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此消彼長
春纖話音剛落,那寶玉果然就進了來。黛玉便笑:「天色已晚。這會子,你又來作甚麼?」
寶琴見了寶玉。便也笑道:「林姐姐,他來必然有事。」因又對寶玉道:「寶哥哥,你的心裡可有了決定么?」
寶玉聽了,知道寶琴是問他歸隱一事,因就對她笑道:「與經商,我也沒有天分,因此不及璉二哥哥。論讀書,我也沒有蘭兒勤奮。我想,我這樣的人,大概只有歸隱了農田,方才是正經去處。」
那湘雲聽了。就與寶玉道:「如此。你果然是想好了。」那寶玉聽了,遂坐下嘆:「唯有那樣,我才心安。此番過來,是提前與你們說上一聲。」
黛玉聽了,就嘆:「我知道了。只是這樣了,你果然心安?」因心裡還有懷疑。
寶玉就嘆:「果然心安。忙時耕田勞作,閑時在家讀書寫字。把酒話桑麻,還來就菊花的日子,最是適宜我。」
黛玉聽了,就笑:「也罷。各人俱有各人的造化。你什麼時候想好了。你就什麼時候搬到那稻香村後頭的竹籬去。」
那寶玉聽了,就嘆:「真正歸隱了。那裡倒也不適合我了。到那時,不如去這金陵城外,買上一二畝的田,正正經經地做個農夫去。」
那湘雲聽了,就笑:「你說的也是。若要去,便就去的乾淨。什麼都不牽挂的。」
黛玉聽了,就也笑:「好。你若搬出這園子了。好歹我去看你。」
那寶玉聽了,想了一想,遂對著黛玉道:「林妹妹。這一路走來,你可是為這園子,費了不少的心。想你也累了。如今,你該為王爺著想才是。」
黛玉聽了,就笑著搖頭,與寶玉道:「我倒也不急。有你的總是有你的。等你們都好了,我才能都了了!」因就朝寶玉湘雲寶琴又一笑。
寶玉遂又在瀟湘館處盤桓了一會。更深露重時分,方才又回了怡紅院。待去了那裡,見麝月屋子裡燈還敞亮著,寶玉就進了去,問她:「怎麼還不歇息?」
麝月聽了,就回了頭,與寶玉道:「我在等你回來。」
寶玉聽了,就立在鏡子邊,朝著晴雯的屋子看了一眼,方道:「你去看過她了?她今日怎樣?」
那麝月就嘆:「她當真不好。如今這幾日,我只是拿人蔘吊著她。」
寶玉聽了,就嘆:「我再去看看。之前,我還想著,待她身子好轉了,咱們就搬到外頭,去了那農莊單住著。如今卻是不大能夠了。」一徑說,一徑就嘆息著去了晴雯的屋子。
那晴雯見了燭光之下,寶玉那拉長的影子,就在榻上嘆:「二爺來了。」寶玉聽了,也就進了去。見了此刻的晴雯只比中午更黃瘦的,就嘆:「我來了。」遂坐在榻前,握了晴雯的手。
晴雯的手冰涼枯槁,寶玉就又道:「想明日,我再買一些人蔘來。總是要保你無事。」
那晴雯聽了,就搖頭一笑,因對著寶玉道:「二爺,不用了。不必為我費錢費心思。我的大限我自己知道。」
寶玉聽了,遂笑:「果然有大限,你又如何知道?」
晴雯聽了,想了一想,忽問寶玉:「還有幾天快到除夕了?」
寶玉聽了,遂掐指一算,方與她道:「也就三五天的工夫了。你問這個作甚麼?你躺在榻上,只管安心地養病。」
那晴雯心裡因想起那道人之言。聽了寶玉的話,方知自己不過三五日的時辰,心裡反倒不懼怕了。因就對寶玉笑:「隨便問問。」因又對寶玉道:「到了除夕那一日,還請二爺不必來看我。只管讓我安心睡覺就是。」
寶玉聽了,就嘆:「除夕我如何不來?好歹與你和麝月三人吃上一頓飯。想過了除夕,就是元日了。過了元日,就是立春了,你總是能一日日地好起來。」
晴雯聽了,遂苦笑:「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的病,我知道。如今也就只能喝些人蔘湯了。一應的飯食都是吃不下的。我都瘦成了這樣了,如何能好?」
寶玉聽了,默了一默。還是與她道:「能喝人蔘湯,果然就很好了。你安心歇息,我在一邊看著你。」
晴雯聽了,就嘆:「不用。我知你也疲憊。」因就叫寶玉出去。寶玉無法,只得到了外間,又囑咐了麝月幾句。
到了明日,那佩鳳果然過了暖香塢來見賈璉寶玉黛玉等。眾人答應了佩鳳的請求。賈璉便著了賈芸等去那太湖料理尤氏的喪事。待將尤氏的棺槨運了進城,日後好與賈珍同葬。
這一日,水溶便在書房聽焙岩讀信。就聽王府一個管事的在書房外回:「王爺,馮大爺來了。」
水溶一聽,果然高興,因就叫焙岩即刻去迎。待馮紫英進了水溶的書房,得知他竟失了明,就嘆:「想我要是早回了,興許就來得及了!」
水溶聽了,就笑:「有什麼事么?」
那馮紫英就嘆:「想我在南疆,可是認識一個從天竺過來的僧人。此人極善治眼疾。若我早些知道了,定然將他一同帶了回來。」
那焙岩聽了,遂在一旁插話:「馮大爺這會子派人去請,也還使得。」
那馮紫英聽了,就點頭笑:「不錯。我回了家了,就叫人去將他請來。」
水溶就笑:「不必著急。其實,這看不見也有看不見的好。」
馮紫英聽了,就道:「這都有什麼好處?與我只是再麻煩不過的。」
水溶聽了,就悠然而道:「這看不見東西了。我也就不處理公務了。什麼俗務都可卸下不管。這在府里,無事時,我可隨意拿跟木杖出來走一走,聽聽鳥叫,聞聞花香,最是愜意不過的。」
那馮紫英聽了,頓了一頓。方道:「這樣果然也好。」
水溶聽了,方就又道:「但有些事,我到底不能不問。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處。」因問馮紫英,那老太子勸說的怎樣了。
馮紫英就道:「太后薨逝后,老太子一直就匿在皇陵。因見了王爺的信,知王爺將他的兒孫安排得甚好。且只要他安逸了,皇上也不過分追究這些事了。老太子也就聽了吳大人的建議,悄悄出了皇陵,梯度了,穿上了僧衣,拿著缽子,一路南下而去了。老太子身邊跟隨的人,倒也忠心,橫豎還是不離開他半步。我將他們護送出了泉州口,送他們上了一條大船后,方又回了南疆。」
水溶聽了,遂站起長長嘆息道:「如此,想他以後終是不能夠回來了!那海外也不知哪處,便就是他的魂歸之所了!」水溶說完了,心裡遂又惆悵不已。
馮紫英聽了,也喟嘆道:「是啊。不然,又能怎樣呢?若留在神京,保不定還要別人利用,再惹皇上猜疑。莫如,還是徹底遠遁的好。」
水溶聽了,就又嘆道:「也罷。如今我也只能這樣了。」
馮紫英聽了,就道:「王爺且不必自責。那老太子一行離開時,神色俱是愉悅的,並不見半點傷心。那老太子還對我說,此番他是追隨建文皇帝而去了。從此海闊天空地四處遊歷,也沒有什麼不好。那船上裝的銀子,橫豎他們是用不完的。」
那水溶聽了,還是搖頭道:「可這到底是生離。離別,總是苦的。因此,老太子那般形容,也是做給了皇上看的。想那送行的人之中,也定有皇上的耳目。若老太子一路流淚哭泣,依依不捨,抱怨詛咒的,想皇上知道了,反而不好。」因又深深一嘆,因對了那馮紫英道:「如此,倒還是當個平頭百姓的好。」
那馮紫英聽了,也嘆:「我卻是沒有想到這些。不過,想來也確實這樣。」
那馮紫英見水溶神情悲傷,因有心將話題移到別處去。想了一想,就問水溶:「我剛回來,就聽人說,忠順王爺似乎遭皇上冷落了?」
水溶聽了,就道:「不錯。如今我皇叔只是在家賦閑。但即便如此,那些復起的大臣,還是不能放過他。」
馮紫英聽了,就納悶道:「大概不會吧。究竟忠順王爺是皇上正經的皇叔。那些大臣心裡縱然憤怨,可好歹也該顧及皇上的面子!」
水溶聽了,就苦笑搖頭:「皇上向來推崇的是平衡之術。這老太子之事了結了,皇上必然將重心移到反貪肅廉上來。從前因要重用忠順王之故,皇上少不得順了他的意,貶責了好些大臣。如今,皇上有意再起用這些大臣,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喻的了。」
馮紫英聽了,遂道:「這麼說來,果然皇上要拿賈雨村開刀了?」
水溶就道:「不錯。如今,那賈雨村已被關押在了刑部,只等搜集罪狀。那些罪名卻都已擬定好了。」
馮紫英聽了,就又嘆:「如此一來,想朝中又該有大的變動了。」
水溶聽了,就道:「此消彼長。千古不變的理。」
馮紫英聽了,想了一想,忽然就問:「那麼,這金陵等幾家世家會因此復了官職么?」
水溶聽了,就道:「皇上的心思也難猜。不過,目前看來,還未有此跡象。」那水溶方又移了話題,與馮紫英道:「你既來了。不如隨我再去那衛若蘭的墳上拜祭一番吧。」
馮紫英聽了,就點了頭,嘆道:「好。方我來時,還將這件事記掛在心上的。」馮紫英說完,因又問起那柳湘蓮之事。水溶便細細告訴了他。馮紫英聽了,就又嘆息:「不想那柳二弟果真是重情重義之人!」
水溶就道:「律令既下,到底不能不遵。如今,他被判了流刑去了那西部。」
馮紫英聽了,就道:「且讓他受些苦。以後再想法令他戴罪立功,從那裡再回來。」
水溶聽了,就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三五日一過,果然到了除夕了。這幾日,園子里的人皆收拾整理的忙個不停。那晴雯躺在榻上,也聽得了外間的動靜,遂就閉目一嘆,自言自語道:「閻王怎麼還不來帶我走?如今,我水都喝不下了。」
話音剛落,麝月就進了裡間來。因看著晴雯,說道:「這會子可好了一些?」
那晴雯聽了,遂拉著麝月的手,與她道:「我不好。想過了晌午,我就要走了。不想到了最後,陪著我的,卻是你。」
那麝月聽了這話傷感,因就對晴雯道:「也不是我陪著你。你我本就是姐妹一場。陪著你的,是寶玉。」
晴雯聽了,就又對麝月道:「好姐姐,其實我也不想今日就死的,畢竟今日是除夕,是好日子,我不能觸了大家的霉頭。但我也無法,因之前有一個高人與我說的,說我今日就是死在除夕。」
那麝月聽了,還只當晴雯玩笑,因就笑道:「哪裡來的高人?你告訴我,我去找他,請他再則我算一算!」因就叫晴雯別胡思亂想。
晴雯就嘆氣:「你須信我。我果然是逃不過的!我咽氣了,好歹你別叫寶玉進來!我不想讓他瞧見我斷氣!」麝月聽了,就笑:「腿腳長在他身上,如何他能不來呢?」
那晴雯聽了,心裡著急。因就苦求麝月:「他果然不能來。那高人還與我說,若他見了我咽氣,我下輩子就不能再見到他。那高人說的,我心裡是信的。」
麝月聽了,越發當晴雯胡謅。但為了安撫她,遂點頭道:「你放心。想今日他事多,大概也不會進來。若他果真進來了,我就說你睡下了。」
那晴雯聽了,就點了頭,又對麝月道:「麝月,我死了,你即刻就為我備一副棺槨,將我葬在了那園子後頭的木芙蓉下。如此,就好了。明天就是元日了,你們早點將我打發了,也是清靜。」
那麝月見她越說越不像話,因就笑道:「好。我都聽你的。這會子我要出去一下,過會子再來。」一徑說著,一徑就放下帘子出去了。
那麝月便出了去,往瀟湘館處去借了一樣什麼東西。那紫鵑見了,便苦留麝月吃了頓飯。那麝月吃了飯,遂就拿了那借的私物回了怡紅院。因心裡記掛晴雯,將那些棉絮條放了桌上,就進了去。抬頭一看,只見那晴雯還閉著眼安穩地躺在榻上,麝月便一笑,想了一想,方又出了去。
那麝月便就在外間,邊拿布包著棉花,邊等晴雯醒來。一晃,就到了下午。聽了房間里的西洋鍾一聲聲地作響,麝月的心未免慌亂起來。因就又去了後院,將那新熬的人蔘湯放在盤子里,端了來,復又進了晴雯的屋子。
麝月將人蔘湯放在桌上,彎下腰,對著晴雯又輕喚:「晴雯,晴雯」不想晴雯還是一動不動。連叫了幾聲,那麝月方失了魂,遂伸出手在晴雯的鼻尖上觸了一觸,因覺氣息全無。麝月的心裡是又驚又嘆。驚的是晴雯果然將話說中了,嘆的是她的樣貌依舊栩栩如生。因就鎮定心神,悄悄出去找寶玉。寶玉在書房寫字,見了麝月就問:「她怎樣了?」
麝月就嘆:「二爺,晴雯死了。」寶玉聽了,心裡頓覺劇痛,因就撫著胸口,三步兩步地去了晴雯的屋子。到了裡頭,果然如麝月說的,人雖斷氣了,可相貌依舊如生。寶玉遂在一旁落下了淚。麝月就嘆:「我知道她這病,是好不了的,因此心裡也有準備。不想她這去了,我還是一樣地難受。」因也留了淚。
寶玉就悲嘆:「她在我心裡,只是比林姑娘雲妹妹次一些的人。不想,她到底短命。」
麝月聽了,就道:「二爺待她的心思,我素來都知道。雖她死了,可是我心裡,只羨慕她的。」因就將晴雯告訴她的那些話,復又述了給寶玉。
寶玉聽了,心裡自是驚異。想了半響,因就對麝月道:「她要葬在那木芙蓉下,我自是滿足她。她原也配那花。」
麝月聽了,就問:「如此,二爺將她入了棺槨后,是放在屋中,等元宵過了入土呢?還是就依了她的意思,死後即入葬?」
寶玉聽了,就嘆:「當日是順了她的意思!你且叫李貴茗煙進來!」麝月聽了,急忙去喚。
一時,李貴茗煙就進來了。寶玉就嘆:「晴雯死了。竟是沒逃過除夕。你們趕緊去外頭買上一副上好的棺木,我即時將她入殮了。」
李貴茗煙一聽,朝著晴雯的屋子就磕了一頭,趕緊就出園子去買。臨走時,寶玉又囑咐:「買了,也不必運了進園子,只管在那園子後頭的木芙蓉花叢邊等。」那李貴聽了,不知何意。寶玉遂道:「我這就將她帶了去那裡。」一徑說,一徑就叫麝月給晴雯換衣服。麝月聽了,就翻開晴雯的箱子尋了起來。一時,果然也找到了幾件好衣裳,卻又在箱籠里找到了一把扇子。
麝月拿著這把扇子,就嘆:「我記得,這是二爺賞與她的,不想她果真還存著。」
寶玉聽了,也就過來看了一看,將扇子放在手心,摩挲了一下,方道:「不錯。當日她撕扇子與我開心,我高了興,就隨後給了她這把古扇。」因就又嘆息了一聲,對了麝月道:「你隨我出去時,且將這把扇子也帶上,一併放入那棺木。」想了一想,寶玉方又對麝月道:「她雖死了。可你們到底也姐妹一場,你與她換衣裳時,也不必多害怕。」
那麝月聽了,倒是嘆氣,因對寶玉道:「二爺放心。我何時我說會怕?」待麝月將晴雯穿戴好了,寶玉就吩咐鋤葯預備一輛車,抱著晴雯入了車裡。寶玉在前駕馬,麝月則坐在一旁。待出了園子,去了園子後頭,果然見李貴茗煙將棺木都買來了。
寶玉見了他們,就指了指前方的一簇花叢,說道:「就在這裡入葬吧。」李貴聽了,遂同了茗煙拿起鐵鍬開挖起來。到黃昏時分,一個大坑也就挖好了。那李貴將棺木打開,寶玉遂抱了晴雯進去。待李貴將棺木闔上,寶玉遂閉目嘆息道:「好了。你們埋土吧。」那麝月見了,更是連磕了幾個頭。
掩埋乾淨,那李貴就問寶玉:「二爺,這樣就好了?」
寶玉聽了,就道:「這樣就好了。每年除夕這個時候,我會到這裡來上香。」寶玉說著,就叫李貴茗煙等先回去。縱坑長划。
日暮黃昏將近,寶玉還躑躅在這裡哀思。麝月便道:「二爺,咱們回去吧。林姑娘還叮囑我,說到了晚上叫二爺你去凹晶館吃餑餑湯圓呢!想這一日過了,便是元日了!」
寶玉聽了,遂與麝月嘆:「麝月,我的心裡很平靜。好,我們這就走。」那麝月聽了,便攙扶著寶玉的臂膀,二人一前一後,慢慢往那園子走去。
待進了園子,果然大家都圍攏在凹晶館里,坐在了桌子旁,只等著寶玉來開湯下麵。那湘雲見了,就笑:「怎麼這會子,他還不來?」
黛玉就道:「他不來,總是有不來的理。咱們且再等等。」
惜春聽了,就也笑:「從前他不是有個綽號,叫作『無事忙』的。我看,現在又應了景了!」
黛玉聽了,就道:「他若忙,必是真忙。」因又感慨道:「想過了除夕,便是新年了。咱們又虛長了一歲。到了大年初二,想姑娘們也都會陸續回來。想一想,就知十分熱鬧了。再過幾天,到了那正月十五,可就是你的出嫁之日了。」
那惜春聽了,臉就紅了一紅。賈璉遂也嘆:「想這日子果然也快。我還記得四妹妹剛生下來那會。」
一旁的巧兒聽了,就笑:「那爹爹可還記得我?」賈璉聽了,就嘆:「我如何不記得你?生你時,你娘在床上打滾了兩天兩夜。」因提及熙鳳,賈璉父女一時都傷感起來了。
湘雲見了,著意調節氣氛,因就與賈璉笑道:「璉哥哥,平兒姐姐怎麼未來?那鴛鴦姐姐也不過來湊熱鬧了?」
賈璉聽了,方才忍住淚道:「平兒就快生養了。身邊不能離人。因此,這些天,都是鴛鴦照顧她。」
湘雲聽了,正欲說話。這剛抬了頭,就見寶玉慢慢地從外面進了來。湘雲見了他,就笑:「寶哥哥,我們都在等你呢!」
寶玉聽了,忍住傷痛,過來在賈璉下首坐下了。黛玉見了,便問:「寶玉,你究竟有什麼事牽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