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 黑白無常

第一六二章 黑白無常

他被郇明墨在皇上面前參了一本.如今所有的罪行都已經被揭發了.是逃不過死劫了.已經沒有什麼好顧忌、好隱瞞的了.

在無奈的苦笑中.他質問著郇明墨.說:「你以為陸月夏只殺過她母親一個人.陸月夏那孩子生下來就是個妖孽.死不足惜.我雖是她爹.可也對她恨之入骨.

郇明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可不相信你取得王位.登基之後還會讓我安安生生的坐在宰相的位置之上.我既恨自己的女兒.自然不會因為她而舍了自己的命.」

帶著滿腔恨意的話還沒有說完.陸賢已經一口血.從嘴裡噴了出來.

「噗..」

紅色的血從他口中噴出.灑在了桌上、也灑在了黃錦緞的聖旨上.

滴滴點點的血液染紅了黃錦緞.又在一瞬間逐漸滲透在了錦緞之上的刺繡中.

郇明墨冷眼看著事先就已經吞了毒藥的陸賢.沒有特別大的反應.反倒是一直候在他身後的侍衛.十分緊張的走了上來.

「太子.」

不等侍衛提醒郇明墨.郇明墨已經抬手制止了他.

將視線定格在陸賢的身上.他問了一句:「臨死前.你可否告訴我.你打算在殺了我之後.扶誰上這太子之位.」

陸賢笑看著郇明墨.臉上帶滿了諷刺.

「是否我扶誰上位.你就殺了誰.」

聽到陸賢的話.郇明墨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

大概是毒性發作了.陸賢在吐了一口血水之後.沒過多久就咽了氣.從太師椅上滾了下來.

陸賢雖然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可他死的並不算安詳.

他嘴角還掛著血痕.一雙渾濁通紅的雙眸怒睜著.好似快要爆了一樣.滿臉儘是怨氣和內疚.

郇明墨看著雙眼怒睜.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的陸賢.知道他在不安什麼.

他一個人吞毒自盡.算是逃脫了這次的懲罰.而宰相府中上上下下幾百口人.還有他陸家的兒女子嗣都將會因為他個人的錯誤選擇.白送了性命.走上黃泉之路.

郇明墨知道他放心不下宰相府內的上上下下.也對自己的兒女子孫充滿了愧疚之情.

只是他現在才產生愧疚.已經無力回天了.

若有所思的抿了抿雙唇.郇明墨淡漠的盯著陸賢逐漸冰涼的身體.眼中儘是麻木.

他早已見慣了這樣的事情.早已習慣了爾虞我詐謀划廝殺.不過就是死了個人罷了.不知道激動.不知道憐憫.

一切.都是陸賢自己應得的.

「就算你不告訴我.你打算扶誰上位.我也知道那個人是誰.」

對著陸賢怒目圓睜的老臉.郇明墨在自言自語了一句之後.轉身離去.

等郇明墨帶著一干人等離開之後.內堂里再次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就連輕微的風聲也不曾在這沾染了死亡氣息的廳堂里響起.

陸賢雙眼圓睜的瞪著頭頂上方的房梁.眼神中的憤怒、怨氣就此永遠的定格在了他那雙渾濁的眼眸中.只待塵土將它吞噬、分化、然後將它一同化為風中輕沙.

陸賢死了.

他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死了.

體內的血液不再流動.雙手雙腳就好像埋上了一層冰霜似得.冰冷僵硬.

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能夠清晰的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逐漸變得冰涼、僵硬.可他還有意識.

他的意識還存在.

他還清楚的記得剛才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還清楚的記得在郇明墨跨進這裡之前.他就已經偷偷的吞了毒藥.

他死了.一切就都已經不存在了.也沒有什麼害怕的了.

向他活了五十載.縱橫官場數十年.說累了也是累了.說疲乏.也已經是精疲力盡了.

陸賢突然很想陸月夏的母親..曼香.

曼香.那個綉坊的女人.是他今生唯一的遺憾.

民間不是有個傳說嗎.

人在快要死的時候.這一生所發生的事情.就會像走馬燈一樣.快速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陸賢覺得這是真的.

不過.也或許是因為他老了.心有餘而力不足.在死的時候.不記得的東西有太多太多了.所以走馬燈里記錄的人和事情太多太少.

他現在能夠看到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曼香..那個被他虧欠了太多的女人.

他還記得十四年前.認識曼香的那個綉坊.

那個綉坊叫墨蝶坊.

他還清楚的記得自己在認識曼香的那一天里.發生的所有事情.

「嘩啦..嘩啦..」

正當陸賢津津有味的回憶著自己年輕時的過往時.他聽到了有鎖鏈拖行在地上.所發出的聲音.

沒等他反應過來究竟是誰來了.他的耳邊已經響起了兩個男人很不耐煩的聲音.

「喂喂喂.你還躺在地上做什麼啊.快點離開屍體.跟我們走啦走啦.時辰到了.」

陸賢感覺好像又一隻腳正在粗魯的提著他.不得不從年輕時的回憶中抽回神智.睜開眼睛朝旁邊看了過去.

他看到面前站著兩位一胖一瘦、一黑一白的兩個男人.便從地上坐了起來.疑惑的朝他們問了一句:「你們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一黑一白兩個男人聽到陸賢疑惑不解的問話.當即發出了「嘎嘎嘎」尖銳的笑聲.聲音聽上去很刺耳.讓陸賢感到很是不爽.

不等陸賢再次開口繼續問下去.穿白衣服的那位高高瘦瘦的男人.已經伸手將坐在地上的他拖了起來.

「喂.你已經死了.快點跟著我們一起去陰間投胎吧.」

白無常將話說完.當即變成了一位面相猙獰.長舌外露.看上去極其陰森恐怖的男人.

陸賢一生縱橫官場.什麼樣人沒見過.什麼樣的事情沒遇到過.

他可是見過真正的地獄的人.

想當年.他弛聘沙場.看遍了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殘酷景象.現如今.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再令他感覺到恐懼了.

當年已經將人生中能夠遇到的恐懼.全部都體驗了一遍.無論是戰場上堆如山的屍體.還是親眼目的了自己愛妾化作塵土.都將他一次又一次的推入了地獄.

在看到突然之間就看到白無常那長舌外露.陰森一片的模樣.陸賢稍稍感覺有些驚訝.在很短的時間裡.便恢復了往常的淡定.

如果不是白無常告訴他.說他已經死了.恐怕陸賢還反應顧不過來面前這兩位一黑一白.一高一矮的男人究竟是誰.

對啊.

他已經死了.

就在剛剛郇明墨來替皇上傳聖旨的時候.他就已經服毒自盡了.大約是因為剛剛觀看走馬燈.回憶過往回憶的有些入神.陸賢竟然將自己已經死了的事情.給拋諸腦後了.

凡間有個傳說.說人陽壽走到頭了以後.都會有兩個人來自陰間的鬼.接他們去地府里輪迴轉世.

這兩隻鬼.一白一黑.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他們面呈鐵青.長舌外露.手上還拿著長鐵鏈.是專門用來對付那些不聽話的鬼魂的.

陸賢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面前的兩個人.發現他們與平常百姓口中傳言的很是相似.不由有些讚歎.

黑白無常習以為常的看著陸賢滿臉讚歎的表情.非常不耐煩的催促了一句:「喂.你還愣著做什麼.時間到了.跟我去陰司報道.」

在白無常非常不耐煩的催促中.黑無常拿著鎖鏈朝陸賢走了過來.將鎖鏈套在陸賢的雙手上.兩個人拉著陸賢就準備離開.

「等等.」

還沒等面對著陸賢的黑白無常轉過身.堂內緩緩響起了另外一抹鶯鶯動聽的女孩聲.

沒等話音落下.女孩子較小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陸賢面前.

女孩子身著白色的衣裳.容貌年輕稚嫩.看似只有十三四歲.可卻擁有一雙和她面容十分不匹配的老練眼神.

女孩的眼神非常的淡漠、沉穩.不像是十三四歲的女孩子能有的.更像是經歷了滄桑的老人家才能露出的神情.

陸賢怎麼看都覺得面前這位姑娘很是眼熟.只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更是叫不出她的名字.

黑白無常兩個男人在看到白衣姑娘之後.立刻朝她行了一禮.異口同聲的稱她為:「嫣兒姑娘.」

陸賢看著嫣兒姑娘.頓時想起來自己究竟在哪裡見過她了.

「你是郇明墨府上的丫鬟.」

嫣兒面無表情的看著表情十分驚訝的陸賢.朝他走了過來.

「對.我就是主人府上的丫鬟.」

聽到嫣兒的話.陸賢往後退了兩步.用更加驚訝的表情打量著她.說:「可你不是人.」

嫣兒雲淡風輕的掃了一眼表情驚愕的陸賢.一抬手.憑空從她右手的手掌之上變出了一本厚厚的冊子.冊子上寫著《生死薄》.

嫣兒雙手拖著《生死薄》.閉上眼睛在嘴裡快速默念了幾句陸賢根本聽不清楚的咒語.不多時.生死薄便快速的翻開了.又很快速的停在了其中的一頁之上.

等生死薄停止翻頁了之後.嫣兒這才停止念唱咒語.睜開她那雙透著老練光芒的雙眼.朝生死薄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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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亂:妖孽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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