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掙扎
可谷洛冰卻固執的甩開了蕭長弓的手.面無表情的道：「我要看我的孩子.」
蕭長弓撇開腦袋不忍心看見谷洛冰這副模樣.
但是他知道今日若是不讓谷洛冰看看孩子.她一定不會安靜的養身子.
本來早產身子羸弱.又加上中毒在身.蕭長弓不敢保證谷洛冰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再三猶豫.只得硬著頭皮對接生婆使了個眼色.
見此.接生婆才抱著嬰兒緩緩的朝谷洛冰行去.
見孩子離自己越來越近.谷洛冰蒼白的臉上漸漸的有了一絲慍色.
「孩子.我的孩子……」她雙手顫抖的伸在半空中年.目光卻一直死死的盯著接生婆懷裡的屬於她的孩子.
短短几步.卻似走了許久.終於接生婆走到了谷洛冰眼前.
然後將孩子遞給了谷洛冰.
谷洛冰抱著被襁褓抱著的嬰兒輕輕的搖搖晃晃.就像一個哄著孩子睡覺的母親一般.爾後她小心翼翼的將襁褓扒開.臉上始終是抑制不住的幸福笑容.之前在肚子里.她便能感覺到他的調皮.現在他來到了這個世界上.終於可以看看自己的小寶貝長的什麼樣.
她在心裡猜想.孩子是像父親還是像母親.是公主還是太子.
緊張而又期待的目光在襁褓被趴開之後.谷洛冰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當她看見孩子之後.臉色嚇得煞白.本就虛弱的身子開始劇烈的顫抖.
她目光死死的盯著襁褓里的嬰兒.面上沒有了笑容.卻也沒有像眾人所想的一般嚎嚎大哭.
谷洛冰比蕭長弓想象的要堅強.蕭長弓以為谷洛冰看見孩子之後會奔潰.然她的反應比自己預料的要好.
她能如此.蕭長弓也算是有些安慰了.
於是上前輕輕的拍著谷洛冰的肩膀：「洛冰.孩子你已經看到了.可以上床去休息了嗎.」
「啊.啊.啊.」谷洛冰卻突然緊緊的抱著孩子撕心裂肺的嚎叫出聲.
她期許的孩子絕不是這般模樣.本該是活奔亂跳.愛哭愛鬧的.絕不是這樣安安靜靜的睡著.
作為一個母親.怎麼能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
「洛冰.」蕭長弓心痛疾首的扶住谷洛冰.生怕她一不留神就會倒了下去.
此時整個龍鳳殿內充斥著谷洛冰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不是她堅強.而是當看見自己的孩子那副四肢不全的模樣.她那麼小就來到這個世界受罪.本來淚水洶湧而至.可是當她看見孩子的那一瞬間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堵塞了一般哭不出也喊不出.
過了好一會她才終於爆發了心中的苦楚.
「洛冰.你別這樣.朕會心疼.」蕭長弓緊緊的擁住谷洛冰與孩子.
然而下一秒谷洛冰整個人就軟巴巴的倒在了蕭長弓的懷裡.
隨著谷洛冰的倒下.手裡的孩子也險些摔在地上.好在蕭長弓及時接住.
「快些將孩子帶走.」蕭長弓將孩子交到了接生婆手裡之後便扶著谷洛冰放置在床榻上.
「洛冰.你一定要堅強些.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蕭長弓雙眼通紅的看著谷洛冰.心裡卻在盤算著如何才能將塔娜婉月碎屍萬段.
若不是她.自己不會失手殺害谷洛冰更不會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有朝一日定要讓塔娜婉月加註在自己與洛冰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的還給她.
於是咬咬牙便命人替谷洛冰擦拭了身子.
隨後便命御醫前去查探谷洛冰的病況.
「唉.」沉重的嘆息聲自龍鳳殿一聲聲的響起.
「御醫.你一聲聲的嘆息是何意.洛冰現在究竟怎樣了.」見御醫搖頭嘆息連連不止.蕭長弓突然就沒有了主心骨.六神無主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已經失去孩子了絕對不能失去谷洛冰.若是沒有了她.蕭長弓連報仇的力氣也沒有.
御醫將一顆藥丸給谷洛冰喂下之後.便朝著蕭長弓回復道：「回皇上.皇後娘娘的情況不太妙.本就身重劇毒.加上她求生意識十分微弱.眼下臣也是手足無措.」
「何謂手足無措.難道就讓朕眼睜睜的看著皇后離開朕嗎.」蕭長弓憤怒的揪著御醫的衣領.
他的耐心已經一點點的被消磨.聽見御醫這樣的言辭.蕭長弓已經接近了奔潰的邊緣.
「皇上.事已至此憤怒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當下的問題是如何才能喚醒皇後娘娘的求生意識.只有她自己想要活下來.才有希望解救皇后啊.」御醫誠惶誠恐的將心中的顧慮告知了蕭長弓.
「御醫.朕負責喚醒洛冰的求生意識.但是你一定要儘快將洛冰體內的毒解去.」
蕭長弓言語鏗鏘似乎十分有把握.
「臣遵命.」既然蕭長弓已經發話了.御醫也只能照做.接著便打開一塊灰色的包裹.展開來看卻見包裹裡面竟然插滿了密密麻麻的銀針.
御醫首先在谷洛冰身上的每一個淋巴穴位插了銀針.隨後又在其它關鍵的穴位用銀針解毒.
不多會.插在谷洛冰身上的銀針慢慢的變黑.
直到一根根銀針完全變黑.御醫才將銀針從谷洛冰身上移除.
「御醫.皇後身上的毒解了嗎.」蕭長弓擔憂的上前追問.
「回皇上.皇後娘娘身上的毒臣已經全部解了出來.可是皇後娘娘早產對身體損傷極大.眼下最致命的不是她身上的毒.而是早產留下的傷.且加上娘娘求生意識薄弱.所以娘娘的病情可能有兩大走勢.」
「哪兩大走勢.」蕭長弓此時已經緊張的不行.
「第一大走勢.一炷香之後娘娘便會醒來.」
「能醒來便好.」御醫還未說完.蕭長弓便迫不及待的插話.只要谷冷洛冰能醒過來就是好事.
如此蕭長弓才算鬆了一口氣.
可御醫接著又說道：「第二走勢.若是一炷香之後娘娘沒有醒過來便永遠也醒不來了.」
御醫神色肅然.就像在宣判死刑一般.
「什麼.」蕭長弓面色訝然.若說第一大走勢對蕭長弓來說是個好消息.但是第二大走勢就像晴天霹靂一般將蕭長弓從天堂一下便硬生生的拽到了地獄.
一炷香.一炷香之後便定秦坤.
她能醒過來嗎.
蕭長弓沒有把握.此時他只能感覺到自己心臟急劇跳動的聲音.
「皇上.在這一炷香的時間內您儘可能的說些積極上進的話鼓勵皇後娘娘喚醒她的求生意識.唯有如此皇後娘娘才有機會醒過來.」
「好.」蕭長弓點了點頭.他一定不能讓谷洛冰死.
於是揮了揮手屏退眾人.
沒有了旁人.整個龍鳳殿便安靜了下來.
能聽見的只有自己不規律的心跳聲.
「洛冰.你不能死.孩子死了但是我們的仇還沒有報.孩子如此可愛.你就忍心讓他白白葬送了生命嗎.如此深仇大恨.你怎麼能說走就走.你走了誰來幫孩子報仇.誰來殺了塔娜婉月.你若是走了仇人卻在逍遙快活.這樣你到了下面能安心嗎.」
蕭長弓企圖用殺子之仇喚醒谷洛冰的求生意識.現在孩子已經死了.谷洛冰的念想也沒有了.唯有用與孩子息息相關的仇恨來喚醒她.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蕭長弓不想就這樣放棄.哪怕只是孤注一擲他也要拼盡全力.
可是床榻上的谷洛冰卻毫無反應.雙目依然緊閉.
蕭長弓卻沒有灰心.就算殺死孩子的仇恨不能喚醒她.難道說谷洛冰就不在乎自己了嗎.
於是將她們相遇相識到相知的點點滴滴都說了個遍.
屋內.黑絲瓷缸裡面一根細長的香裊裊的冒著輕煙.時間再不知不自覺中靜靜流淌.
蕭長弓緊緊地握著谷洛冰的雙手.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可是谷洛冰卻還是沒有絲毫動靜.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不會游泳的人在破浪滔天的大海中垂死掙扎.那樣無助.那樣恐慌.
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最後只能抓著谷洛冰的雙手.雙眼充滿希冀的盯著屋內燃燒著的香.
不知過了多久.香火中關於燃盡了最好一截.灰燼全部落入瓷缸內.
而蕭長弓抓著谷洛冰的手依然能感受到她的軟綿無力.
「碰.」的一聲.蕭長弓放佛聽見了自己的心越來越沉重的往下墜.
放佛最好一根救命稻草沒有被自己死死的抓住.
「洛冰……」他無助的將頭埋在她的手心哽咽哭泣.
卻突然感覺到谷洛冰的手輕輕的撫摸了自己的路臉頰.
他破愁為喜抬頭看著床榻上的人.
「洛冰……」一聲呼喚使得眼前的人輕輕的皺眉.
「洛冰.你終於醒了.」蕭長弓喜不自勝.雖然剛剛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但是此時因著谷洛冰的蘇醒.他暫時忘記了痛楚.心中已然被喜悅所取代.
「長弓.」谷洛冰晃了晃腦袋.目光繼而看向蕭長弓.
只見眼前的男子目光痴痴的凝視著自己：「洛冰.朕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你可知道你昏迷的時候朕有多擔心.朕恨我自己.若不是我你就不會懷上孩子.若不是我你就不會經受早產的痛苦.更不會因失去孩子而悲痛欲絕.一切的一切都是朕的錯.可是朕卻不能幫你分擔哪怕是一絲一毫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