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別的女人
「顏小姐,你沒事吧?不舒服嗎?我送你去醫院?你別嚇我……」司機是江北的心腹,顏海若一不對頭,他是真的很擔心。
海若輕輕垂下頭,呼吸卻有些錯亂,良久,才近乎嘶啞的輕輕吐出幾個字:「我沒事,麻煩送我去山上……」
「山上?這麼晚了,您……」司機有些猶豫,他恍惚記得江北隨口交代的送顏海若回家,顏海若在本市的家,不就是夏雲帆的房子嗎?
「是不是晚上開車走山路不安全?那算了,我……」顏海若的意識有些混亂,眼神忽而明亮忽而失神,大腦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說了什麼話自己都沒有感覺一樣。
「把我送到山下,我自己上去,反正沒有多高……」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沒有意識分辨自己的行為,亂了,全亂了……
司機驚了一下,他可不敢,但他馬上意識到,顏海若必然瞬息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也許和剛才傳來的簡訊聲有關係?猶豫了一下他輕聲說:「顏小姐,您走著去會更不安全,為了您的親人,無論發生什麼,您都必須照顧好自己,不讓牽挂你的人擔心,對不對?」
海若像是驀然驚醒,眼神開始聚焦,但眼眶忽然就紅了,輕輕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哽咽著說:「林大哥,謝謝你,我沒事……可是我現在不能去見我媽,也不能去夏雲帆那兒,請送我去找一間合適的酒店先住下。」
司機猶豫了一下,輕聲建議:「要不然,回江家吧……」
「不……」海若忙拚命搖頭,眼淚湧上了眼眶,似乎隨都綳不住情緒,會哭出聲來。
司機還是希望她能夠回江家,至少等於把她交還到了江北手中,有江北看著她,她不管遇到什麼事,身邊有人總是好過沒有,去酒店也不安全,她萬一想不開……
司機後背冒出汗來,假裝很為難的說:「顏小姐,你看……我就是一個司機,帶著您出來了,如果不能妥善將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只怕江先生會怪罪我……」
海若沉默了片刻,還是輕輕搖搖頭:「林大哥,謝謝你的好意,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故意這麼說,我會給江北打電話的,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林司機嘆了口氣,點點頭:「那好吧,我把你送到江家的酒店裡。」
海若輕輕點頭,手機在這個時候忽然又響了起來,是雲帆。
司機發動了汽車,海若靜靜看著不停閃動的屏幕,淚悄悄滾落,司機看了她一眼,暗暗嘆息,卻什麼都沒敢再說。
司機幫海若辦理了手續,親自把海若送到房間門口,又悄悄對服務員囑咐了幾句,才匆匆離去,離開酒店,馬上給江北打了電話,江北也很納悶,顏海若走的時候,明明因為想出了和江老爺子交流的方法而激動欣喜不已,怎麼走了沒多遠的路,忽然情緒就變了?誰給她發了簡訊,又是誰給她打的電話?大抵能讓她情緒瞬間失控的,除了雲帆,也沒有幾個人了。
江北馬上給雲帆打了電話,彼時來接雲帆的車剛剛駛入小區,雲帆一邊下車,一邊接通了電話,江北擔心海若一個人在酒店裡不安全,馬上追問雲帆:「你回來了是嗎?你剛才是不是給海若發了簡訊打了電話?」
雲帆搖搖頭:「打了電話,但是沒有發簡訊,第一個電話她接了,再打就無人接聽了,你的司機不是送她回家了嗎?我似乎看著家裡沒有亮燈啊?」
「她沒有回你們的豬窩……」
「你家才是豬窩!」
「好吧,她沒有回你們家的狗窩……」
「你家才……」
「你到底還要不要聽顏海若的重要事情了?小爺心急如焚,牽挂我相好的,你就知道跟小爺吵架,帆帆你不關心我相好的,那趕緊把她給我吧!」
「……好好,江小爺,我服了你了,你趕緊說,別像個老太太似的,海若怎麼了?」
「我相好的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剛才不曉得怎麼回事忽然情緒大變,似乎和某條簡訊有關係。她不肯回家,司機把她送到了我們家的酒店,你趕緊去看看吧!聽說臉色和情緒都不好。」
雲帆大驚,忙阻止了司機搬行李,問清了房間號,又匆匆上了車,直奔江家的酒店而去。
海若獃獃的癱坐在沙發前的地板上,眼淚滾滾而落,那些畫面她看了便不能呼吸,可是,又不得不一看再看,試圖從上面找出一些證據,證明那緊緊抱著其他女人的男人,不是雲帆!可是,她太熟悉他了,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唇、他裸/露的肩頭、他精壯的腰背,他就是化成灰,她都會分得清他的那一捧灰是他的臉,哪一捧灰是他的身體……
畫面有些朦朧,道不盡的曖昧與奢靡。他時而從背後緊抱著那個女人入眠,時而翻身趴在她的胸前,只露出後背,時而是那個女人俯身在他身上,唇瓣吻住了他的脖頸,他閉著眼睛,似乎在沉醉,總之,每一張照片都讓人遐思,每一張照片都能讓一個成熟的有過經歷的女人清楚的意識到,他們在做什麼。有一些照片似乎是在酒吧里,很多瘋狂的男人女人,他在舉杯痛飲,她就坐在他對面的位置,笑容和眼神痴迷而曖昧;還有另外一張照片,是他醉眼朦朧的看著她笑,那種笑可以有很多原因,端看你如何揣測了;還有一張照片,是那個女人拉著行李箱微笑著和他揮手告別,他是一個側影,看不清表情,但是他的視線確實是迎向她的。
最讓顏海若崩潰的,不是夏雲帆酒後亂性逢場作戲和歡場女子上了床,如果是迷離狀態下做了錯事,她也未必就不能原諒,雖然那樣也同樣很臟。可是那個女人……她第一眼便認了出來,那是……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寧思思!
夏雲帆明明知道寧思思和她關於江北的誤會,他也知道寧思思討厭她,可他居然還是和她糾纏不清,他去了新緡,她也跟著去了?這到底是巧合,還是他們約好的?
不,她不相信,不相信,哪怕看到了鐵證,她仍舊不敢相信。
扔下手機,海若捂著臉痛哭失聲。是她太信他了,還是他酒醉后出了事?如果是和別的女人她還好接受一點,可是,偏偏是她的妹妹!難道,她剛剛得到的親情,要因為這一場變故,演變成仇恨么?真的要上演一場姐妹奪夫的鬧劇么?那麼,父親怎麼辦?他年紀那麼大了,最近刺激太多,身體又不好,知道這件事之後,他該向著誰?他會不會罵思思?會不會鬧的天翻地覆?
海若不敢想,心痛的要死,一會兒對自己說,要相信雲帆,一會兒又對自己說,這場感情太折磨人,放棄吧,算了吧,散了吧……就這樣在放與奪的掙扎里糾結,淚水流滿了臉頰,她的眼睛都哭痛了,也沒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門被敲響了,海若不吭聲,她誰都不想見,也不想聽服務員形式化的囑咐和服務,她只想安靜,一個人安靜。
「海若,是我!我是雲帆,你在裡面嗎?快開門……」門外傳來夏雲帆焦急的呼喚,顏海若猛地轉頭看向緊閉的門,緊緊咬住唇,淚水瞬間洶湧如潮。
她要怎麼面對他?質問,然後他解釋,然後承認他和寧思思在酒醉的情形下做了錯事,可是卻不是出於本意?他一定會這麼說,然後,她大度的原諒?
不,她做不到……即便他和寧思思上床是意外的,但是不管怎麼樣,他的身體觸碰了另外一個女人的身體,即便不是她的妹妹,她也不能接受,是她的妹妹,她就更加無法接受了。
滾,讓他滾!她不要看到他,不要聽到他的聲音,一個成熟的男人,一個忠誠的男人,就不該有任何意外的機會,他該懂得自控!
「媽,小北,你們去睡吧!我在這裡照顧爸爸就行了。」江蘺笑著走過去,擋在江夫人手中的白板前,輕聲提醒:「現在是晚上,爸爸也累了,而且剛才張護士說,他情緒很不穩定,還是讓他今天先休息吧!」
張護士馬上接過話去說:「我給閆醫生打了電話,他馬上就到了,江老先生有些不穩定,必須讓醫生給看看才行。」
她這麼一說,江北和江夫人更不敢離開了,堅持要等到醫生來看了之後才肯離開,江蘺暗暗咬牙,只好將白板接過來,輕聲說:「今天太晚了,爸爸的身體又不好,不適合不停的眨眼間,還是等明天吧!」
江夫人沒有表示異議,和老頭子的交流不能急在一時,要在他身體和情緒最佳的狀態才行。
江夫人一轉頭,看到江北的目光正盯著和張護士交流父親的情況的江蘺身上,正要開口喚他,卻發現他眉頭微微皺著,似乎在想什麼。
「小北,你在想什麼?」江夫人低聲問。
江北驀然回神,收回視線,又恢復了一貫的嬉笑,輕聲說:「我在想,二姐這麼能幹,要是以後嫁了人,我們可怎麼辦?不能讓她嫁人,要讓她嫁不出去。」
江夫人哼了一聲,沒理會,她對江蘺的事根本就不敢興趣,江蘺聽到,回頭狠狠瞪了江北遺一眼,呵斥道:「你真是一天不被海若收拾,就一天不長記性。」
江北呵呵笑了笑,沒有回擊。
江家的私人醫生閆大夫很快就趕了過來,張護士在電話里已經給他說明了情況,他早就做好了準備,在詳細的診治后,鬆了一口氣,給江老爺子開了處方,掛上了液體。
閆醫生被安排在隔壁的客房休息,江夫人也被江北和江蘺趕走了,房間里只剩下江蘺和張護士,往常都是有人和張護士輪流看護的,今天也不例外,江蘺輕聲對江北說:「你的腿不方便,先去休息吧!今晚大姐不在,我和張護士輪流看著爸爸。」
江北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輕笑著搖搖頭說:「不用了,我在醫院住了那麼久,都沒盡過做兒子的責任,過了年我還要回醫院去,又是幫不上忙,還是讓我照顧這兩天吧!」島台農巴。
江蘺眼一瞪,反問:「你一瘸子,是爸爸照顧你,還是你照顧爸爸?」
江小爺裡面怒了,低吼:「不許叫我瘸子!丫的,都是跟顏海若那丫學的,你們一個個都往我傷口上戳刀子。姓顏的明天來了,小爺我饒不了她!」
江蘺眸光輕輕閃動,淡淡一笑。
顏海若?大抵她現在正在哭泣呢!
「江北,如果真的喜歡海若,就握住機會,也未必她永遠不會喜歡你,關鍵看你如何打動她的心了。」江蘺忽然換了口氣,像是心疼他對顏海若的痴情,輕聲勸道。
江北愣了一下,想要開口說自己已經想開並且準備放下了,可是不曉得為什麼,他又收回了想說的話,笑著點點頭:「搶好兄弟的女人,確實不太仗義吧?」
江蘺哼了一聲,幽幽嘆息:「你又焉知,好兄弟就一定從骨子裡親?相同血緣的都不行,更何況是沒有血緣的?小北……」
江北挑挑眉,江蘺欲言又止,卻還是輕笑著說:「算了,感情的事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北也淡淡一笑,但沒有附和。他終究拗不過堅持的江蘺,推著輪椅離開房間,先行去睡了。留下江蘺和張護士輪流守護,江蘺負責上半夜,張護士負責下半夜。
房間的門終於關上了,房間里只剩下沉默的父女倆,一個不想說話,一個想說說不出。
江蘺在江中岩床前坐下,低頭看了他良久,江中岩不能言語,可能動的眼神卻是也落在她身上的。江蘺未開口,便先紅了眼眶,用極低極低的聲音輕聲說:「爸爸,對不起……您變成今天這樣,我也不想……哪怕我曾經再恨你,可您也是我的親生父親,那種骨子裡的親情,我們割捨不下,就如同我,哪怕我母親的身份再低下再不堪,您也能接受我的存在,對不對?」
江中岩今天精神特別亢奮,一直不肯入睡,始終睜著眼睛看圍繞在他身邊的所有人,江蘺知道,在顏海若找到交流的方法后,他也非常想「說話」。
「我知道您想說什麼。想告訴江北,我和姐夫偷/情的事情,是嗎?想在二十年前逼死我母親,今天再一次逼死她的女兒,是嗎?可是爸爸,您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嗎?那為什麼要把我領回江家呢?為什麼不惜一切手段從我母親手中搶回我呢?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從小,我大姐擁有的,我也想擁有,可是從來,我都沒有那個待遇,除了她的男人……爸,打小,大媽對我冷言冷語,甚至在你不在家的時候關我的禁閉,不給我飯吃,用惡毒的語言咒罵我和我死去的母親,我都忍了,還哭著求饒,想盡各種方法討好她,您知道是為什麼嗎?不是我沒有心,不是我沒有骨頭,不是我忘了我媽是怎麼死的,而是……我要想為母親報仇,我要想為自己爭取出頭之日,就必須忍。爸爸,您當真不知道大媽的所作所為嗎?不是的,我知道,您知道,可是您管過幾次?您又不想讓您的骨肉流落在外,又不想讓人知道她母親的存在,這,就是造成今天的局面的原因。爸爸,我二十多年來,在深夜,每每閉上眼睛,眼前都是我媽死前的慘狀,衣衫破碎,渾身鮮血,沒有人形。爸,既然不想招惹我媽,那為何不管住自己?還是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和風塵女子的一夜情換來一場骨肉相殘的悲劇,這是您也不想看到的吧?可是!爸爸,這是你必須承受的!因為,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對我媽,對我,太狠心太薄情!」
江蘺的手顫抖著伸向輸液管,長長的輸液管在手指上輕輕纏繞,她塗了蔻丹的指甲輕輕掐住了正在輸液的軟管,眼淚啪嗒啪嗒掉落下來,沒有再看向江中岩,而是抬頭望著透明的針管,如囈語般低低訴說:「爸……我媽是低賤,我媽是大媽口中罵的賤人,可是,她愛我……如果不是沒有辦法,她是不會到江家來求你的……我們欠了一屁股債吃不上飯的日子,她去偷,偷了饅頭偷了麵包,一口都捨不得吃,全都留給了我;我們有家不敢回東躲西藏的日子,縮在橋洞里,冷風呼呼的吹著,她把所有能禦寒的東西,都裹在我的身上,早晨我醒來的時候,她都快要凍僵了,可是她還努力堆起笑容對我說:寶貝兒,真好,咱們娘倆又看到新一天的太陽了……爸爸,如果不是為了我,她不會來江家,也就不會受到大媽的羞辱,更不會在午夜被驅逐出江家的大門,慘遭變態狂蹂躪至死!爸爸,都是你,都是大媽!你眼睜睜看著大媽罵她打她,看著她被轟出江家的大門,為什麼不保護她?她為你生過孩子,她真心愛過你,她並沒有想要用我來訛詐過你……她所做的,無非是想給她和她的孩子一個溫暖的家,哪怕是狗窩一般的貧窮的家,只要安定……爸爸,你怎麼就那麼狠呢?你有錢有勢,為什麼就不能容下我母親的存在呢?」
江中岩的眼睛,緩緩閉上了,不再是白天那明顯激動的情緒。
江蘺繼續哽咽著訴說:「爸爸,我知道,我媽是賣身女,她的存在對你,對江家,是一種恥辱,可是,你就不能給她一點點錢打發她走嗎?不……不對,我記錯了,你給過,扔在我母親臉上,我母親哭著,掙扎著,一點點撿起散落一地的錢,想要抱著我走,你卻將我搶了回來,要錢就不能要我,最後,我母親哭著扔回了錢,抱著我逃走……可是,不久我病了,為了救我,她不得不重回江家,因此受盡大媽的羞辱。爸爸,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媽媽……我就是死,都不能忘記那一天,她哭著趴在江家大門外的台階上一聲一聲的呼喚我的名字,不停的磕頭,卻被江家的保衛扔上車帶了出去,我哭著掙脫傭人跑出去,看到的,只有她磕破頭流下的血……豪門多風光啊!可是誰能想到,風光的背後,竟是這麼的冷血與殘忍。爸爸,是你、是大媽害死了我媽,你們欠我一條命!我等了這麼多年,等到一個和我有相似仇恨的同伴,多麼不容易!所以,我和他在一起了,不要說是我搶走了姐姐的女人,確切的說,是大媽把姐姐給害了,她種下的孽,要她的女兒來替她承受懲罰!這是報應,可是這樣的報應,還遠遠不夠!曾經逼死母親的人,曾經讓我蒙受羞辱和傷害的人,我要他們都跪在我的腳下,苦苦求我!我要他們跪在我母親的墳前,嘗一嘗磕破頭都不能挽回自己在乎的一切的滋味……」
卧室的門緩緩開了,露出一條窄窄的縫隙,似乎是被風吹開了,正在低聲抽泣訴說的江蘺沒有注意到。回首往事、今晚做艱難的決定,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哪怕她再恨再狠,可床上躺著的人,她的骨子裡,畢竟還流著他的血!
「爸爸,您知道嗎?這種輸液管,不能破損,一旦破損,大量空氣就會進入血管,就會發生氣體栓塞,人就會……」江蘺的手顫抖的掐著軟軟的管子,哽咽著問:「爸爸,您明天一定會告訴江北,我和姐夫的事,對吧?可是那個男人,到現在依然無影無蹤,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我一個人,要如何面對所有人的責罵,甚至是威脅?我該怎麼辦呢?如果騰空公司的事情暴露,大媽和江北會殺了我的……爸爸……您這樣整天躺著是不是很累、很煩?您想不想解脫?我來幫您,好不好?只需要幾個針眼,不起眼的針眼,或者某一處軟管斷裂了一點點小口……爸爸,夜深人靜,你會走的很安詳……」
卧室的門似乎動了動,大抵是風又大了,可是已經情緒近乎失控的江蘺沒有感覺到,她腦中已經空白,整個人都陷入了罪惡和良善的掙扎里,不能自拔。
她的手緩緩摸向自己的口袋,那裡有小刀片,也有針,可是,在摸了許久之後,她忽然猛地鬆開了一直在纏繞的輸液管,壓抑著痛哭失聲:「爸爸……我恨你,恨大媽,我曾經無數次幻想親手殺了你們為我媽報仇,可是……爸爸,我對你,下不了手……哪怕明天你就會揭露我的所有罪惡,我也下不了手……媽媽,對不起……對不起媽媽……」
江蘺低低哭泣了良久,不敢發出一點點聲音,只能緊緊咬著唇,肩膀不停的的顫動,那種忍耐與煎熬,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
良久,卧室的門,輕輕關上了,風停了,一切恢復了平靜。
江蘺終究沒忍心下手,儘管在知道父親可以「說話」的那一刻,她馬上跳出了罪惡的念頭,可在最後關頭,她還是放棄了。
下半夜,張護士來換她,她回到房間繼續撥打夏雲航的電話,又給他發簡訊,仍舊沒有任何的回應,他的手機始終是關機狀態。江蘺不知道,夏雲航已經準備收網了。他最近很沉默,許多事情都不跟她打招呼了,特立獨行,手段卻更加強硬。
江瑩笑著將手伸向一直站在路燈下的夏雲航,緊緊握住他的手,輕聲說:「夜色下的清林鎮,和白天有不一樣的美。雲航你知道么?我最喜歡的地方,便是這裡,因為在這裡,我第一次動了愛你的念頭。」
夏雲航沒有說話,眼神黯淡,沒有她想象中的驚喜與觸動,江瑩有些失望,但仍舊寬容的笑了笑,輕聲說:「我們回去吧!明天早上去後山看雪,真奇怪,為什麼別的地方的雪都化了,獨獨後山上的雪不化呢?」
夏雲航輕聲說:「大抵是為了等你,等你來看一看,雪便會融化……」
江瑩撲哧笑了,心情好了幾分,輕聲說:「我哪兒會那麼厲害?居然還能控制自然界?」
夏雲航不語,反手握住她的手,兩人沿著鎮上的小路慢慢向前走。清林鎮古建築比較多,民風也淳樸,沒有都市裡的燈紅酒綠,夜也比城市的要安靜許多。可是再安靜的天與地,也安撫不了夏雲航顫動的心。
江瑩,好好記住這個夜的寧靜與美好,好好記住明天要看到的雪,如果我們不在一起了,就用這些覆蓋你的記憶吧!終究有一天,你會完全忘記我,我們之間的一切如雪,融化了,便再也沒有了……
「你怎麼解釋?就那麼饑渴嗎?不過是出差幾天而已,都不能忍受嗎?還是……你們早就搞在了一起,郎有情妾有意,才會這麼默契,瞧瞧,多香/艷的畫面啊!如果傳到網上,你說,會有多好看?點擊率一定極高吧?夏雲帆,你會成為名人的……恭喜你!」顏海若舉起自己的手機,含著眼淚,一口氣說了一大串,夏雲帆的臉色變了,想要解釋的話,全都被她的質問逼回了肚子里。
「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嗎?你就是這麼信任我的嗎?為什麼這麼快下定論?你給我解釋的時間了嗎?如果你信我,甚至我都不需要解釋;而你不信我,我解釋了,你還是會不信,對不對?」雲帆的聲音在顫抖,臉色蒼白、眸光黯淡,忽如其來的照片讓他腦中一片空白,雖然他堅信醉的不省人事的自己沒有碰寧思思,可是從這些照片的角度看起來,實在太……
一定是寧思思,她居然做了這麼多的準備,可是,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這個女人,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還需要解釋嗎?你來告訴我,你的衣服呢?寧思思的衣服呢?還有,你和她怎麼就那麼巧遇到了?還是根本就約好了一起去新緡?嗬,還是一起回來的?不要告訴我,這也是巧合!更不要告訴我,你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極度震驚的夏雲帆忽然怒吼一聲,要狠狠摔了她的手機,被顏海若一把抱住,搶了過來:「這是我的手機,不是你的!你沒有資格去摔!還我!我知道了,你是想要毀滅證據?夏雲帆我告訴你,你休想!我要把照片傳到網上,我要讓所有人都來看看你的醜態。夏雲帆我恨你!」海若徹底崩潰,痛哭著怒吼。
夏雲帆獃獃看著她,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沉默著,房間里忽然靜的可怕,因為這樣的變故和打擊而歇斯底里的海若忽然清醒了幾分,可是那些照片依然像是炸彈,不停的在她眼前爆出來。
「我以為你會信我……我以為你會站在我這邊……我甚至以為,你在聽我述說完之後,會更愛我……」雲帆眼底閃過深深的失望,聲音低沉的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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