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沒有人比她更在乎同伴
山洞裡的氛圍忽然變得冷冽。
南訣摸了摸雞皮疙瘩遍布的手臂,朝瓔珞遞了個眼色。
後者沖他翻了個白眼,傻子都知道大領者這會兒心情不爽快,誰去招惹,誰就得倒大霉,他自個兒不去,幹嘛要慫恿她啊?
「大領者。」
打破山洞靜謐氣氛的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南訣驚了一跳:「爹?」
南嚴安撫地看了他一眼,遂,拱手說:「我曾見過月姑娘,她有勇有謀,天賦驚人,是個有福氣的,定能平安無事。」
「嗯。」炎洛嵐冷峻的面色有所回溫,「哼,她最好沒事。」
不然,碧落黃泉,他都要把她找到,好好教訓一頓不可。
「那我們是否要著手準備營救副院長?」瓔珞擰眉問道,比起月姑娘,她更加擔心落到神殿手裡的另外兩個同伴。
笑忘白和銀奧日傲氣十足,而神殿又出了疏忽,使得他們逃出生天,難保不會一怒之下,將火發泄到他們身上。
「營救?」炎洛嵐冷嗤一聲,眉宇間浮現了一絲不屑,「就憑你們?」
「不還有你嗎?」南訣反問道,「正所謂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和我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當然要與我們共同進退。」
他說得理直氣壯,彷彿忘記了就在剛才,是誰對炎洛嵐的目的心存猜疑、戒備。
「本尊沒有自尋死路的癖好。」炎洛嵐冷漠的說道。
「你什麼意思?」南訣的呼吸明顯加重了一些,「難道你打算見死不救?」
不止是他,連瓔珞等人也倍感驚詫。
如果沒有大領者幫襯,救笑忘白和銀奧日出來的可能,微乎其微。
「你們太小看神殿了。」
神殿肯定能料到他們的下一步打算,只怕他們剛一返回雪山,立馬就會遭到圍剿。
「即使是去送死,我們也必須去。」瓔珞斬釘截鐵的說,目光堅定,那是有覺悟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沒錯。」南訣用力點頭,「我們是一起來的,就得一起走,小爺相信,淺曦若在這兒,也會支持小爺的決定。」
再沒有人會比她更看重同伴。
炎洛嵐身側散發的銳利氣勢,淡化了許多。
「她沒看錯人。」
就憑他們現在的作態,卻是值得她為之赴險,為之束手就擒。
「那還用說?」南訣似得到了誇獎一般,得意到尾巴快翹到天上去了。
「你夠了。」瓔珞無力扶額,對他犯蠢的樣子各種不忍直視。
反倒是俞晴,滿臉笑意地注視他,一副以他馬首是瞻的樣兒。
「小麻雀。」
炎洛嵐閉上眼,在精神海里與沉寂多日的朱雀談話。
「我在呢。」
朱雀的嗓音略顯虛弱,它雖是神獸,但那日的惡戰,依舊讓它受到了重創,至今實力仍未恢復到鼎盛時期。
「月淺曦的契約獸在何處?」
他需要調集所有能動用的力量,不論是人,還是獸。
「在黑牢深處,之前主人進入黑牢時,我有感應到它的氣息。」
不過,白萌萌的氣息十分衰弱,似乎傷得不輕。
「又是黑牢?」
看來,他要救的人又多了一個。
「另外兩隻呢?」
炎洛嵐復又問道。
「聖靈劍我沒能感應到,璇璣的話,在魔允的納戒里。」
它是神獸,對魔獸的氣息最為熟悉,哪怕是細微的波動,都難逃過它的法眼。
但聖靈劍是神器,不在此列。
「是么?」
炎洛嵐眉心一凝,隱隱感到棘手。
若人都在黑牢,他姑且能一鼓作氣,想辦法把他們救走,可若是分散了,事情會變得更加困難。
「那些飛天魔獸呢?」炎洛嵐沉默了數秒,又問起了另外一批戰鬥力。
「它們在鬼妖手中,我有聞到那女人身上散發出的屬於魔獸的氣味。」朱雀的語氣略顯凝重。
那人是術士,手握各種千奇百怪的術法,大鵬鳥及其同伴落到她手裡,其下場必然會很慘。
這對炎洛嵐而言,是最壞的消息。
他得救的人分別在三個地方,且每一處,都有強者坐鎮。
「你在想什麼?」南訣不知何時悄悄直起身來,好奇地打量著久久不言的炎洛嵐。
「在想行動計劃。」炎洛嵐低聲說道。
「那你想出來了嗎?」南訣有些激動,這動腦筋的事兒,他不在行,只能寄望在炎洛嵐身上。
炎洛嵐剛欲回答,山洞外,又有武者的氣息傳來,且這抹氣息他十分熟悉,乃是明月宮的近侍,實力突破聖嬰八重的白衣聖師。
眾人凝神戒備,連呼吸也放輕了許多。
「仔細找,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如果在這裡沒有找到,我們馬上下界去,務必要儘快把大領者找出來,將逃走的要犯逮回神殿。」白衣聖師踩在龍龜的龜殼上,冷聲向身後尾隨的使徒下達命令。
「是。」
四名使徒當即釋放出精神力,強大的精神力仿若一張張開的大網,把整個魔獸森林籠罩在裡邊。
從外圍、中央、深處以及與煉獄之海連接的海岸,都成為了他們搜查的必經之地。
然而,他們足足在森林裡找尋了近半個時辰,卻一無所獲。
「難道真的下界了?」白衣聖師自言自語地說道,隨後,右臂輕揮,帶領使徒步入了空氣漩渦里,出發前往榮寧大陸。
「呼,」南訣鬆了口氣,抬手抹去額上滲出的涼汗,一臉劫後餘生的說,「好險,小爺真擔心他們會發現這裡。」
「神殿的骨幹力量出動了。」相比他放鬆的神情,瓔珞的心情愈發沉重,「也許過不了多久,大聖師就會光臨此處。」
之前出沒的,僅僅是海域城內的神廟守護者,這才過了多久?遠在神殿的聖師,竟也趕來了此地。
魔獸森林位於天鏡之地邊緣,鄰近海域城,他們既找來了這兒,那麼,路上途徑的各城,各險地,怕早已是尋找過了。
「你們藏進玉簡中,我帶你們返回雪山。」
炎洛嵐不願再拖延,神殿眼下大亂,是絕佳的救人時機。
他打開玉簡,一股巨大的吸力排山倒海般地向眾人撲來。
他們來不及反抗,身子就被吸入了玉簡空間里。
偌大的山洞頃刻間只餘下炎洛嵐一人,右手微微一動,將玉簡收回納戒,旋身飛出了洞口。
他的修為突破了神體,若施展隱身術,哪怕是神殿的冕下也難識破。
終年積雪皚皚的雪山之巔,四名冕下齊聚在魔允的寢宮內,輕水席地而坐,攤開的左手手心,憑空出現了一面白水晶製成的鏡子。
注入靈力后,鏡面微微顫動幾下,便有清晰的影像投放出來,而像中人不是炎洛嵐還能是誰?
「你在他體內留有精神力?」
魔允略感意外,眉眼含笑地朝輕水看去。
「以備不時之需罷了。」
她的目光仍落在鏡中的男子身上。
「倒像是你一貫的作風。」
若風意味不明地點評道,相識近萬年,他們四人可以說是知根知底,輕水看似溫柔,實則卻是最難接近的,且掌控欲極強,哪怕是她不要之物,也由不得他人覬覦。
她相中了炎洛嵐,自然會在他身上留下些屬於她的印記。
「他在朝神殿趕來。」鬼妖看了一會兒,就辨認出炎洛嵐飛行的方向。
「多半是來救人的。」魔允推測道,「輕水,你什麼時候對這樣的聖父有興趣了?」
她不是最討厭同情心過剩,重情重義的傢伙嗎?
輕水面色一冷,眸中泛起怨毒之色。
「這不是他的本性。」
是月淺曦那賤人,把她的阿洛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人是你的,迎接他的差事也該交給你。」魔允輕輕拍了拍輕水的肩膀,笑眯眯地道,「可別又讓他溜走了哦。」
輕水黯然握緊了手掌,一字一頓地道:「不可能。」
她蠢過一次,絕不會蠢第二次,這回,即便是打斷他的手腳,她也要將他奪回來,讓他永遠無法離開她的身邊。
「我先去準備。」
輕水拂袖起身,率先離開了寢宮,並且將五名大聖師召回了三人,齊聚在端殿,靜等炎洛嵐入瓮。
而魔允等人,卻聚集在一起,談論著不久前大帝寢宮的異常動靜。
寢宮的震動在他和若風的強行鎮壓下,勉強平息下去,但寢宮二樓幾乎全毀,大帝昔日安寢的床榻,已然灰飛煙滅,金碧輝煌的殿宇如今變得破爛不堪,全無往日的威風。
這對神殿而言,是奇恥大辱!絕不能忍!
他們起初懷疑是失蹤的月淺曦所為,可仔細一想,又覺她沒這能耐,且寢宮外是由大帝親自布下的結界,哪怕是他們也從未進去過,這次若非寢宮內部發生異動,使得結界破碎,他們恐怕到這會兒,仍沒辦法踏足寢宮一步。
可若不是她,魔允三人著實想不出還能有誰,在暗地裡行這報復之舉。
討論片刻也沒個答案,只能暫且作罷,傳令使徒著手重建寢宮。
黃昏降臨,蔚藍的天空上綴滿了五彩斑斕的晚霞。
炎洛嵐身若驚鴻,自獒沃城上方飛過。
巍峨高聳的雪山就在前方。
他略微調整了一下氣息,隱匿在空氣里,提速趕路,殊不知,在雪山之巔上,早早就有人在那兒恭候他大駕光臨了。
身影踩著暮光抵達雪山山腳,就在這時,天空忽然暗了,一朵朵遮天蔽日的烏雲,將晚霞阻擋住,雲層厚且黑,隱隱可見雲層間滋滋作響的驚雷。
突如其來的異色,讓整個天鏡之地的武者紛紛傻了眼。
他們慌忙跑到空曠的地上,昂首仰望天空。
「天怒?」
「又是誰招惹了天地法則嗎?」
「我沒感應到天地法則的氣息啊。」
……
沒人知道這駭然的場景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他們能感覺到,從雲層深處散發出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危險力量。
【轟隆】
電閃雷鳴的巨大聲響,不間斷地從雲霄落下,每一次,都能引得下方的武者心驚肉跳。
炎洛嵐立即捻決,張開保護屏障,雙眸細細地眯起,端詳著頭頂上的異常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