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楊若熙之我悲情的一生(插播番外)
記得第一次見到楊思宛的時候,她還是襁褓中的嬰兒,眨巴著那雙大眼睛看著我們所有人。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用我不能理解的一種口氣說道,「若熙啊,以後思宛就是你的妹妹了,你要學會照顧她、保護她!」
楊偉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小手被我媽握的生疼,但是,我不敢叫出來,因為我怕我媽又凶我。但是,從小就敏感的我還是從媽媽的反應中讀懂了她不喜歡這個妹妹,而那時候的我想的很單純:順從媽媽的意願,做到媽媽的要求,就有好吃的吃,好玩的玩,還有漂亮的花裙子,還可以去遊樂場……
於是,我跟著去表達我對妹妹的不滿,當然,我也是真的不滿,在那個叫楊思宛的女孩長的越來越水靈,剝奪了我越來越多的父愛的時候,我的確是真的不滿的。所以,我的整個青少年時期,都是在打壓楊思宛的過程中獲得快感的,這種打壓是通過我那優異的成績單,掠奪所有楊思宛的所愛等方式實現的。
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一直持續到莫靖南和楊思宛談戀愛的時候,其實,那時候,我是真的沒有多喜歡莫靖南,因為他總是臭著一張臉,各方面偶讀壓過了我。我媽常常叮囑我要向莫靖南學習,我對這類值得我學習的人,都沒有太多的好感。
但是,我就是氣不過啊,明明是我先認識的莫靖南,明明是我比楊思宛要優秀的多,為什麼他會獨獨看上了她呢?於是,我開始跟莫靖南玩起了曖昧,我開始在他們兩人中間製造種種誤會。後來我才明白,莫靖南應該是真的愛楊思宛的吧,真正的疼愛就是就算你不講道理,我也會讓你幾分。
莫靖南和楊思宛之間的感情卻是越來越好了,我看著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戀愛的光芒,心裡痒痒的刺刺的。雖然我也不是沒有人追求,但是,隨便拎一個出來放在莫靖南的身邊,都不由地遜色了下去,我樣樣優秀,沒道理找個比楊思宛的還要差的。
我是這麼告訴自己的,我媽更是這麼要求我的,我怎麼也忘記不了,她用那種輕蔑的眼神看著我,笑著說道,「喜歡嗎?想要嗎?那幹嘛還呆站在那裡?你以為莫靖南是什麼,你不向前走,他怎麼會往後退呢?」
機會來臨的有些太過巧合,其實,我後來一想,也許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天然的巧合,而是我媽給我創造的所謂的機會,在我的身後猛地一推,就把我推到了以後的萬劫不復。我是在一個夜晚上衛生間的時候,聽到了我爸和我媽的爭吵聲,也聽到了楊思宛和殷宜的關係,還有他們上一輩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糾葛。
我突然就覺得我的機會來了,我媽從小就教育我做事要有前瞻性,所以,我迅速地定好了機票,去美國見了廖敏。那時候,她的病情已經漸趨好轉,如果不是受到了什麼太大的刺激的話,就跟正常人差不多。可是,很顯然,楊思宛跟殷宜那太過相似的五官深深地刺激到了廖敏。她當場就發病了,勒令莫靖南立刻來美國,否則,他見到的就是他媽的屍體。
等我回國之後,就成功地用一個傾聽者的角色待在了莫靖南的身邊。其實,離開A市的那天,莫靖南開著車子的時候,頻頻地回頭去看楊思宛的那輛車。我想要不是廖敏在那頭不停地以死要挾的話,莫靖南估計那一刻就放不了手。
當「哐當」一聲的車禍就發生在我們的身後的時候,莫靖南終於剋制不住地緊急剎車了。奮力地跑到楊思宛的身邊,看著她倒在血泊中的時候,我看到他的腿一直在發抖,他控制不住地想要上前去。我用力地拉住他的手,質問道,「莫靖南,如果你再往前跨一步,也許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的母親了。在這個世界上,母親只有一個,等你安撫好她,你還有大把的機會來跟楊思宛解釋。你現在要是留下來,你該如何跟她說明你的突然離開,你是打算告訴她,她一直叫了多少年的爸爸和媽媽其實根本就是陌生人嗎?她不過是一個破壞了你的家庭的小三生下的野種嗎?」
莫靖南的腳步頓了頓,最終在我的推搡下離開了事發現場。到了美國之後,他開始跟廖敏一一求證當年的事情,廖敏大概是太恨殷宜了,索性就把她所經歷的所有的不幸都安到殷宜的身上。並且,當著莫靖南的面,割了腕,真正做到了以死要挾,而且,隨著情緒的起伏,病情也越來越嚴重了,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恨不得莫靖南坐在她的床前。但凡是一睜開眼睛看不到他,廖敏就要聲嘶力竭地吼著。
莫靖南沒有辦法,只能沒日沒夜地守在廖敏的身邊,等她好不容易有些好轉的時候,他便馬不停蹄地訂了機票回去探望楊思宛。他只是遠遠地看著病房裡毫無生氣的她,然後,把自己的拳頭一拳一拳地打在一旁的牆壁上。還沒有等他見到楊思宛,廖敏就又開始要死要活地了,當然,這也是在我的慫恿之下。
其實,剛在美國的那幾年,莫靖南只是默認了我和他的戀愛關係,但他從來都沒有對我做過任何一個男朋友應該有的行為。我知道,他只是在做給廖敏看,也是在試圖說服自己忘記楊思宛。因為睿智如莫靖南,他很清楚如果他和楊思宛繼續走下去的話,中間隔著這麼錯綜複雜的關係,他們只會越來越痛苦。既然都是痛苦,那還長痛不如短痛呢。
在美國的頭幾年,莫靖南其實過的很是辛苦,莫浩霖切斷了他所有的費用。他那麼驕傲的人,不可能接受我的救濟,只能在忙著學業和照顧廖敏的同時,打好幾份工來養活自己。我想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真的開始愛上了莫靖南,於是,我便抽空去照顧廖敏。那一段時間,我是真心想對廖敏好,替莫靖南分擔一切的。
可是,我跟莫靖南的關係卻一直停留在一個尷尬的階段,所以,我覺得我應該做點什麼來推進兩個人的關係。我鼓足勇氣把自己交給莫靖南的那一夜,我在他的酒里動了手腳。當他在最後的爆發的時候,還是叫出了楊思宛的名字。我其實早就告誡自己要有這麼個心理準備的,但當楊思宛的名字真的響在我的耳旁的時候,那種由內心深處而引發的恨意濃烈地讓我透不過氣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莫靖南怔愣了半響之後,在陽台上抽了足足一包煙,屋子裡煙霧繚繞的。
我迅速地穿好了衣服,對著他的背影笑著說道,「別那麼介意,就當是我們酒後亂性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帶阿姨去體檢。」
說著,我就要轉身離開,莫靖南卻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腕,替我圍上了圍巾,說了句,「外面冷!」
我的眼淚跟著就落了下來,越哭就越洶湧,莫靖南後來抱了抱我,在我的耳旁說了句「對不起」,又說了句「謝謝」!我有些苦澀地想,這就是我折騰了這麼久換來的回應。我明白莫靖南對我更多的是感激和責任,我從一開始的不甘心到後來的習以為常,我常常安慰自己:沒事,他只要在身邊就好,遲早我會鑽進他的心裡去的。
我想如果不是莫浩霖的突然離世,也許我真的能和莫靖南、廖敏一起在美國安靜地生活下午也不一定。也許,這就是命吧,當我和莫靖南回到A市的時候,我就開始恐慌,彷彿已經預感到自己所努力爭取來的東西都要慢慢地失去了。我媽罵我沒有用,說了失了分寸,我也明白有些東西有些人就像手中的沙子一樣,握的越緊漏的就越多。可是,那時候我已經被莫靖南追隨著楊思宛的眼神弄慌神了,我開始手足無措地製造他們之間的隔閡和誤會。
一直到莫靖南打定了主意要娶楊思宛的時候,我連帶著我媽也跟著恨了起來,我恨她把我變成她想要我成為的樣子,我恨她把我培養成了讓她去泄憤的工具,我恨她對楊思宛的弄巧成拙的陷害,又把莫靖南往她身邊推進了一步……
我剩下的唯一的砝碼就只有廖敏了,於是,我開始換下她的葯,讓她的精神時常都處於恍惚的狀態,並且利用自己的專業不停地給她做各種心裡暗示。但是,我做了那麼多還是能阻止楊思宛成為莫太太。
我在一段時間的低沉之後,又重新打起精神來,我告誡自己一切都還沒有結束,我也不甘心就這麼結束了。於是,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探索和製造問題,而懷孕是我所有計劃中的一個極大的意外。但我很快就說服了自己把這個意外演變成一個契機,一個可以讓楊思宛和莫靖南分開的契機。只是,我沒有想到,三年後的楊思宛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任我欺負的小女孩了。更何況,她還有莫靖南的愛和葉辰的護!
如果要說我真的有過那麼一次想要放手也放過自己的機會,那就是在顧晉城得知我懷孕了之後,不假思索地對我的求婚。我真的被他的不假思索給感動到了,因為他是我身邊唯一一個跟楊思宛扯不上關係的存在。我試圖說服自己就這樣嫁給他,嫁給一個愛你的男人,總歸不會過的太差。可是,看著他笑呵呵地準備著婚禮的細節的時候,我的眼前卻不停地閃現出莫靖南的影子,另外一個魔鬼般的聲音就會帶著嘲諷的笑意說道,「楊若熙,如果新郎換成了莫靖南,你會更加幸福的!」
就在我舉棋不定的時候,我一直想要打掉,卻兩次從手術室門口跑掉了的孩子自己不願意待在我的身體里了。我覺得他好像是嫌我沒有做媽媽的資格,所以,他也拋棄我了。我開始心灰意冷了,我沒告訴顧晉城。手術結束之後,一個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的時候,我感覺我被全世界的人都拋棄了。於是,我又開始不甘心了,我用廖敏的遺書要挾著莫靖南來看我。其實,那時候,我是真的不知道楊思宛也懷孕了,我想這就是我和她之間所為的孽緣吧。
從那以後,我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楊思宛說廖敏和兩個孩子來找我的話,一直不分白天和黑夜地縈繞在我的耳邊。我只能靠吃安眠藥來強迫自己睡眠,我半夜裡不敢看鏡子中的自己,因為我總是能看到廖敏的臉,聽到孩子們的哭聲。白天不把自己化的無懈可擊,我根本就不敢出門。
所以,後來看到顧晉城那樣發瘋的時候,我彷彿看到另外一個楊若熙。我沖著楊思宛紮下去的那一刀最終扎在了莫靖南的手臂上,其實,我感覺就像是扎在我的臉上一樣。對,是臉,不是心!在監獄里的時候,我嫌那些獄友們噁心,我連跟她們觸碰到都讓我覺得噁心。我不想見我媽,也不想見我爸,我只想見莫靖南,問一句我一直想問卻沒有勇氣正視的問題。
後來,我終於見到了,其實心裡早已經有了答案,但是,我也想讓自己徹徹底底地死心一回。身體恢復之後,回到了監獄里,我又幾次都想自殺可是,都沒有自殺成,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後來,他們把我送到了精神病醫院做檢查,其實,我知道我沒有瘋。但是,我希望全世界的人都以為我瘋了,這樣我也可以騙我自己,我是真的瘋了!我不記得自己叫楊若熙,我也從來都沒有認識過那些人!
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我的下半生就在那堵高牆中度過吧!因為我害怕有一天我出去了,再看到別人有的而我沒有的幸福,內心裡的魔鬼又會出來。我累了,斗不動了,這樣到點吃飯、睡覺的生活其實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