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是禍躲不過
張旭和陳佳蕊他們胡亂地摁著我,不讓我亂動,我看見穆池帶著很痛苦的神色看著我。我不停地叫喧著秦小欣的名字,然後,在下一個回頭的時候,看到穆池瘋了一般地追了出去。
漸漸地,我叫也叫累了,掙扎也掙扎地累了,渾身都被汗水給浸透了。我茫然地看著白色的牆壁,只是不斷地呢喃著秦小欣的名字,我想她這輩子大概都會被我刻在心底的,比穆池這個名字還要來的深遠。
陳佳蕊和張旭在一旁氣喘吁吁地扶著腰,無奈地看著我,她猛地灌了一大口水,然後,指著我的鼻子就開始罵,「王藝,你他媽瘋了吧?嫌你的孩子沒有被人秦小欣給折騰掉,自己開始作了?果然,投胎真是一門技術活啊,這孩子怎麼就有眼無珠地這個時候投到你的肚子里去了呢?要是在我的肚子里,他不得幸福死了!」
陳佳蕊說完了,我沒有反應,這邊張旭也開始了他醫生的說教模式,「王藝,雖說我傾慕你已久,當然也恨不得你肚子里懷的孩子是我的,啊......你幹什麼?陳佳蕊......」
張旭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遭到陳佳蕊的一拳,他瞪了她一眼,捂著肚子繼續說道,「不過,事情既然已經演變成這個樣子了,我覺得不管你和那個穆池到底要怎麼樣,孩子他也是一條生命。如果你想好了確定不要,那就用不要的辦法,不要這樣折騰自己,於你於孩子,都不是好事。」
我短路的思緒聽了兩個人絮絮叨叨了半天,才有了一絲反應,我的眼神從白色的牆壁上收回了視線,迫切地尋找著陳佳蕊的手,她趕緊走上前來,被我一把握住,哆哆嗦嗦地問道,「剛才......你們在說什麼?孩子不是已經......」
陳佳蕊白了我一眼,「敢情你是剛醒來,還不知道你們家那隻打不死的小強還躺在你肚子里呢?怪不得,跟瘋了似的一陣亂叫,我還以為你是跟穆池出去了一趟,不打算要這小孩了呢!」
陳佳蕊一邊說著一邊順了順自己的胸口,張旭也看著我露出無奈又欣慰的笑容,我頹然地拽著陳佳蕊的手,迷迷糊糊地問道,「可是,剛才秦小欣來了,她說我孩子已經掉了,她......」
「什麼?秦小欣來過,我怎麼沒有看到?丫的,看到她,我非拔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不可!原來你剛才撕心裂肺地叫嚷著她的名字,是因為她告訴了你這個消息,這女人到底玩什麼花招呢?不過,王藝,你從現在開始可不能這樣激動了,醫生說了這段時間你都要卧床休息,情緒不能大起大落。」
陳佳蕊拍了拍我的後背,我凌亂的思緒卻也漸漸地平靜下來,但是,張旭卻突然在一旁眉頭緊縮地問道,「秦小欣是不是穿了件米色的風衣,波浪長發?」
我狐疑地看了陳佳蕊一樣,又看向張旭,不解地問道,「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我剛才經過走廊的時候,好像看到這麼個背影正在跟穆池說著什麼,說完他就朝著你病房這邊衝過來了。然後,我們便一起聽到了你撕心裂肺的喊聲,他一直像個冰凍一樣站在那裡不動,她是不是告訴穆池你......」
張旭後面的話沒有繼續說,只是指了指我的腹部,陳佳蕊在一旁叫了句那個瘋女人!我突然就想起來穆池最後看我一眼的眼神,那裡面似乎承載著太多太多的情緒了,有自責,有痛苦,有憤恨,有不甘......
我讓張旭趕緊打穆池的電話,告訴他我沒有事,讓他趕緊回來。可是,張旭打了無數通電話出去,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我渾身無力地向病床後面倒去,閉上眼睛覺得頭部快要爆炸的感覺。陳佳蕊和張旭都在一旁安慰我說不要著急,他們馬上打電話給鄧啟越,讓他幫忙聯繫一下,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說完,張旭就出去了,陳佳蕊在我的旁邊坐了下來,一直握著我的手,用她的力量告訴我一切都會好的。我很想對她笑一下,以示我還是那個堅不可摧的王藝,可是,無論我怎麼努力,嘴角上的那塊肌肉好像成了死肉一樣,無法牽動起來。
我只好作罷,右手被陳佳蕊握在手裡,左手不由自主地撫摸向自己的腹部,真好,原來他還在,就在剛剛的那一刻我深刻地感受到了那種生生地被人從身體內給扯出一塊肉的痛感。再迎接上陳佳蕊滿是鼓勵和欣慰的目光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我這個閨蜜好不容易啊!
想著想著,我又想起來臨昏迷前看到的手上的血跡,疑惑地問陳佳蕊,「孩子還在的話,那我當時手上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血?」
陳佳蕊的神色一緊,像是在考量能不能跟我說實話一樣,最終才慢吞吞地說道,「穆池手腕上好像有傷口,估計就是昨天前天的事情,那些血跡都是他的。你被推進去之後,他就那樣愣愣地站在門外,後來還是被張旭給拖去包紮的。我聽張旭說那應該是個刀傷,我估計八成是跟秦小欣之間的了結吧!要不然,他今天也不敢帶你去那塊墓地了。男人啊,有時候,還是太小覷女人的愛的魔力和嫉妒心的趨勢的力量了。」
陳佳蕊的這番話讓我想起來穆池突然抱起我的一剎那,右邊的身體的確是往下沉了沉,我當時還以為是我這段時間被我媽喂的胖了一圈,所以,變的沉了。那時候,還幸災樂禍地想就算是重死你,你也要撐住了。
原來,不是我重了,而是他傷了!
我慢慢地轉過頭去洋裝入睡,陳佳蕊在聽到我有規律的呼吸聲之後,幫我把被子理理好,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等聽到關門聲的時候,我突然睜開眼睛,手緊緊地攢著被子,低聲喊了句,「穆池......」
可是,不知道是喊的聲音太低了,還是我喊的太遲了,自從那天以後,穆池便沒有再出現在我的病房裡。我從一開始地還詢問張旭和鄧啟越他們,一直到後來,我發現他們都害怕見我,躲著我,我便不再開口,就好像穆池這兩個字從未出現在我的生命里一樣。
我孕吐的反應很大,吃了吐,吐了吃,可是,我一點怨言都沒有,只是默默地吐,再狠狠地吃。有一天,我正吃的好好的時候,突然看到電視上關於一起車禍的報道,等那輛車子從海里被打撈上來的時候,我認出來了,那是那天穆池開到墓地後來又丟了的那輛車。
我剛吃到嘴裡的東西突然就全部反胃了,我趴在床沿邊上一直吐一直吐,到最後,我連膽汁都吐了出。陳佳蕊在一旁厲聲地呵斥著護士誰讓她打開電視機的,小護士哭哭啼啼地,我拉著她的手,很冷靜地說道,「別說了,是我讓她打開的,我只是想要聽聽外界的聲音!」
說完,我就繼續開始吐,等吐到筋疲力盡了連乾嘔都嘔不出來的時候,我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便笑著看著我媽和陳佳蕊,伸過手去,說了句,「媽,把核桃給我遞過來吧,都說吃核桃,補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