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獨狼受審
李彪此時正被關在一間禁閉室中,眼前一片黑暗,整個人被固定在了一把金屬椅中,連手臂都被扣在了金屬椅後背特定的橫架上,四周冰冷冷地,光著的腳伴稍微挪動下便傳來一陣電擊的麻痛,電不死自己,但卻能令自己痛苦不堪,嘴裡還被塞上了護齒,哼都哼不出來。
鐵門每天都會移動兩次,第一聲嘎吱聲后,自己會被強制灌些粘粘的食物和水,第二聲嘎吱聲后,整個空間便又靜了下來。
不知道到底過了多少天,也不知道自己被陳凱送到了什麼地方。他雖一直生存於黑暗中,但此時卻不由被正真的黑暗所控制住了,他開始害怕了。不得不感慨竟連他這種一直自命是活在暗無天日的地下一族都會發自內心地恐懼起來,甚至有了求死的念頭,那這種黑暗到底該有多麼可怖啊。
若說剛來時還抱有點希望,那麼當處於真正地黑暗中太久了后,李彪便只想求個痛快,是生是死能不能快一點,別讓自己被這種黑得甚無什天日的地方把自己逼瘋了。
孤寂,一種死亡的孤寂慢慢地自腳跟侵蝕著他的整個心身,如今他唯一清明的意識中只存留著一個念想——早點結束自己的生命,可自殺現在何嘗不是一種奢望呢?他連咬舌自盡都不可能了。
這一天,鐵門終於嘎吱的又想起來了,迷糊中的李彪習慣性的覺得又該被灌東西了,卻發現這一次並沒有人在強制灌自己什麼。本是黑暗的地方一下亮了起來,眼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陣光亮直刺得流出眼淚來,整個眼球猶如被抹上了無數的酒精一樣生疼,疼得他只顧倒吸涼氣。
待眼淚流得差不多,略微適應光亮時,他模糊的雙眼竟看到面前站著的竟不是警察,而是軍人。同為軍人出身的他對軍裝有種特別的感覺,他眷戀著軍裝,眷戀著那種熱血的感覺。
砰的一下,還未把軍裝看得太真切的他胸膛上便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棍子,早已虛弱的他直覺五臟六腑都快散了一般,然而還未待這一次疼痛消減清,胸膛上又結實地挨了一棍子……到第五棍時,李彪再也支持不住,喉頭一熱,一口鮮血直噴了出來。
「把他解下來,帶走。」軍人特有的聲音,沉悶卻鏗鏘有力。
李彪彌留的意識中只覺著死扣著自己身體的各個環扣終於嘣地輕響一聲后都打開了,身體便不由地倒了下去,隨後便被像死狗般的拖了出去。當他再次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被拔光的衣服又被重穿上了,只不過換成了囚衣而已。
「這是什麼地方?」李彪還是虛弱的問了一句。
「閉嘴,軍事重地不得詢問。」架著自己的兩名士兵悶哼了聲。
軍事重地?難道自己被送上軍事法庭了?不可能啊,按理來說怎麼也得過檢察院公訴啊,可這一次自己怎麼會被直接送上軍事法庭?
可當被帶入此行目的地后,他終於明白自己真被送上了軍事法庭,於他而言,這種地方等待他的只有一個結果——死刑。
怪誕地地方無奇不有,這個軍事法庭中除了主席台上的兩位少校級幹部以外竟連書記員都沒一個,其餘的竟是一些士兵,陪審團當然也沒有。李彪又迷糊了起來,這彷彿不像是開庭審理,到像是公安局的審訊室。接下來便是長達五小時的審查,李彪深知若不老實交代,恐也討不了什麼好,遂直言不諱地把作案地點,作案手段,作案動機全交代得一清二楚,唯獨對幕後指使這一問題閉口不言,不否認亦不肯定是否存在幕後指使。
審理完后李彪本覺著自己當獲死刑,但軍事法庭非但沒判死刑,就連刑都未判,隨即便被押解出去了,然後又被蒙起頭送到一處大山中的監獄里關押起來。
約莫兩天後,連番受折磨的李彪此時已沒了昔日的殺手風範,光光的腦門上長出了稻草,滿臉的胡茬,整雙眼中再沒了凶光,全是晦暗的色彩,在淡藍色的囚衣襯托倒跟個莊稼漢子沒甚區別了。
誠然一直以來他都沒想明白個事,按理自己所犯的命案早該吃十幾二十次花生米了,可偏偏經歷了軍事法庭審理的自己現在硬是活的好好的,且連皮肉之苦都沒再受過。自打進了這山裡的監獄來,好像待遇還不錯了些,被安排到了一個單獨的牢房中,除了飯點時能見那麼一回二回人,平日都直有他自己一人,這可是怪事了,難道那軍事法庭是誑他的不成?陳凱手中並未掌握著自己多少證據?一想到這些,不由背脊直冒冷汗。
李彪能用「獨狼」這稱號可不單是在**的威名。狼有狼性,且還是群居動物,可一個人用狼作名字,且還非加個獨字,那便別有深意了。
此時李彪正望著鐵欄外的天頂上的一個攝像頭髮呆,晦暗的眼中滿是複雜,誰也摸不透這個曾讓多少**大佬聞風散膽且又行事乖張的殺手獨狼到底在想什麼。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自從來到這監獄后,他的所有舉動已全落到了監控室外的兩人眼中,包括夜深他偷偷從嘴裡吐出來放到手中一直看了許久的小物件都被監控到了。
這座監獄當真算得上是監獄,除了高高的圍牆以及防盜電纜外,三面竟全是巍峨難攀的高山,進口是條狹窄的峭道,僅容納得下一輛大巴通過而已。如此銅牆鐵壁的監獄就算犯人們僥倖能越過電纜,也休想從這光溜溜的懸崖峭壁上爬得出去。
陳凱此時立於監獄大門口外,弔兒郎當地靠在獵豹車邊,嘴裡正叼著根狗尾巴草,望著面前的頂頭上司黃躍民,一聲不吭。
「你到是說話啊,你小子動了那麼大的關係還把他送到軍事法庭上錄口供,別告訴我你就為證實那幾張廢紙一樣的筆錄上的事吧!」
黃躍民很急,當時為了能幫陳凱這得力幹將將獨狼哄騙到軍事法庭上,他可沒少走後面拉關係,硬是花了好幾桌子價值不菲的大餐才將自己以前在部隊上的老領導說通了的。可一番審理拿到口供后,這小子居然把這犯人照這鳥不拉屎的監獄一丟,硬是沒了下文,這能不讓自己著急么?
此時看著陳凱那副弔兒郎當的勁頭,想著難不成自己這堂堂國安局的特勤局局長真是被手下給刷了,黃躍民真是沒差把肺都氣炸了。
陳凱看著黃躍民被氣得不輕,鼓了鼓腮幫吐了狗尾草賊眉鼠眼地瞄了周圍一眼道:「哎,我說黃老大,要是這案子真就這麼結了,你不覺得憋屈么?李彪他再是個**殺手,沒幕後主使他能知道清遠河上的游輪里坐著的是x國的人,而且還是x國的一名官員?」
黃躍民聽完后覺得陳凱的話不無道理,可偏偏李彪竟把所有暗殺行動的事全包攬於身上,生怕會不挨那花生米似的,難道連這麼個刀口添血的漢子亦也懼怕著幕後主謀?可現在上面催得越來越緊,責令務必在元旦前將此案全面偵破,眼看著便只有二十來天的時間,若不能從李彪身上摸出點什麼有用的線索來,那也只好拿他當了幕後主使的替罪羔羊了,反正他也夠死百次了。
黃躍民皺了皺眉道:「你分析的我也考慮過,可上面催得緊啊……」
「黃局,這可不像您的作風啊,不查個水落石出你能甘心?再說交了他李彪不過是炸了些隨網上來的蝦米,大魚你打算全放了?」陳凱對自己的這未頂頭上司的脾性可是摸得很清楚,他不怕黃躍民真將李彪交差了事,這是在吊頂頭上司的胃口呢。
「我看你小子也別藏著掖著,你那點花花腸子我可清楚得很,要沒得點后招,你能在這跟我瞎掰這麼半天?」黃躍民心裡其實比陳凱還不願將這案子就這麼給定了,他同樣明白李彪不過是個小蝦米而已,再說他黃躍民自打從軍隊轉到國安來,就鐵了一條捍衛國家安全的心,又怎會放任真正的罪犯逍遙法外。
「嘿嘿,不愧是我的老首長,一語中的。」陳凱忙上去摟住黃躍民的身子,拉開車門,直往副駕位置上按,顯然是要說正經的事了。
兩人其實一直呆在這大王嶺監獄,且一直伸長脖子從三個監控畫面上觀察著李彪,然而那獨狼李彪卻一點不知道自己被全天候監控了,不然他又怎會將一直藏於自己嘴中的秘密給暴露出來。
那個小物件到底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