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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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門邊角落一直靠著一人,一肩抵著牆壁,兩手插在軍褲荷包里,看戲一般。不過,顯然這才是位正主兒,他說話沒人吭聲咩,旨意一般。

怒春十心裡有數:今兒這事兒到他這裡才算完。只得點點頭,弱勢順服感很強。

倒是郭仰想護一下她,春十抓著他胳膊的手揪了下,叫他別管。問,「怎麼承擔,」

正主兒笑笑,「旁邊不是有老曲么,喝半瓶,再轉五圈,不倒,這事兒就算完。」

話音才落,怒春十已經鬆了郭仰的胳膊,拿起酒瓶對著瓶口稍仰頭慢慢往下咽,

「春十!」郭仰喊她,她稍抬起另一隻手阻攔了下,這時候咳嗽了聲,把瓶兒拿下來瞧瞧,看半瓶到底多少。始終都不是一種豪氣,被逼卻也默默接受,難受卻也默默順受。

半瓶的樣子到了肚,怒春十捂著嘴一手叉腰,稍停頓,又轉圈,

一圈,

兩圈……

五圈下來,怒春十晃晃悠悠,捂著嘴的手按得緊,好似隨時都能吐出來!

但,終究沒倒,

人臉憋得通紅,眼睛也是紅的,受人欺負的樣子里還是委屈居多,稍有乞求,沒個性,很普通的小女人情態。

「走吧。」那邊人撤了,

成樂卻沒走那快,

他是瞧見那女的「小動作」才最後吭了那聲兒,她把桌上是幅畫吧往下一拉,正好成樂瞧見了,覺著這女的沒面兒上看那麼平淡……想著,成樂又轉了身,兩手背後踱回那門邊,縫隙里這麼一瞧哇……幸虧轉回來看這麼一眼,要不,見不著這女的這麼「兩面三刀」。

怒春十站得穩穩的,絲毫不晃悠,不過一手還捂著嘴,眼神兒卻是帶笑,

郭仰忙給她去倒水,「您這豪舉可把我嚇死了,晃悠得好像立即就腦溢血!」

怒春十接過水杯,慢慢坐下來,輕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就是後面這轉圈挺夠嗆。」說著指指沙發旁的垃圾桶,郭仰忙給她端來,她用水漱了漱口。

拿起紙巾擦嘴的時候望向一直老實站一旁的大畫家葉善,依舊笑著說,「咳,您這到底是不食人間煙火,動嘴道個歉不就完了。」

「對不起。」葉善也愧疚,不過文人的脆弱冷漠加酸腐骨氣叫他此時也表達不出再多的羞愧,只遠遠站著說了這三字兒。

怒春十倒不在意,她一向容忍得了「怪人怪脾氣」,只要你有才。又站起身,十分誠意,「今兒是我把您請來,出了這些不愉快,應該是我不好意思。咱剛才談得還比較合,您多少也知道我是個什麼性子,」停了下,扭頭看了看被她呼到板凳上的畫兒,「這樣吧,您開個價,是賣是租,都行。」

葉善卻沒猶豫,這時候很乾脆,「你拿去吧,談什麼錢……」臉龐有些潤紅呢,呵呵。

怒春十當然笑得開心,郭仰心裡搖頭嘆氣,怒春十的性子征服人太容易了,知人冷暖又不小氣,哎喲,三教九流她還都混得著。

屋子裡的一樁事了,卻不知,由此牽出來的是非像裹腳布,一米更比一米臭!

當然,開端怪不得成樂,成樂僅僅只是當怒春十是個樂子,且,是個善意的樂子。

幾天後怒春十把葉善的偽作《江山萬里圖》拖回家,客廳地板上鋪著悠然細琢磨味兒時,突然老港監獄打來電話說她叔兒身上不好,可把春十急著了,趕緊趕過去。

「你叔兒幾天前就有點咳嗽,這幾天越來越狠了,昨兒還弄出點血,」

「啊?」怒春十更著急,一包煙往獄警小張手裡一塞,「謝謝謝謝,我進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小張把煙放進荷包里,喊住她,「春十,」朝她招招手,春十又不解地走回來,小張低聲說,「其實,這未嘗也不是件好事,你可以取保就醫……」春十看著他愣了會兒,會過來后直點頭,「對對。」

進去了,她叔兒一見她就開始「哎喲哎喲」輕哼哼,春十彎腰,「叔兒,這是咋了,您不一向重養生,怎麼就叫自己咳著都見紅了!快叫我看看……」扶起她叔兒的身子一看,怒春十心裡有了數兒,她叔兒真病才不是這個樣,瞧這都快長出來的雙下巴!得咯在獄里養著才叫一個精緻,一會兒想吃那一會兒想喝這,都是些尖板眼,怒春十想法設法給他弄進來,得咯又極會做人,吃不完的都分給了獄警,怒春十每次都笑他,「您再搞不完的好東西留給我怎麼樣,我也饞。」

果然是裝的,靠在春十懷裡的得咯眯開眼卻是看向欄杆外,見沒人,馬上不「哎喲」了,人一下坐起來,神情相當嚴肅,「春十,你非得把我弄回家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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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放春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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