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美人傾城
我被城月姑娘深深地吸引住了,我自己感覺自己有點魔障,耳朵里只能聽見她彈奏出來的琴聲,眼睛里也全部是她。
城月姑娘彈著琴,眼睛沒有看天井裡的人,也沒有看著琴,好像是在笑,好像又沒有笑……我聽到我的心臟跳的有點快了,跳的越來越快,快要酥了。
不對勁。哪不對勁?我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我知道這種女人根本就不存在,而是這琴聲迷惑人心,是這琴聲不對勁!
我用力閉上眼睛,把雲間決在腦子裡默默讀了兩遍,這才睜開眼……算了我還是閉上吧。
等等,還有個問題。我睜開眼,伸出右手擋住城月的眼睛,只看她的鼻子和嘴巴。
果然。
然後很詭異的一幕發生了,我的身體下意識的朝她飛奔過去,然後躍到閣樓的柵欄外,手抓著柵欄和她隔空對望,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兩尺。
最震驚的還是滿座的客人。
「什麼人?!」
「這廝是誰?」
一時間吵嚷的聲音在院子里沸騰了。
城月的琴聲沒有停,她也沒有任何驚訝地表情,好像是這種事情見多了。她沖我微笑……不行,我必須趕緊把我想問的話問出來,這張臉太迷人了。
「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這句話外人聽來簡直俗套無比,其實真正的意思只有我們兩個人懂。
她沒有回答我,臉上的笑意不變,只是琴聲停了。城月姑娘雙手端起桌上的酒杯遞給我,我騰出一隻手來接過那杯沾著她笑意的酒,有點不明所以。這個時候我離她的臉更近了,心臟也跳動的更快。不對不對,這個時候沒有那個讓人頭腦混亂的琴聲了,為什麼我的心還是這麼亂?難道我對這個女子動情了?不可能,她雖然漂亮,可是不管怎麼看也才十六七歲,我不喜歡小姑娘的。
在我失神的時候,她伸出右手食指慢慢點在我的眉心,然後輕輕一推——我竟然就這樣被她從欄杆上推下來了,她明明沒有用力。我看到她的臉在我的視線里迅速變小、變模糊,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快要掉到地上了。我急忙在空中翻了一圈——翻得時候我還很巧妙的沒有灑落杯中酒。
玉鳳樓依然燈火輝煌,滿園客人被城月姑娘的驚心一指驚艷的安靜了下來。我端著酒杯,獃獃的看著樓上的城月姑娘。她沒有繼續彈琴,而是抱起琴在兩位女童的陪伴下退出閣樓了。一時間眾皆嘩然。
所有人都憤怒的看著我,甚至有幾個掛著佩劍的客人已經躍躍欲試,看樣子他們都很想教訓我一頓。
「你是什麼人?!」有人沖我大喝。而這個時候我還沉浸在城月姑娘在我眉心點的那一指里。我不知道這個時候該做什麼。跟這幫人打一架?回慕容哪裡?或者在這等著,等城月姑娘再次出現。我拿捏不定,於是只能盯著手中的酒杯。
我正出神,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陣木棍破空的聲音。我看都沒看就用指中劍在身邊揮了一下,然後我就看到一截木棍滾到了我的腳下。看到我這一招,原本喧嘩的天井就此安靜了。我懶得和他們糾纏,端著酒杯出了玉鳳樓。
在回慕容府的路上,我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那杯酒。我有幾個問題。城月到底是不是靳紅袖?也許是,那個鼻子和那張小嘴和靳紅袖很像,可是為什麼她身上一點殺氣都沒有?上次在藍城遇到的小魔頭可是滿身殺氣,這種殺氣似乎與生俱來,誰都不可能這麼完美的隱藏。也許不是,也許靳紅袖是她的姐妹?孿生姐妹?這似乎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答案。另外一個問題:她為什麼會給我一杯酒?難道暗示著什麼?
或者只是我單純的想多了,她這麼漂亮,想來看她彈琴看到欲罷不能的男人不止我一個吧,所以每個這樣做的男人都會得到她親自倒的一杯酒?
我這麼出神的想著,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慕容家門前。
我看到慕容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皺起眉頭,問:「慕容,你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件事是吧?」
慕容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或者說,這件事有點超過我的預期。」
「那你的預期是什麼?」
「我的預期是你僅僅認出她而已。」
「認出她?認出她就是靳紅袖?」
「沒錯。」
「不不不,這個城月姑娘絕對不是靳紅袖。」
「為何這麼肯定?」
「殺氣,這個城月姑娘身上一點殺氣都沒有。」
「有些人可以完美隱藏自己的殺氣。」
「沒錯,確實有人可以,但是一個十六歲的丫頭絕對不可能做到。」
我和慕容一邊說著一邊走進大廳。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可是慕容府上一盞燈都沒有點。這讓我很奇怪。
「慕容,你這裡……晚上不亮燈的嗎?」
「玉兒的睡眠很淺,有點亮光就睡不著,所以晚上的時候我家裡不掌燈。」
我找了張椅子坐下,這時候我手裡還握著城月倒給我的那杯酒。我望著這杯酒中的月光,不明白自己心裡在想什麼。
慕容說:「這酒叫做美人香,不是什麼名酒,在雲城隨處可以喝到,但這酒卻是好酒。」
「給我這杯酒的人還是個美人,我敢打賭,如果我把這酒賣出去,夠我這輩子錦衣玉食了。」說完,我一揚脖子把酒倒入口中,還真是好酒,清冽可口。
「你剛才把你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喝了。」
「慕容……你說,這個城月是不是靳紅袖?」
「是。」
「……哎,可惜。」
「何來可惜?」
「我也說不清楚……慕容,你知道的多,我想問你,你知道多少關於靳紅袖的事情?」
「不太多。我自幼跟我父親學習卜算之術。父親說這世上所有的人我都看得穿,除了我自己和死人。但是很奇怪,這天下竟然有兩個活人是我看不穿的。」
「哪兩個?」
「這位城月姑娘,還有你。」
「我?我可是活人。」
「這一點我也很奇怪,你的前半生我看得穿,後半生我看不穿。而這個城月姑娘,她的一生我都看不穿。」
現在我覺得我有點特殊了。
我笑著說:「慕容,你讓我去玉鳳樓不是單純的想讓我看一樣天下第一美人吧?」
「當然不是。」
「哎,我就知道你還有後手等著我,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麼?」
「王兄,幫我保護一個人吧。」
這是我第二次聽到這句話。
「保護誰?」
「城月。」
「……為什麼?」
「你知道嗎,天下要大亂了,未來某段時間,整個中州都會陷入戰亂。戰爭就在太子和四皇子之間爆發。我曾向四皇子許諾,幫他得到天下,所以,在他得到天下的路上,任何我看不穿的東西……都要消失。」
我覺得有點不妙,問:「所以你是想殺了我和城月?」
「王兄,你多慮了。我知道你不會介入這場紛爭,而且就算你介入也是在四皇子這一方。我之所以讓你保護這位城月姑娘……我只是想把兩個未知因素變成一個未知因素,再說了,」慕容笑了笑,「你應該不反對自己和天下第一美人在一塊吧?」
我當然不會反對。
「現在江湖上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你我,還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
「那這麼說她是暫時安全的?」
「已經不安全了。」
「為什麼這麼說?」
「靳紅袖手裡有一張藏寶圖,她的手裡有這個世間最大的秘密。」
「真的假的?」
「假的。」
「假的?」
「雖然是假的,但是,卻有很多人相信。所以她已經不安全了,肯定會有人查出她的兩個身份。」
「這個假秘密是誰傳出去的?」
「我不知道。」
「竟然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哈哈哈,我再怎麼未卜先知也只是個凡人罷了,這世間有太多我不知道的東西了。」
「所以,我現在就要去保護她?」
「不急,城月姑娘會在雲城住三天,她後天早上才會離開雲城,而她在明天晚上就會有危險。所以,王兄你就安心在府上住一晚上吧。」
「也好。」我好像沒得選。
「對了,」慕容從衣袖裡拿出一丸藥來,「這個送你。」
「這是什麼?」
「這是我自己配的百毒丹,送給王兄你當見面禮吧。」
「百毒丹?解毒用的?」
「不,這丹藥只防毒,不解毒,所以我勸王兄你現在就吃掉它,它能保證你在三個月內百毒不侵。」
我就是討厭這些聰明人說話只說一半,你明說這三個月里我可能中毒不就好了。這個時候我有點體會到紫晶這幾年的日子了,日夜不離的守在一個人身邊,但是又不能被他發現——真不知道紫晶這八年是怎麼堅持下來的。玉鳳樓後面的馬棚陰冷潮濕,還有難聞的馬糞味。而此時我就坐在馬棚頂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玉鳳樓那個沒有亮燈的房間。我知道那扇窗戶里睡著中洲最美麗的女子,我不知道我還要在這坐多長時間。我有點後悔答應慕容來保護城月了。將近子時,玉鳳樓內依然喧囂。正當我昏昏欲睡之際,兩條黑影飛快的竄上樓頂,直逼城月的窗戶。我暗叫一聲「不好」,急忙殺向那兩條黑影。眨眼間,那兩個刺客已經到了城月的窗戶外面了。只見其中一個刺客從腰間掏出一根竹管,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好在我們雲間派的輕功高明,刺客這兩個刺客還沒有發現我的到來。我怕拔劍會被他們聽見,於是運氣於右手劍指,只等著接近他們的時候一指頭戳下去。哪知我剛抬起手,窗戶里就射出一條鎖鏈來。鎖鏈一端的槍頭一下就戳穿了一個沒反應過來的刺客的腦袋,那刺客叫都沒叫一聲就死了。緊接著,一個硃紅色的影子破窗而出。這影子略過了我和活著的那個刺客,順著屋脊想著北方跑去了。此時,活著的那個刺客反應過來,轉身就去追那紅影,可是他沒有料到身後的我。正好我那一指還沒戳出去,見著刺客正對著我,我沖著他胸口就是一指。
手感不對,怎麼軟綿綿的?這刺客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