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治病,籌謀
殘月如勾,霜寒微重,不覺間已在這無塵宮待了有十二日了。
傾歌看著眼前背對著她的人,她的身上依舊是那一襲紫裙,紫的勾人,紫的魅惑。可,不知是否是這殘月的月光太過於凄涼,灑在她身上,莫名卻是生出一股凄涼之感。
「傾歌,還記得你我的交易嗎?」惜塵轉過身來,紫色的衣裙轉了一個圓弧,些許的長發垂落在了胸前,面上嵌著一抹笑意,有種慵懶的誘惑。
傾歌看著她,雍容無雙,魅惑天成想來便是形容她的。眸子一頓,便也應道:「自是記得。」當日惜塵用血蓮和生骨丹,讓她短短三日,外傷便好了,可這心脈依舊脆弱不堪。今晚,她喊她前來,她便就猜到她是實現當日的交易。
「那便好。」惜塵輕笑道,隨即便是從懷中掏出一粒丹藥遞了過去:「這是九轉金丹,桌上放著的茶杯中,便是天山雪水,你以雪水當水,將這九轉金丹吃下去。」
「好。」傾歌接過惜塵手中的丹藥,便是走到桌旁,毫不猶豫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將九轉金丹放入口中,混著雪水,吞咽了下去。
惜塵瞧著傾歌那絲毫不遲疑的動作,便是挑眉一笑道:「你就不怕,我給你的是毒藥?」
「你還有事托我,自是不會讓我死去,何況,這幾日的相處,我知你不是言而無信,背後使壞之人。」傾歌看向惜塵,話語一派從容。
語落耳畔,惜塵微微一愣,隨即卻是牽起一笑道:「呵~背後使壞~」垂下的眼眸,瞧不清裡頭的漣漪,可莫名話語入耳,卻是布滿了苦澀。
傾歌看著面前之人,若這一路上,沒有無塵宮的插手,想來他們也不會生出這麼多的是非。可,若沒有她的插手,有些事,或許她一輩子也不會去看透。有得必有失,說的便是如此吧。
「傾歌,上去吧~」惜塵收回思緒,指了指身後的床:「稍後我會用無塵宮的獨門心法,催化九轉金丹的藥力,護住你的心脈。你且記得,將內力匯聚丹田,不要讓他們在體內流竄。」
「好。」傾歌點了點頭,隨即便向床沿走去,盤腿坐在床上,按照惜塵說的那樣,將內力齊齊匯聚在丹田之中。
惜塵便也盤腿坐在傾歌後頭,手指併攏,將內力運到掌中,隨即雙掌抵在傾歌的後背,引導著藥力,壓制碎心蠱的蠢蠢欲動。
傾歌只覺身子中有一股氣在四處流竄,可每股氣就像是說好的那樣,齊齊流向她的心臟,流經的時候,時而冷的猶如在冰窖中,時而又熱的彷彿在火山中。時冷時熱的循環,傾歌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竟也將額頭上的髮絲打濕了去。
傾歌雙唇緊緊抿著,生生將身體中的不適給死死的壓制了下去。神經絲毫不敢懈怠的,將內力匯聚在丹田之中。
惜塵深吸一口氣,又是一掌打在傾歌的背後,將傾歌的身子,竟是提在了半空中。那抵在傾歌背上的手掌,開始冒起了幾縷輕煙。惜塵眉頭一皺,又是一用力。
護住心脈,可以用九轉金丹和天山雪便可,可要壓制碎心蠱的侵蝕,便是要借住師傅的獨門內功。
那輪殘月,漸漸的從夜空最高點,慢慢的緩落到了正中。
感受到傾歌體內那蠢蠢欲動的碎心蠱的毒被壓制了下去,惜塵不由鬆了口氣,將內力收回。剛將內力收回,惜塵便是有些體力不支的要向旁邊倒去,只是手撐在床上,才沒真正的倒了去。
傾歌頓時覺得心中一陣精神氣爽,幾日盤旋在心中的堵塞,瞬間,便就這麼散了開去。好久沒有這種一片晴朗的感覺了。
傾歌轉過頭,相對惜塵道一聲謝,卻沒想到,映入眼前的那張面容,竟然是這般的虛弱,虛弱的連臉頰上的紅潤都齊齊消逝了去。
「你沒事吧?」傾歌擔憂道。
「沒事,只是內力消耗太多而已。」惜塵輕笑道。
傾歌看著她,即便此刻她面色如此難看,可依舊掩不去她的傾城之姿,反倒這股柔弱之態,更讓人不由自主想深陷進去:「你為何,要這般不顧自己的身子救我。」
「你說錯了。」惜塵深吸一氣,將體內有些流竄的內力,引導平穩。收回那撐在床上的手,復又坐直了身子。
「錯了?」傾歌眉目一攏。
「我救你,只是想讓你幫我完成一件事。並不是我的心有多好,何況,我救了你,你也沒多久可活。」
「可……至少多了半年。」傾歌微微垂下了眸子,以前不知生命為何物,可,現在,她想好好的活著。
「也是啊~至少是多了半年。」惜塵瞧了眼傾歌,便是又揚唇笑道。
「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傾歌走下床,認真的看著惜塵,她明白,這從始至終只是一場交易。
「幫我去問一個人。」惜塵目光眺望著遠方,不知在想著什麼,只是那道目光莫名長的無邊。
傾歌看著惜塵,這般神情,她似乎見過。在很早之前,當她剛認識天遺的時候,那時候她還不知道有靜虛這個人,每當天遺想起他的時候,目光都是這般長的無邊。
惜塵,她也有挂念著的人?
「問什麼?」
「幫我問問他,問問他,可還記得『煙雨桃花水,琳琅滿目情』可還……還是不相信。」惜塵收了那無邊的目光,視線對著傾歌。
煙雨桃花水,琳琅滿目情。傾歌眸子一縮,這句話,她記得,是她拾起她白玉簪時候說的。那時候她的表情,似乎也有些不同。
傾歌看著面前的人,她說這話的時候,面色溫柔的很,彷彿是嵌進了春光,無邊旖旎。可,到了最後,面色卻是透著一抹哀傷,帶著掙扎和苦澀。
「我是要去問誰?」傾歌問道。
「不出多久,你便會遇見他的,到時候你便知道這人會是我要你問的人。」惜塵斂去了方才的神色,面容又如往日一般,魅惑中帶著一股慵懶,似乎萬千世界都與她無關一般。
「我?會遇見?」傾歌有些不解的微皺起雙眉。
「嗯,若你還執著於你要的東西,你便會遇見。到時候,記得幫我去問問他。」說道最後,惜塵的眸子卻是伴著一絲微乎其微的顫抖,隨即卻是斂下了視線。
「好。」傾歌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她說她會遇見,那她便等著。她倒是有些好奇,惜塵為何這般篤定她能認出來。
「對了,我派人去查了和你一同前來的兩個人的事情。他們現在已在蓬萊殿中,王道長已為你朋友療傷。聽聞,那個男的竟然為求王道長,竟然就這麼不吃不喝的跪在殿外五日。說真的,你那朋友這一劍,捱的是值得的」惜塵目光重新對上傾歌,卻是勾起一抹趣意的笑容:「你這幾日,怎麼不怪我的手下,害了你的朋友。」
「那時,你我對立,若我是你,我定也會下手。」
「後天,你和墨子央便去蓬萊殿,去尋他們吧。」
「嗯?」傾歌看著惜塵,她說的話有些讓她摸不著頭腦。
「我既是無塵宮的宮主,有些事情我自也知道。如今魏國皇上正籌謀著一件事,想來,是要墨子央和你那個公主朋友回去了。」惜塵笑道,雙眸中閃過幾道精明。
「你知這魏皇籌劃的事。」傾歌篤定的說道。
「嗯。」惜塵點了點頭:「大致是知道的,起碼這事,他已經密謀了幾十年了。可我只能告訴你,有了權力的人,往往還會覬覦另外一個東西,到底是什麼,只能靠你自己猜了!」
傾歌眉目一皺,人一旦有了權力,便是想一直擁有下去。這,魏皇到底在籌劃什麼,竟然籌謀了幾十年,墨子央應該是知道的吧!可,這和天遺又有什麼關係。
「後日,你便啟程吧!」惜塵有些疲倦的揮了揮手:「你出去吧~我要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