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奇怪法子
離那日拔箭之時已過去幾日,這些天來除了最開始的那晚,水謙洛的生命機能出現告急,此外便一直不好不壞的這般拖著。
近來午夜夢回之時,便能夢見那日夜裡一片血紅,血紅的天,血紅的地,血紅的雪,血紅的水,染紅了一直垂淚的眸子。
那般脫力之感,仿若渾身力氣被抽空。麻木的看著,麻木的望著,麻木的不知哭幹了淚水。麻木到心底一陣陣的抽疼。
「哐啷」
奚南猛自桌案上驚起,下意識的看向仍舊昏睡不醒的水謙洛。
已是五天了,水謙洛仍舊未醒過來。
好在保住了一條命。
看著床榻上安然睡著的人兒,面色蒼白如紙,奚南便恨不得現下睡在哪裡的是自己。畢竟水謙洛是為了他才變成這般的,他心中有愧,比之之前更勝。
若是他能再強大一點,強大到不需被人保護,是不是他就不會為了自己而受傷。胃部不合時宜的傳來翻攪般的疼痛,痛的他直不起身子。
半晌才幽幽的嘆出口氣,強撐起身子抬手剪了面前略微明亮的燭火,屋內頃刻間暗淡下來。昏暗的燭火映著長長的光影,托在牆壁上,扭曲成詭異的形狀。
「小南是我。」外間傳來幾聲輕柔的敲門聲。
「門未鎖,進。」
墨子崖自外間推開門,灌進的風雪吹開虛掩的窗子,露出滿園開的敗了的紅梅。刺骨的寒風趁著片刻縫隙鑽進屋內。
奚南腳下快著,來不及裹了衣衫,忙是合了被吹開的窗,死死關住。偏那一片紅梅花瓣乘著寒風飄進屋內,落在水謙洛露在外間的指尖上。
灼灼紅色襯得蒼白的手愈發蒼白。那抹紅色落入眼中,沒來由的心頭一痛。拂去紅梅,奚南將水謙洛露在外間的手,放回被褥內。
身後,墨子崖幽幽的嘆出口氣,「小南,方才丞相府遣人來,問了水謙洛的情形。」
「嗯,我知曉了。」不知蘇韻柔這般早晚遣人來問,自己卻不露身影是有何意。往日他只當她對水謙洛情深,如今看來這情深里倒有些不一般的味道。
除了那日拔箭之時,她來過一次,便再也未來過。
「子崖你正好來了,快來看看水謙洛的脈。我感覺剛才他的手好像微微動了動。」
見他這般,墨子崖沉默不語走上前來伸手擒住水謙洛的脈,脈象死寂中透著生機,確有迴轉。
「他無事,但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你也不必太心急了。」
「我只是覺得愧疚。若不是我……」
墨子崖搶先一步打斷他的話,「你這幅哭喪模樣照顧二師兄,想來他也不會開心。他願意聽曲,你便在他耳旁多唱上幾首,說不定哪天他就尋著你的聲音回來了。」
這法子,可行么?奚南狐疑的瞟了眼墨子崖,總覺得哪裡奇怪的很。稍許便點了點頭,畢竟拔箭前,水謙洛確是說著要聽他唱曲。
功夫他不會,唱還是會許多。思及此便輕輕開了口,曲音婉轉而出,「莫嘆三生相負你心如怨,卻怨生生世世柳樹花前盼思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