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為時已晚,什麼傷都無所謂
「呵呵,」阿翹笑容不變:「臨哥,難道你不清楚馮哥和王琪的關係嗎?王琪跟了馮哥那麼久,她讓馮哥說一句話真是太簡單了……不管馮哥說什麼,我都沒話好解釋。」
阿翹是死不認賬,她避重就輕的挑撥我和莫照臨的關係。不僅如此,對她的指控,她都雲淡風輕的轉移到了我的身上。阿翹暗示的意思很明顯,她想說的是我跟馮哥那麼久,今天的事情都是我和馮哥一起設計的她。
知道莫照臨多疑,阿翹的話說到這種程度,她確實沒什麼好解釋的了。
而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了。
我盯著盤子里的菜發獃,腦子裡不斷的回想著三年前破工廠里發生的事情……如果當時的我們沒被馮哥找到,很多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最起碼,我還會跟在莫照臨的身邊。我們還是平平凡凡的騙子,在城市裡浮浮沉沉。時運不濟的時候鋃鐺入獄,抑或是橫死街頭。
不會遇到蘇善,也不會變的像現在這樣進退兩難。
我的沉默讓莫照臨稍顯不滿,他用胳膊撞了撞我:「琪妹,你不說兩句?阿翹要是不出賣我的話,你也不會經歷之後的事情。」
莫照臨轉移矛盾重點的能力,比阿翹還厲害。莫照臨輕描淡寫的問話,將當年的責任都推到了阿翹身上。
就好像,賣我的人不是他一般。
莫照臨如此大張旗鼓的追究阿翹的責任,也不過是為他自己當年受的屈辱討個說法罷了。最該對我道歉的莫照臨都閉口不提,我沒有必要上綱上線的責怪阿翹什麼。畢竟阿翹出賣的人是莫照臨,又不是我。
我對莫照臨還是跟平時一樣的順從:「你做主就好。」
莫照臨的眼光一暗,他似乎對我的回答有點失望。我沒有再看他們三個,而是低頭用筷子去玩飯碗里的大米粒。
「無話可說了吧?」阿翹冷哼一聲,她的話里是不易察覺的得意,「臨哥,馮哥說什麼,那都是假的。我對你的心,你還不明白嗎?」
莫照臨沒有理會阿翹的話,他靜靜的看著我動作。阿翹不甘心,她繼續添油加醋:「王琪跟了馮哥兩年,馮哥對她怎麼樣,你和我一樣清楚……臨哥,你要是執意相信馮哥的話,我也無話可說。你不就是想讓我吃這些白粉嗎?我吃不就得了!」
阿翹說的情緒激動,莫照臨都無動於衷。正當阿翹想要「以死明志」的時候,莫照臨突然轉頭說:「我什麼時候說過,這件事情是馮彥成告訴我的?」
「我只是說,三年前的事情是你告訴馮彥成的。」莫照臨把手裡的餐巾紙丟在桌子上,「徐翹,我什麼時候說過這件事兒是馮彥成告訴我的了?」
阿翹目瞪口呆。
莫照臨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字條,他把字條丟到阿翹的面前:「你自己寫的字,你應該清楚吧?」
幾乎在莫照臨拿出字條的同時,阿翹整個臉都嚇白了。阿翹一句辯解的話也說不出來,跟周斌一樣,她整個人癱在了椅子上。
「我教你的,你完全沒有用心學。」莫照臨冷淡的說,「投機取巧,是永遠走不遠的……不要留字條證據給人,你忘了么?」
莫照臨從椅子上站起來,他高大的身體遮了光。莫照臨一手拉著我站起來,一手隨意的指了下桌面:「這些,你們記得吃完。」
周斌哀嚎了一聲,他整個人傻在了椅子上。
莫照臨帶著我往前走,他頭都沒有回過。我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腳步無比的沉重。在拐角處的位置我忍不住往後看了看……阿翹雙手顫抖的捧起了面前的飯碗。
從酒店出來,外面的熱氣反倒讓我覺得發冷。我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莫照臨從口袋裡拿出手帕,他仔細的為我擦了擦鼻涕。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莫照臨輕笑:「琪妹,你現在身體怎麼這麼不好?看來還要再讓王琛給你打幾天針。」
王琛……我回頭看莫照臨,他是知道我和王琛這兩天聊了些什麼嗎?
莫照臨,他會知道我想做什麼嗎?
在莫照臨面前,我的偽裝總是被輕而易舉的識破。莫照臨沒有說任何,他在我額頭吻了一下:「琪妹,我說過,只要你不離開我,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好。」
莫照臨拍拍我的腦袋:「今天晚上沒有事情做,我們去唱歌,好不好?」
「好。」
現在時間還早,莫照臨的夜店還沒營業,整個大廳里就我們兩個人和幾個服務員在。莫照臨對著我揚揚下巴:「琪妹,唱首歌來聽聽。」
我聽話的點點頭,剛打算起身時卻被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人驚住了腳步。
是馮哥。
我奇怪的回頭看莫照臨,我不知道為什麼馮哥會來……莫照臨顯然知道馮哥要來,他笑著起身去握住馮哥的手打招呼:「馮哥幾點到的?怎麼沒通知我去接你?」
「呵呵,我有打電話到你的辦公室。」馮哥知道今時今日的莫照臨不會再跟個小弟似的跑到機場去接他,「你秘書說你在忙,我就沒有再打給你。」
「王琪,好久不見啊!」馮哥見到莫照臨身後的我,他適當的和我保持著距離:「呵呵,你跟照臨又在一起了?那真是太好了,之前我就勸你……」
馮哥確實有勸過我,不過我總覺得他當著莫照臨的面說這話很奇怪。畢竟從關係的角度講,以前我是被馮哥包養的。
我笑的尷尬,卻沒有多說。我們三個人落座,莫照臨招手讓服務員再上一個杯子。之前的事情似乎大家都忘了,莫照臨和馮哥像是知己好友般相談甚歡。
中途馮哥說去廁所,座位上便只剩下我和莫照臨在了。莫照臨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他想些什麼,我完全不得而知。
我拿起桌子上的茶水打算喝一口,在我的唇即將碰到茶杯時,莫照臨輕輕的開口。
「琪妹,你當初是怎麼跟的馮哥?」
我的動作停下,莫照臨繼續說:「馮哥對我說,他是從皇甫老闆那裡買下你的……但是為什麼皇甫老闆告訴我,他和馮彥成早就有協議?等到一定時候,他就把你還給馮彥成?」
「呵呵,還給馮彥成?」莫照臨的話說的陰狠冰涼,「你是我的,皇甫老闆為什麼要把你還給馮彥成?」
莫照臨從椅子上坐直身子,他湊過來用手攬住我的肩膀:「還是說,是你在去皇甫老闆那裡之前,你跟馮彥成有過什麼約定?」
馮哥今天來,絕對不是個巧合。從出了酒店房間開始,莫照臨說的每一句話每個字兒都是有目的的。莫照臨先是當著我的面解決阿翹和周斌,現在又示意我他知道我曾經做過的事情……莫照臨是在警告我。
警告我不要再做之前的傻事兒。
「你們在聊什麼?」從廁所回來的馮哥意識到我和莫照臨之間的氛圍有點奇怪,他笑著打哈哈,「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嗎?」
莫照臨沒在繼續往下說,他笑著看馮哥:「琪妹打算給我們唱首歌……是吧?琪妹?」
「那好啊!」馮哥贊成,「王琪唱歌,真的是很不錯。」
莫照臨臉上的笑容發硬,他的話里發酸:「你看我這個記性,琪妹當初在馮哥那裡,也沒少唱歌吧?恩?是不是?」
這麼一句話,弄的我和馮哥都很尷尬。
「去吧!」莫照臨雖然在笑,但是他已經不高興了。有點粗暴的推了推我,莫照臨說:「想唱什麼就唱什麼。」
莫照臨不高興的樣子讓我覺得好笑,我會變成今天這樣,都是拜他一手所賜。最沒有權利不高興的,就是他莫照臨了吧?
逆來順受的處境逼的我恨不得發瘋,沒理會莫照臨的冷嘲熱諷,我轉身上台。
我之前在馮哥的場子里,是沒少的唱歌。不過跟現在的情況差不多,多數也是身不由己。走到台上我拍了拍麥克風,點了首王菲的《棋子》開始唱。
「想走出你控制的領域,卻走近你安排的戰局,我沒有堅強的防備,也沒有後路可以退……想逃離你布下的陷阱,卻陷入了另一個困境,我沒有決定輸贏的勇氣,也沒有逃脫的幸運。」
這就是我目前的真實處境。
莫照臨坐在台下,在我唱歌的過程中他一直在看我。我坐在燈光下,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被莫照臨看的清清楚楚。而坐在暗處檯子里的莫照臨,我卻始終看不透。
一首歌唱完,空蕩蕩的大廳里似乎都是迴音。我回到莫照臨的旁邊坐好,拿起他放在酒杯上的煙就開始抽。
被莫照臨一攪合,本來尷尬的局面變的更加沉悶。馮哥不會自討那個沒趣兒,他借口不太舒服走了。
我和莫照臨坐在椅子上,誰也沒有說話。我手裡的煙抽完一支,我又伸手去拿……莫照臨握住我的手:「王琪,別抽了。」
我看看莫照臨,又看了看自己。現在的我,哪有耍脾氣的身份?
「好。」我縮回了手,再次在椅子上坐好。
莫照臨將煙盒捏癟了,整個拋了出去。接著莫照臨轉身將我壓在了長椅上吻住我,動作是一氣呵成。
我的下巴被莫照臨抬起,他強迫著我張開嘴。莫照臨的舌頭滑進去,如靈巧的蛇一般在我的口腔裡面翻攪。牙齦、上顎,都細細的被莫照臨舔舐過。他嘴裡的酒味兒和我嘴裡的煙味兒,全都混雜在一起。
然後的事情,又是混亂的一塌糊塗。
因為莫照臨做了太久,夜店那天晚上直接沒有營業。我除了任由莫照臨擺布以外,完全沒有反抗的力氣。等到回去的時候,我的腿已經站立不穩。還是莫照臨抱著我回的酒店,給我洗的澡。
收到了莫照臨的警告,我整個人都有點束手束腳。我的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極其可怕的想法,可能沒等我打垮莫照臨,我已經被莫照臨打死了。
這樣的想法讓我太恐懼,也太不甘。像是受驚一般,晚上我突然從夢裡驚醒。
我大口大口的坐在床上喘著氣,渾身不斷的往外冒雞皮疙瘩。莫照臨沒有醒,他不耐煩的轉身背對我。我用手去摸自己的胳膊……卻意外的被手指上的硬物硌了一下。
剛剛睜開眼,我看東西的焦距還不是很准。我把手湊到眼前,這才看到無名指上的鑽戒。
不知道什麼時候莫照臨給我戴在手上的,戒指。
蘇善給我的戒指讓我安心,讓我渴望。可是莫照臨給我的戒指,卻只帶給我被套牢的慌張。鑽石的光亮即便在夜晚也沒有被完全掩蓋,那一刺一刺的光芒,帶給我的是窒息的恐懼。
莫照臨的後背對著我,他應該是醒了。不知道是不是怕我說拒絕的話,莫照臨始終沒有對這個戒指給出個說法。
我坐在床上能有五分鐘,整個大腦都是一片空白。再次躺會到莫照臨旁邊,我竭盡全力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幾乎在我躺下的同時,莫照臨翻身過來抱住我。我們兩個保持這個姿勢,一晚上誰都沒有睡。
第二天早上起來,莫照臨絲毫未提起戒指的事兒。莫照臨若無其事的點餐吃飯,我則在浴室洗漱。客廳的電視新聞播的大聲,我聽的是一清二楚。
「x總行行長周斌和太太徐翹,昨天被人發現在餐廳里意外死亡……警方在其餐食里發現數量驚人的海洛因……在屍檢報告中,周斌和徐翹並沒有吸毒史……現在警方初步懷疑,是黑幫尋仇。」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拿不準是否該出去。接下來的另一條新聞播放完,我腦袋是陣陣的眩暈。
「昨天警方在火車道邊上,發現了一具被棄女屍。根據女屍的面部特徵和身份資料顯示,該女性名叫齊悅……」
阿翹說,莫照臨需要有一具女屍替我背黑鍋。可是阿翹和周斌的屍體都被人發現了……那死的這個「齊悅」,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