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武霖嘆了一口氣，託兒所老師天天氣急敗壞的大喊「武致堯」三個字，這個寧靜的小區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這戶人家有個兒子叫做武致堯。

他兒子有一個很奇怪的壞習慣，小傢伙不喜歡從門口跑出來，他喜歡翻過託兒所的矮牆、再翻過自家的矮牆跑回家。齊昊以前翻的牆也不比他少，怎麼人家女兒就沒有遺傳到這個壞習慣？還是因為他們家住大樓的關係？

「芯芯跟我一起上學我就喜歡上學，好嘛，昊叔叔，你讓芯芯跟我一起去上學好不好？」武致堯搖著齊昊的手臂，「小朋友都要上學，小堯的年紀比芯芯小都已經去上學了，芯芯還不上學。」

「你啊，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拉著芯語。」蘇紫菱笑著，她看向窗外背對他們坐在草地上的小女孩，芯語要是知道她不能跟母親待在家裡，肯定會露出一張想要哭泣的小臉。

「昊叔叔，你讓芯芯跟我一起上學嘛，我會照顧芯芯，誰要是敢欺負芯芯我就揍誰！」武致堯掄起小拳頭。

「臭小子。」武霖往兒子腦袋上「啪」一下，「你要揍誰？爸爸什麼時候跟你說過可以用拳頭解決事情？」

「我要揍欺負芯芯的人。」武致堯信誓旦旦的說著，小拳頭掄得有模有樣，但是小腦袋馬上又被父親「啪」了一下。

「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我說過你再跟別人打架的話，我就再把你給吊在樹上打。」武霖也掄起拳頭。

「好了，孩子還小，你怎麼動不動就對孩子出手？」齊昊睨了兄弟一眼。「手勁也不控制一下，孩子的腦袋禁得起你這樣揮打嗎？」

「我十三歲才會從學校翻牆，這臭小子在讀書的第一天就給我翻牆跑回來，我才剛把他送進託兒所而已。」武霖看了兒子一眼。

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兒子的膽量到底有多大？就算他把兒子吊在庭院的樹上痛打，兒子也只是因為疼痛哭泣出來，他不是因為害怕而哭泣。

他都已經把兒子吊在樹上打了，兒子竟然還沒有露出半點驚慌的表情，這叫他怎麼能不擔心？兒子的膽子愈大，他愈擔心兒子會走上歧路，他在道上看過太多這樣的人，他跟齊昊、齊旭、齊昭、向陽、華鈞不都是這樣？

能在道上讓人叫一聲大哥的人，哪一個能不沒有過人的膽量？兒子太像他了，他不能容許兒子走上他曾經走過的路。為了兒子也為了妻子，他答應過紫菱絕不走回頭路，他又怎麼可能讓兒子走上歧途？

「你儘管放心，我看小堯沒你的劣根性，更何況我們做的一切不會白費。」他跟武霖為退出道上做的一切不會白費。齊昊摸摸武致堯的小腦袋，他不是不知道兄弟的心裡在擔心什麼，但是他對這個孩子很有信心。

蘇紫菱很是心疼兒子的打了武霖一下，武霖在教訓兒子的時候她不好介入，她事後總是要他下次別再對兒子如此嚴厲，但是武霖每每在教訓兒子的時候總是當她沒說過一樣。

「你跟孩子好好說就行了，別老是動手。」之前兒子在託兒所里跟人家打架，他竟然二話不說將兒子吊在庭院里的樹上痛打，兒子還沒痛哭反倒是她先哭了。

「兒子要是說得通，他怎麼還會從牆上翻下來？妳自己問他，他昨天是怎麼跑回家餵魚？」

他每天工作回家沒有不看見兒子翻牆跑回來，他就站在樓上主卧房的窗戶邊看得一清二楚，這臭小子沒有一天能讓他回家倒頭就睡。

「媽媽，人家昨天一著急就忘記要走大門了，我怕小金魚會餓扁扁死掉，小堯下次不敢了。」英俊的小臉很誠懇，可惜他老子不吃他這一套。

「小堯下次要記得喔。」蘇紫菱微笑的看著兒子。

武霖撇了撇嘴，這小子吃定他老娘好說話，兒子說不敢都是在放屁！他娘的性子讓他摸得一清二楚，「他下次不敢了」這句話兒子可不會對他說。

「武致堯，家裡的魚就是餓死了也不准你還沒放學就跑回家。」才上託兒所就會逃學像什麼話？

齊昊笑著，「我看就讓芯語跟小堯一起上學好了，芯語老是不愛跟別人接觸也不是辦法。」

「也好，芯語除了小堯之外，她一直不怎麼願意跟其它小朋友玩，我帶她去公園的時候她也都是一個人盪鞦韆，別的小朋友主動跑過來跟她說話她也都不願意搭理人家。」沈嫣霏看向窗外安靜的女兒。

她跟齊昊之前不是沒有想過要把女兒送去學校適應團體生活，但是女兒怕生得很，可憐兮兮又不敢大哭的小臉讓他們十分不舍，孩子送去學校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齊昊就因為捨不得女兒一張哭泣的小臉而不再送女兒去上學。

「喔耶、喔耶！」武致堯在沙發上跳著呼歡，兩個小拳頭往腰上一擺，一隻小腿還勝利的抬了起來。

「武致堯，這下子連芯語都過來跟你一起上學了，你要是再敢動不動就跑回來的話，我就再把你吊在樹上痛打一番。」

蘇紫菱打了丈夫一下，「你不要動不動就嚇唬他，小堯是男孩子，膽子要是都讓你給嚇沒了怎麼辦？」

「我哪是在嚇唬兒子？我是跟兒子說正經的，我要是能把他的膽子嚇沒就好了。」他也就不用老是這麼擔心。

齊昊看著兄弟不再一切都無所謂的表情，他跟武霖還真是做了父親就想法大不似以往，正確來說，當他們遇上各自的妻子之後就改變。

武致堯開開心心拿起桌上兩杯柳橙汁走去庭院。

「芯芯，這杯柳橙汁給妳喝，我們一起喝。」武致堯朝齊芯語遞出一杯柳橙汁，背向陽光的英俊小臉孔露出燦爛無比的笑容，開闊的額上覆著一層薄汗。

齊芯語像是感染到他的好心情一樣的露出笑容，她還不知道她已經被他賣去對面的託兒所，武致堯捧著一杯柳橙汁蹲到她的身邊。

「果汁很好喝對不對？」武致堯連眼睛都笑了，「我以後叫我媽媽每天都弄一杯給芯芯喝。」

「果汁好喝。」齊芯語雙手捧著玻璃杯慢慢的喝，看到武致堯笑了，她也跟著又笑了。

小太陽託兒所，大象班門口。

「碰、碰、碰！」大象班的門快讓人給踢出洞來。

坐在位子上的齊芯語看向教室門口，她就知道是小堯來找她了，恬靜的她露出可愛的笑容。

「武致堯，老師不是說了每次進到別人的班級里都要先要敲門的嗎？」站在白板旁的老師插起腰來。

「人家敲了啊。」武致堯一臉無辜。

「你這哪叫敲門？你是踢門，敲門要用手。」

「可是人家已經沒有手嘛。」武致堯有點委屈的說著，手掌心朝上的兩隻小手各放著一塊蛋糕。

「不管再怎麼樣也不可以用腳踢門。」

「是老師叫人家進來的時候要敲門，小堯才勉強用腳踢門的耶。」

「下次遇到這種情形你只要跟老師打一聲招呼，老師就知道企鵝班的小堯要進來了。」

「好嘛，人家知道了。那小堯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可以，請進。」

「謝謝老師。」三角形的蛋糕放在圓形的錫箔紙上，武致堯微蹲著雙膝，他小心翼翼的走進大象班，小小手掌心上捧著的三角形蛋糕搖搖晃晃。

「小堯。」齊芯語過來幫他把手上的蛋糕放到她的小桌子上。

「呼！」看到蛋糕終於好好的放到桌子上，武致堯鬆了一口氣，他朝小女孩露出大大的笑容，「芯芯，這是爸爸昨天帶我跟媽媽去麵包店裡買的蛋糕喔。」

「小堯拿蛋糕來要跟芯芯一起吃對不對？」她跟著他笑。

「對！」他的笑容變得更大。

一個就讀大班、一個就讀中班，兩個託兒所的小朋友坐在小桌子前吃蛋糕吃得開心。齊芯語在第一天來到小太陽託兒所的時候怕生得很，雖然她知道熟悉的小堯也在小太陽託兒所里讀書，不過她仍是念著家裡的爸爸跟媽媽。

她第一天來到託兒所的時候，老師讓她跟著企鵝班的武致堯到公園去郊遊，武致堯為了替她撿回她最喜歡的發箍差點被車子撞飛，她嚇哭了一整天。後來她雖然還是不太想離開媽媽的身邊到託兒所里讀書，不過因為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她也變得比較黏著武致堯。

「芯芯，妳今天怎麼也沒有戴上發箍來上學？芯芯不是最喜歡昊叔叔買給妳的漂亮發箍嗎？」

「芯芯不喜歡發箍了。」

「為什麼？芯芯戴發箍很漂亮啊。」

「芯芯以後都不要再喜歡戴發箍了，芯芯把爸爸買的發箍通通收到一個盒子裡面。」

「為什麼要把發箍通通收到盒子裡面去？昊叔叔買給芯芯的發箍都好看，芯芯不管戴哪一個發箍都很漂亮。」

「可是芯芯不喜歡發箍了啊，芯芯如果不戴發箍就不漂亮嗎？」

「怎麼會？芯芯不管戴不戴發箍都很漂亮、都好看！」武致堯嘴裡含著白色的小塑料湯匙，他認真的點點頭。

齊芯語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芯芯也覺得小堯漂亮。」

武致堯不好意思的笑著，兩個小朋友高高興興的圍著小桌子吃蛋糕。

「芯芯！」露出車窗的小臉笑得燦爛，伸出車窗的手臂還搖個不停。

背著書包走出校門的齊芯語才尋到聲音而已，武致堯已經出現在她的眼前，他大大的笑容讓她不自覺的也跟著他笑。

武致堯跟齊芯語同讀國小三年級，比她小上五個月的武致堯應該比她小上一個年級，不過當初齊芯語正準備入小學的時候，武致堯成天吵翻武霖跟蘇紫菱，小傢伙說什麼也要一同上小學去，只不過國小就由不得他說什麼也要跟齊芯語讀同一間學校。

「小堯今天怎麼會來找我？」

「芯芯今天要跟我一起回家。」國小三年級的武致堯拉起她的手。

武霖讓兩個孩子坐進車子後座，他替孩子闔上車門，「芯語的爸爸媽媽帶弟弟去醫院看醫生，他們晚一點會去武叔叔家載芯語。」

兒子常吵著要去找芯語，成天嚷著他要跟芯芯一塊兒上哪去玩，他要跟芯芯一同去哪參加活動，隨著女兒芝芝出生，齊昊的兒子星斌也出生，這幾年來幾個兄弟的孩子也都陸陸續續的出生，他們不管是聚會還是一起出門的時候都帶著孩子，他索性把轎車換成休旅車，幾個孩子在後座也比較舒服。

「星斌生病了？可是我早上上學的時候弟弟還拉著我的腳跟我玩。」

「沒事的。」武霖回過頭朝齊芯語露出一個笑容，「星斌發燒的溫度有點太高，爸爸媽媽帶他去醫院比較放心。」

「星斌很快就會好起來。」武致堯幫她把肩膀上的書包拿下來，他把兩個書包放在一起，「星斌跟我一樣是男生，媽媽說我生病的時候都是很快就會好起來。」

武霖笑了一下，他的兒子還真的是很少生病，他生病一向很快痊癒，兒子的身體從沒讓他跟紫菱操心。

武致堯突然拉下齊芯語的身子，兩個小傢伙蹲窩在椅子下，「芯芯，妳要不要喝珍珠奶茶？」

「好啊。」齊芯語也跟著他用氣音說話。

武致堯笑笑的點了點頭，他站起來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前傾，「爸爸，芯芯跟芝芝要喝珍珠奶茶。」

「喔？你怎麼知道芝芝要喝珍珠奶茶？」

「我今天早上要去上學的時候，芝芝跟我說的。」武致堯仰起下巴。

「你怎麼不幹脆一點直說是你想喝珍珠奶茶？」正在開車的武霖從後視鏡睨了兒子一眼，最好他四歲的女兒會吵著要喝珍珠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