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蒼白莞爾
聽著秦椒凌的話,蘇姽嫿算是明白了一切。
斜眸朝秦椒凌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她心如死灰的笑了出來,杏眸中的淚水卻不斷的順著眼角流了出來。
顫抖著弱肩,蘇姽嫿低聲嘲弄道:「所以呢?你以為你做了這些事情,將軍就會將心思放在你身上嗎?你這個……妒婦!」
「妒婦」這個詞一出口,秦椒凌臉上的表情當即變得更加更加猙獰了。
用力的往後撕扯著蘇姽嫿的頭髮,痛的蘇姽嫿在哭聲中吃痛的叫出了聲。
無視蘇姽嫿的痛哭和尖叫,秦椒凌將她的頭扯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齒的瞪著她,說:「你這個賤胚子,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什麼身份,居然敢對我這麼說話?」
嫌惡的放開蘇姽嫿的頭髮,秦椒凌站起身來冷笑的睥睨著她。
「既然你是來討要你的孩子的,那我也沒有理由不給你。」
轉身走到門口,秦椒凌朝門外喊了一句:「來人!」
餘音未落,那名曾偷看過蘇姽嫿洗澡的婢女便怯怯懦懦的走了進來。
不安的瞄了一眼還趴在地上的蘇姽嫿,那婢女朝秦椒凌一欠身,低聲說:「夫人。」
「柳兒,將她的孩子抱給她,順便將這個賤胚子許配給柴火夫,讓他們兩人雙宿雙棲去吧。」
聽到秦椒凌的話,柳兒明顯猶豫了。
秦椒凌見柳兒還冷冷的杵著一動不動,有些不耐煩的朝她吼道:「你還愣著做什麼?難道你還想讓我去嗎?」
被秦椒凌這麼冷厲一吼,柳兒當即哆嗦的往後退了幾步。
「柳兒不敢。」
匆匆說完一句之後,柳兒連忙跑過去扶起還趴在地上的蘇姽嫿。
蘇姽嫿見孩兒的心切十分迫切,聽秦椒凌說會把孩子還給她,也就不再同她爭執不休了。
在柳兒的攙扶下,她朝內堂門外走去。前腳才剛剛跨出門欄,蘇姽嫿似的想到了什麼事情。
停下腳步,她咽了咽喉,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嘲弄。
轉頭,她朝秦椒凌一笑,說:「夫人,您不是說侍奉將軍已經有十餘年了嗎?既然這十餘年來將軍都從未正眼看過您,那如今您趕走了他的心愛之人,扼殺了他的親生兒子,往後將軍的心裡又怎麼會再坦坦蕩蕩的為您留有一席之地呢?」
蘇姽嫿的話似的踩在了秦椒凌心坎最疼痛的地方,只見秦椒凌臉上的表情一僵,當即拿起說上的茶杯朝蘇姽嫿丟了過去。
「給我滾出去。」
白瓷的茶杯並沒有砸中蘇姽嫿,只是在她近在咫尺的地方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蘇姽嫿不以為然的朝秦椒凌輕輕一嗤笑,白如之色的臉上透出一抹難以形容的恨意。
已經將心裡想說的話全數述出,蘇姽嫿不再多言,在柳兒的攙扶下離開了內堂,獨留下忐忑不安的秦椒凌一人坐在內堂之上。
見孩兒心切,蘇姽嫿一路上不斷的催促柳兒加快腳步,可面上猶豫不決的柳兒似是有意想要拖慢蘇姽嫿的腳步。
看她為難不安的表情,陸月夏就知道恐怕結果定是為蘇姽嫿不能接受的。
不忍心在繼續看下去,陸月夏感覺自己胸口的心臟都快要為蘇姽嫿而碎了,可是她又不知道蘇姽嫿的幻術何時會結束,無奈也只能耐著不安的心情繼續看下去。
來到舒顏院,蘇姽嫿一進房門就看到用帕子包裹著放在床榻上的孩兒。
站在門檻出,她扶著門愣了一下,不看的猶豫了一下,還是加快速度跑到了床榻前。
當她看到帕子中里包裹著一團皺皺巴巴的血肉時,當即捂著嘴往後摔倒在地上。
「啊!」
轉頭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蘇姽嫿指著床榻上的一團血肉,問:「這是何物?我的孩兒呢?我的孩兒呢?」
看到襁褓中血肉模糊的一團肉球,不只是蘇姽嫿,陸月夏也尖叫了一聲,頓時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著實忍不住想要作嘔。
那一團血肉哪兒還有孩童的樣子?
慌亂不安的柳兒似是再也沒有辦法忍耐下去了,立刻「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求姑娘饒命,柳兒已經知錯了。柳兒不應該將您懷孕的事情告知夫人的,柳兒、柳兒也沒有想過夫人會如此殘忍對待您的孩兒。」
聽到柳兒的話,蘇姽嫿突然間安靜了下來。
緩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她一步一頓的走到了柳兒面前,冷漠的看著她。
眉間帶著難以置信和疑惑,她的眼眸淡漠的就像已經看不到任何事物了一般。慢慢的蹲在柳兒面前,她輕蹙著雙眉,張合著似是鋪上了一層冰霜的薄唇,問:「這又是為何?」
沙啞的聲音讓柳兒不自覺的抖動了幾下,緊著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連連朝蘇姽嫿磕了好幾個響頭,柳兒哭著說:「柳兒當時只是想在夫人面前討幾個賞錢,並沒有想過會帶來這般殘忍的後果,請姑娘饒了柳兒吧?」
似是不能理解柳兒話中的意思,蘇姽嫿淡漠的臉上透出一絲疑惑。
偏頭看著滿臉皆是驚恐的柳兒,她微微一笑,低聲喃喃了句:「不過是幾個賞錢罷了。」
走到梳妝台前,蘇姽嫿拿起旁邊的幾個首飾盒重新回到了柳兒的面前。
打開首飾盒,她將放置在裡面的手鐲玉簪全部丟在了柳兒的面前,瞌著眼冷冷的說:「賞錢我也有,你拿去花罷。」說罷,蘇姽嫿轉身朝床榻走去,可她才將將一轉身便被跪在地上的柳兒抱住了腳。
「姑娘,饒了柳兒吧,柳兒知錯了。」
沒有理會柳兒的痛哭求饒,蘇姽嫿邁著腿走到床榻前抱起襁褓中的一團血肉來到了柳兒面前。
居高臨下的朝柳兒詭秘一笑,她蹲下身子,將懷中的襁褓硬是塞到了柳兒的手中。
「你說,我的孩兒像將軍是不像?」
柳兒顫抖著身子垂眸小心翼翼的朝襁褓中瞄了一眼,當她的視線視線對上襁褓中的血肉時,一愣,立刻驚恐的移開了視線,同時也鬆開了手。
「姑、姑娘,饒命。」
這個時候,柳兒已經被性情大變的蘇姽嫿嚇得完全不敢哭了。
似是沒有聽到柳兒的話,蘇姽嫿朝懷抱中襁褓溫柔一笑,然後抬起頭望著柳兒,問:「你怎麼能鬆手呢?要是我沒接住,我家孩兒掉在了地上,那是會疼的。如何?你不抱抱他嗎?我托著,著實有些辛苦。」
臉上露出一絲興奮的笑意,蘇姽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將孩童塞進了柳兒的手裡,說:「要不你幫我抱著吧?」
被逼接過蘇姽嫿手中的孩兒,柳兒顫抖著雙臂,怎麼也沒有辦法再鼓起勇氣低頭去看懷中的猙獰血肉。
就在柳兒嚇得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的時候,蘇姽嫿突然發出幾聲輕笑。
「你看,我兒正在對你笑呢!看樣子,他是很歡喜你的。」
聽到蘇姽嫿的話,柳兒就像挨了霹靂一樣,手一抖,直接將手中的襁褓丟在了地上。
瞪圓了眼睛驚恐的望著已經滿眼焦急的撲過來的蘇姽嫿,柳兒恐懼的尖叫了一聲,連滾帶爬的逃出了舒顏院。
聽著余余繞繞的傳來的尖叫聲,蘇姽嫿一邊溫柔的抖動著手中的襁褓,朝門口看了過去。
只見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陰冷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揚起一絲冷笑。
不多時,她臉上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笑意便消失殆盡。
低頭溫柔的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她低聲說:「孩兒,我們要堅強,一直等你父親回來。」說罷,她臉上露出了一抹期待的笑意。
眼前所有的場景都讓陸月夏感覺背後一聲惡寒,她不知道蘇姽嫿接下來要怎麼做,更不知道已經啟程回朝的伍子軒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到。
可是時間是不等人的,而人在最軟弱的時候,也沒有辦法孜然一身掙脫運命強加給她的噩耗。
三天之後,蘇姽嫿在秦椒凌的強迫下,毫無聲息的嫁給了那日與她同床的柴火夫。
說實在的,到現在為止,蘇姽嫿都不知道那醜陋的柴火夫叫什麼名字。
不過,這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嫁便是嫁了吧。
在嫁人那日,蘇姽嫿並沒有披上紅火的嫁衣,而是換上了在來到將軍府之後,第一次為伍子軒獻舞的舞衣。
自從柳兒驚慌失措的從舒顏院連滾帶爬的逃出來之後,大家都知道蘇姽嫿得了失心瘋,自然是沒有人願意接近她,而秦椒凌更是不願意再從任何人口中聽到任何有關於她的事情。
今日本是蘇姽嫿出閣嫁人的日子,整個將軍府沒有哪個下人原來過來配著她,不過蘇姽嫿也不在意,她一個人倒是樂的開心。
換上一身素白的舞紗衣,蘇姽嫿在銅鏡前轉了一個圈。回眸看著銅鏡中面色尤為蒼白的自己,她只是莞爾一笑,不做其他。
從衣袖中拿出伍子軒出征前送給她的白玉簪,蘇姽嫿又想起了他那日對自己說過的話。
「等我戰勝歸來,便是我娶你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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