就該遵從家裡的安排。

雖說這門親事傳出去的確不是很好聽,可如果是眼前這一位的話,只怕許多人家的嫡長女都會爭破了頭。

司徒家的祖輩可是鼎鼎有名的皇商,雖然到了這一代,已經不再插手皇家的生意,可其他的生意依然做得有聲有色,只要能夠嫁進司徒家,那可是一輩子的富貴榮華啊!

本來,他倒也沒有想過這樣的好事會落在他頭上,直到迫不得已,託人同司徒家牽上了線,而司徒家開出的條件便是讓焦清秋嫁進司徒家。

對焦清遠來說,這可像是被一塊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給打中了似的,整個人暈陶陶的,什麽都來不及想,便急急跑回家同病中休養的爹親報告這個好消息。

如果焦清秋嫁進司徒家,別說他這次面臨的難題可以輕易解決,就連以後的生意,有了妹婿的提攜,焦家再次榮光便指日可待了。

他原以為妹妹聽到這個好消息定會立刻答應,誰知她卻一副他要推她入火坑的模樣,非得見一見司徒邑不可,偏偏爹親又寵她,把話說明了,只要她不點頭,這樁婚事便要作罷,害得他就算再不願意,也只能硬著頭皮求見司徒邑。

見他遲遲不回答,司徒邑又問道:「清秋姑娘知道我要納她為妾之事?」

「自然是知道了。」

望著焦清遠略顯不安的臉色,他淡淡的問道:「她不同意嗎?」

焦清遠嚇得雙眼瞪得圓圓的,急急忙忙的澄清道:「怎麽可能不同意,我家姑娘聽到您的意思,自然是滿口答應了。」

望著他那底氣不足的模樣,司徒邑忍不住搖了搖頭,若當真是千肯萬肯的,他還真會失望了。「既然不是不答應,又為何不顧禮教,堅持要見我一面?」

焦清遠倒也不是真的蠢得無可救藥,只是膽子小了點、擔當少了點,所以當司徒邑這樣沉聲一問,他便嚇白了一張臉,吶吶的說不出話來,想要編個說詞,可一見司徒邑那宛若火眼金睛的銳眸卻又不敢,又見司徒邑一臉不耐煩,再想起爹親的堅持,他乾脆心一橫,來個坦白從寬。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那個庶妹在想些什麽,明明是大好的事兒,非弄得好像是我錯待了她似的,還堅持一定要見司徒少爺一面,這才願意答應。」

他本以為司徒邑會因為妹妹的不知好歹而生氣,誰知司徒邑反而露出饒富興味的笑意,將有稜有角的五官襯得更加出色了許多,可是他卻感到不寒而慄。

「司徒少爺若是為難的話也沒關係,無論如何我都會讓舍妹答應這樁親事的,您就放心吧。」焦清遠只差沒有用力拍胸脯保證了。

司徒邑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不輕不重的道:「我不需要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妾室。」

其實焦清秋的要求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加上兩年前他曾遠遠瞧過她一面,她背脊挺直,無形之中散發著傲氣,若是他的臆測沒有錯,她壓根就不是尋常嬌弱的閨閣千金,自然會視三從四德這種禮教為無物,沒有一口回絕已經算是客氣的了,而這樣的她,也讓他對她更加欣賞。

「不會、不會……」焦清遠連忙搖手否認。

他相信妹妹雖然外表清冷,卻也不是個不識大體之人,只要他能好好地軟言相求,為了焦家,她無論如何也是會同意的,就如三年前一般。

「焦少爺倒是答應得很爽快,卻忘了焦家小姐對焦家似乎有著很大的幫助。」司徒邑試探的道。

「這、這……司徒少爺怎麽會這麽說呢?女人家本該謹守三從四德,在家本該從父從兄,我是大哥,自然有權為她應下這門親事。」

他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但司徒邑卻從他的神態瞧出些許端倪和不自在,他這樣的反應更加證實了他的猜測,焦清秋果真不是單純的千金,而他需要的正是這樣的女人,她的確值得他撥冗見上一面。

「好吧,你讓她明日巳時去西郊的萬佛寺一見。」

他倒是很好奇那膽大的姑娘想跟他說些什麽,一想到這兒,他不自覺浮現一抹淺笑。

望著他的笑容,焦清遠卻完全笑不出來,要不要讓妹妹見司徒邑可是極為兩難,不讓見嘛,要讓妹妹心甘情願上花轎勢必得費上一番周折,可現在能見了,他卻也擔心妹妹會不會得罪了司徒邑這個金主。

要知道,焦家的存亡可都是系在司徒邑身上,這個男人代表的可是數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啊!

司徒邑不是沒瞧著焦清遠一臉的矛盾掙扎,可他懶得再同他多說什麽,他本來就是百忙之中抽空來見他一面的,既然正事說完了,他得立刻去處理手邊的許多事情,他的時間不多了,得快快將所有事安排妥當才行。

希望焦清秋當真如他所想,是個能出得了廳堂的女人,否則他又要多花許多時間了。

天際才剛泛起魚肚白,萬佛寺已經響起莊嚴渾厚的誦經聲,在大殿大佛前盤腿而坐的許多僧人,個個面色沉肅的念著早課。

寺廟後方一處僻靜的院子,也跟著響起幾聲輕咳,不一會,整個院子都因為這輕微的響動而躁動了起來。

幾名小廝、丫鬟忙碌的來回穿梭,端茶的端茶、送膳的送膳,最後送進屋子裡的便是一盅還冒著白煙的黃褐色葯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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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家新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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