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映月泉
這……不是那天的「蠱雕」嗎?芷郁想起上次聽到的嬰兒啼哭之聲,心下一顫,不自覺地上前拉住雲翼的袖袍,細聲道:「翼哥哥,這隻雕……怎麼會來?」
雲翼伸手握住她的手,凝神盯住眼前的蠱雕,沉聲道:「前日族長已經將它封印在映月泉之下,我也不知道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別怕,我不會讓它傷害你的!」
芷郁秀眉蹙了蹙,當日風哥哥與蠱雕激戰的場面仍歷歷在目。那蠱雕的目標顯然是她,她不希望雲翼再因為她而受傷。
「翼哥哥……」芷郁握住雲翼的手,「那隻雕厲害無比,你打不過它的。你還是快走吧!今日你救了芷郁一次,芷郁已經很感謝翼哥哥了!」
雲翼心裡一動,神色忽然有些恍惚。不過只是一瞬,眸中又布滿了擔憂之色:「小郁,翼哥哥怎能丟下你一個人不管?你放心,我已經想好了對付它的計策,你只要照著我的話做就行了。」
雲翼說完,傾身到她耳邊耳語了一陣。芷郁聽完將信將疑地望著他,眉梢的疑惑依然未見舒展。
雲翼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忽然掌上運氣,將她送至身後的樹林深處。
芷郁來不及反應,忽覺眼前黑影一閃,那蠱雕已經「騰」地一聲展翅而起,朝著她的方向撲了過來。芷郁不由得驚呼出聲,忙閉上了雙眼,忽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倏地睜開雙眼,望見雲翼的側臉在月光下閃著微光,仿若從天而降的天神。
雲翼抱著她旋身落地,隨即將她推至身後。
「快走!」聲猶未落,便已經飛身上前,手揮摺扇迎上了蠱雕布滿倒刺的巨大翅膀。蠱雕右翅受制,便揮舞著左翅朝雲翼擊去。
「翼哥哥小心!」芷郁驚呼。
雲翼猛地打開摺扇,向前一揮,一股極強的真氣隨著摺扇邊緣傾瀉而出,猶如一道無形的劍光直掃向蠱雕揮舞的雙翅。蠱雕吃痛,又失去了雙翅的支撐,砰地一聲摔落在地。
芷郁這才放下心來,想起雲翼方才說過的話,立刻轉身向映月泉跑去。
身後,蠱雕再次向她撲過來,卻被雲翼半路截住,一人一雕打得難分難解……
芷郁心裡默念了聲「翼哥哥保重!」飛身而去。
映月泉本是仙雲禁地,周圍布了一重結界,歷來只有族長和司法長老才能入內。據說映月泉之內,封印著極其厲害的妖獸。這「蠱雕」便是其中一隻。
「凡是映月泉中封印之物,必定有一樣封印它的法寶。只要找到,便能將它制服……」雲翼的話猶在耳側,芷郁顧不得映月泉之內的兇險萬分,邁步走了進去。
映月泉不大,原是一汪形似滿月的清泉。碧月清輝下,水中之月與天上之月遙相輝映,相得益彰,因此而得名。
芷郁望著眼前泛著銀光的映月泉,心裡一喜,正要走近,卻被一股無形之力擋了回來。原來結界竟然設在這裡。她取出靈石放於掌心處,按照雲翼說的法訣念了一遍,果然,結界現出一個不大的缺口,正好容納一人經過。芷郁不敢耽擱,走了進去。
可是,這法寶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翼哥哥說,那日族長所拿的,似乎是一尊寶塔。這寶塔,究竟會藏在何處呢?
芷郁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此處四面環山,樹影交錯。若是將震懾妖邪的寶物藏在山野之中,似乎有些不合適。那麼,難道會藏在這小小的映月泉之下不成?
正自疑惑間,忽聽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芷郁一驚,順勢躲在了一棵大樹之後。
月光下,一道頎長的身影走了出來,站在映月泉邊上。此人身著玄色衣袍,頭戴鳳羽,正是族長辰宿。
芷郁喜出望外,正要出去告訴族長蠱雕已經逃出映月泉作亂。忽然想到什麼,腳步不由一滯。映月泉本是禁地,若自己現在出去,不是背上了私闖禁地之罪,況且自己本應該在靜思台思過,若是族長知道自己為了尋找母親擅自離開靜思台,後果……想到這裡,芷郁忙搖了搖頭。只是,翼哥哥正與蠱雕打鬥,若再找不到法器……
忽然,芷郁只覺眼前一道耀眼的光芒閃過,抬眼望去,只見族長手持綠玉杖,正對著夜空中的一輪滿月。月輪之中投下一束光華,直直地落入水中之月里,似一條光帶將兩個月亮連在一起。族長舉起手杖,口中念念有詞,繼而,平靜的映月泉之上出現了一個不大的漩渦,深不可測,水流聲「嘩嘩」作響。族長收起綠玉杖,飛身跳入了漩渦之中。
芷郁不由驚愕,忙從樹影里跑了出來,望著眼前飛速旋轉的漩渦出神,難道,這就是出山之路?昨夜母親對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小郁,快跑!」
芷郁正驚愣之間,卻聽身後傳來一聲疾呼。轉身一看,雲翼正朝她疾奔過來,忽然支撐不住,腳下一個不穩摔倒在地。
芷郁忙迎上去,將他扶起。卻見雲翼面色蒼白,嘴角帶著一抹猩紅,月白的衣衫上已經染上了點點血跡。芷郁大驚:「翼哥哥,你怎麼了?」
雲翼輕咳了幾聲,吐出一口鮮血,暈在衣襟之上,觸目驚心。
芷郁更覺慌亂,忙用袖子去擦,哽咽道:「翼哥哥,你別嚇芷郁,我這就叫爹爹來救你!」
雲翼忙搖了搖頭,急道:「不!你快走!我……阻止不了那隻雕,它馬上就要來了。你快走,不要……管我……咳咳……」未及說完,又吐出一口血來。
「翼哥哥,你不要說話了。我不會丟下你的!」芷郁淚如雨下,卻也來不及去擦,拉過雲翼的胳膊架在肩上,邁步朝祠堂走去。
「哇……哇……」忽然,一陣尖利的嬰兒啼哭之聲從身後響起。芷郁嚇得呆住,雙腳竟如灌鉛一般,分毫也不能移動了。
雲翼覺出她的害怕,道:「小郁,你快走,我……幫你……擋住它!」
芷郁如夢初醒,忙拉住雲翼:「不!翼哥哥,我有辦法。」她回頭看了一眼蠢蠢欲動的蠱雕,使出全身力氣帶著雲翼跳入水中的漩渦之中。
耳中「轟」的一聲巨響,芷郁眼前不由模糊了起來。恍惚中,她似乎看到蠱雕隨著他們跳了下來,眼前白色身影一閃,是誰擋在了她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