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等你回來(二)
林若涵的行程就定在八月,從現在開始只剩兩個月的時間了。
林若涵每天要去學習英語,而蕭子墨也已經開始了她的高中生活。學業雖然很緊,但她也不急,好像什麼都放開了似得,無所謂的狀態更讓人覺的洒脫。
「我也去芝加哥好不好?」
「沒聽說芝加哥有很好的芭蕾學院。」
「可以去學別的呀,何必非盯著芭蕾。」
「芭蕾是你的夢想,我看的出來,你很喜歡,我也很堅信,你將來一定是全中國最好的芭蕾舞演員。所以,不要任性。」
蕭子墨盯著林若涵的臉,她多想告訴他,她就是因為他才學的芭蕾,既然如此,她又怎麼不可以因為他而去芝加哥去學別的。
但她知道,那樣的話,林若涵就不會喜歡她了。
「那行,我在這兒等你。」
「這兒?」
「恩,我不去莫斯科了,明年我就去考北京的舞蹈學院,還學芭蕾。」
林若涵大吃一驚,「為什麼不去莫斯科?」
蕭子墨嘻嘻一笑,「哪兒那麼多為什麼,林嬤嬤。」
林若涵笑了笑。
既然林若涵都不去莫斯科了,她又何必一個人跑去那個冰雪之城,她最怕冷,那樣她會覺的更冷。而她也不想就在燕城,那樣她會思念成災,所以,她選擇了北京。她固執的認為,北京離芝加哥更近,更方便,沒準兒哪天,林若涵會突然空降到北京出現在她的面前。在那個年紀的蕭子墨,或者不只是蕭子墨,女孩兒們都會幻想著這個畫面,就像《大話西遊》里紫霞說的那樣:有一天,她的真命天子會駕著七彩雲來娶她。蕭子墨當時固執的認定林若涵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蕭子墨輕輕的把頭靠在林若涵的肩上,林若涵也靠了過來。兩人並肩坐在海邊的沙灘上,看著天邊的夕陽。
送行的那天,林姨和蕭子墨都在,也來了兩個他最好的玩伴,蕭傳宗竟然也去了,只是沒待一會兒就走了,倒是把小張留下了。
林姨怎麼也捨不得林若涵,可捨不得又能怎麼樣,那是世界上一流的大學,一流的專業,她的兒子又肯用功,肯爭氣,她將來有的福去享。可這都是別人說的,也是別人羨慕的,她沒有覺的這有多好,但誰叫林若涵自己願意。
「到了那邊別忘了我們。」兩個哥們似得人物拍了拍林若涵的肩膀。
蕭子墨本來是有很多話的,可到了現場,見著真人,卻一句也沒說出來。眼看著林若涵就要過安檢了,這一別短則四五年,長則。。。蕭子墨知道她又在亂想了。
「你放心,我會幫你照顧好林姨的。」
蕭子墨朝著人群那頭的林若涵喊了一聲。她知道,所有人中,林若涵最在意的就是林姨,是個不折不扣的的大孝子。
林若涵聽到了,只是心裡好像流血了一般的難受。
就在林姨那日打完林若涵不久,被檢查出了腎病。最重要的是,要治癒林姨的病,必須換腎。這不僅需要一大筆的錢,還需要有合適的腎源。
那晚,蕭傳宗和林若涵進行了一場「成年男人」之間的談話,中心不過是兩個女人。
「我已經過了十八歲,早就是成年人了,不必再把我當成小孩。」這是林若涵的開篇話。
蕭傳宗微微一笑,「很好嘛,知道自己已經是個成年人了,那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林姨患了這樣的病,我也很心痛,實在是始料不及。她雖然在我家一直是傭人的角色,可你也看的出,子墨沒把她當傭人,我也是。所以,我很願意去幫助你。」
林若涵冷笑一聲,「你說吧,什麼條件。」
「夠爽快,人聰明是件好事,可過於聰明了也不太好。」蕭傳宗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這是我幫你聯繫好的芝加哥大學商學院的通知書,你可以在這裡面做出選擇,一個是去芝加哥完成學業然後進蕭氏,我幫你照顧你的母親,另一個是去你的莫斯科,我也可以幫你支付林姨治療階段的費用,但腎源由你自己去找。還有,從此,你將和我蕭傳宗,我蕭家什麼關係都沒有,包括子墨。」
林若涵很不悅,「你這是在威脅,這不公平。」
「這不是威脅,是現實。何為公平?你該聽過不少歷史故事了,民間故事也聽過的吧,門當戶對這個詞我想林姨也一定跟你說過。如果她是同意的,就不可能氣的生病了吧。」蕭傳宗又道,「我看好你,並不代表你可以做我的女婿。我欣賞你的勇氣,你的頭腦,你的智慧,可我卻不喜歡你的衝動,你的自戀和你的不可一世!」
蕭傳宗從座位上站起來,「從你剛進蕭家的門跟我頂撞的第一次開始,我就註定要為我做事,一輩子。」
「沒有誰能控制一個人一輩子,秦始皇不行,你更不行。子墨是你的女兒沒錯,可要選擇誰也不是你能決定的了的,如果她一定要選擇我,我想你也只能妥協。」
「哈哈,那你說,你憑什麼能做我的女婿?」
「因為我有一顆真心。」
「真心?」蕭傳宗仰天大笑,「真心值多少錢?你的真心可以給我女兒溫暖?你的真心可以讓我女兒想有什麼就有什麼?你的真心可以讓她無憂無慮一生?」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錢買不來的東西,蕭先生你把錢看得太重。」
「笑話!沒有錢,你會站在這裡跟我評理?沒有錢子墨可以去莫斯科?你到底還是個年輕人,腦子雖然有,可全是漿糊,一根筋!」
「我只是比你更有理想,你才是可憐蟲。」
「哼,我不跟你多說,你現在不配。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擺脫我,你發憤圖強,力爭第一,就是想通過好成績,好大學離開我,離開蕭家。可你這輩子的命都掌握在我的手裡了。你註定要幫我做事。」
「我承認,你養了我,如果不是你,我也受不了這麼好的教育,認識不了這麼多的好朋友,也沒辦法開眼界。可我不是你的奴隸,不是你的附屬品。我感激你,可以為你做事報答你的恩情,但卻不能受你的控制。」
「可你還是沒能逃出我的控制之外。不管你選擇哪一樣,你都得承認,你得臣服於我。」
林若涵咬著牙,沒接話。半晌,他抬起頭,問了一句,「如果我去美國,你真的可以幫我媽治病?」
「當然。」蕭傳宗攤開雙手,「我一向一言九鼎。」
「好,我答應你。」
快上飛機的時候,林若涵在想,如果那時候蕭子墨先一步跟他表明心跡,他會不會還會選擇去美國。
事實上,不只是林若涵,包括蕭子墨,他們都是兩個倔強的從小就發誓想要擺脫掉蕭傳宗的兩個人,可到頭來,兩個人翻騰了半天,依舊按著蕭傳宗的意思走上了他早就為他們安排好的路。
一個人遠走大洋彼岸,一個人則守在離燕城不遠的首都,蕭傳宗相信,時間會衝垮這對還沒吃過苦果沒經歷過人事的年輕人口中的愛情。一切都還在他設定的框架里運行,他自喻是燕城經濟的主導者,更是這兩個年輕人的掌控者。