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靖淵入獄
這一次秦婉詞離開秣陵前往滇南已是黃昏,夕陽之下,風雲閣有一種說不出的莊重,燙金的大字的門匾下站立著秦煦卿和蕭楚延,如今滇南局勢不明,雖說龍煜冥和木瑾嵐兩人在滇南並無大礙,但秦婉詞前去確實也能幫不少的忙,能快速平定滇南的情勢。
秦婉詞由七劍之一護送去燃塵山莊,秦蕭二人倒並不擔心。只是秦婉詞離開之時,心中竟有些許怪異的感覺。她望著兩人,秦煦卿溫和關懷的笑容讓她覺得心中甜蜜,只是蕭楚延淡淡的笑容總讓秦婉詞心中有不好的想法。秦婉詞搖搖頭,讓自己趕快擺脫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她揮了揮手,笑笑:「不要擔心,我走了。」
伴隨著秦婉詞離去的背影,樓中種的幾株玉蘭的清香淡淡的飄灑在空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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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衡十四年初,太子身體稍有好轉,皇室進行選妃,戶部侍郎家的千金齊黛瀅入主東宮。隨後二皇子蕭肅之也娶了御史大夫家的千金。同年年末,太子妃誕子,真是三喜臨門,皇帝大喜,六宮同慶。一時間關於太子病弱無後的傳聞漸漸消了聲息,朝堂的形勢又一次有了轉變。
那年秋季,豫昭王蕭奕洵在若伊邊境凝醛峰處受到大批不明人士阻擊,險些喪命,幸好風雲閣主秦煦卿及時趕到救下豫昭王,皇帝聽聞大驚,命豫昭王身體好轉之後回京修養,而秦婉詞在滇南正被燃塵山莊的事困擾著,也未曾得知消息。
直到年末,發生了一件大事。
太子妃誕子之後,東宮一片祥瑞,但皇長孫即將滿月之時,太子突然被人投毒,幸好被人及時發現,救了下來,但中毒之後,卻一直昏迷不醒。
太醫院沒有見過這種毒藥,一時也不知何從下手,皇帝大怒,下令徹查。查到最後竟然在靖淵王蕭楚延所贈的糕點中發現了毒素,震驚朝野,皇帝本來不信,但所有證據都指向靖淵王,皇帝也是怒氣難消,下令靖淵王入獄。連舒貴妃勸解也不曾管用。
消息在兩天之內傳到了燃塵山莊,秦婉詞聽后大驚失色,即刻辭別燃塵山莊莊主與龍木二人連夜趕往回京。之後遠在若伊邊境的蕭奕洵聽聞此事,不顧身體尚未痊癒,也即刻從若伊出發回京。
秦婉詞馬不停蹄回到京城鎮南王府,鎮南王府也是一片著急。秦婉詞剛回到王府,便急著詢問事情的緣由,得知了事情的大概。她根本就不信蕭楚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眉頭緊擰,她問:「能不能探望楚延?」
鎮南王搖了搖頭,這一次皇帝怒氣異常,不許任何人探望靖淵王,連舒貴妃也受了牽連被禁足在承乾宮。
秦婉詞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以舒貴妃的盛寵如今都要被禁足,可想而知陛下有多大的怒氣,如此一來,她更是擔心,趕忙又問:「皇族子弟是不允許嚴刑逼供的,楚延現在的情況怎麼樣?難道一點都不知道么?大理寺那邊有什麼消息么?」
秦婉詞心裡七上八下,雖說按照宗法制度,皇族子嗣不受拷問,但是這一次關乎太子性命,誰也不知道皇帝會怎樣處理。
鎮南王蕭豫看著秦婉詞著急的模樣,安慰道:「婉詞,你不要太過於擔心,延兒怎麼樣都是陛下最喜愛的皇子,何況現在證據也不足,延兒也根本沒有承認這件事,於情於理,皇上不會下狠手的。」隨即他又補充了一句:「皇上其實也不相信延兒會做這樣的事,這裡天宮裡一直在尋找線索。」
秦婉詞一聽,一向柔和的眼神里竟然現出幾分怒氣,她冷哼了一聲:「只怕這不利的證據會越來越多。這件事情擺明著是有人栽贓嫁禍,想一舉摧毀太子和楚延,楚延一出事,舒貴妃必受牽連,到時候怕是連奕洵也要一同失寵了,這真是走了很大一步棋啊。」她目光一凜,恨恨道:「不過這樣的利益,倒也真是讓人心動。」
見秦婉詞露出這樣憤恨的表情,蕭豫一時也是愣住了。他從未見過秦婉詞如此冷厲刻薄,可如今的秦婉詞卻讓他幾乎感到陌生。蕭豫暗暗嘆息,看來蕭楚延的入獄,真的是很大程度地牽動了秦婉詞。
「太子的毒還沒有解除?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吧,難道太醫院還是束手無策么?」秦婉詞不住蹙眉,到底是用了何種奇毒竟然到今天還沒有解開。
蕭豫也是皺緊了眉頭,這件事情的確奇怪,照理說不可能這麼多天過去了,太醫院那邊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若是真的,那麼事情未免也太蹊蹺了吧。
屋裡正是一片著急,門外卻有人傳報,鼎劍侯秦煦卿到了。
此時正焦頭爛額的秦婉詞一聽秦煦卿到了,又驚又喜,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急急忙忙趕到門口去迎接秦煦卿。看到秦煦卿熟悉的臉龐,秦婉詞心中瞬間柔軟了起來,她小跑著過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放軟了聲音:「哥哥,你怎麼來了?」
秦煦卿看著秦婉詞風塵僕僕的樣子,就知道這孩子一定是聽到楚延的消息后急著從滇南趕回來,他無比心疼的撫了撫秦婉詞的頭,心疼地說:「婉兒,情況我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急。楚延的事情也確實讓我擔心,所以便從秣陵趕了過來。」
秦婉詞有些不好意思,最近情勢特殊,燃塵山莊的事情有冥月教插手,麻煩了許多。天燼宮那邊也一直是個大麻煩,如此緊急的時刻秦煦卿還特意從秣陵趕了過來,當真是勞煩他了。
看出了秦婉詞的心思,到屋中坐下之後,秦煦卿安慰道:「你不要亂想,我總是怕你擔心過多,滇南那邊,煜冥說不日就可以解決,崑崙那裡最近天燼宮的動作小了很多,我並不忙,楚延的事情我很擔心,自然要趕過來。。」
見秦煦卿這麼一說,秦婉詞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點點頭,乖順的坐在秦煦卿的旁邊。那邊鎮南王見秦煦卿到了,正要和他商量蕭楚延的事,卻見秦煦卿拿出一個藥瓶對秦婉詞說道:「婉詞,這是沉息凝血石練出的最後一味葯,你儘快服用。」
秦婉詞眼睛一亮,接過瓶子,不住狂喜:「真的么?」她歡喜的瞬間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很抱歉地說:「哥哥,凝血石這麼難找,一定費了你很大一番功夫吧。」
看到秦婉詞眼裡透露的抱歉,秦煦卿剛想要說出凝血石的來歷,腦海中猛然又想到了血泊里蕭奕洵的叮囑,心裡狠狠的一頓,強自把要說的咽了下去,遮掩的說:「也不是太費事,能治好你,那困難都沒什麼。」
此時秦婉詞心裡正幾件事情一起煩著,也沒有注意到秦煦卿不自然的神色,反倒是鎮南王看出了點端倪,只不過蕭豫也沒有多想。他只是猜測為了拿到沉息凝血石,秦煦卿定是費了不少力氣。秦煦卿如今有意遮掩,不過是他不想秦婉詞過多擔心,所以不願多說。可是蕭豫卻並沒有想到這凝血石几乎要了另一個人的性命。
秦婉詞將藥瓶小心翼翼的接過,緊緊攥在手裡,天知道她有多期待這葯,每每犯病之時,秦煦卿都要花費大半功力,雖然秦煦卿什麼都不說,自己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么?如今,可算等到了。
手裡的藥瓶被她捂得暖暖的,欣喜之餘她猛然想到了一件事,她脫起玉瓶,細細的看了看,沉息凝血石是天下五大奇葯之一,珍貴無比,能救瀕死之人,如果給太子服用,毒就可以解了,太子醒了,蕭楚延的冤屈也可以洗清。秦婉詞眼神一亮,道:「這葯這般好,如果送去給太子……」她的話還沒說完,秦煦卿厲喝一聲:「秦婉詞!」
對待秦婉詞,秦煦卿從來不曾言重,但如今卻這般嚴厲的呵斥她,還叫著她的全名。秦婉詞從來沒有見過秦煦卿這般怒氣,只乖乖的噤了聲。
她不明白秦煦卿的怒氣,秦煦卿厲喝之後,看著秦婉詞,眼裡有著怒氣。這凝血石几乎送了蕭奕洵的命,而秦婉詞卻要拿這葯給太子,他素來喜愛蕭奕洵,此刻見秦婉詞這般不珍惜,他怎能不氣,怎能不怒。
他剛想再說些話,卻聽得鎮南王淡淡的嘆息了一聲:「果然,一遇到楚延遇險,即便是婉詞也不能保持靈慧的心了么?」蕭豫看著已經失了方寸的秦婉詞,無奈地搖了搖頭。
「秦婉詞,我要告訴你,第一,且不說這葯得來的有多麼不容易,凝血石雖是天下五大奇葯之一,但是,你確定它能治太子的病?若是能治,以皇家的實力怎麼會不知道?第二,這葯若是真治好了太子,你讓風雲閣和鎮南王府如何交代?誰不知楚延與鎮南王府的關係,這不是落人口實么?你如此聰慧,為什麼看不清這般簡單的道理!」秦煦卿說完一番話,坐了下來,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